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正道之首太华宫老祖飞升前留下一份灵宝。
灵宝之中蕴含了各式各样的天材地宝,秘籍心法,足以实现任何人的愿望。
人魔战争结束后,所有门派都表面讳莫如深,实则对这份灵宝趋之若鹜。
“我与师长们一致认为探入太华宫的细作非你莫属。”
路灵韵眼神慈爱地说着,看向眼前的少女。
“廷听,你意下如何?”
她语音刚落,场面一片寂静,只闻鹤鸟振翅声。
沦为话题中心的少女身着一席淡青色白裙,发间簪花,长袖如云,怀中抱琴,如画间飘出的窈窕山鬼。
即便刨去所有的外界干扰因素,这等干净的模样也是修士最为偏爱的相貌,很是适合细作一职。
她觉得不怎么样。
廷听满心疑惑,听着师长的说辞,感受着背后的修仙世家弟子嘲弄的眼神,只觉荒谬。
太华宫是何处?
道教三门的太清门麾下弟子开创的宗门,其中太华宫老祖在灵气微末之时登仙,将灵气重返人间,从此开启了灵气复苏、百家争鸣的时代。
时至今日,太华宫仍是修仙界的顶级宗门,手持最为丰富的资源与人才,引得众多宗门觊觎。
但廷听心知路灵韵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此事,便已是无转圜可能,自然也不会开口质疑。
“这是特制的玉牌,你拿在手,如遇困难随时与我们联系。”路灵韵掏出一块串着红绳、雕着桃花的白色方玉,“你要尽力进入内宗走上高位,除观察太华宫内部动向以外,还要努力得到太华宫灵宝的消息。”
路灵韵盯着廷听,此次选她确实情况特殊,作为修者难免心中含愧,可她若是想拒绝,那便是不知好歹。
廷听接过玉牌看着路灵韵,扬起笑容:“弟子知道了。”
她有什么资格拒绝?
廷听是被长音阁收养的孤儿,自小便被绑定了命灯,宗门之人一旦察觉弟子有反意,便会熄其命灯,灯灭人亡。
路灵韵面对廷听看似信任的目光,难掩心虚地挪开视线,又叮嘱了其他弟子们几句,这才匆匆踏着湖面离去了。
廷听留在原地,若有所思。
细作的人选那么多,为什么会偏偏落到她身上呢?
长音阁内,同年大比她年年魁首,师长们对她向来严厉,寄予厚望,上月夫子还召她叙话,提及希望她在多宗论道大会上展示出长音阁的实力。
怎么短短一个月,什么都变了?
旁边的修士们隐约有窸窣的讨论声,多少带着幸灾乐祸和庆幸的视线落在被指名道姓的人身上。
廷听脑中一清,听着这些嘈杂声,蓦然意识到了答案。
宗门内势力的弯弯绕绕,向来与她这种普通弟子没什么关系。
廷听心中嗤笑,似乎无论她在长音阁内多么努力拔尖,到头来都不过是他人能随意摆布的棋子,一遇到半点风吹草动,首个放弃的就是她。
“你笑什么?是因为能得到这个去太华宫的机会,对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凡修而言再荣幸不过?”背后传来一个熟悉又傲慢的男声。
廷听转过身,头靠在琴边,反问:“或许比起没见过世面的我,自小便金尊玉贵的太史少爷更适合担此重任?”
太史麟嗤笑了声,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她身侧,压低声音:“你一个孤儿的身份在门派中掐尖好强能有什么好结果?那么努力地讨好夫子,结果看你不爽的同窗们随便运作一下就能决定你的命运。”
他看着廷听陷入思索的模样,扬起下巴,大发慈悲般:“你若是识时务的五体投地地求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帮你一把。”
“活该!谁叫她没身份还得罪了太史家的人。”
“细作能是什么好差事?太华宫门规森严,她要是进去了不小心被发现,指不定被架上九重台受罚。”
也不知是他们自以为声音小不会被发现,还是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不必了。”
廷听收回视线蓦然开口,周围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她目光一厘厘地扫过太史麟背后的人,像是要在心中一个个记下周围奚落或怜悯地看着她的同窗们。
廷听抱着琴,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步伐轻快的让人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不过转瞬,就只能看到廷听远去的虚影了。
众人都以为廷听会准备几日再出发,却不想当天她就从长音阁消失了,什么都没落下,像是从没出现过这个人。
翌日清晨,长音阁外的城门口发现身陷囹圄的数十位门内弟子。
只见他们被麻袋包得像个球倒吊在城门口,只露个头,个个鼻青脸肿,嘴还被粘死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在外冻了一夜,也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气红了眼,目眦欲裂,像是平生从未经历过如此奇耻大辱。
来往行人看到这般奇景不断指指点点,谈天说道。
长音阁师长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作案者,却又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名堂。
也不知是真的没看到技术如此高超的作案者,还是不愿承认自己不经意间惨遭暗算。
本以为此事到此差不多就结束了。
第二天他们憋屈着听课,门却被执法堂的人破开,在夫子震撼的目光之下点了一连串的名单,说着“有人举报你们学术造假,先和我们走一趟”就把人带走了。
调查结果没有曝光出来,举报者是不是作案者,那个迷幻的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毫无线索,无法追究,此事最终变成了短期之内长音阁的趣谈之一,被人津津乐道。
太华宫位于高山之上。
廷听坐山脚边市集上的一个茶摊里,听着邻桌的人说着从长音阁传来的新鲜热乎的趣事。
市集上人来人往,小贩叫嚷着“来个新鲜热乎的包子啊!”旁边也不落其后“刚出炉的奶糕——”
有身上沾泥的小狗蹿过人群,精准咬住了行人掉落在地的零嘴,躲到了巷角欢脱地啃食。
廷听坐在有些掉漆的木桌上,咬了一大口热气腾腾的包子,感受着鲜肉的香气在唇齿间溢出,露出了心满意足的惬意笑容。
看来她那些同窗满一定很满意她的离别惊喜大礼包。
廷听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暗算去当细作,但木已成舟,唯一的变数便是太华宫灵宝。
传说中,灵宝外表、大小一概不知,听起来有点像是凡间街边“借我五十两,等我来日登仙带你鸡犬升天”的经典骗局。
恐怖的是,所有仙门都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
当然,她如果成功进入太华宫拿到了灵宝,找到解开这命灯的法子,这灵宝和长音阁有没有关系那就不知道了。
谁要把千辛万苦找到的宝物上交给长音阁啊,想都不要想!
廷听认真地准备着太华宫的招生。
传说太华宫的修士个个仙风道骨,技艺超然,慧眼如炬,常人所不能及也。太华宫老祖以画入道,其道侣为音修,门派顺其道,必定不会排斥音修。
廷听越想越仔细,连被门口的包子铺老板用看女儿的欣慰目光又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肉包都没发现。
她开始拿着纸笔记录起自己无比周密的计划,纸上被清秀的字迹占得满满当当,连着三日走前走后,打听消息。
混得连守城门的士兵都眼熟廷听了,知道城里来了个积极的迫切想入太华宫的小姑娘。
就这样,像是拿出了书生准备科举定要连中三元的劲头,廷听提着裙摆,冲到了太华宫的宗门门口,挤到人群之前,震声:“我要报名!”
坐在小破木桌后的老爷子抬眼瞅了她一眼,随手抽了张表塞给她:“去,填完上去跟着指引考试。”
廷听:“?”
她被拉到一边,拿着笔填完手中的“报名表”,而后跟着路上事无巨细的指引来到了考场,看着桌上的试卷,反射性地开始了答题。
寂静的考场之内满是书写声,布置了禁灵阵,从源头遏制了修士能做到的千奇百怪的作弊方式。
突然,一个人被路过考场的修士捆住拖走,惊得旁边的人纷纷抬起头。
“作弊者失去考试资格。”考官无情地拖着挣扎的修士往外走,屋外路过的考官叹着气说着“又抓了几个细作,年年来也不嫌烦。”
也不知这是敲打还是警告
卷面上已经被廷听填得满满当当,优美的字迹看着就让人身心舒畅。
廷听一手撑着脸颊,转了转笔,她的手指一停,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缠在她手上,低头一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监考官快速走来,抽出廷听手中的笔,掏出一块鲛月珠,笔上不知何时缠上的丝线显现,直直连到了廷听斜后方的男修士身上。
那修士眼见暴露,迅速起身就跑,没两步就被门外的监考官围追堵截,狼狈地按在了地上。
“写完了就赶紧交卷,别磨蹭。”监考官狠狠地瞟了眼廷听周围的一圈人,以示威慑。
廷听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才交卷出考场。
刚出门,监考官就递给了廷听一个玉简。
廷听解开捆在其上的红绳,玉简内简简单单写着两行字。
“试炼。”
“收集妖丹,多多益善。”
还没等廷听反应过来,玉简上的光芒大盛,将她笼罩在其中,脚下失重,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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