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养白菜第一天
提到这个, 江屿白笑了笑,不置可否。
阮稚蹙了下眉,又问了一遍:“所以……到底是怎么喜欢我的嘛。”
江屿白依旧没说话。他只是默默地牵着她的手, 任凭阮稚怎么磨他, 江屿白都不告诉她。
雪依旧在下。
犹如童话书中的世界, 一切都安静而美好。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两人一起度过情人节最后一秒钟。
过了零点,江屿白让阮稚早点回去休息。阮稚这才不情不愿地同意回宿舍休息。
江屿白答应她明早叫她起床, 一起去吃早饭。
阮稚听到第二天早上又能见面, 高兴地点点头。
她把手从江屿白手里抽了出来, 歪着脑袋想了想,问他:“你有没有种感觉?其实我们两个谈不谈恋爱, 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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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认识的时间实在太久了。
不仅久,而且几乎每天都呆一起。
现在想来, 好像之前相处的状态和谈恋爱的状态没什么区别。
反正都是腻在一起。
“不觉得。”江屿白眯了眯眼睛,笑容有些戏谑, “你对谈恋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
“不是吗?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好像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呀。”阮稚歪着脑袋想了想, “顶多就是拉拉手嘛,我以前又不是没拉过你的手。”
阮稚伸手捏了捏他的掌心。
江屿白反手握住她的手。
阮稚想把手抽出来, 江屿白却不撒手了,笑得像只老狐狸:“你当小学生谈恋爱呢?谁告诉你只拉拉手的。”
“那还要干什么吗——”阮稚恍然想起曾经看过的那些少女漫画和偶像剧里的情节,甚至某些何越带她看的少儿不宜的画面,她的脸颊倏地滚烫起来。
阮稚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不要——!”
“你不要……什么啊?”江屿白一副得逞的笑,懒洋洋地拖慢语调。
“我不要谈恋爱了!我反悔了!”
“想挺美。”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要告你耍流氓。”
正巧两个女生打完水经过, 听到阮稚的声音, 往两人的方向望去。
两人深深地看了江屿白一眼,忍不住腹诽, 这年头帅哥怎么也爱耍流氓呢。
注意到两人探究的目光,江屿白好笑道:“你这样,我明天就要在学校里出名了。我牵女朋友的手,怎么就叫耍流氓了。”
阮稚嘤嘤:“谁是你女朋友!”
“你说呢?”
阮稚傲娇地把脸扭到一边。
唔,这个称呼好像也不错。
路过的两人默默吃了半天瓜,终于看明白了——
哦,小情侣吵架呢。
好气。大晚上被强行喂一嘴狗粮。
两人收回目光,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两个女生离开后,宿舍楼下只剩阮稚和江屿白两人。
江屿白捏了捏阮稚的手,终于不舍地松开。
“晚安,快回去吧。”
阮稚扭捏地点点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抱了他一下。
“阮稚。”江屿白突然叫住她。
“嗯?”阮稚抱着他,抬起头。
“闭上眼睛。”
“干嘛?”
江屿白笑了笑,对她道:“有些事情不看就不会害怕,你试试。”
阮稚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将信将疑地闭上眼睛:“什么事……”
她还未说完,便感觉唇瓣上落下一抹柔软的触感。
阮稚微微一怔,来不及反应,便听他嗓音沉沉,含混地对她说了句“晚安”。
阮稚睁开眼,江屿白已然松开她。
“你——!”她怔怔地望向他,唇边还残存着淡淡的余温。
江屿白笑容狡黠:“我说过,和平时不一样。”-
阮稚被江屿白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搞得一整晚都没睡好。
她睡醒时,已经临近十一点。
阳光透过窗帘的罅隙洒了下来,像是洒了一地的碎金,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阮稚睡眼朦胧地坐起身,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她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
无论是微博、淘宝还是朋友圈,每个角落都残留着情人节的气息。
阮稚随手刷了刷朋友圈,看到那群晒照片秀恩爱的情侣,忿忿地想这群人有没有考虑过他们这些单身狗的感受。
下一秒,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属于“这群人”了。
有电话打进来,阮稚没多想,接起来。
江屿白疑惑地问:“你傻乐什么呢?”
阮稚这才意识到自己嘴角已经快翘到天花板了。
她迅速整理表情,板起脸:“你不是说叫我起床吗?你自己看这都几点了!”
江屿白语气懒洋洋的:“我这不是在叫你起床?”
“可是已经都——”
“我七点叫你,起得来吗?”
阮稚:“……”
这个问题直击灵魂。
她不仅起不来,可能还会臭骂他一顿。
这狗太了解她了。
阮稚决定给他改名。
“江狗”这个名字已经不足以完全形容他了,现在的他不仅会戏弄她,还会偷亲她,太过分了。
以后就叫“江真狗”。
阮稚气乎乎地改掉他的备注。
“在干嘛呢?”江屿白见对面的阮稚盯着手机戳了半天,疑惑地问。
“没干嘛。”
阮稚改好备注,格外满意。
江屿白问她:“我今天请老苏他们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阮稚蹙了下眉,问:“你请客吃饭,我为什么要一起?”
“哦。”江屿白摸了下鼻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们宿舍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脱单了要请客吃饭,我这不是——”
阮稚疑惑:“你们宿舍不都是一群单身狗吗,怎么还有这种规定。”
江屿白懒洋洋道:“对啊,今天刚有的规定,我第一个请。”
语气听上去莫名欠揍。
阮稚:“……”
背景传来马旭尧骂骂咧咧的声音,阮稚没听清具体说了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我不去。”阮稚脸颊通红,无语道,“你宿舍不就那几个人吗,我又不是不认识。干嘛搞得很特殊一样。”
被她一凶,江屿白立马怂了,语气可怜巴巴的:“你要是不想一起吃饭就算了……”
阮稚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委屈的模样,看上去像是在撒娇。
莫名……有点可爱?
她不由放软语气:“也、也不是不想,就是你这么说……我有点紧张……”
“有什么可紧张的,就是一起吃顿饭而已。”江屿白见她同意,很快又恢复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我订了餐厅,一会儿去接你。”
“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稚挂了电话,突然收到一条微信。
马旭尧私聊她:【嫂子,干得漂亮!】
阮稚:……
……
快速洗漱完毕,阮稚换了条过年时新买的鹅黄色针织裙。
她梳了个丸子头,感觉有点显脸大,又把头发放了下来。
好像温婉了很多。
阮稚很满意,想了想,还是涂了层底妆和奶杏色的口红。
自从之前化妆滑铁卢后,阮稚一直对化妆这件事很抵触。
但是这回要以“女朋友”的身份和江屿白的舍友见面——虽然大部分她都认识,但她还是想正式一点对待。
全部收拾妥当,她给江屿白发了条信息。
江屿白已经在楼下等她。
阮稚蹦蹦跳跳下楼,遥遥地便看到江屿白站在楼下等她。
昨晚的雪还未彻底融化,宿舍楼前的那棵光秃秃的榆树上还堆积着一层薄薄的雪,像是披了一层洁白的纱衣。
他站在树下,挺拔而修长。似有雪花飘落在肩头,江屿白微微侧头,伸手将肩头的雪抖掉。
余光看到阮稚,他歪了歪脑袋,朝她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
那抹笑容犹如冬日的阳光,清澈而温暖,融化了冬日的寒冷。
就连他身后那棵单调又无趣的榆树都显得顺眼了许多。
其实这样的场景从前经常发生,可阮稚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到他,心里格外得高兴。
好像一切都一样,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阮稚走过去,江屿白收起手机,笑着问她:“冷不冷?”
阮稚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江屿白浅浅地笑了声,伸手帮她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顶端。
“唔。”拉链差点轧到她的下巴,阮稚嗔怪地瞪他一眼,江屿白笑意更甚,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
阮稚朝他做了个凶巴巴的表情。
“其他人呢?”阮稚问。
“已经过去了。”江屿白揶揄道,“我来接你还不够,还要别人一起来吗?”
“我才不要。”阮稚蹙了下眉。
想想那个画面就很恐怖。
“走吗?”阮稚问他。
江屿白颔了颔首,朝她伸出手。
阮稚脸颊染上浅浅的绯红,心领神会。
她故意伸出食指,在他掌心轻轻点了下,而后快速将手背到身后。
江屿白轻轻笑了声。
“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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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阮稚,掌心停在空中没有动。
阮稚朝他做了个鬼脸,小心翼翼将手搭在他的掌心。
她的指尖冰凉,江屿白紧紧握住,十指相扣,一起放进外套兜中。
江屿白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没有动。
“怎么还不走?还有其他的事吗?”阮稚疑惑地问。
江屿白点点头。
他望着阮稚,笑吟吟地问:“这次还要闭眼吗?”
第62章
养白菜第二天
阮稚:“……”
她无视掉江屿白的问题, 拖着他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快点走吧,不然学长他们要等急了。”
阮稚使了半天劲都没拖动他,江屿白岿然不动, 笔直地站在原地。
“阮慢慢, 我都喜欢你五年了。亲一下不可以吗?”
阮稚默了默, 无语地问:“这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啊,你知不知道我这五年都怎么过来的?每天都很想亲你, 你又不给。”
阮稚:“……”
他又用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她。
莫名的, 这招对阮稚颇为管用。
她扭捏地凑近他一些, 江屿白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那……那就亲一下。其他人还等着呢, 快一点。”
“嗯。”江屿白认真地点点头。
阮稚踮起脚尖,快速地在他唇瓣上啄了一下。
像是做了坏事似的, 阮稚的脸颊通红,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江屿白却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他趁阮稚还没反应过来, 抬手托住她的脸颊,加深了这个吻。
他小心翼翼地亲吻着她, 动作温柔,似乎还带了些许少年的青涩。可阮稚却觉得这个吻是柔软清甜的, 她不由自主环上他的脖颈,害羞地回应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江屿白才松开她。
阮稚的脸颊上染着两抹红晕,不知是害羞还是缺氧导致的。
她娇嗔地瞪他一眼:“……说好的就一下呢。”
江屿白还是那副无辜的表情:“不就是一下么?”
阮稚:“……”
真是个狗东西。
她抿了下唇,唇齿间还残留着一抹清甜的草莓香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似乎明白江屿白为什么那么喜欢草莓牛奶了。
好像真的很甜。
……
江屿白和阮稚到火锅店的时候, 马旭尧几人已经点好菜了。
马旭尧朝两人招招手:“白神, 阮妹!这边!”
江屿白拉着阮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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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旭尧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忍不住“啧啧”两声:“你俩腻不腻歪?天天呆一起就算了, 现在还拉着手?这边全都是单身狗,能不能对我们友好点?”
阮稚脸颊一红,想把手撤出来,却被江屿白死死摁住。
“有意见?有本事自己找个女朋友去,没本事就忍着。”
“啧。”马旭尧对江屿白神气的嘴脸十分鄙夷,“你俩怎么这么久才来啊?我们菜都点半天了,差点要开动了。”
江屿白朝他挑了下眉梢:“你确定要问?”
马旭尧:“……”
遭受double打击的他决定乖乖闭嘴。
江屿白宿舍四个人,马旭尧和苏砚晞两人阮稚之前就认识,还有个男生叫郑杭,阮稚之前没见过。
江屿白给两人做了介绍,阮稚和他简单打了个招呼后,两人就没有更多的交流了。
郑杭身材瘦弱,一头利落的板寸,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他和江屿白他们同班,平时不太爱说话也不善交际,和三人比起来,实在没什么存在感。
其他人聊天的时候,他就闷头吃饭。
他对江屿白和阮稚的感情史并不感兴趣,与他相比,马旭尧对两人的关系似乎非常上心。
“阮……嫂子!你不知道,白神老喜欢你了!他刚入学那会儿就天天念叨你,每天可深情了!”
阮稚:“……”
要不是她从小就认识江屿白这货,外加和他们相处了一个学期,她差点就要信马旭尧口若悬河的屁话了。
“哎!你不知道啊,我天天替他操心出谋划策,这声‘嫂子’我在心里憋得多难受啊,这回可算能叫出口了!”
阮稚终于忍不住打断他:“尧哥,能不能别再用这个称呼了?你以前怎么叫我的就怎么叫,这个称呼……实在太奇怪了!”
马旭尧“嘿嘿”笑了两声:“你不喜欢啊?那我就不用了哈,我继续跟你说——”
“得得得,”阮稚朝他摆摆手,“你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有吗?”马旭尧挠挠头,“你想多了,我陈述事实罢了。”
江屿白不留情面地拆穿他:“挂了一门,想让我帮他补课。”
过完年,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阮稚专业课成绩不错,高数低分飘过,总体还算满意。马旭尧就没这么高兴了,他平时成绩不错,考完试还信心满满的,没想到发动机原理就和及格线差了几分,遗憾落榜。
按理说一般补考都会给学生放水,争取让大部分学生及格,可听师兄师姐说,发动机原理这门课程的老师偏偏喜欢另辟蹊径,补考比正儿八经期末考试的难度还要大。
他幽幽叹口气:“你说挂哪门不好?偏要挂老周这门。”
苏砚晞笑眯眯地安慰他:“这次题目本来就难,挂了一堆人,也是没办法的事。”
“哪儿难了?我看到杭神的分了,九十三分,牛批!”马旭尧看向郑杭,满脸敬仰,“你这回绩点又是年级第一了吧?”
郑杭埋头吃饭,原本不想加入他们的话题。听到马旭尧cue自己,郑杭才从碗里抬起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听周老师说,屿白这回考了九十七分吧?他应该是年级第一。”
“不会。”江屿白道,“我之前的绩点没你高,而且这学期的‘形势与政策’我就八十多分,你应该没有下九十分的吧。”
“嗯……”郑杭低下头继续吃饭,声音闷闷的,“那科我差两分满分。”
“杭神,牛批!”马旭尧一脸“respect”的表情朝郑杭抱了抱拳,“发动机原理的补考你看能不能……”
郑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是不想给你讲,我是怕自己讲不好。我都是死记硬背的,自己看着都吃力。好多别人看一遍就懂的东西我得多看好几遍,万一帮不到你又浪费你时间就不好了。你还是问屿白吧,他聪明,一点就通,讲得也好。”
“哎。”马旭尧叹了声,朝江屿白挤挤眼睛,“白神,你看,我还得靠你。谁让你有这天赋,老天爷赏饭吃呢。”
江屿白笑了笑,不置可否。
阮稚在旁边听几人聊了半天,有些不开心了。
她蹙起眉,对马旭尧道:“你们怎么说话的呀。轻飘飘一句‘有天赋’就好像他没努力过一样。”
马旭尧怔了怔,连忙朝阮稚解释:“哎,阮妹儿,我们不是这意思。没说白神不努力的意思,只是他这天赋实在逆天,我们只能望尘莫及。”
“那是因为你们平时在玩在休息的时候他都在看书。”阮稚不满道,“他高中没事就捧着你们那些专业书,经常看到凌晨一两点,不知道看了多少本。他凭什么不能专业课考97分呀?”
“聪明归聪明,但不能因为人家聪明就觉得人家不如自己努力吧?”阮稚说完,深深地看了郑杭一眼。
郑杭微微一愣,尴尬地低下头。
他虽然没明说,但话里话外都透着对江屿白的羡慕和一丝丝嫉妒。
郑杭自觉比他努力。江屿白没事航模队呆一呆,实验室帮帮忙,各种活动参加飞起,现在还交了个女朋友。他好像没怎么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过,可每次成绩都很不错。
虽然整体从没超越过自己,但自己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可比他用功无数倍啊。
但他没把江屿白当做过敌人。
他们宿舍关系不错,郑杭不爱说话,也不擅长与人沟通,宿舍其他人都很照顾他。郑杭也清楚,自己没有江屿白那个聪明劲儿,只能埋头踏踏实实往前走。
只是,说他一丁点不酸是不可能的。
江屿白没想到阮稚会替自己说话。
他从小到大,都被人贴上“聪明”的标签,可他其实并不喜欢这个标签。
就好像他做得好的事情都是因为他“聪明”,和他的“努力”没有任何关系。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之所以能把某些事情做好,是因为他牺牲掉了另一些事情的时间,踏踏实实、专注地做好手头的事、自己想做的事,一点一滴的积累,才有了今天这丁点的成绩。
他未来还有很多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长的路,他或许是对自己喜欢的事有一点天赋,但“天赋”只能帮助他快速入行,真正的钻研还是需要付出努力。
有些人可能喜欢“聪明”的标签,但对于江屿白来说,“努力”才是更动人的夸奖。
他不喜欢和人争辩,也不喜欢将太多的精力和情绪消耗在无意义的事上。
所以,他懒得辩解,也没有和别人说过自己的真实想法。
其他人愿意怎么评价他,就怎么评价。
与他无关。
只是,江屿白没想到阮稚会替他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
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江屿白托着腮,目光落在身旁的阮稚脸上。
她气乎乎地扬着小下巴,似乎做好了与郑杭辩论的准备,一脸严肃又认真。
真是的。
江屿白忍不住翘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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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丫头还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喜欢她吗?
她这般模样,怎么能不招人喜欢啊……
第63章
养白菜第三天
江屿白揉揉阮稚的脑袋:“郑杭不是那意思, 你不了解他,他真的很厉害,和他那股拼劲儿比, 我的努力都不算什么。”
“那也不能——”阮稚蹙起眉尖, 她对上江屿白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嗫嚅了声,没再多说什么。
吃完饭, 马旭尧和苏砚晞约了场电影, 郑杭要去图书馆, 几人便分开了。
马旭尧他们约的是个爱情片,其实阮稚他们也能一起去。但马旭尧不想当电灯泡——主要是不想当柠檬精, 找了各种理由婉拒了阮稚一起看电影的提议。
江屿白自然也不想和两个大电灯泡一起看电影。
和几人分道扬镳,阮稚不开心地鼓起腮帮, 活像只小河豚:“胳膊肘向外拐!”
江屿白笑吟吟地问:“怎么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稚斥责他:“我帮你说话,你居然还向着你那个室友。我不喜欢他。”
江屿白笑意不减, 把她揽进怀里:“不喜欢他最好,要是不喜欢老苏他们就更好了, 我希望你只喜欢我。”
阮稚:“……”
她无语地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你能不能正经点。你知道我说的又不是那种喜欢。他说话阴阳怪气的,我不喜欢。”
“你想多了。”江屿白抬手揉了揉阮稚脑袋, “郑杭比较实在,有什么说什么,没有坏心眼。他就是不太会和别人打交道,以后熟了你就知道了,他很靠谱的。”
顿了顿, 江屿白又故意说:“不过你要是不喜欢他的话, 我就不和他玩了,我还带宿舍其他人孤立他!”
“你——!”阮稚被他气得不行。
她又不是这个意思!
江屿白弯起眼睛, 笑容欠兮兮的。
他搭在阮稚肩头的手伸过去捏了捏她鼓鼓的双颊。
阮稚被迫嘟起嘴。
“唔,江狗!放开我!”阮稚仰起头,生气地瞪他。她的脸颊被捏着,说话咕噜咕噜的。
江屿白不撒手,故意又捏了两下。
他笑意更甚,和她讨价还价:“你亲我下我就松手。”
阮稚凶巴巴的:“想得美!你气我还想占我便宜?!”
“哪里气你了,这不哄你呢嘛。”
——这算哪门子哄她!
江屿白得寸进尺:“这样吧,我亲你一下,不生气了哦。”
阮稚还没来得及拒绝,他低头亲了下她的唇。
“唔!”
阮稚就这么被迫嘟着嘴和他亲了下。
“江屿白——!”她气得锤他。
奈何她此时被他箍在怀里不好施展动作,几拳下去轻飘飘的。江屿白松开她,眉眼间缀着一抹得逞的笑。
像是故意的,他用拇指轻轻蹭了下自己的嘴唇,明知故问:“怎么了?”
“不想理你。”阮稚打不过他,干脆选择无视。
江屿白却不愿意轻易放过她。他拉住阮稚的手,挡住她的去路:“别呀。这样吧,我让你亲回来,咱们就算扯平了。”
阮稚:“……”
江屿白不由分说地俯下.身,轻轻吻住她的唇瓣。
不似刚刚恶作剧般的那个吻,这回他的动作温柔轻缓,带了些讨好和哄她的意味。
阮稚不满的情绪渐渐平复,但他松开她时,阮稚还是故意咬了下他的嘴唇。
“嘶。”江屿白摸了下被她咬过的地方,笑容懒洋洋的,“咬坏了可是要赔的。”
“想挺美。”阮稚朝他做了个凶巴巴的表情。
从吃饭的楼层下来,两人在商场里逛了逛。
江屿白非要给阮稚买衣服,嫌她今天穿的和自己的不像情侣装。
阮稚实在无语。
她本来想着今天和他室友见面,穿得正式一点,才选了一条修身的杏色针织连衣裙。
谁知道人老人家根本没把这次聚餐当回事,依旧平时随意的卫衣休闲裤装扮,能和他穿得像情侣装才怪。
两人商场逛了没多久,就已经买了好几套情侣装。
要不是商场暂时没有春夏装,阮稚估计他连T恤之类的夏装也要买好几件。
她还是第一次见江屿白有这么强的购物欲。
平时逛街,他都是在角落里刷手机的那个。
不仅如此,江屿白还强制她现场就和他换一套情侣装。
阮稚只好在裙子外面套了件粉色的卫衣。
她那件是粉色卫衣黑色图案,而江屿白那件是黑色卫衣粉色图案。
如果是不认识的人看见,大概会以为这套情侣装是阮稚选的。
谁能想到,这身是江屿白最喜欢的一套。
阮稚忍不住想,要是自己这件粉色卫衣加黑色图案的有男款,江屿白一定会不由分说地选这件,把那件黑色打底粉色图案的留给她。
江屿白对两人的装扮十分满意。
阮稚不解:“你干嘛对情侣装这么执着?”
江屿白瞟她一眼,怨念道:“不穿个情侣装,谁看得出来咱俩什么关系。再说了,你又不给我个名分。”
“怎么就没给你名分了?”
江屿白:“你都没告诉别人咱俩的关系。”
“我哪儿没告诉了!我朋友都知道啊。”阮稚无语。
脱单第一时间,阮稚就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高中时认识两人、和她关系很好的朋友,还有许秋灵她们。
奈何许秋灵她们都没返校,不然今天吃饭阮稚会叫她们一起。
江屿白义正辞严:“你都没发朋友圈,其他人不知道。”
阮稚还真没想到江屿白会在乎这个,疑惑地问:“其他人知道很重要吗?”
江屿白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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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也没发啊。”
“我想和你一起发。”他的语气可怜巴巴的,“难道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你不愿意给我个名分吗?”
阮稚最受不了他这副表情,连忙道:“好好好,今天咱们一起发,可以吗?”
江屿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模样像极了被花心女人辜负的小怨夫。
阮稚:“……”
从商店出来,两人没想到迎头撞到高中的化学老师。
“哎,屿白!”男人挽着妻子,笑眯眯地朝江屿白挥了挥手。
江屿白看到他,立马恭敬地打了个招呼,俨然没了方才那副我见犹怜委屈巴巴的模样。
阮稚对他变脸速度之快感到无语又佩服。
赵鹤是两人高中化学老师,个头不高,戴一副细框眼镜,说话斯斯文文的。
虽然江屿白和阮稚是不同年级,但赵鹤刚好两人的班级都教过。
不过赵鹤对阮稚印象不深,只对江屿白这个年年稳坐年级第一的“好学生”印象深刻。
所以他第一眼就认出了江屿白。
赵鹤和江屿白打了个招呼。他仔细看了看江屿白身边的阮稚,这才扬起一副看到熟人的笑容:“哎,你是阮稚吧?之前屿白老去班里找你,我印象可深了。我记得你高一那会儿化学成绩不行,老留教室改错题。”
阮稚:“……”
她讪讪一笑,礼貌地和赵鹤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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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稚其实对赵鹤的反应不以为意,毕竟她高中时期的人设就是“江屿白的小尾巴”。
高中时候人太少,这货太耀眼,谁也遮不住他的风头。相较之下,对于大部分老师来说,阮稚就没那么多记忆点了。
她并不介意,反正回去再收拾他就好了。
“哎,你俩现在还有联系啊?”赵鹤笑眯眯地问。
似乎是看到以前教过的学生十分高兴,赵鹤的情绪颇为高涨。
江屿白点点头,对赵鹤道:“嗯,都在霖航读书。”
“哎呀,真不错!”赵鹤仔细打量了两人半天,评价道,“你俩这身衣服还挺像。一看关系就很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挽着妻子,笑吟吟对她道:“他俩啊,高中时候关系就可好了,跟亲兄妹似的。哎,这是你们师母,她在咱们学校初中教书,不过你们那会儿应该没见过,小稚毕业了她才调过来的。”
两人又恭恭敬敬和赵鹤的妻子打了招呼。
几人又寒暄了会儿,赵鹤才牵着妻子离开。
他似乎心情不错,笑眯眯让两人多回高中看看,两人答应了。
两人走后,赵鹤妻子无语地乜他一眼:“你真是——”
赵鹤不明所以,疑惑地问:“怎么了?”
她幽幽地叹了声,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个榆木脑袋。
目送赵鹤离开,阮稚尴尬地打量了眼江屿白。
“咳。”她轻轻咳了声,打破这微妙的氛围。
虽然江屿白刚才一脸笑意,但阮稚知道,他的内心很介意,非常介意。
江屿白紧紧蹙起眉头,十分不爽:“我们都穿情侣装了,看上去难道不像情侣吗?!”
“也没有吧……”阮稚讪讪,“赵老师毕竟是咱们的高中老师嘛,学校抓早恋抓得严,他肯定不会往那方面想嘛……”
“这叫早恋?”江屿白拉住她的手,举到面前,满脸严肃道,“这叫自由恋爱,光明正大的恋爱。”
阮稚朝他比了个“对对对你说得都对”的眼神。
她安慰他:“你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回去就发朋友圈行不行?我保证,高中老师——还有幼儿园小学初中老师——我都不屏蔽!”
江屿白似乎对她的提议并不满意。
他想了想,颇为认真地对阮稚道:“我们再买对情侣戒吧。”
阮稚:“……”
第64章
养白菜第四天
阮稚本以为江屿白是在开玩笑, 没想到他真的把她拉到商场一层的首饰店,认真挑选起情侣对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稚看着那些标价够她吃好几个月食堂的戒指,无语道:“你有毒吧。”
江屿白指了指玻璃柜中一对铂金情侣戒, 认真地问她:“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店员一边将对戒从展示柜中取出, 一边笑盈盈介绍:“先生好眼光, 这对戒指灵感取自‘莫比乌斯环’,寓意‘永无止境的爱情’, 是我们最新季的主打款, 上面还有一颗碎钻。”
阮稚打量了眼那对情侣戒。
设计确实好看, 碎钻虽小但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但她看了眼价格,比那钻石还能闪瞎她的眼。
这永无止境的爱她可承受不起。
阮稚拽住江屿白, 努力劝他冷静:“你看眼价格,我攒一个学期的零花钱都不够买半个的。”
江屿白看了眼价格, 陷入沉思。
阮稚本以为他冷静了,没想到江屿白一本正经道:“没事, 我的够。”
阮稚:“……”
她继续尝试:“没必要这么着急吧?学校门口不也有人摆摊卖戒指,去那里买一对儿不就好了?我觉得都一样。”
江屿白蹙了下眉尖, 不悦道:“阮慢慢,我们的感情就只值路边摊那几十块钱吗?既然买就要买有意义的, 不然不如不买。”
阮稚从善如流:“那就不买了。”
江屿白:“不可以。”
阮稚:“……”
江屿白埋头继续挑戒指。
见他心意已决,阮稚只好无奈道:“我知道个地方,既有心意又便宜,我们去那里买好不好?”
……
商场旁边的小巷里,藏了一家银饰店。
店主是个艺术家, 主要做银饰设计。店面不大, 店家也很佛,开店只是为了带更多人体验亲手打银饰的乐趣。
许秋灵和老板是朋友, 阮稚偶尔会和她一块过来玩,一来二去,和老板也熟了。
听说两人要打一对情侣戒,老板热情地招呼了两人。
一枚银戒看似简单,工艺却十分繁复,需要经过银料剪裁、煺火、锤敲、焊接、酸洗、打磨和抛光等工序,才能得到一枚最普通的素戒。
亲手做的戒指要远比店里买的更有意义,江屿白对阮稚选的店也很满意。
两人约好互相做对方的戒指。
制作前,阮稚还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不管江屿白这个没有一丁点艺术细菌的人做出来的戒指多丑,她都喜欢。可真正上手后,她才发现,小丑竟是她自己。
以前都是看老板亲手打银饰,阮稚觉得挺简单的。可真正到了自己上手,她才发现眼睛学会了不等于手也学会了。
相较之下,江屿白倒是十分得心应手。
平时航模队的组装都要他们自己动手,这种精细的手工活难不倒他。
那枚女戒他做得十分顺利,就连老板都忍不住夸赞他有天赋。
阮稚就没那么顺利了。她做的戒指歪歪扭扭的,怎么也没法打成平滑的弧度。
她本来还很努力,可试了好几次都做不好,再看江屿白的那枚戒指,更受打击。
“要不我来吧?”江屿白见她满脸崩溃,提议道。
阮稚不愿意:“不要,说好做对方的,这样才有意义啊。”
她把自己打的那枚男戒和他做的那枚女戒放在一起,一个歪歪扭扭,一个平滑完美,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一对情侣戒。
她欲哭无泪:“就算我们一起戴,看上去也不像一对吧?”
她纠结着要不要把那枚男戒也给江屿白做,可又觉得这样就没有那种亲手给他做戒指的仪式感了。
江屿白想了想,道:“没事,我知道了。”
他干脆照着阮稚打的那枚男戒将自己手里那枚戒指做成几乎一样的形状。
他把两枚戒指放在一起:“这样就像一对儿了吧?”
阮稚怔了怔。
虽然两枚戒指歪歪扭扭的,并不美观,可莫名的,她觉得有种很特别的美感。
“嗯。”她抿起一抹笑意,轻轻点头。
戒指打好,老板问两人要不要刻字。
江屿白想了想,让老板刻下“J&R0722”的字样。
完成最后几道工序,两人终于拿到成品。
阮稚轻轻摩挲着戒指内圈的刻字,疑惑地问:“别人都是刻生日、在一起的纪念日或者520、1314之类的数字,你这个数字什么意思啊?”
“你不知道?”江屿白接过那枚女戒,郑重地替她戴上。
阮稚眨眨眼,迷茫地摇了摇头。
江屿白轻轻弯起唇角,意味深长地笑道:“不告诉你。”
他牵起她的手,两枚银戒轻轻碰撞在一起。
——7月22日,是个阳光明媚、万物明朗的日子。
——是他们初次相见的日子-
【我去!宝你谈恋爱?!!】
【恭喜恭喜!!!】
【男朋友谁啊!长得帅不帅!!】
【遥祝阮妹脱单快乐!】
……
甫一发完朋友圈,阮稚便收获了无数条点赞和评论,就连八百年没联系过的朋友都跑来私聊八卦。
和阮稚朋友圈下面一水儿的祝福评论不同,江屿白的朋友圈评论的画风十分清奇。
阮稚那条朋友圈配字:【某人要个名分】
江屿白那条配字:【终于有个名分了】
下面评论一水儿的——
【舔狗!】
【祸祸哪家妹子去了?】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遇到个愿意回收废品的妹子不容易,好好珍惜!】
……
阮稚看着他朋友圈下面的评论乐不可支,恨不得给每条都狠狠点赞。
江屿白对自己这帮狐朋狗友着实无语,但他心情很好,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们计较。
把手机还给江屿白,阮稚继续回消息。
她们班级的小群也炸开了锅,几个女生一边给她发“恭喜”,一边八卦她的男朋友。
上次群里这么热闹,还是一群人八卦章姣姣的时候。
阮稚突然发现,这两次的男主角居然都是同一人。
心里莫名不爽。
她深深地望了江屿白一眼,江屿白注意到她的目光,疑惑地问:“怎么了?”
阮稚:“没什么,就是感觉你挺百搭啊。”
“什么意思?”江屿白蹙了下眉。
阮稚把聊天记录给他看,语气酸溜溜的:“上次我们班级群里八卦的男生是你,这回又是你呢,你可真厉害呀。”
江屿白:“……”
他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向她,一副“我也很无辜”的模样。
阮稚虽然不爽,但想想当时他第一时间向自己解释,还和自己一起发了官宣的朋友圈,还是决定原谅他。
不过……大抵是种莫名的占有欲作祟,阮稚还是故意在群里回了个【航工院大三的学长,认识很久啦。】
【航工院不是好多帅哥!!阮阮男朋友帅不帅!】
【好奇+1!!】
【阮阮不是在男模队嘛!是不是男模队的学长!】
【啊啊啊男模队好多帅哥啊!】
有人发了张朋友圈的截图。
【啊啊啊啊家人们谁懂啊!我两边的瓜都吃到了!阮阮和白神一起发的朋友圈啊!!】
【woc??江屿白???不是航工院那个超帅的学长吗?就之前学院展示墙上证件照火出圈的那个!】
【啊啊啊我知道我知道!超帅啊!!】
【人家不仅长得帅还是学院大佬啊!!】
【阮阮!!!这种男朋友怎么找到的?!!】
【我也想要个帅哥男朋友QAQ】
【恭喜恭喜,这个pyq看着好甜啊!】
【有嗑到!】
……
阮稚回完消息,点开那张截图,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两人内容几乎相似的朋友圈挨在一起,有些奇妙。
她止不住地敲起唇角。
【话说姣姣男朋友是不是也航工院的呀?】
【不知道姣姣男朋友和白神认不认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们都是从哪里认识的这些帅哥啊,羡慕嫉妒!】
其中一个女生突然提起章姣姣。
其他人都不知道章姣姣喜欢的人其实是江屿白,纷纷打开了话匣,还有人开玩笑让两人发男朋友照片,看看谁的更帅。
阮稚不禁蹙了下眉。
但她还是给章姣姣留足了面子,回道:【不知道呀。】
隔了会儿,章姣姣也在群里回了消息:【我没男朋友,你们别瞎说。】
章姣姣打字的时候,新做的美甲恨不得狠狠地嵌进屏幕里。
她没想到江屿白还喜欢阮稚,也没想到两人会这么快在一起。
——或者说,她其实想到了,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她最开始对江屿白确实没有很深的感情,只是觉得他长得好,能力强,追来当男朋友应该很有面子。
后来是知道了他喜欢阮稚,心里有种不服气的竞争欲。
她想把他抢过来,证明自己比阮稚强百倍。
再后来……她真的喜欢上了他。
为了把他抢到手,章姣姣去参加了所有能见到他的活动。
江屿白很少参加航模队以外的活动,但只要是公益科普类型的,他都会参加。
他工作起来认真又努力,对一起工作的志愿者很友善,对参加活动的每个人都礼貌热情,对会场上顽皮的小孩也温柔有耐心。
渐渐的,章姣姣真的喜欢上了他,也因为他想变成更好的自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不理解,这么好的他为什么会喜欢阮稚。
在她看来,阮稚一无是处,根本配不上他的好。
章姣姣能感受到江屿白对自己态度的转变。
最开始他可能确实不喜欢自己,甚至因为阮稚的原因讨厌自己。
可在一点一滴的相处中,他对自己友善了许多。
在她工作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会帮助她,开导她,会有意无意地照顾她。
情人节那天,明明是她惹出的问题,他却愿意留下来帮她解决。
章姣姣本以为,一切皆是天意,是缘分,他对她也在慢慢地有好感。
她本想问他一起过情人节的夜晚的。
可当她再去找他时,江屿白早就离开了。
原来……是去找阮稚啊。
自己怎么那么自作多情啊。
第65章
养白菜第五天
阮稚一一回了消息, 笑嘻嘻拿手机给江屿白看:“她们问队里还有没有单身的帅哥,介绍下。”
江屿白瞟了眼聊天框,抬手敲了下阮稚的脑袋:“阮稚同学, 刚解决完自己的终身大事就开始操心别人的终身大事了, 是吧?”
阮稚故意蹙了下眉:“什么啊, 你和我的终身大事有什么关系。”
江屿白但笑不语。
阮稚低头继续玩手机,趁他不注意, 不找痕迹地翘了下唇角。
她记得某年的生日愿望, 是想和他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江屿白逗她, 说有点难,只帮她实现一半好了。
那会儿她没听懂他的意思, 以为他不愿意和自己做一辈子的朋友。
她此时才意识到,他的意思是, 可以帮她实现愿望的前一半。
好像……真的可以。
江屿白问:“队里单身老狗挺多的,看上哪个了?说吧。”
阮稚想了想, 问:“我一直很好奇,苏学长为什么没女朋友啊?”
“阮稚——”
阮稚疑惑地眨眨眼:“怎么了呀。”
江屿白捏捏她的脸:“你好奇谁不行, 非要好奇他。”
“我好奇苏学长怎么了?说实话,他比你长得还好看哎, 性格也好。不可能没女生喜欢他。”
“阮稚同学,你在你男朋友面前关心别的男生就算了,还说他比我长得好性格好?”
“男朋友”三个字让阮稚脸颊红了红,她还是没有完全适应两人的新身份。
阮稚嘟囔道:“怎么啦,就算你是我……男、男朋友, 也不能扭曲事实啊。你自己说嘛, 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再说啦,我只是单纯好奇呀, 他和我又没关系,他就算比你好一万倍我喜欢的人也是你呀。”
江屿白低低地笑了声,他亲了下阮稚,笑容狡黠:“后面那句接受,前面不接受。”
阮稚娇嗔地瞪他一眼。
江屿白道:“他这人你也知道,看上去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对谁都好,但其实和谁都不亲近。你别看我和他天天住一块,也是大一下学期才稍微熟起来的。”
“他家里的原因吧,他对亲密关系没什么概念,也很难和别人产生亲密关系。你让他和别人谈恋爱,还不如在实验室多泡几个小时。”江屿白叹了声,“而且你不要看他平时人模狗样的,其实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真谈了恋爱还要让人家小姑娘照顾他啊?”
阮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和苏砚晞认识这么久,阮稚其实也有感觉。苏砚晞平时对谁都好,可似乎,除了江屿白外,他和谁中间都隔着一段若有似无的距离。他不会去侵占别人的私人领地,也不会让别人踏进他的内心深处。
他的私事,好像几乎没有人知道。
就连他的家庭关系,阮稚也是过年时候才听说的,之前他从没提过。
看上去……他似乎和父母关系很生疏。
阮稚幽幽叹了声,对江屿白道:“你以后要对学长好一点。”
江屿白好笑道:“你还挺操心。”
阮稚理直气壮:“当然啦。学长是你朋友也是我朋友呀,朋友的事我当然操心了。”
“他都多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放心吧。”江屿白想了下,“你要不考虑下马旭尧吧,我看他天天在宿舍闲得蛋疼,嘴上也没把门的,需要有人好好治一治。”
“不行!”阮稚不由自主扬高音调。
江屿白奇怪地看她一眼。
怕他误会,阮稚连忙道:“追他的女生很多吧,哪儿需要我介绍啊。”
“他?怎么可能。”江屿白嘲弄地笑了声,“他要是有女生喜欢,做梦都得笑醒。”
阮稚摸摸鼻尖,没敢告诉江屿白赵梦蕊其实对马旭尧有点意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连忙转移话题,试探性地问:“那……贺学长怎么样呀?”
听阮稚提起贺清尧,江屿白下意识蹙了下眉:“老贺?别想了。他心思压根不在这儿。”
“可是我觉得他和啾啾很配哎……”阮稚小心翼翼斟酌着措辞,“啾啾你也知道,长得又漂亮性格又好,你不觉得和贺学长很般配吗?”
“阮稚同学,你这样生拉硬凑,有没有考虑过当事人的意愿?”江屿白懒洋洋抬了下唇角,似乎不想再聊这件事了。
“你不问问怎么知道嘛。”
江屿白摇了摇头。
“问问嘛。”阮稚亲了下他的唇角,像是在撒娇。
江屿白心底一软,轻轻亲了下她,道:“队里那么多男生,别人呢。我可以帮你问问。”
阮稚摇摇脑袋:“我就觉得贺学长适合啾啾。”
阮稚没有告诉他,许秋灵其实是喜欢贺清尧的。虽然她什么都没说过,但阮稚从她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她看贺清尧和看其他人不一样。
许秋灵看上去开朗活泼,实际上很腼腆,尤其遇到喜欢的人,总是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阮稚想帮帮她,就算只是多一点相处的机会也好。
“他不行。除了他其他人我都可以帮你。”
“为什么?”阮稚疑惑地问。
江屿白摇摇头,似乎不愿和她提这个话题。
阮稚哼了声:“不帮就不帮,啾啾对你那么好,你没良心。”
“我没说不帮啊!除了老贺谁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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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贺学长有过节?”
“不是。”
“那是为什么。”阮稚问。
江屿白揉揉她的脑袋:“都说了,他没这个心思。”
他不愿意说,阮稚知道任凭自己怎么问他都不会告诉自己。
但这不妨碍阮稚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和他闹了半天情绪。
不过她也不是真的生气,更多是装出来的。
她想着,万一江屿白松口,愿意帮忙了呢。
然而事情并未如她预料。
江屿白下午一直在哄她,直到把她送到宿舍楼下,阮稚觉得他会松口,便主动亲了亲他,朝他撒娇:“贺学长的事……帮帮忙?”
可江屿白只轻轻笑了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用拇指抵住阮稚的唇瓣,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把我人给你都行,但这事,不行。”
阮稚:“……”
——她要他人干嘛啊???-
周五,岑白兰让阮稚叫江屿白一起回家吃饭。
两人上课时间正好重合,阮稚和江屿白约好下课后一起走。
这段时间为了多见面,阮稚每天早上都会艰难地爬起来和江屿白一起吃早饭,渐渐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她之前就算早上有课,也能睡到上课前半个小时,然后用最后半个小时时间完成起床洗漱换衣服踩着上课铃飞奔到教室的一连壮举。
可自从陪江屿白一起吃早饭后,她就连周末都会六点自然醒。
睡不了懒觉,阮稚把锅推给江屿白,幽幽地和舍友抱怨:谈恋爱真是害人不浅啊。
其他人翻个白眼,骂她凡尔赛。
周五早上,阮稚吃完早饭,早早地到了教室。
教室里几乎没人,阮稚答应帮何越、许霁几人占位置。
除了阮稚,教室里还有个女生。
“早呀。”阮稚和她甜甜地打了招呼。
李诗桃看到阮稚,怔怔道:“早……”
她快速把什么东西收到了兜里,犹豫几秒,又拿了出来。
阮稚下意识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是张学生卡,照片里是个长发女生,和李诗桃长得不太像。
“咦,你以前留得长头发呀?”阮稚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眼。
“唔。”李诗桃支支吾吾,没回答。
阮稚余光扫到名字那里,虽然没有看清名字,但能看出来是两个字的名字。
她又仔细打量了眼:“哎,我看错了,好像是别人的?”
“嗯。”李诗桃抿了下唇,“是、是我朋友的。”
“哦……我说呢,还以为你以前留长发。”阮稚觉得有些奇怪,一时间又没反应过来是哪里奇怪,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诗桃。
李诗桃低下头,小心翼翼将饭卡放进了笔袋里。
阮稚和李诗桃并不算熟,两人虽说同班,但几乎没说过话。李诗桃性格腼腆内向,经常独来独往,听说和舍友也很少交流。
阮稚只当她内向不爱说话,没多想。
正好章姣姣走进教室,看到阮稚,她深深打量她一眼,而后故意从她旁边走过去,撞了下她的肩膀。
“哎——你——”阮稚蹙了下眉,扭头看向章姣姣。
“不好意思哈。”章姣姣不咸不淡地道了声歉,语气里却听不出来任何的“不好意思”。
阮稚懒得理她,在第一排占了位置。
章姣姣却突然叫住她:“哎,阮稚,听说你谈恋爱了?”
阮稚头也没抬,淡声道:“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事啊。”章姣姣笑了笑,“恭喜你嘛。不过谈恋爱这种事,以后还会有好几次,慢慢你会习惯的。也就你们这些没谈过的太当回事。”
章姣姣冷嘲热讽,阮稚也不惯着她,懒洋洋抬了下唇角:“习惯就习惯呗,一个男生而已,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不在一起,难道你很在乎吗?”
“你——!”
阮稚明知道她喜欢江屿白,知道她在乎,就是故意的。
章姣姣撩了下头发,傲慢道:“追我男生很多的,最近还有个富二代在追我,比江屿白帅还比他有钱,谁会在乎他啊。”
阮稚笑了笑,不置可否。
“哦,对了,”章姣姣弯了弯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听说情人节那天你们要去看电影,结果他爽约了?你知不知道那天从下午到晚上,我们一直在一起?”
第66章
养白菜第六天
阮稚死死盯着章姣姣, 她笑容得意,带着一抹挑衅的意味。
忽地,阮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是以为我会吃醋还是怎么着?”她好笑地看着章姣姣, “你别忘了我俩认识了多久,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他那天晚上就和我说了, 因为你工作失误惹的麻烦,才耽误所有人时间, 不能回家。”
章姣姣神色一凛。
那天的来龙去脉, 江屿白早在当晚就和阮稚讲清楚了。他其实大可不用提章姣姣, 但他明确和阮稚解释了全部经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是当天的领队,手下的志愿者惹出的乱子理应他来收拾。他会留下来, 和章姣姣没有关系,就算是李姣姣赵姣姣惹出来的, 他也会留下。
章姣姣自己也深知来龙去脉,她大概是想让两人之间产生罅隙, 才故意说这种半明半昧的话。
章姣姣确实是这样想的。这种做法虽不高明,但如果能让阮稚生气, 她心里也舒坦些。
阮稚朝她笑了笑:“姣姣,我还是第一次见工作上给别人添了麻烦还很骄傲的。你这是态度问题, 你自己最好反思下,不然以后什么都做不好的。”
章姣姣:“……””-
下了课,阮稚给江屿白发了条消息。
航工院的主楼离地铁站更近,两人约好在航工院门口见面。
阮稚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便飞速离开了教室。
甫一赶到航工院门口, 阮稚遥遥地看到江屿白。
她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 顿了顿,没有过去。
江屿白身边站了个女生, 女生长得极漂亮,一袭白色长裙,举止投足间优雅又温柔。
她的肌肤像玉瓷般细腻雪白,白得仿佛没有一丝血色。女生低垂着眉眼,精致的凤眼尾部缀着一抹桃色,泫然欲泣,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
旁边的江屿白却没有什么怜爱之情,双手环胸,似乎很不悦。
阮稚听到路过的男生管她叫叶曼彤,看向两人的目光带着一抹揶揄。
这个名字她有印象。
之前听别人提起过,江屿白刚开学时“英雄救美”,对他们院花一见钟情,对方是个温柔娇弱的病美人,是一众男生心中的白月光。
传闻里几分真几分假,阮稚不得而知。她只觉得心累,这人在外面到底沾了多少花惹了多少草。
阮稚顾不上到底怎么做是正确的,直截了当朝两人走过去,牵起江屿白的手。
两人皆是一愣,叶曼彤似乎刚哭完,还未缓过神来,怔怔地看向她。
江屿白最先反应过来,他反手与阮稚十指相扣,朝她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居然还好意思笑!
阮稚被他气得不行,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走吗?”
江屿白朝她颔了颔首,而后转头冷声对女生道:“我们先走了。”
两人手牵手走出去没多远,江屿白忍不住笑出声。
阮稚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笑!”
江屿白抿起唇,可仍旧上扬的唇角出卖了他。他问阮稚:“吃醋了?”
阮稚扭过头,嘴硬:“没有。”
“就是吃醋了。”江屿白坚定地下结论。
“是是是,我吃醋了!你怎么那么多破桃花,江狗,我现在严重怀疑自己和你在一起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心好累啊!”
“不许。”江屿白把她抱进怀里,他抵住她的额头,鼻尖轻轻蹭了下她的,“我就是高兴,你在乎我,我很高兴。”
阮稚不开心地哼了声:“你是高兴了,我不高兴。”
江屿白亲了下她:“这里说不合适,走,我回去跟你说。”
……
从地铁站出来,两人进了大院。院子很大,到阮稚家还有一段路途。
院里有一片“小树林”,说是“树林”,并不准确,更像是一段没人打理过的小道,杂树丛生,几乎遮住天日,地上覆着泥土和落叶。
这里平时几乎没人,是大院小孩中有名的“鬼林”。
住在院子里的孩子经常三五成群跑来探险玩。
从地铁站回阮稚家,并不经过这里,但两人稍微绕了点路,从这里慢悠悠回家。
这里几乎没人,倒是成了他们单独约会的好去处。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给老贺介绍女生吗?”
“啊?”
江屿白突然这么一句让阮稚有些摸不到头脑。
她不明白江屿白为什么突然提起贺清尧。
是为了转移话题,故意掩盖让她误会的事?
阮稚胡思乱想着,便听江屿白继续道:“我不是不愿意帮这个忙,是我之前干过这事儿。”
阮稚恍恍惚惚地听着,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刚刚那个女生……?”
江屿白轻挑眉梢。
“这事只有几个人知道,给她留点面子,才不想在学校说。”
“发生什么事了?”阮稚疑惑地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提起这件事,江屿白脸色不由一冷,似乎并不愿回想起。
“别提了,也是我有病。她军训对老贺一见钟情,那会儿我们几个男生玩的比较好,她就问我能不能帮她给老贺送东西。我觉得顺手的事嘛,就答应了。”
“她为什么找你帮忙啊?”
江屿白睨了阮稚一眼:“你还记得我军训时候帮一个女生出校看病,后来军训都允许出校了吗。她就是那个女生。她回来以后家里给我送了一堆东西,我没要,但是挺不好意思的,所以她问我帮忙我就答应了。而且不是有句话叫‘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嘛。我是觉得两人要是成了,我这也算是功德无量。”
江屿白摸了下鼻尖,不好意思地瞟她一眼。
阮稚对上他的视线,好笑地叹了声:“两人是闹不愉快了吗?这里听上去也还好吧,贺学长埋怨你了?”
“何止闹得不愉快。老贺上来就拒绝了,叶曼彤应该是真挺喜欢他的,一直穷追不舍。”江屿白轻轻叹了声,捏捏阮稚的掌心,“老贺那人你也知道,拒绝就是拒绝了,根本不会顾及她的感受。后来叶曼彤直接以死相逼,闹得很凶。”
“咳咳。”阮稚差点被口水呛到,“以死……相逼……?”
“是啊,以死相逼。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心思敏感,觉得自己一再被拒绝没面子,还是觉得这样可以让老贺同意和她在一起,才闹自杀的。总之当时闹得很厉害,全院都知道她在学院楼女厕所割腕的事。要不是当时正好有女生发现,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后来她休学了一段时间,老贺这人不知道该说他无情还是原则性挺强,反正从没去看过她。叶曼彤回来以后,想让我帮她去和老贺道歉,但这事儿我也不想沾了,实在容易让人留心理阴影。你刚看到她就是在说这事,我没同意。”
“啊……”阮稚认真听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能理解叶曼彤的心情,却又觉得她的做法太偏激。感情是没法强求来的,就算你站在道德制高点绑架对方,得来的也不是爱情。
“我不是不愿意帮许秋灵,只是老贺这人原则感很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绝不会因为任何外界因素改变自己。因为这种事情让你朋友不开心,你肯定也不愿意吧?”
“好吧……”阮稚嗫嚅了声,有些难过。
两人慢悠悠走着,很快便走到阮稚家楼下。
阮稚倏地松开江屿白的手。
江屿白疑惑地看向她。
“那个……咳。”阮稚清了清嗓子,不由自主游移开视线,“咱俩谈恋爱这事,先不跟我妈他们说了吧……?”
江屿白蹙起眉尖:“为什么?”
“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人关系转变得太快,就连阮稚有时候都会恍恍惚惚想起两人是男女朋友。
她没想好怎么和家里人说这事,毕竟岑女士和老阮同志对他太熟了,她不知道两人会是什么态度。
她想起刚上高中那会儿,岑女士声色俱厉地表达了自己对早恋坚决反对的严厉态度。她不知道大学谈恋爱在她心里算不算“早恋”,也不希望因为这种事叫岑女士改变对江屿白的看法。
江屿白似乎很受伤,委屈巴巴地问:“我就这么见不得家长吗?”
“不是!”
江屿白抿了下唇,低垂着眉眼:“那你亲我下,我就不难过了。”
阮稚毫不犹豫地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她很少主动亲他,就算亲他,也是脸颊。
江屿白揽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恍惚间,阮稚似乎看到他脸上那抹得逞的笑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诓了——
她刚刚竟然真的动摇了下要不要直截了当向岑女士挑明两人的关系!
她气乎乎咬了下江屿白,把他推开。
这货竟然丝毫不掩饰脸上那抹戏谑的笑容,抱着她,捏捏她的鼻尖:“干嘛这个表情?逗你的,你想不想说我都无所谓。”
阮稚瞪他一眼,哼了声。
她抬手环住他的脖颈,重新吻上他的唇。
……
“哎,小月,你再看我家的君子兰,是不是开得特别好。”岑白兰正得意洋洋向秦竹月炫耀着阳台上那盆开得茂盛的君子兰,秦竹月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她指了指窗外,喃喃道:“白兰,你看那是不是小稚?”
岑白兰顺着秦竹月指的方向望去,忍不住爆了声粗口。她正想骂到底是哪家小猪蹄子敢拐她家姑娘,再一仔细看,好像是秦竹月家那只小猪。
阮岷严握着一把瓜子慢悠悠踱了过来,好奇地问:“你俩看什么呢?”
看到楼下的场景,他忍不住爆出粗口:“我去,我家小白菜被人拱了?!”
三人正惊讶着,便见楼下两人松开,阮稚气乎乎瞪了江屿白一眼,而后又霸道地亲了上去。
岑白兰揶揄地搡了阮岷严一下,问:“你看像不像你家小猪拱了人家的白菜?”
第67章
养白菜第七天
阮稚回到家, 莫名觉得氛围不对。
“妈,我回来了。”阮稚不确定地和岑白兰打了个招呼。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岑白兰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微妙。
岑白兰冷淡地“哦”了声, 故意问:“小白呢。”
“他啊……”阮稚心里有鬼, 脸上不禁一红。但她面上还是故作镇定, 装作一副刚刚吵过架的模样,“后面呢。”
在阮稚的剧本里, 两人像平时一样又双叒叕因为鸡毛蒜皮的事闹脾气, 这样可以故意拉开距离, 不让岑女士他们看出端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屿白对这个剧本有点意见,但他不敢提。
谁让媳妇儿开心最重要呢QwQ
他就在门外, 懒散地靠在墙边。
他听着阮稚拙劣的对白,不由在心底轻笑了声。
阮稚换好拖鞋, 决心不再理会自家老妈异样的目光,啪嗒啪嗒跑到秦竹月跟前, 抱住她:“秦阿姨,我好想你呀。”
秦竹月不像岑白兰那样戏谑, 笑盈盈回应着阮稚,自始至终都优雅端庄。
江屿白也跟了进来。
甫一看到他, 岑白兰没了方才那副戏弄的表情,连语气都变得温柔了:“小白,怎么又瘦了呀?是不是学校食堂不好吃?以后多来家里,我给你做好吃的。”
江屿白笑着应下,和岑白兰道了谢。
岑白兰配合演出, 瞟了眼阮稚的方向, 问:“小稚又和你闹脾气啦?”
“唔……没有。”江屿白嗫嚅了声,还是没好意思和岑白兰撒谎。
岑白兰深深看了他一眼:“她就那个性格, 你以后多担待啊。”
不知为什么,江屿白总觉得岑白兰话里有话。他的目光不觉变得温柔,朝岑白兰笑道:“兰妈,你放心。”
江屿白进了屋,和秦竹月打了个招呼。
与他之前对岑白兰的态度不同,他和秦竹月打招呼时神情有些生硬,秦竹月也只是朝他腼腆一笑。
岑白兰会特意让阮稚叫江屿白一起回来吃饭,就是因为秦竹月来家里做客。
两人的相处看上去不像母子,客客气气的,更像是两个刚好同一时间来家里做客的、不熟的客人。
阮稚挽着秦竹月,看到江屿白那张臭脸,和她控诉:“秦阿姨,他在学校天天欺负我,你可要帮我做主,好好说说他!”
阮稚自顾自地和秦竹月控诉着江屿白在学校的种种行为,秦竹月静静听着,唇边始终带着一抹轻浅的笑意。
江屿白立在两人对面,沉默地听着阮稚安给自己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好笑地叹了一声。
阮稚也不是真的向秦竹月告状,她只是想把话题转到江屿白身上,她知道秦竹月很关心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竹月问:“你们最近在学校过得都好吗?”
“都好呀都好呀,”阮稚连连点头,“我俩每天一起吃早饭,一起去上课,一起吃午饭,去图书馆,晚上……”
——晚上一起还去小树林约会。
差点得意忘形,脱口而出。
阮稚差点咬到舌尖,顿了顿,改口道:“晚上……还一起去吃晚饭!秦阿姨,你知道吗,他上个学期绩点3.9,可厉害了!”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岑白兰过来叫几人吃饭,一进来就听到阮稚说了半天早中晚饭,对自家贪吃的小猪着实无语。
阮稚反驳:“谁说我只知道吃啦,我们在说学习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人家小白绩点那么高,你呢?”
“我——”阮稚被自家老妈噎了下,哼哼道,“我的绩点也很高的好嘛!”
虽然她数学考得不怎么样,但在江屿白和许霁的共同努力下,硬生生将她总绩点拉到3.5。
她的成绩在他们这个高手如云的班级里着实不算什么,但是航模队和班委乱七八糟的加分愣是把她拖进了“三好学生”的候选名单里。
阮稚本来还挺沾沾自喜,可被岑女士拿来和江屿白这么一比较,显得她的成绩平平无奇。
好气。
真的要和这个狗男人闹脾气了!
她狠狠瞪了江屿白一眼,气乎乎超餐厅走去。
阮稚的脾气来得没头没脑,江屿白愣了下,满脸问号。
秦竹月走到江屿白旁边,轻声对他道:“在学校,帮你岑阿姨照顾好小稚。”
江屿白收拢思绪,朝她“嗯”了声。
顿了顿,秦竹月更小声地说了句:“也要照顾好自己。”
她说完,便朝餐厅的方向走去。
江屿白站在原地,微微一怔,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
江屿白到餐厅的时候,阮稚已经找了个位置坐下,他下意识想要坐到她身边,却瞥见阮稚眼神里满是警告地望了他一眼。
他脚步一顿,朝阮珉严身边走去。
岑白兰却叫住他:“哎,小白,今天你坐小稚旁边吧。”
平常来阮稚家里吃饭,江屿白大多时候都是坐在阮珉严旁边,阮稚对面。极少情况坐在阮稚旁边。
岑白兰从没刻意提起过座位的问题,可今天却要江屿白坐到阮稚身边。
阮稚觉得岑白兰是故意的,可从她春风和煦的面容中,却又看不出任何端倪。
岑白兰和阮珉严、秦竹月他们早就说好了。暂时先不拆穿两人的关系。
他们看到楼下两人分开进入大门口时,就猜出了两人要故意隐瞒在谈恋爱的事。
三人对他们谈恋爱的事想法各不同。
秦竹月自然没有意见,绝对支持,就算两人暂时不打算告诉他们情况,也没有任何意见;阮珉严满脑子都是老江家的小猪蹄子居然敢拱他们家的白菜,好气好气好气;而岑白兰对两人谈恋爱的事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她见两人有意向几个长辈隐瞒这件事,十分不爽。
看两人的样子,这主意是自家小猪蹄子提的,她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想好好治治这俩小家伙。
刚开始吃饭的时候,一切看似很和谐。
吃到一半,岑白兰突然问阮稚:“小稚,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啊?”
阮稚咬着糖醋排骨,桌子下面,趿拉着拖鞋的小脚正在和江屿白的腿斗智斗勇。
听到岑白兰cue自己,她讷讷地抬起头:“啊?”
“啪嗒”一声,拖鞋掉到地上。
岑白兰又问了遍:“在大学谈恋爱了吗。”
秦竹月慢条斯理地夹着菜,阮珉严闷了一口酒。
阮稚差点被嘴里还没咽下去的排骨呛到,羞红着脸,低下头:“没……没有。”
“哦——”岑白兰慢悠悠拉长尾音,又将同样的问题问给江屿白,“小白谈恋爱了吗?”
阮稚低着头扒饭,踢了江屿白一脚。
江屿白笑了下,放下筷子,认真答道:“嗯,谈了。”
阮稚彻底石化。
岑白兰也没想到江屿白这么坦然,愣了愣,继续问道:“谈恋爱了呀?怎么都没跟你妈妈说?什么样的姑娘呀?”
“很好的姑娘,我很喜欢她。”
阮稚的脸颊倏地红了大片。
岑白兰有意无意扫了眼旁边的阮稚,半开玩笑地问:“有多好呀,有我们小稚好吗?”
江屿白望向阮稚,眼底缀着笑意:“小稚最好。”
“哎呀,你这么说,人家姑娘该不高兴了。”
“不会。”江屿白笑着摇了摇头。
“哎,”岑白兰故意叹了声,“都怪我们小稚不争气。你说你们两人知根知底的,在一起该多好啊。”
阮稚好不容易噎下去那口排骨,又被白开水呛到。
“妈——!你在说什么啊!”阮稚脸颊涨得通红。
岑白兰振振有词:“怎么?你不喜欢小白啊?”
阮稚:“……”
这话题她没法正面回答,埋头吃饭。
看到自家小猪蹄子难得吃瘪,岑白兰莫名心情大好。
她勉为其难原谅了两人骗着他们私下交往的事情。
吃完饭,江屿白主动帮岑白兰收拾厨房。
他之前也会帮忙收拾,可阮稚不知怎的,这回总觉得他的表情莫名狗腿。
哦,不对。
之前也很狗腿。
收拾完,阮稚冷冰冰叫他一声:“江屿白!你跟我过来!”
正和江屿白有说有笑的岑白兰明知故问:“你俩因为什么闹别扭?好好聊一下吧。”
江屿白跟着阮稚进了她的房间。
自从懂事以后,江屿白便没再进过阮稚的房间。
阮稚注重自己的隐私,也不习惯异性进入自己的房间。江屿白也尊重她的隐私。
江屿白努力将视线只放在书桌、书柜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
他注意到阮稚的书桌上摆着两人的照片,还有那只他们一起拿的泰迪熊,端端正正地坐在相框旁边。
除此之外,书柜里一些小摆件,也是不同时期两人一起买的,或者他送给她的。
他不由自主翘起唇角。
他从没进过她的房间,可这个房间却好像承载着他们全部的回忆。
阮稚“啪”的一声,关上房间门。
老房子的隔音还不错,甫一关上房门,他们便听不到客厅里岑女士他们聊天的声音。
“江狗!你刚刚跟我妈都说了些什么鬼话啊!”阮稚生气地斥责他。
江屿白道:“怎么了?”
“说什么你已经谈恋爱了!以后要是让他们知道咱俩在一起了,怎么圆啊!”
他疑惑地眨眨眼:“可明明说谎的人是你啊。”
“唔……”阮稚讪讪。
趁她愣神间,江屿白故意朝她凑近,阮稚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腰间撞到书桌的边角,阮稚一怔:“你要干嘛——”
话音未落,后半句便被他的唇堵了回去。
他一手撑着书桌,一手捧住她的脸颊。
阮稚就像是被他圈进了进退不得的角落,唯一能做的,就是环住他的脖颈,回应他。
她的气息变得破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抱上了书桌。
“你、你别这样……我爸妈还在外面啊……”阮稚早就没了方才气势汹汹的模样,窝在他怀里,可怜巴巴道。
江屿白笑了笑,含着她的唇,语气含混地问:“你刚刚锁门了吗?”
阮稚大脑缺氧,恍恍惚惚的,哪儿还记得自己刚刚锁没锁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好像没有……”
江屿白笑意更甚:“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真tm刺激啊,刺激得她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他又亲了亲她,阮稚终于收拢理智,伸手推开他:“别这样,我还想活。”
“放心吧,”江屿白低哑的嗓音中混着一抹暧昧的笑意,“兰妈他们早就知道了。”
第68章
养白菜第八天
“妈——!”阮稚怒冲冲地冲出房门。
岑白兰正在客厅, 兴致勃勃地向秦竹月展示自己新买的几条裙子。
听到阮稚的声音,她瞟阮稚一眼,而后继续兴致勃勃向秦竹月展示裙子。
阮稚:“……”
她的气焰瞬间消失大半, 感觉自己很没面子。
阮稚挺起胸脯, 故意摆出一副“我要来干架了”的气势, 朝岑白兰走过去。
停在岑白兰面前,岑女士终于再次看向阮稚。
她轻启玉口, 三十六度的嘴说出零下负五度的话:“你刚刚顺拐了。”
阮稚:“……”
剩下的气焰也消失全无。
岑白兰收拾着自己心爱的小裙子, 没好气地问阮稚:“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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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稚清了清嗓子, 想要很有气势地和岑白兰说话,但说出口的话却没有丝毫气势:“你……你们都知道了?”
岑白兰挑挑眉梢:“知道什么?”
“知道……知道……”阮稚声音越来越小, 明显底气不足,“知道我们谈恋爱的事……”
阮稚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江屿白。
江屿白跟她一起出来, 此时正双手环胸,立在阮稚房间门口, 懒洋洋地靠在墙边。
他朝阮稚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以示鼓励。
江屿白跟阮稚说完岑白兰他们已经知道两人在谈恋爱的事后, 阮稚气得要命,丝毫不顾江屿白的阻拦, 非要和岑女士来场世纪battle。
江屿白拦不住她,只好由着她的性子。
可阮稚完全低估了家里权力中心的力量,别说battle了,就连和岑女士面对面提起这事,她都心虚得不行。
岑白兰不屑地“呵”了声, 问:“谈恋爱?谁啊?你啊?和谁啊?”
阮稚被她几个问题就砸得大脑宕机, 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反倒是一旁的江屿白, 他朝几人走过来,牵起阮稚的手,坦然地对岑白兰道:“兰妈,你别逗她了。我们两个在谈恋爱。”
见江屿白朝他们坦白,岑白兰轻笑出声。
“我们早就知道啦。”岑白兰一边说着,一边扫了眼江屿白身边的阮稚,满是嫌弃,“你瞧她那个怂样,还敢骗我们。”
江屿白也看了眼阮稚,浅笑着帮她解释:“小稚怕你们不同意,才不敢说的。”
秦竹月温柔地弯了弯眸:“有什么害怕的。小稚,不论你们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的。”
“就是,”岑白兰无语地瞥了眼自家小猪蹄子,“我和你爸不让你谈恋爱,是怕你影响学习,而且平时在外面傻了吧唧的,怕你被人骗。小白知根知底的,能一样吗?这有什么可不同意的。”
岑白兰话音未落,不远处的阮岷严哼了声:“我就不同意。”
岑白兰扫他一眼:“反对无效。”
阮岷严瘪瘪嘴,不情不愿把头撇到一边。
没办法,谁让他是家里食物链最底端呢。
“叔叔,我和小稚真心喜欢对方,在一起也是认真考虑后的决定,不是那种年纪小闹着玩的。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至少,我是以结婚为目的恋爱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屿白的神色蓦然认真严肃了几分,似乎这是件郑重的事。
对面三人不由一怔愣。
两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在一起,开心快乐,他们几个大人自然打心底高兴和支持。但在几人心里,其实依旧把两人当孩子看待。
可此时他们才发现,原来孩子们已经长大了,是懂得对自己、对他人、对一段感情有责任心的大人了。
岑白兰怔愣着,久久没有回神;秦竹月欣慰地笑了下。
至于阮岷严,似乎不太想接受女儿终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生活的现实,弱弱地“哼”了,把头转向另一边。
阮稚其实也被江屿白庄重的神色吓了一跳。
这些话,她也是第一次听他提起。
她之前并没想过那么多,她喜欢他,刚好他也喜欢自己,很开心地在一起了。她希望他们长长久久,也认为他们可以长长久久,但更深层的东西,她没有多想过。
阮稚以为江屿白也是这样想的,可此时她才发现,他比自己要更认真更慎重地对待两人之间的感情。
她脸颊一红,嗫嚅了声:“谁要和你结婚啊……”
江屿白歪头扫她一眼。他唇边隽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故意捏了下她的掌心。
阮稚嗔怪地瞪了他一下,而后羞赧地将目光游移到另一边。
她之前没想过那么多,更没有考虑过什么结婚不结婚的。
但她又忍不住想象了下,如果两人真的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唔。
好像也不错-
新学期开学没多久,无论是课程安排还是社团都相对轻松。
昨天辅导员在群里发了“三好学生”的名单,阮稚正好排在最后一个。
三好学生的评选和每年的奖学金以及大四保研挂钩,阮稚的成绩在班里不算高,靠着各种加分才勉强挤进了候选名单。她本来不抱希望,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卡在最后一位选上。
收到消息后,阮稚格外高兴,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江屿白,感谢小江同学的拉扯,她才没有挂科,还收获了一堆奖项加分。
阮稚心情好,要请江屿白吃饭,两人晚上去庆祝了一番,她一时兴起,还喝了些酒。
早上江屿白想让她多睡会儿,便没叫她起床。
阮稚晕晕乎乎睡过了时间,愣是踩着上课铃一路狂奔赶到了教室。
上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他深深看她一眼,目送她坐到第一排的位置上。
阮稚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收回自己的“三好学生”奖状了。
不该得意忘形的!
阮稚对于昨晚喝酒误事十分懊悔。
一旁的何越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像是想和她说什么,欲言又止。
阮稚没太在意,只当她想说迟到这事。
她快速拿出纸笔,假装认真听课,实际上脑袋昏昏沉沉,昨晚的酒精似乎还未完全挥发。
没多会儿,阮稚便觉得不太对劲了。
不仅何越,周围人似乎也有意无意地望向她。
她疑惑地望了回去,其他人又迅速收起目光,低下头和身边的人小声议论着什么。
他们坐在第一排,没法用手机。
阮稚茫然又恍惚地熬过第一堂课,还没来得及问何越到底怎么回事,就被她拉到了教学楼楼梯间的小角落里。
“跟你说个事,你先别生气。”
“怎么了?”阮稚疑惑地问。
何越:“评三好李诗桃在你前面,但是没评上,这事你知道吗?”
阮稚眨眨眼:“不知道啊……我之前还奇怪来着,她绩点那么高,怎么会在我后面?”
李诗桃成绩不错,在年级排名还算比较靠前。
但上了大学,光靠成绩是很难在各方面都十分出色的人当中脱颖而出的,其他人各种比赛奖项学生工作加分凑在一起,就把她超过去了。
按理说,就算被别人用加分超过,她的成绩也不至于从候选名单里掉下去,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回的“三好学生”名单里没有她。
“你完全不知道这事?”何越有些惊讶。
阮稚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最近恋爱谈得飞起,确实没太把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尤其她爸妈还同意了这事,她更放飞自我了。
“我就说!那帮人真能胡扯。”何越皱了下眉,朝阮稚伸出三指发誓,“阮妹,我先声明啊,这事我是不信的。但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认为必须要告诉你。”
阮稚一头雾水,催她:“到底什么事呀,你快说。”
何越纠结了下措辞,才开口道:“他们不知道谁传出来的……说是你故意把李诗桃挤下去的。”
“哈?”阮稚一脸懵逼。
“李诗桃的三好被扒下来,听说是因为她之前捡到张饭卡没归还,被人举报了,‘派大星’还叫她写检讨来着。她道德素质审核不过关,所以没法参加三好评比,你正好在她后面一位,就顶上去了。”
“派大星”是他们的辅导员,张楠,因为长得像派大星,而得此名。
阮稚更不理解了,生气道:“她素质有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凭什么说是我把她挤下去的?”
何越摸了下鼻尖,支支吾吾道:“因为她是被举报的,就有人说是你为了把她挤下去才去故意举报的。李诗桃好像默认了这种说法,搞得挺委屈的。”
“她怎么这样?!”阮稚难以置信,“我压根——”
她突然想到什么,顿了顿。
“怎么了?”何越问。
“我想起来了,有一天早上上课,我看到她拿了张别人的饭卡,当时我还挺疑惑她怎么拿着别人的饭卡,她说是她朋友的。合着那张饭卡是她捡到的,而且压根没归还?”
“应该是……”何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现在的关键是,所有人都认为是你恶意举报的,你要不要解释下……?”
阮稚眉头紧皱,板起脸:“又不是我做的事,我有什么可解释的?我去找李诗桃说。”
第69章
养白菜第九天
“李诗桃!”
距离课间休息还有几分钟, 班主任回了趟办公室,教室里就像一片散沙,吵吵嚷嚷。
阮稚气势汹汹地走向教室最后一排的李诗桃, 无论何越怎么拉都拉不住。
原本杂乱的教室突然噤了声, 几乎所有人都默契地望向阮稚和李诗桃的方向, 一副八卦的神色。
阮稚停在李诗桃面前,李诗桃被她吓了一跳, 一脸惊慌失措。
“我听说, 你跟其他人说我造谣你偷饭卡, 把你从三好名单上扒下来了?”
阮稚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下。
没人想到阮稚会明晃晃地与李诗桃对峙这件事, 毕竟这种事,是不是真的都不一定, 谁也不想把事情闹大,都是私下里传, 没人会搬到明面上说。
阮稚才不管这些。
她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把这事搬到明面上。
李诗桃显然也没想到阮稚会当着一堆人的面提起这事, 吓得不轻,支支吾吾半天:“没、没有……我没说过……”
“哦, 那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我造谣?你和他们把事情讲清楚。”阮稚面无表情地朝李诗桃示意了下其他人的方向。
李诗桃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全部落在自己身上,心跳砰砰加速。
她很怕这种被所有人注视的感觉,说话都结巴了:“我、我、我……我没有……”
李诗桃心里委屈极了。
被通报批评就算了,三好学生没了就算了,现在还要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做了这件事吗?
她会刷那张学生卡, 也不是故意的呀!
她以为对方早就注销办新卡了, 只是尝试性地刷了下,谁承想真的扣钱了, 还被人举报了。
再说了,她也没说过是阮稚造谣呀。
只不过是那天舍友聊起这事被串门的几个女生听到,章姣姣提了一句她捡饭卡的时候阮稚也在,周笑妍问是不是阮稚为了和她争三好的名额故意举报的。那会儿她没说话,但她也绝对没承认这件事!
后面怎么传成了阮稚造谣,她也不清楚。
她什么也没说过,她只不过是不想向其他人亲口承认自己被通报批评了而已。
她绝不是通报里说的那样,情节恶劣,道德感低的人!
阮稚就这么将她赤.裸.裸地带到其他人面前,让李诗桃感到十分难为情。
她的脸颊涨得通红,根本不敢与其他人对视。那些人的目光就好像一道旋涡,几乎要把她卷走。
有什么事就不能私下说吗?
她和阮稚虽算不上多熟,但李诗桃自认为对她也算和善,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见李诗桃扭扭捏捏,半天不说话,阮稚更加生气。
她语气有些重:“你自己敢做不敢当吗?好,我这么问你吧。你就回答是和否,可以了吧?”
阮稚顿了顿,问:“你有没有捡到饭卡不归还,被通报批评?”
“我、我……”李诗桃噎了噎,忽地哭出声。
她哭得泣不成声,就连阮稚都不禁
依譁
愣了下。
周围议论纷纷,忽地有人扬声道:“阮稚,你就别欺负她了吧。”
“对啊,”章姣姣笑着附和,“桃桃本来就胆小,你看你把她吓成什么样了,你是想逼迫她承认吗?”
“就是就是,”晁扬也跟着附和,“不是谁声大谁就占理。”
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被点燃,所有人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有些人指责阮稚盛气凌人,明明造谣伤害了无辜的人还硬要逼迫人家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有些人觉得这事不能盖棺定论,如果李诗桃真没做过这件事,怎么可能阮稚一造谣一举报就真的把她拖下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李诗桃哭得太委屈,太可怜了,不论是认为阮稚对还是错的人,都在安慰李诗桃。
“你们够了!”
何越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本来还想拦着阮稚,让她冷静些,可现在所有人都在指责阮稚,安慰李诗桃,她忍不住了:“按你们的说法,也不是谁哭得声大谁就委屈吧?你当‘派大星’他们是吃素的?他们处罚前不会调查吗?做错事就是做错事了,没胆子承认,还怪别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是!”一向喜欢当和事佬和小透明的许霁也站了出来。他从没这么大声音说过话,此时脸颊涨得通红,“我、我相信阮稚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吵什么呢!”班主任接了杯茶回来,就听到教室里吵吵嚷嚷的。
她走到教室后方,神色严厉地扫了眼众人:“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节还是班主任的课,但刚刚的骚动实在过分,就连其他教室上课的学生都忍不住过来围观。
听完前因后果,孟芮直接把两人扔给了院里的辅导员张楠,让他处理。
辅导员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李诗桃哭哭啼啼的声音。
“张、张老师……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李诗桃哭得泣不成声。
阮稚双手环胸站在她身边,对李诗桃委屈巴巴的模样嗤之以鼻。
李诗桃的委屈和难过倒不是装出来的。她两次被叫到辅导员办公室,全是因为令人难以启齿的原因,她是真的觉得丢人。
“行了行了,别哭了。你也是,别在那儿那副表情了。”张楠板着一张脸,慢悠悠吹了吹保温杯里的浮叶。
他丢给李诗桃一包抽纸。
张楠大约四十的年纪,中年发福,有些虚胖。再加上他的脑袋像饭团的形状,浓眉大眼的,和动画片里的派大星长得十分相似。
大概是经常被学生叫“派大星”,没有丝毫威严,久而久之张楠总是板着一张脸,一副严厉的表情。
“谢、谢谢老师……”李诗桃终于不哭了。
她抽了张纸擦眼泪,可她刚刚哭得实在太厉害了,即使停下来也忍不住呜咽,她努力制止自己,又没法完全止住。安静的办公室里,时不时传来一声低低的抽泣声。
张楠颔首:“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让她先说。”阮稚把脸扭到一边,不愿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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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诗桃还是那副哭哭啼啼的表情,看上去也不像会先开口的。
张楠幽幽叹了声,最后还是他先开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呢,你们班主任也和我讲了。李诗桃,是叫这个吧?你捡饭卡那事,不是阮稚——我没叫错吧——举报的。本来这事都过去了,我认为没必要暴露举报人的隐私,但既然牵扯到了别人,而且举报的同学之前也说过不在意提不提她,我就直说了。”
“是你捡到饭卡的那个女生来举报的。她在来之前已经找校方其他工作人员核实了监控,我们多方也核实了监控内容才决定通报批评的。这是事实,你不否认吧?”
“我不否认。”李诗桃摇摇头。
阮稚忍不住冷笑:“这会儿你承认得倒挺快啊。”
张楠看了阮稚一眼。
“这事儿说明白了,不是阮稚同学举报的。你俩没必要因为这件事有过节。”
李诗桃点点头,小声道:“对不起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老师,刚刚孟老师可能没和您说清楚。”阮稚不愿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斩钉截铁对张楠道,“我们两个并不是因为这种事产生过节的。现在是其他人都认为李诗桃同学并没有做过盗用其他人饭卡这事,是我为了和她抢三好生的位置,故意造谣她的。这对我的名誉影响很大,我必须追究清楚。”
“造谣?”张楠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不由自主蹙了下眉,他转向李诗桃,严肃地问,“你的三好被刷下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导致的道德素质评分不合格,阮稚整体成绩排在你后面,当然顺延给她。她跟这件事根本没有关系,如果非要说有关系的话,应当是你自己注重平时为人处世和自我约束,这个位置是你自己拱手让出去的。所以,阮稚刚刚说的造谣,是怎么回事?”
“不、不是的……”李诗桃第一反应是否认,可看到张楠探究的目光,像是能将她看透,她又支支吾吾地点点头,“是、是这样……但是不是我说的!是别人这么说的……我并没有承认……”
李诗桃把章姣姣她们去自己宿舍说的那些话,和后来演变的那些话悉数传达给张楠,张楠沉默地听着。
阮稚也不由自主蹙了下眉。
她恍然想到那天在教室,章姣姣看到了她和李诗桃说话。
怪不得。
章姣姣的颠倒黑白加上李诗桃的含糊其辞,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
阮稚心底轻哂了声。
她觉得愤怒,又觉得无力。
这种谣言,只要开了个口子,无论你是否行得正坐得端,都会生根发芽,肆意生长。
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阮稚,你想怎么解决。”张楠突然开口。
“和其他人解释清楚,自己确实盗用了别人饭卡才被通报批评的,而我是被造谣的那一方。学院也要发声明证明我的清白。”
“老师……不要……”李诗桃又哭了出来。
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怎么可能!她已经受到了惩罚,就不能让这件事不声不响得过去吗?她不喜欢当其他人眼中的焦点!她只想安安静静当个小透明……
看她哭得这么难过,张楠不由放软了声线,劝道:“这件事既然李诗桃已经承认了,要不你们各退一步?学院可以配合发声明证明处罚的公正性,这样也可以还你清白,你看可以吗?”
阮稚执拗地摇摇头:“不行。老师,难道哭就能解决问题吗?那我也在您面前哭一通,您就会向着我吗?这件事已经到造谣的程度了,如果不能很好地解决,我只能报.警解决了。”
“报.警”两个字像是闷头一棍,砸得李诗桃头脑发蒙。
就连张楠也不由蹙紧眉头,劝慰道:“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阮稚不容置喙地望向他:“老师,这件事对您或者学院可能确实没那么严重,您或许会觉得我小题大做,但对不起,这件事对我影响很严重,我必须报.警证明自己的清白。”
张楠深深地望了阮稚一眼。
而后,他苦笑着轻叹一声:“你们这些学生,动不动就要报.警,知不知道会给警察叔叔添多少麻烦……行,如果这件事必须要报.警解决的话,我支持你。”
李诗桃没想到张楠真的会支持阮稚报.警,彻底慌了。
她拼命地摇头:“老师,不能报警,会把事情闹大的!”
她抓住阮稚的衣袖,脸上挂着泪水:“阮稚,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及时向其他人解释那些话是假的,可那些话真的不是我说的,是其他人说的,我从来没有觉得是你造谣。就算你真的想把我从三好的名单里挤下去,举报我,也是我罪有应得!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那些话真的不是我说的……”
说到最后,李诗桃又哭了出来,抽泣的声音淹没了她说话的声音。
她的模样楚楚可怜,令人忍不住心生可怜。
可阮稚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原谅你。”
……
从办公室出来,其他教室还没有下课。
楼道里隐约能听到老师讲课的声音。
阮稚笔直地走在前面,李诗桃低着头,跟在她身后。
关上办公室的大门,李诗桃忽地抓住阮稚的胳膊,泪眼汪汪地看着她:“阮稚,求求你,原谅我吧……公开声明的事,我真的做不到……”
见阮稚报.警的态度强硬,李诗桃最终答应当着全班学生的面向阮稚公开道歉,并且学院会配合发出通报批评。
上过两次学院的通报批评,李诗桃已然和“三好学生”、奖学金及未来保研无缘了……
李诗桃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发展成了这样,明明她没说过阮稚的坏话……她认为自己已经受到了严厉的惩罚,足够了,没必要再在其他人面前丢人现眼。
李诗桃泪眼婆娑,祈求地望着阮稚。
可阮稚依旧不为所动,拒绝了她。
她快步甩开李诗桃,没有回到教室,而是拐出了学院楼。
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李诗桃的眼泪像是断了弦的珠儿,不停地滚落下来。
她绝望地擦了擦眼角,转身回了教室。
从学院楼出来,阮稚拐到楼后面的角落。
那边全是杂草,几乎没人会从这里经过。
方才的强硬态度似乎用尽了她全部力气,她靠着墙壁,缓缓蹲了下去。
那一瞬间,委屈的情绪悉数涌了上来。
她回想着刚刚李诗桃可怜又无助的模样,不停地反省着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冷静下来,她意识到自己的做法确实有些过激。其实李诗桃最在乎的就是在其他人面前的形象,自己如果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责李诗桃,让她在其他人面前丢脸,态度温和一点,或许李诗桃会把事实全部讲出来,事情也不至于闹得这么难堪。或许还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可自己也只是想要个事实,想把事情说清楚。
阮稚突然觉得很可笑。
自己什么也没有做过,自己也很委屈,可她却还要去照顾别人的脸面。她又做错了什么?
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阮稚从兜里翻出手机。
她甚至看不清手机上面的字。
她恍惚地找到江屿白的电话,拨了过去。
她现在很迷茫,很无助,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听一听他的声音,让他抱一抱自己。
一切都会过去的。
可她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都没人接。
第70章
养白菜第十天
接到江屿白打来的电话时, 已经凌晨两点。
阮稚一下午情绪都不太好,晚上又有点失眠,辗转反侧才刚刚有些倦意。
她下午给江屿白打了好几个电话, 他都没接, 也发了消息, 没人回。
难过和气愤的心情交织在一起,渐渐的, 又变成了茫然和无助。
看到江屿白电话的时候, 阮稚有些生气。
最需要他的时候联系不上, 这会儿她都快睡着了,反倒把她吵醒了。
她想把电话挂了继续睡, 可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她想听听他的声音。
“喂, 慢慢,是不是睡了?”江屿白的语气有些疲惫,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没什么力气, “我刚看到你的电话,没打扰你休息吧?”
“你说呢。”阮稚嗫嚅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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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虽是道歉, 他却轻轻笑了出来,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本来想明早再打给你的,但是感觉你有急事,就现在打了, 而且……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阮稚微微一怔。
她想和他说的事, 其实不算“急事”。
最开始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一股气顶在胸口, 确实急着想要发泄。可现在她已经冷静下来,内心更多的是失落和无力感。
相较之下,她更担心江屿白。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不正常,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很少会这样,自从江爸爸去世后,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以最冷静的方式处理,很少情绪失控。
阮稚轻声道:“我没事……你怎么了?为什么那么久没接电话呀。”
“我在医院。”江屿白淡声道。
“医院……?”阮稚愣了愣,“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她……”
江屿白坐在监护室外,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手撑住额头。
他低着头,轻轻抿了下煞白的嘴唇,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了。
“你等我。”阮稚没多说什么。
她迅速起身,下了床,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赶去了医院-
霖城市中心一家私立医院。
阮稚在四楼的重症监护室找到江屿白。
秦竹月刚做完手术,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但麻醉剂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从手术室出来后她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暂时不允许探视,江屿白和陆柏只能在监护室外面呆着。
阮稚和陆柏虽然不熟,但见过几次。
在她的印象里,陆柏虽是中年,却仪表堂堂,气度有加。大抵是沉浮商场多年的缘故,他无论何时都一副沉稳、掌控大局的模样,偶尔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可此时见到陆柏,他正颓然地靠在监护室外的墙边,目光焦躁地盯着监护室里的情况。
阮稚莫名觉得,他好像比以前苍老了许多。
江屿白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他没有陆柏那么焦躁,面上似乎很淡,可却没有任何血色。他神色涣散地望着监护室那面透明的玻璃,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稚快步朝两人走去,简单地和陆柏打了个招呼,便走到江屿白身边。
她什么也没说,伸手抱住他。
江屿白紧紧地抱了她一下。
他涣散的目光似乎有了些许聚焦。江屿白仔细端详着阮稚的脸,看到她肿得像两颗桃子似的眼睛,嗓音沙哑着问:“眼睛怎么是肿的?”
“没事,睡觉睡的。”阮稚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这会儿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拉着江屿白的手,坐到他身边,轻声问:“情况怎么样了?”
江屿白摇了摇头。
秦竹月前几年被查出心脏病,一直在配合治疗,可江屿白根本不知道这事。
秦竹月没有告诉他,也不让陆柏告诉他,若不是这回情况加重,下了病危通知书,江屿白或许到现在都不知道秦竹月生病的事情。
他对自己十分失望。
秦竹月身子弱,但她向来坚强。
尤其是江政川去世的时候,她既要承受丈夫离开的痛苦,又要独自养育还未成年的孩子。
江屿白一直知道她很不容易。他比其他小孩懂事得要早很多,懂得去帮助秦竹月分担家庭的重担。但他当时毕竟还是个孩子,能帮她做的事情有限。
后来秦竹月再婚嫁给陆柏,江屿白对此很不满意。他一直认为,他们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虽然清苦,但一切都会过去,不需要再来一个男人对他们伸出援手。
但江屿白也清楚,这只是自己自私的想法。
对于秦竹月来说,陆柏的条件完全可以让她不用再那么辛苦,甚至过上比以前更好的生活。
可他还是选择了自私。
他以为秦竹月过上了富裕的生活,自己就可以自私一点,可以让她稍微带着些许对父亲的愧疚生活,让她永远记得父亲。
他执拗地和她闹着小孩脾气,全然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自私对她的伤害到底有多大。
如果她没有那么在意自己,或许他心里会好受些。
可江屿白明白,秦竹月一直在关心自己。
就像他也在默默关心她一样。
只是,和秦竹月对他的爱相比,他的不值一提。
江屿白指尖有些发抖。
幸好手术顺利。
他不敢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失去她,会怎么样。
阮稚握紧江屿白颤抖的手。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阮稚清楚,此刻无声的陪伴远比那些苍白的安慰更有用。
江屿白也没说话。他低着头,紧紧抓住阮稚的手。
医生从监护室里走了出来。
他和陆柏说了什么,等他离开后,陆柏朝两人方向走过来。
江屿白迅速站起身。
陆柏没了方才的颓然,神色镇定了许多。
他看了眼两人,声音沉稳,似乎是为了让两人放下心来:“医生说你妈妈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目前是药物引起的昏迷,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江屿白朝他摇了摇头。
陆柏担忧地蹙了下眉:“你在这里她也没法醒过来,你在这里呆了一天了,该回去休息了。放心,你妈妈醒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江屿白看向他,淡声道:“你不也一直在这里吗?”
“我——”陆柏顿了顿,抿抿唇,没再说什么。
“我回去也睡不着,就让我在这里陪她吧。倒是你,身体撑不住,先回去休息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谁不是呢……”陆柏叹了声。
江屿白深深地望他一眼。
阮稚帮江屿白劝他:“陆叔叔,我俩平时经常熬夜,身体受得住。更何况有我陪着他呢,您放心回去吧。您身体也不好,一会儿秦阿姨醒了您又倒下了,她更担心了。您就别和我们争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秦阿姨醒了我们告诉您。”
陆柏还想说些什么,他看了江屿白一眼,顿了顿,又叹了一声:“好吧,辛苦你们了。有消息了一定要通知我。”
阮稚朝他点点头。
目送陆柏离开,两人重新坐回椅子上。
像是心里一块大石落下,江屿白长长舒了口气,原本凝重的神色此时尽是疲惫。
阮稚挽着他的胳膊,把脑袋靠在他肩上。
两人就这么望着监护室里的方向。
他们看不清秦竹月的具体情况,但她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四周,除了仪器的声音外,是死一般的静寂。
阮稚不由自主回想起平日秦竹月温柔和善的笑意,与此时苍白的脸色冰冷的神情天差地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心里隐隐作痛,不敢再多想。
她都这般难受,更不用提江屿白了。
“慢慢,对不起啊,害你没法好好休息。”
“你在说什么啊。”阮稚下巴搭在他的肩上,仰头看他,“秦阿姨对我那么好,我来陪她是应该的。”
她把脑袋重新靠回他的肩上,小声补充了句:“陪你也是应该的。”
江屿白轻轻笑了下,把她揽进怀里。
阮稚安静地抱着他。
江屿白对她道:“我妈做手术的事……你暂时先别告诉兰妈他们了。等她身体好些了再说吧,不然他们会担心。”
“嗯,我知道。”
江屿白闭了闭眼,想起那天见面,秦竹月似乎就有些不舒服。
岑白兰想和他说什么,但几次三番被秦竹月制止了。他当时就觉得奇怪,却没放心上。
他当时如果多问几句,该多好。
阮稚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安慰道:“你也不要自责了。秦阿姨怕你担心才没和你说的,这不是你的错。”
“可我……”江屿白抿了下唇,声音有些颤抖,“我该多陪陪她的……”
阮稚捏捏他的掌心:“现在陪她也不晚。等秦阿姨醒了,好好陪陪她,她肯定很高兴。”
“嗯。”
阮稚往他怀里钻了钻,隔了会儿,她道:“其实……我觉得陆叔叔对阿姨挺好的。他多担心阿姨,你也看到了吧。而且你不在的时候,不都是陆叔叔在阿姨身边吗?有些事情……是不是该过去啦?”
阮稚想起刚刚见到的陆柏。他对秦竹月和江屿白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甚至,他和江屿白说话的时候,丝毫看不出往日的威严峻厉,反而神色小心翼翼的。
如果他不在乎江屿白,没有必要这样。
江屿白没说话,阮稚也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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