扶安睿忙着恶贼团伙的事,没有再露过面,在掌柜那里不止是给泊瓷付了住宿费,连同式尘等人的住宿费也都一起付了。
泊瓷的身体这几天都不算太好,弦隐与式尘在她的身边,而山城则是按照她的命令在外行动。
泊瓷听到了敲门声,紧接着就是弦隐的声音。
她敲了敲桌子,意示对方可以进来。
弦隐端着药碗,式尘在他的身后,手里捧着一碟甜糕。
“主子,该喝药了。”
弦隐将药碗放在泊瓷的面前。
泊瓷端起碗之后,式尘动作自然地将甜糕放在她的面前,让她吃完可以食用。
泊瓷面不改色地喝掉了呛鼻的中药。
虽然闻着呛鼻,可是在味道上弦隐进行过改善了。
他不想让自己的主子吃太苦的药。
“主子,你今天要是再望天,我估计就可以提前返程回家了。”
弦隐言下之意,希望泊瓷今天晚上别在进行占星了,不然她的身体情况可能要回到国都调养。
“我知道了。”
泊瓷应声,她没有吃甜糕,而是看向式尘说:“这几天你也辛苦了。”
她知道式尘一直默默地守在她的门外。
“弦隐,式尘的药给过他了吗?”
弦隐轻轻拍了一下额头,因为太过于担心泊瓷的身体,所以都忘记还有这件事了。
“准备了,我现在去给他取。”
弦隐准备回房间调整一下药箱里补药的味道,然后给式尘服用。
弦隐离开了泊瓷的房间,房间里只剩下泊瓷与式尘。
“你不用跟我一起留在酒楼,可以去城里转一转,青州有不少特色小吃。”
式尘摇了摇头,她的身体不好,他怎么可能用着她的钱去逛街。
“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山城没有给你吗?”
“给了。”
式尘看向她说:“弦隐与山城对我的态度很尊敬,这是小姐对我说的平等吗?”
泊瓷微微点头说:“对,你觉得自己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式尘诚实地点头说:“因为我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有值得被这么对待的价值。”
泊瓷起身,缓缓地走到窗边,她推开窗户,外面的风吹起她的长发。
下一刻,式尘将拿起披肩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式尘说:“小姐,风有点凉,你才刚刚喝过药。”
式尘身材高挑,她需要微微抬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式尘立刻单膝跪地。
一瞬间。
视线的高低交换,变成了他仰视着她。
“式尘,你的价值是我决定的。”
泊瓷目光深深地注视着他,然后伸手轻轻拂过他的发丝。
“你还可以变得更尊贵,式尘。”
尊贵。
这两个字真的距离式尘太遥远了。
他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里,甚至连自己的脸都需要遮挡起来。
她的手指触碰着他的脑袋,看起来像在抚摸他的脑袋。
式尘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快了。
曾经在生死搏斗时,他的心脏都没有如此错乱过。
“小姐……”
式尘微微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透着一丝低哑,他连忙闭上了嘴。
房间门口传来敲门,是弦隐带着药回来了。
泊瓷触碰了一下式尘的肩膀,让他起身。
在式尘起身之后,她才让弦隐进入房间。
弦隐进来之后,将改良的补药递给了式尘。
式尘依然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服用下去了。
“用晚餐之后,我们出去逛一逛吧,这附近不是有夜市吗?”
弦隐歪了歪头,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说:“主子,你要去夜市吗?”
式尘下意识地看向弦隐,他也很担心泊瓷的身体。
“嗯,怎么了,我只是有些乏力,又不是快死……”
“啊啊啊……”
弦隐打断泊瓷的话,也只有他敢用这种乱叫的方式阻止泊瓷说话。
“主子,你别说不吉利话,你口中说出任何不吉利的词,我都觉得很吓人。”
泊瓷已经习惯了弦隐这副性子,她不讨厌他总是活力十足的模样。
她只是冷淡地对弦隐说:“那就按照我说的安排,虽然山城没有回来,但是有式尘在,不用担心安危的问题。”
弦隐眨了眨眼睛,这话听起来,只有他在的话,主子的安全就有隐患一样。
他语气毫无感情地说:“式尘大人,真的是太好了,你的武艺被我家主子认可了。”
式尘听出了弦隐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
他不会介意,因为他很清楚,弦隐身为泊瓷的下属,对他用尊称也不代表真的尊敬他,只是听从命令而已。
无论弦隐与山城对他是什么态度,式尘都接受,而他尊敬着身为泊瓷得力下属的他们。
式尘心中羡慕着他们能够如此为她贡献自己的能力。
他们不需要靠药物来表达自己的忠诚,而是用完成她的每一个命令来表现自己的忠诚。
式尘觉得自己心中有一丝火苗在窜动。
有些急切想要向她证明,自己也愿意服从于她。
她不需要用锁链困住他,也无需在他身上烙下印记。
在他第一次跪在她面前的那一刻。
他的心中已经将她视为主人。
心中的火苗在摇晃仿佛要更加地旺盛,同时照亮他心底深处在蔓延着什么。
“感谢小姐。”
式尘只允许自己心怀感激。
她会这么提议,可能是在为他考虑。
他能够留在这么温柔又善良的人身边,已经是对努力活下来的他最大的恩赐。
******
扶安睿跟许席一调查了几天恶贼团伙的动向,终于有了不少进展之后,终于有空来找泊瓷。
他站在泊瓷房间的门口,反复地呼吸了一下,许席一在旁边沉着脸。
许久,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回应。
“是不是已经退房了?”
许席一的话音刚落,扶安睿已经从他的面前消失了。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扶安睿已经下楼去找掌柜了。
“掌柜,白姑娘已经退房了吗?”
扶安睿突然出现,吓了掌柜的一跳,掌柜连忙行礼说:“回世子,白姑娘跟她的护卫刚刚出门不久,没听说她要退房。”
扶安睿皱起眉头,正巧许席一也走下了楼。
扶安睿立刻对许席一说:“掌柜的说白姑娘跟护卫出门了,我有点担心她。”
“担心?我们两个人都不一定是她身边那个护卫的对手。”
扶安睿仿佛听不到许席一的话,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脸担忧地说:“那个恶贼团伙的头领肯定会为了给儿子报仇找上白姑娘。”
许席一微微皱眉说:“小世子,今天收到了大世子来信,他很快就到青州了。”
“哦,是吗,我哥的信还写什么了,他见到国师了吗?”
“关于国师大人的事,大世子自然不会写在信里。”
许席一低叹,“若是大世子来了,肯定要带你立刻返回王府的。”
“那可不行,我与白姑娘刚刚相识。”
许席一脸面无表情的伸手想要抓扶安睿回房间,但是扶安睿早有准备,一个侧身就冲出了酒楼门口。
许席一抓了个空,他叹气,只能立刻去追上扶安睿。
同时他心里祈祷着大世子能快点到,他是真的应付不来小世子。
******
式尘惊讶地看着掌心小兔子形状的糯米糕。
泊瓷带着帷帽,隔着白纱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式尘却能够听到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笑意。
她说:“你尝一尝。”
式尘的心脏就跟手里的软糯糯的白兔糕一样,软乎乎地轻颤着。
他一下子把整个白兔糕都吞掉了。
甜意在他的口腔中扩散开,他说了一句:“很香甜。”
“我要吃!”
弦隐凑过来,对老板笑盈盈地说:“这个糕点真精致,老板真是用心了,跟皇宫里御厨手艺差不多。”
“哎呦,那可比不得。”
老板嘴上这么说,但是笑得特别开心,还给弦隐多装了一块。
弦隐买了白兔糕,泊瓷继续向前走,他立刻紧跟其后。
“主子,你看这个灯笼真好看,我想要。”
“想要就买。”
泊瓷看到灯笼摊旁边有一个买南瓜饼的,她轻声说:“弦隐,这个南瓜饼给山城买一份。”
“好。”
弦隐立刻应声去了南瓜饼的摊位。
式尘觉得能够当她的下属真的很幸运,她连出门都惦记着去办事的下属。
“这个灯笼……”
泊瓷拿起了一个灯笼,上面穿着白衣的女子,女主手里拿着莲花,粉嫩的花朵挡住了她的脸庞,旁边有四个字【国师赐福】。
卖灯笼的大娘热情地说:“这上面画的是国师大人,她会保人平安。”
买完南瓜饼回来的弦隐看着泊瓷手里的灯笼说:“大娘,你灯笼上的国师没有画脸啊。”
“国师大人长什么样,哪是市井的画师能知道的,听说皇宫的画师都画不出她的美丽。”
大娘乐呵呵地说:“因为国师大人在,百姓才能有明君,国泰民安,所以她比寺庙里的菩萨更能保人平安。”
弦隐眼睛转了转,看向泊瓷说:“主子,我要这个灯笼,我要国师大人保我平安。”
泊瓷将手里的灯笼交给了弦隐,弦隐看向式尘问:“式尘大人,你要不要灯笼?”
式尘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应该是泊瓷小姐,他不觉得有人会比她更加美丽。
“这个灯笼,你拿着如何?”
泊瓷提起了花朵形状的灯笼,灯笼的做工很精细,渲染着嫣红色。
她将灯笼靠近式尘的脸庞。
灯笼幽幽的光落在式尘的脸庞上,他的脸庞精致而美丽,甚至让人觉得有一些虚幻。
这一路上,式尘感受到了很多视线,他从未这样被人注视过。
泊瓷轻笑,夜风吹动她帷帽的白纱,隐约可见她的脸庞,她对式尘说:“人比花娇。”
式尘呼吸一顿,只觉得热乎都涌向脸庞。
“主人,你形容一个男人用比花娇?!”
弦隐瞥了一眼式尘浮出红晕的脸,哼声说:“这不是夸奖!”
弦隐心里在冒酸泡泡。
他在主子身边这么久,获得的夸奖还没有式尘多。
式尘抬手从泊瓷的手里接过灯笼:“谢谢小姐,我很…很喜欢这个灯笼。”
喜欢这两个字在说出口的瞬间,式尘觉得心口无比的灼热。
弦隐撇了撇嘴。
他刚刚还说不要灯笼呢。
“你们选好了就结账吧。”
泊瓷说完就准备离开。
弦隐连忙付了钱,然后追上询问泊瓷说:“主子,你不选一个灯笼吗?”
泊瓷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兴趣。
弦隐凑近泊瓷说:“主子,你从来没有夸过我长得好看。”
弦隐细致而秀雅的娃娃脸都是期待。
“你……”
泊瓷声音冷淡地说:“勉强。”
弦隐瞪大眼睛,顿时看向式尘那张漂亮的脸。
式尘对弦隐友好地笑了笑。
一股危机感突然迸发出来。
弦隐觉得自己左膀右臂的位置要被式尘动摇了。
下一次给式尘的药,他要调制地很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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