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第 61 章
◎熟悉◎
***
作为一个好兄弟, 除了为兄弟两肋插刀,必要的时候也要画蛇添足。
周成弘绘声绘色地把陈澈那些“痛苦”遭遇诉说给于娓听,就是想这姐能回头看看。
这不, 周成弘也注意到陈澈红了眼眶, 来不及和于娓再说什么了, 干脆跑过去看看。
事实上,陈澈之所以会走到一旁, 是不想再被炭火的烟给熏着。
周成弘幸好跑来看了这一眼, 不然这误会就大了。
他实在无法想象陈澈这种人会为爱发疯, 偷偷一个人躲在一旁哭。
拽哥的人设不倒。
“操,我还以为你哭了呢!”
陈澈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垂眸看着周成弘:“你跟她说什么了?”
让他去送烧烤, 不是让他去瞎聊的。
周成弘心虚地扒拉一下头发:“没, 没啊。”
陈澈当然不信周成弘的鬼话, 不过也懒得多说什么。他的酒量一般,今晚难得喝了一罐啤酒, 这会儿脸颊红红的,有些上脸。
周成弘是清楚陈澈的酒量的,啧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喝了两斤白的呢。”
陈澈这辈子就没尝试过喝醉酒是怎么滋味, 对此也并不感兴趣, 更讨厌喝了酒就借着酒意发癫的人。
不多时, 陈澈发现院子里一株植物叶子上停留着一只少见的昆虫,凑近看了眼。兴趣上来了, 也不管旁边人死活,自顾自研究了起来。
周成弘无语, 走到一旁放了一首歌, 动人的音乐在院子的音响声中扩散出来, 一并传进了客厅。
然后演唱的歌词是这样写的:
“You were so blind to let me go.You had it all but did not know.
你如此轻率地让我离开, 你早已拥有了一切却不自知。”[1]
周成弘的歌单里一堆的苦情歌,随随便便一首都品味不俗。歌曲节奏轻快,倒也挺符合聚会的氛围。
但仔细一听,这歌词分明就是意有所指,特地放给于娓听的。
于娓当然听到了,她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依旧还是刚才那个位置。忽然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大概率是吃饱了。可能是烧烤太咸的原因,她口干舌燥,顺手就拿起茶几上的啤酒罐,拉开拉环,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这酒的口感好,度数其实不低,喝起来很上头,就连于娓这种平时不喝酒的,也能当成无糖饮料喝。
不过毕竟是酒,两瓶下肚,于娓也上脸。
这时,那个长发的酷酷女生朝于娓走过来,她掐灭了手上的烟,主动朝于娓自我介绍:“你好呀,我叫宋瑞芝。”
原来她就是宋瑞芝。
那个周成弘准备去抢亲的女生啊。
周成弘喜欢的人,看起来果然不是一般的女生。
宋瑞芝穿一件修身的上衣包裹上身,搭配直筒长裤,瘦而不柴,前凸后翘身材很好。
她坐下来,出于客气,又给于娓递了一瓶酒:“我知道你,于娓是吗?”
于娓点点头,好奇地看着宋瑞芝。
宋瑞芝从周成弘那张狗嘴里听到陈澈和于娓之间的事情,这会儿也挺好奇眼前这位女生。
两个人看彼此的目光中都有淡淡的打量。
于娓率先收回目光,不自然地喝了一口酒。
“不错啊!听说你把陈澈伤得够深!”宋瑞芝说着自来水地那啤酒瓶和于娓的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大口。
于娓见势也跟着喝了一大口,说:“我没有想伤害他。”
宋瑞芝耸耸肩:“感情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对错,不喜欢就分手,不拖泥带水,挺好的。”
于娓被说得几分心虚,默默仰头喝了一口酒。
宋瑞芝笑:“其实我早看陈澈那副拽样不爽了,有个人能治治他挺好,人这一辈子太顺风顺水了也不好。”
于娓不明所以,她眼中的陈澈似乎和大家眼中的都不一样。
宋瑞芝似乎看出了于娓的疑惑,跟着说:“他这人聪明,读书那会儿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上课睡觉考试还能满分的那种奇葩。十几岁就自己投资赚钱了,投资什么,什么就稳赚不赔。你现在脑子里所熟知的互联网巨头,他还参与过原始股呢。”
“他后来出国留学,直接硕士学位毕业。读完书觉得没劲儿了就去旅行,去了很多个国家。他这段一笔带过的旅行,所见所闻大概率是普通人这辈子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这家伙会的东西也多,钢琴是一流的水准。后来留学时不知怎么的就喜欢上了吉他啊,就认真学了起来。他是学什么都精的人,不玩三脚猫功夫,主要是这些东西对他这个脑子来说都简单。”
“他环球旅行完又回来自考读个双学位博士,双学位啊,说考就考了……你看看这人,每个阶段的履历拿出来都不一般。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在哪段路上跌倒过,这人是真的有骄傲的资本。”
于娓在一旁默默听着,仿佛宋瑞芝口中的这个陈澈她根本不认识。
但这并不影响于娓重新认识陈澈。
认识一个全新的,真实的陈澈,鲜活的陈澈。
陈澈还站在院子里,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放大镜之类的东西,弯着腰在一片树叶上观察着什么。
宋瑞芝说:“哦,对了,他还特别喜欢玩各种昆虫,这个你知道吧?”
于娓当然清楚不过,她去过陈澈的家,被他家里那个如同热带雨林一般的昆虫王国所震撼过。
宋瑞芝是个健谈的人,且举止谈吐都是落落大方,和她接触起来很轻松。
当于娓知道宋瑞芝是个纪录片导演时,更觉得这人不简单。
这次宋瑞芝待了两个多月,墨脱的纪录片拍摄也告一段落。
于娓想到苏语琦也要拍短片,当即向宋瑞芝请教。两个人有来有往地聊着,倒是非常和谐。
期间周成弘时不时凑过来,送点烧烤,送点酒,又偷偷听她们两个人聊天,幼稚得不行。
宋瑞芝就是见不得周成弘这副幼稚的样子,挥手赶他走。
周成弘朝宋瑞芝做个鬼脸:“小气鬼。”
宋瑞芝无语地拿喝空了的易拉罐扔周成弘,周成弘一把接过,还顺势仰头喝了一口,什么都没喝到。
周成弘吐槽说:“还真是小气啊,一口都不留给我。”
“幼稚鬼,要喝你自己开啊。”宋瑞芝又朝周成弘扔过去一瓶没开的啤酒。
不知不觉,于娓也喝了四罐啤酒。
她酒量差,这会儿忽然感觉有点晕乎乎的,不至于醉,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什么,但身体又好像轻飘飘的,感觉很神奇。
酒喝多了,就忍不住往洗手间跑。
于娓从洗手间出来,宋瑞芝已经离开了沙发,不见踪影。
不多时,苏语琦走过来,给于娓递来了一杯据说度数很高但是喝起来很清淡的鸡尾酒。
于娓将信将疑,捧着酒杯抿了一口,味道还不错的。
“你调的?”
苏语琦说:“我哪有这个本事啊,是周成弘调的。他开酒吧的,调酒功夫也是一流。”
于娓碰着那杯鸡尾酒,当成饮料了,一小口一小口抿着,这会儿没有困意,也不想上楼,在楼下听听歌打发时间也挺不错。
周成弘放完一首《Winter Without You》,又放一首《Forgive Myself》,又一首《感情用事》,煽情氛围算是被他给渲染足了。
接着,他人就消失了,有人喊了他的名字好几声,都没回答。
鸡尾酒甜甜的,于娓窝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喝完了一杯。她的视线环顾一周,也不见陈澈的身影,忽然有一股淡淡的失落。
苏语琦说时间不早,她得上去洗漱。
于娓摆摆手,说去吧去吧,她这会儿不困。
苏语琦酒量好,喝完最后一口鸡尾酒,拍拍手上楼了。
只剩于娓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在场那些于娓不认识的人,都是宋瑞芝这次拍摄纪录片的工作伙伴。
环境氛围虽然是热闹的,但于娓有些格格不入的陌生感。她放下一滴不剩的酒杯,又去了一趟洗手间。
于娓这次从洗手间出来,脚下似乎更飘了一些,走了两步,踩在柔软的草坪上,忽然一个踉跄。
身后有人及时搀扶住她的手臂,一并提醒道:“小心。”
于娓转头,见是陈澈。她顿了顿,想开口说谢谢,但舌头仿佛打结了似的。
刚才看了一圈,没见到他,他忽然又出现了,感觉好神奇。
于娓脸颊红红,双眼仿佛染一层水汽雾蒙蒙的,头发丝上带着沐浴过后的淡香。
陈澈见她这模样,明显知道她是喝多了。想到她今天刚晕车,这会儿又要酒精头昏,有些心疼。
他微蹙眉,沉声问她:“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个人面无表情时,看着也足够唬人。
于娓见陈澈这模样,不由又想到两个人在一起时他温柔的样子,和现在简直形成鲜明的反差。
不知道是否是酒精作用,忽然觉得心里还挺难受的。
她不喜欢陈澈这副冷漠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又很清楚,是自己造成了今天这副局面,自作自受。
“我没事。”于娓用力甩了一下胳膊,企图甩开陈澈禁锢着自己的手。但由于过于用力,又是一个踉跄。
是真有些醉了,第一次有一种踩在云端上的感觉,整个人飘飘然然的,思绪也有点不正常,想要找个豁口发泄一通的感觉。
陈澈再次提醒于娓小心,这次声线更重了一些。
于娓忽然就忍不住呛他,舌头还打着结呢,说:“你,你凶什么凶啊?”
陈澈挺无辜:“我凶?”
于娓借着酒劲儿,伸出食指戳了戳陈澈的胸膛:“难道不是吗?说好了做朋友的,你那么冷酷无情。”
陈澈:“我冷酷?无情?”
分手这段时间,他第一次想笑。瞧瞧,这是谁家没良心的乖乖?居然说出这种话。
哦,他家的。
有谁比得上她冷酷无情?
玩够了,说分手就分手。
今天这一路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哼,他不计较罢了。
于娓也有小脾气,眼下嘴巴打结,不想和陈澈多说什么。转个头,往屋子里横冲直撞。她想着上楼回房间的,但不知道怎么的,脚步却走向了厨房,走得还挺快,像一头见了红色的小牛犊,要一头撞上去的架势。
陈澈深怕这个醉鬼不小心磕着碰着,跟在身后。
于娓走在前面突然一个急刹车,陈澈反倒撞到她后背。
还不等陈澈说什么,于娓机敏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人往一旁的角落带,还朝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那根刚才戳过陈澈胸膛的食指竖在自己的嘴唇上。
她的嘴唇红润,薄厚始终,看起来很软弹,其实吃起来也很香甜。
陈澈的看着于娓这副样子,凸起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他收回自己的想法,忽然觉得喝醉酒了人也可以很可爱。
不远处,一墙之隔的厨房里,周成弘和宋瑞芝正抱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宋瑞芝坐在料理台上,双脚勾着周成弘的腰。周成弘单手卡着宋瑞芝的下颚,人高马大压在她身前。
这种场面在外人看来,多多少少是有些火爆的。
于娓的脸看起来似乎更红了一些,想到之前陈澈说过周成弘和宋瑞芝的一些关系,不由脑补了一出大戏。
“咚”
陈澈勾起食指,在于娓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偷看够了没?”
于娓吃痛,转头企图给陈澈来一个眼神杀。末了,没杀成,自己反倒沦陷在了那深邃的眼眸中。
他垂眸看着她,眼里有无奈,也有宠溺。
还是她熟悉的眼神。
陈澈本就高了于娓一大截,她又猫着身子趴在墙边,这会儿像是被眼前的人禁锢着,她能清楚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还是她熟悉的味道。
呜呜呜。
酒精这玩意儿真的要人命。
分手那么久以来,于娓的情绪都没有过那么大的起伏,这会儿却忽然很想哭。情绪来得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阵委屈。
分手是她提的,她又凭什么委屈呢?
所以她压抑着自己,要表现得无所谓,坦然,不放在心上。可是她内心深处又最清楚不过,她也会在意他的。
“没……”于娓想说没看够,舌头又打结。
陈澈扬眉,笑着问她:“没什么?”
“没什么!”于娓干脆破罐子破摔。
陈澈忽然话锋一转:“你臭死了。”
陈澈扣着于娓下巴,将人面对自己,看清她眼底的颜色,平日里黑白分明的瞳仁,这会儿因为酒精的作用,有些红血丝。
于娓瞪大双眼:“我臭?哪里臭了?”
她明明洗过香喷喷的澡好不好!
陈澈说:“酒臭。”
于娓不信,伸手到嘴边哈了一口,闻了闻,动作有些笨拙,看着也着实可爱。
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脸上表情呆萌。
陈澈心下一动,感觉有成千万只小虫子在自己的身体里啃食,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明明一点也……”不臭啊……
于娓话没说完,就叫眼前的人覆住嘴唇,吞了她那些没说完的话。
她想推开他,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地被他吸引。仿佛两块磁铁,紧紧贴在一起。
陈澈长驱直入地攻略城池,根本不像以往那样浅尝即止亦或者轻柔缓慢,他不给她任何适应的空间,舌头进她的唇齿内,一通搅动。
于娓握起来的拳头,最后转变为抵在陈澈肩上的支撑。
要命,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还是她熟悉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我疯了,居然又熬夜!
62 ☪ 第 62 章
◎闹够了没有?◎
酒精上头, 于娓脚底虚浮,脑子里的思绪开始混乱缠绕,仿佛时空倒转, 来到她第一次喝陈澈纠缠不清的时刻。
那天的前因是什么于娓早已经不在意了, 她却深深记得, 当自己拉着陈澈下水时,心里的畅快舒爽, 以及后来如获至宝那般, 紧紧抓住陈澈的衣角忘了放开。
院子里还在播放周成弘自认为品味不俗的歌单, 女生声线清晰的Winter Without You,耳边的音乐声似乎隔着一层膜布般, 听得不太真切, 让于娓恍惚是荒唐的那一夜, 而她所有的感官和注意力全都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
或者说,是陈澈制造的热浪远超一切。
朦胧间, 于娓睁眼开,看着自己面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他似乎有很多副面孔,每个人口中的他都不太一样, 在她面前的他更与众不同。她今时今日所犯下的错, 和他的纵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陈澈……”于娓嘴里似乎含着他的名字, 唤得不太真切。
但陈澈还是听到了,他放缓炽热的呼吸, 哑着声回应:“我在。”
于娓面颊红红,朝他眨了眨眼, 那双杏仁般的眼底似乎喊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有一段时间于娓经常自我挣扎, 莫名其妙地幻想。如果时光倒转, 她还会不会冲动地抓住陈澈, 不顾一切地吻上去。
她心知肚明自己这样真的不好,但真的再来一次,她还是同样的选择。
陈澈总是看不得于娓这副样子,她像是被欺负惨了,想紧紧抱着她,将她揉进自己的怀中。
如果沟通无效,那还不如接吻。
陈澈等不及于娓的回应,再次低头含住她的唇瓣。
……
每一段甜蜜爱情的旁边,总有一个默默吃狗粮的无辜单身狗。
当苏语琦兴致勃勃拿着自己最喜欢用的一张修复面膜下楼来找于娓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番景象——
陈澈男人味十足地将于娓按在厨房门口的墙壁上,骨节分明的手掌贴在墙上,一只手扶着于娓的下巴。于娓这只醉猫这会儿一脸享受的陶醉神色,仰着脸,紧闭双眼,双手紧紧抓住陈澈的衣摆。
动静声还不小,啧啧啧的。
除了厨房门口于娓和陈澈这一对,厨房里面还有一对抱在一起狂吻呢!
厨房里面的周成弘的宋瑞芝全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旁若无人地天雷勾地火。
这是什么天杀的大型撒狗粮现场啊!?
单身狗又做错了什么呢?
苏语琦翻了个白眼,转身准备离开,迎面撞上不知死活的姜子默,脑袋磕在他的胸膛上。
不是,这人吃了什么长那么高啊?
“抱歉抱歉!”姜子默戴一顶黑色棒球帽,手上拿着一罐啤酒,脸颊红红,笑着朝苏语琦打招呼:“语琦姐!”
他准备去厨房找把小刀,用来切火腿肉的。
“别去那边!”苏语琦一把抓住姜子默的手腕,好心往外带。
姜子默一头雾水,但也听话得跟在苏语琦身边。他们两个年龄相差两岁,但在外形上看,苏语琦一张娃娃脸看起来要显小很多。
没谈过恋爱的姜子默被苏语琦这样抓着手,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动作机械,傻乎乎地跟着她。
苏语琦丝毫没有注意到姜子默的僵硬,将人带到客厅处后,放开他,自己黑着一张脸上楼。
姜子默不明所以,站在原地呆了呆,傻乐了一下,伸手挠了挠后颈,脚步惯性地再次往厨房的方向走。
“哐当”
姜子默手上的易拉罐掉地,发出一声突兀的动静。
惊醒了正在接吻的两个人。
“抱歉抱歉……你们继续!”姜子默还不忘捡起掉在地上的易拉罐,连忙溜之大吉。
于娓睁开眼,如梦初醒一般,看着眼前的陈澈,一把将他推开。
陈澈还站在原地,缓缓转过身,望着于娓于娓离去的方向,用拇指指腹轻轻揉了揉刚才被她咬出血的下唇。
他呼了一口气,准备离开时,侧头一看厨房里不受惊扰的两个人。曲起骨节,敲了敲玻璃门。
里面两个人受惊,终于停止了纠缠。
陈澈没再多看,转身离开。只听到后面周成弘骂骂咧咧,还有宋瑞芝对周成弘的呵斥声。
***
日出东方,昨晚在夜幕之下所发上的荒唐事也随着阳光的升起被掩盖住。
于娓是被苏语琦疯狂的敲门时吵醒的。天知道她昨晚是几点才睡着的。昨晚的荒唐后,于娓跌跌撞撞上了楼,背靠在门上冷静了好一会儿。
最后安慰自己,喝醉了,一切都不作数。
头痛欲裂。
不是说宿醉醒来会忘记昨晚的一切吗?
于娓不但清楚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还包括细节。要命的是,她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亲密的气息,炽热的接触,全是陈澈。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开门。
门刚开了个缝,苏语琦就顶着一张阳光灿烂的脸钻进来:“怎么样?昨晚是不是睡得很好?”
“并没有。”于娓打了个哈切,掉头往屋子里走。
苏语琦从于娓的脸色和状态中也判断出了她睡得不好,不由脑洞大开。这是昨晚干柴烈火来得太猛了?所以没睡好?
“嘿嘿。”苏语琦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于娓走近用食指按了一下苏语琦脑门:“收起你乱七八糟的想法。”
苏语琦撇撇嘴:“那行,说正事。你看我这妆怎么样?”
她今儿个起了个大早,精心打造了这么一个妆容,全是自己搞定的。
于娓上下打量了一眼,点点头。
苏语琦的长相本来就非同一般,再由化妆品精雕细琢一番,整张脸就跟无暇的艺术品似的。更难得的是,她这张脸纯天然,没有整容,更没有微调。
“挺好看的。”于娓说。
苏语琦闻言长舒一口气。
“不过。”于娓话锋一转,“你要上镜的话,这妆是不是太淡了点?”
苏语琦经常出镜,自然清楚镜头吃妆,平时化妆都会更浓一些。但是姜子默特地叮嘱她不要化太浓的妆,因为他的拍摄不会打任何滤镜,也不会虚化柔肤。所以淡淡的妆,更能展现苏语琦真实的样子。况且,来到这种原生态的环境当中,太浓的妆容也会显得过于突兀。
于娓看过姜子默拍的东西,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她没有什么太大意见。
既然如此,于娓表示自己还要去补觉,她就不参与拍摄的细节了。
苏语琦说不行:“我们可是要去地球最北端的热带雨林诶,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吗?”
今天下雨,天气并不好,潮湿闷热。
于娓并没有太大的兴致,加上她所带的行李里面也没有太多应对雨天的装备。但她并不是一个喜欢扫兴的人,既然来了墨脱,有这个机会进入这个传说中的热带雨林,也想去走走。
于娓想了想,问:“陈澈会去吗?”
苏语琦扬扬眉:“当然,他不去谁做我们的向导啊?”
于娓感觉头更疼了。
她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陈澈正常相处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也不能一直避而不见吧。
至于昨晚的事情,于娓觉得有必要说清楚,她当时酒喝得多,神志不清。
苏语琦不免有些八卦,问于娓:“你和陈澈……”
于娓直接打断:“别问。”
苏语琦撇撇嘴,索性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玩手机。
于娓咬咬牙,洗漱,换衣,开门准备下楼。
谁知冤家路窄,对面的陈澈也正巧打开房门,她手握在门把手上,脚步不动。走在后头的苏语琦见于娓挡在门口不动,蹙了蹙眉,伸出脑袋一看。懂了。
陈澈穿一件灰蓝色的防暴雨级连帽冲锋衣,手上提着一个黑色双肩背包,脚踩短靴。和昨晚在灯光下的样子有鲜明的不同,眼前的他看着更硬朗,自带一股无名的气场。
于娓停在原地,脑子忽然有一瞬空白。
她心里本想着在楼下见面,措辞该如何开口提起昨晚的事情。
谁料见面来得那么快?
“早。”陈澈主动朝于娓打了个招呼,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于娓到口的话也就咽了下去,跟着朝他打招呼:“早。”
陈澈抬起脚步,侧身下楼。于娓没有着急跟上去,抬头,看到他线条流畅的后颈,短发利落。
站在于娓身后的苏语琦忍了忍,伸手戳了戳她的后背:“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人还没和好啊?可是昨天晚上……”
于娓:“你看错了。”
“切。”
瞧这两个人别扭那样儿啊,苏语琦恨不得把这两人绑在一张床上得了。
没有什么事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行,那就睡两次。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苏语琦下意识竖起耳朵,跟着八卦地跑了下去。
是周成弘和宋瑞芝。
吵得很凶。
宋瑞芝:“我让你待在这儿了吗?你自己非要屁颠颠跑过来,烦不烦人啊?”
周成弘:“OK,我自作多情。那你昨晚主动吻老子算是个什么事?”
宋瑞芝:“老娘酒喝多了行吗?”
周成弘:“不行!我初吻你说拿就拿了,你不负责吗?”
宋瑞芝:“我信你的鬼话!”
于娓下楼的时候,一个抱枕正从她面前飞过来,差点砸到她脑袋。
陈澈机敏抓住于娓的手臂,将她往旁边一扯。
于娓呼了一口气,礼貌对陈澈道了声谢谢。
陈澈没看于娓,抬头看着不远处双手叉腰的周成弘,冷声呵斥:“你们两个人闹够了没有?”
63 ☪ 第 63 章
◎受伤了?◎
周成弘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宋瑞芝这姑奶奶实在翻脸不认人!
昨晚他在那儿调酒玩得挺开心的,好心给这姑奶奶喝了一杯,鸡尾酒喝着口感好, 但是度数不低, 他怕她醉了, 不让她多喝。她反倒上瘾了,喝了一杯接一杯, 喝多了就嚷嚷着说自己头昏脑涨。
周成弘好心去厨房给她煮醒酒汤, 燃气的火刚开呢, 被她勾着脖子吻了上来。
他一个纯情小处男,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啊。
况且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一直惦记着她, 她突然来那么一下, 他肯定不会推开啊……
他有错吗?他根本没有错!
可谁成想,今儿个一大早, 宋瑞芝起床就来挑周成弘的刺,说他趁人之危。
他真要趁人之危,昨晚就不只是吻她了!
他就是犯贱, 给她煮了醒酒汤, 还把她抱上楼, 伺候姑奶奶似的伺候她洗漱。
到头来呢?这丫头翻脸不认人了!
操!
周成弘被陈澈这么一吼,倒还觉得挺委屈的, 转头吼了回来:“你管好你自己!别管老子的闲事!”
陈澈冷冷瞥一眼周成弘,周成弘不爽地抬腿踢开脚边的一张小凳子。
要不是差点伤到于娓, 陈澈才懒得管他们两个人之间这点事。他抓住于娓的手腕, 将人牵到厨房。
远离战场。
于娓还一副傻傻呆呆看热闹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她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被陈澈带往厨房时,好奇地侧头看一看那边。
还在吵着呢。
宋瑞芝:“你好意思说是自己的初吻?高二那年你没吻过我吗?”
周成弘:“操!你不是说那次不算吗?”
宋瑞芝:“我说不算就不算?”
周成弘:“妈的!话都让你说了是不是?”
宋瑞芝:“谁知道你这些年又跟谁吻过!私生活乱七八糟,不是在夜店就是在会所。”
周成弘:“我私生活乱七八糟?你宋瑞芝出去打听打听吧,我周成弘是爱吃喝玩乐没错,但我是那种人吗?”
宋瑞芝:“我管你是不是那种人!”
周成弘:“对,你不管,你不在乎,你只在乎你自己,你最爱你自己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从来看不到别人对你的好。”
宋瑞芝:“我让你对我好了吗?”
周成弘:“所以老子犯贱行了吗!”
……
吵得真凶啊。
两个人都是不服软的主,从小被捧在手掌心长大的少爷小姐,多数时候都是以自我为中心,自己高兴了才最重要。
宋瑞芝伶牙俐齿,周成弘得理不饶人。
偏偏,于娓是那种最不会吵架的人。她从小就厌恶争吵,因为吵架她永远吵不赢别人。
光是听别人吵架,她也能脑壳痛。
“头疼吗?”陈澈问。
于娓回头,呆呆地看着陈澈,点点头。
陈澈递上来一杯蜂蜜柠檬水:“你昨晚喝得有点多。”
提起昨晚,于娓心里一个咯噔。
感情她现在头疼不是因为别人吵架,是因为酒很多了啊。
好吧,现在只觉得头更疼了。
于娓缓缓伸手接过陈澈递过来的马克杯,说了声谢谢。
陈澈靠在料理台上,深邃的眼眸盯着于娓。
于娓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地喝着酸酸甜甜的蜂蜜柠檬水。清爽的口感,没有那么快缓解头疼,但至少让人神清气爽。
“于娓。”
“嗯?”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于娓乖乖等待陈澈的审判。她已经想好措辞,但凡他提起昨晚的事情,她就以宿醉忘记为借口,搪塞过去。这件事真不能完全怪她,酒精作祟的成分居多。
陈澈说:“这次进入墨脱,主要目的是想拍下南迦巴瓦峰的日照金山,不会进入太深的雨林。我们今天出发,考虑到下雨,还有路上拍摄等因素,得傍晚才到山脚,届时需要扎营。”
于娓没想到他说的是有关拍摄的事情,她脑子似乎清醒了许多,问:“是打算明天早上拍日照金山吗?”
陈澈说:“不一定,这个得看运气。这段时间墨脱是雨季,就连宋瑞芝的团队在这里将近两个月都只拍到过三次日照金山。”
日照金山其实就是阳光照射在蜿蜒的冰川上,折射出冷冽的金光,届时肉眼所见的雪山犹如一座被金子堆砌而成的金山。
于娓清楚,能见到日照金山是幸事,就像是见到流星那样幸运。运气好时,一般能在日出时分或者傍晚才能见到这种壮阔的景象。
不过,即便拍不到日照金山,这次来墨脱能够拍到一系列的美景,也是不虚此行。
“天气预报显示明后的几天会是晴天,但我们还是做好拍不到日照金山的准备吧。”
陈澈背对着于娓,捣鼓着吐司机。
“叮”的一声,两片烤热的吐司自动弹跳了出来。
于娓刚准备放下杯子,陈澈递过来装着吐司的盘子,提醒她:“吃点早餐。”
于娓准备谢过他的好意:“不用了。”
“没有体力,徒步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澈拿着盘子还递在半空中,于娓只能接过:“谢谢。”
“不用客气。”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明明昨晚他们两个人还在厨房门口热情接吻,而现在在厨房里的他们却比陌生人还要拘谨。
气压实在太低,于娓干脆端着餐盘出去。走出厨房,她便如鱼得水一般,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大雨时,院子里会有淅淅沥沥的雨水声,草坪早已经被雨水浸湿,带有泥土的气息。
外面这场雨是清晨才开始下的,不大,到现在也有减弱的趋势,外面似乎只飘着毛毛的细雨了。
而外面的争吵声也不知何时画上了休止符。
这会儿,客厅里不见周成弘,宋瑞芝一个人在岛台边煮咖啡。
于娓从厨房出来,手上拿着一颗水煮蛋和吐司。
宋瑞芝像没事人一样朝于娓打了个招呼,仿佛刚才的争吵不曾发生过,问:“嗨,要不要来杯咖啡?”
于娓谢过了她的好意:“我喝不来苦的。”
“那就加点糖呗。”宋瑞芝朝于娓眨眨眼,“看来还得加点奶。”
于娓对宋瑞芝说了声谢谢。
宋瑞芝说:“其实我挺讨厌谢谢这个词的,无论关系远近,但听着就是怪生疏的。”
于娓:“可我是真心想要感谢。”
宋瑞芝:“是真心呢?还是无话可说呢?”
于娓有点尴尬:“或许,都有?”
宋瑞芝笑了笑:“我看也是。”
于娓走到岛台处,坐在宋瑞芝的对面剥鸡蛋。
今早宋瑞芝的打扮和昨天不同,没有化妆,看着更平易近人一些,头发依然很长,垂顺在身后。
“你今天要和陈澈一起进雨林?”宋瑞芝问。
于娓点点头。
宋瑞芝:“那你要做好被旱蚂蟥攻击的准备,不过问题也不大,比起蚊虫、跳蚤,它其实是小意思。”
于娓倒没有被吓着。
她小时候经常在山上农村,和外婆一块儿摘野果子什么的,见多了蚊虫和跳蚤。只要做好防护措施,一般情况下问题不大。
其实最可怕的是遭遇不良天气,在山上,极有可能遇上雨崩、塌方、泥石流等等情况。
既然要穿越墨脱雨林,就要穿戴上合适的装备,虽然现在四驱代替了徒步,但有些地方还是要双脚去感受,才能发现最独特神秘的美。
宋瑞芝热心肠,给于娓送上自己的装备,她接下去用不着了这些东西了。
于娓接过那个大大的黑色背包,连连道谢。
宋瑞芝扬眉问:“这次谢谢还是因为无话可说吗?”
于娓着急想跺脚了:“当然不是!”
宋瑞芝噗嗤一笑:“傻呀,我逗你的呀!”
于娓:“……”
陈澈冷不丁出现,对宋瑞芝说:“你不和周成弘吵架,没事逗她做什么?”
“怎么?这就有意见了?”宋瑞芝呛了陈澈一声,“我这还没做什么呢。”
陈澈问:“所以你想做什么?”
宋瑞芝耸耸肩:“什么都不做好吧!”
于娓抬头,对上陈澈的双眼,她很快撇过头,不再看他。
等宋瑞芝走了,于娓才开口:“陈澈。”
陈澈正背对着于娓站在院子里,背影高大,肩宽腰窄。他伸出手,掌心朝上,光洁干燥的手心沾染上了一些雾蒙蒙的水汽。
听到于娓的声音,他侧头应了一声:“嗯?”
“昨天晚上……”
于娓话未说完,陈澈打断:“我昨天晚上酒喝得有点多。”
这叫于娓有些茫然。
他怎么把她的台词给说了?
陈澈转过身,背后的芭蕉叶似一把张开的打伞,覆下一片阴影。
他看着于娓,接着说:“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抱歉。”
于娓差点被口中的蛋黄噎着,赶忙喝了口咖啡压着,回了一句没事。
关于昨晚的那件事,就被这么轻描淡写地糊弄了过去。
***
上午十点左右,雨彻底停了。阳光一出来,地面上的水分开始蒸发,八月份的墨脱早晚温差大,中午时分又湿又热。
于娓换了早上穿的颗粒绒外套,只穿一件短袖,下身是工装裤,脚上一双短靴。为了防晒,她擦了防晒霜,戴上遮阳帽,还给自己浑身上下都喷洒了驱蚊物品。
进雨林的所有工作都由陈澈负责,他还安排了两位更加专业的当地向导,确保这次进入雨林能够万无一失。
因为旅游介绍拍摄不像做科研采集样本那样需要进入到深山,这次徒步进山最终的目的地停留在南迦巴瓦峰的山脚,并不会登山,正常来说,不会有任何危险,也轻松很多。
这段徒步旅程比于娓想象中要来得更快一些。
车开到雨林入口,所有人各自带装备,准备下车。两位当地的向导皮肤黝黑,身材壮硕,他们各自背着几十斤重的露营等装备,相较而言,于娓和苏语琦身上的东西算是及其轻便的了。
再看陈澈,他身上也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中午炎热,他穿一件黑色的速干短袖,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头戴一顶黑色的棒球帽,整个人自带一股无名的气场。
于娓全程懵懵的,像是一个只会跟着大人脚步行走的小孩,反正陈澈说该怎么做,她就听话地怎么做。
苏语琦和姜子默也乖乖的,全程仰望大佬,陈澈说什么就是什么。姜子默带的拍摄设备多,长枪大炮还有无人机,自己一个人显然是没办法抗动所有东西的,得亏陈澈和当地的两个向导帮忙。
墨脱能够让人实现从赤道到北极的跨越式体验,一天感受一年四季,看世间万物,这里也具备了从赤道到极地的所有气候和植被类型。
身为科研人员的陈澈来到墨脱,总不免兴奋,就算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踏上同一条道路。
徒步进入雨林,也并没有想象中困难。这条路走的人多了,也有了清晰的边界线,顺着路往前走,自然而然能够到达他们想要去的目的地。
于娓脚步不停,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梦境,感觉实在太奇妙,云彩并不是在遥不可及的高空中,而是相伴左右,眼前的路就像是一条绿野仙踪,一路上的植被变化丰富,雪山、绿地莽莽林海、高山湖泊、飞流急瀑。
仿佛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能看到有关整个地球的微缩景观。
太神奇了。
这一路走得缓慢,因为需要拍摄的原因,走走停停,倒也不会觉得有多疲惫。而对于娓来说,更多的新鲜感也取代了疲惫感。
走到一处开阔的绿地,眼前就是壮阔的雪山山脉。
一行人原地休息,姜子默打开无人机设备,开始采集壮丽的景色。
除了无人机拍摄外,姜子默还要充当摄影师摄像师。
苏语琦是第一次参与这种旅游类型的拍摄,在镜头前表现得有些生疏。原先准备好在镜头前要说的稿子,真的开机后,她脑子里忽然空白,说得磕磕绊绊的。
于娓站在苏语琦面前坐镇,让她不要着急。
“慢慢来,用一种娓娓道来的,和朋友之间交谈的方式去介绍这里的美,而不是生硬的照本宣读。”
所谓的情绪感染力,也是旅游短片的一大亮点。
有于娓在旁边坐镇,适当的给予指导,镜头感十足的苏语琦很快就掌握到了窍门。
于娓站在摄像机前,看着姜子默镜头里面生动美丽的苏语琦,满意地点点头。这是一种全新的尝试,谁也不知道最后市场反馈的结果如何。他们带着一腔的孤勇,摸索前进。
人员实在太少,要打光,要举设备,要拍摄等等。这时候,陈澈和那两位当地的向导热心前来帮忙。
好在拍摄顺利,不到半个小时就搞定。
拍摄结束之后,于娓才跟苏语琦念叨:“你也真行,公司就给你一个摄像师你就敢来。”
苏语琦叹气:“谁让我干啥啥不行,只有一张脸。”
“啧。”
于娓有些较劲,觉得公司这样的安排很不合理。既然苏语琦想要转型,给出了明确的计划,公司也应该适当的配合,而不是随随便便敷衍。
可职场就是这样,人微言轻,你若是不能为公司做出实质性的贡献,公司才不把你当一回事。
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他们来到了仰桑河。这是一条从东流向西注入雅鲁藏布江的河流,水色清澈发蓝,特别美丽,还有非常多的传说。
他们停下来,欣赏美景的同时,顺便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河面宽广,同样需要无人机进行航拍。
姜子默进入工作状态之后,认真严谨,脸上不见初出茅庐的稚气,甚至很多时候都是一副严肃模样,搞得苏语琦在他面前也不敢大声说话,总是小心翼翼地询问:“我这样可以吗?”
“身体侧过来一些。”姜子默扛着摄像机,镜头对准苏语琦,又指挥一旁正在开八宝粥的于娓,“于娓姐,麻烦你帮忙拿一下反光板。”
于娓连忙将手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放,准备去帮忙,陈澈制止她:“我去吧,你先吃点东西。”
从早晨到现在,于娓只吃了两片吐司和一个鸡蛋。这会儿她倒是真的感觉饿了,但不吃也没事。
“没事,我去帮忙。”于娓说着噔噔噔跑了过去。
举反光板的工作看似简单,却也是个体力活,双手托举着东西在半空中,几分钟没事,时间一久手就酸了。
这组镜头姜子默怎么拍都感觉不满意,带着苏语琦来了好几次。
苏语琦有些不耐烦了,说:“到底好了没啊?”
姜子默将视线从镜头前转移到苏语琦的脸上,回答道:“没有。”
他微微拧着眉毛,似乎很不满意。
苏语琦本来还想发句牢骚,但见姜子默这副样子,到口的话也就咽了下去。
好在这一次,姜子默拍下了一组不错的镜头,放下摄像机,举手做了个ok的手势,完工。
于娓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腕,苏语琦大声喊“耶”。
接下去姜子默又准备打开无人机,苏语琦打断他:“先别拍了,吃点东西吧。”
姜子默摇摇头,手上操控着无人机:“你们吃,我不饿。”
苏语琦撇撇嘴:“切,你这人,看不出来工作起来这么卖命啊。”
姜子默:“我只是想把这件事做好。”
看得出来是个吹毛求疵的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姜子默对待工作的这种态度和陈澈还挺像。
难得的,陈澈走过来拍了拍姜子默的肩膀,提醒他:“先吃点东西吧,适当的劳逸结合,反而会事半功倍。”
姜子默态度谦逊:“马上来。”
接下去下面还要经过布达切波、瀑布群、藤索桥、赶到天黑之前来到南迦巴瓦峰山脚。这段路不难走,道路也平坦,更不会碰上什么野兽。
今晚就在南迦巴瓦峰山脚安营,在这里,能够拍到最开阔的景观。运气好,或许能够见到日照金山。
其实这一路走过来,最终能否见到日照金山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终点固然重要,但这一路的风景,组成了这次旅游短片的最佳素材。
于娓觉得自己就像是第一只误入了绿野仙踪的小精灵,经此一趟,心境仿佛大有不同。
在墨脱的雨林里,她感受到极地的严寒和酷暑,看到了三十多米高的参天大树。在某个时刻,她能够深切地感受到,人类在这天地间的渺小。
晚上八点一刻,他们到达山脚。夜幕已经彻底降临。
这时候,陈澈和当地的两位向导大哥开始准备搭建帐篷。对此,陈澈游刃有余,干脆利落地打开背包,拿出装备,蹲在地上,开始在平坦的地势上搭建帐篷。
于娓想上前帮忙,被陈澈打发到一旁去捡柴生火。
不过于娓也没有强求,她对搭帐篷之类的事情毫无经验,去见柴火反倒适合自己。
山路泥泞,于娓小心再小心,没想到还是摔了一跤。
手上刚才捡起的柴火全掉在了地上,她挣扎着准备爬起来,不料左脚脚踝一阵钻心的疼。
她原地缓了缓,再用脚踝的力道准备站起来,依旧疼得不行。
看来,应该是扭伤了。
于娓不想让人担心,咬着牙,用右脚使力,左脚轻微点地,捡起地上的柴火,慢慢地朝营地走过去。
她这反常的一举一动,到底还是叫陈澈看出来。
陈澈这边搭建好帐篷,大步流星朝于娓走过来,搀住她的肩膀,问:“受伤了?”
于娓手上捧着柴火,摇摇头:“没事。”
“傻不傻,这个时候逞什么强?”陈澈接过于娓抱在手上当成宝贝的柴火,扔在地上,俯身,不容置喙道:“我看看脚。”
64 ☪ 第 64 章
◎答案◎
于娓不想拖人后腿。
她这次进入墨脱雨林全当成来旅游放松心情了, 若是受个伤什么的,反倒成了别人的负担。
她刚才不小心滑到,脚踝扭了一下, 自己检查过, 应该没有涉及到骨折之类, 疼是疼了点,不过庆幸的是今晚在原地休息, 估计明早起来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陈澈俯身下来查看, 于娓单脚点地站不稳。
他索性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往营地走过去。
没几步路,于娓没有扭捏。陈澈让她坐在一条折叠椅上, 再次俯身。
“没事的。”于娓说。
“肿了。”陈澈屈膝在于娓面前, 抬头看她, “你尝试着转动一下脚踝。”
于娓照做,疼得到抽一口气。
“应该是伤到筋了。”
陈澈让于娓在原地做好不要乱动, 他去背包里拿跌打损伤药。出门在外,这些东西都是必备,意外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料。
苏语琦闻讯赶来, 凑到于娓面前叽叽喳喳:“没事吧没事吧?”
姜子默也放下手上的东西, 跑过来询问情况。
大家都来关心, 于娓还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苏语琦拧开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于娓,还真心疼上了:“伤筋动骨一百天, 接下去也有罪受的。”
而且,进山容易, 今天断断续续的少说也走了有五六个小时, 腿脚好倒是能咬牙坚持一下。
回去可怎么办?
于娓还没想那么多。
陈澈
依譁
走过来, 再次俯身半蹲在于娓的面前, 小心地脱下她的鞋袜。
“我自己来。”于娓只觉得太麻烦他。
陈澈稍显生硬的语气:“乖乖坐好。”
于娓像只听话的小鹌鹑,乖乖地坐着一动不动。
她垂眸,明目张胆地看着陈澈。
今天长途跋涉,他穿一件速干的黑色短袖,前几天因为暴晒,肤色暗了几个度,倒也不影响他的颜值,年轻的脸上透着一股子沉稳气,更显得五官硬朗。此时半蹲着,衣服贴着矫健的身材,胸肌恰到好处,速干衣盖住了腰部的几块腹肌,腰身紧致,工装裤包裹着两条长腿,大腿处的肌肉紧绷着,很有力量感。
陈澈的手腕上依旧戴着于娓送的那只智能运动手表。
于娓的心跳乱了一拍。
陈澈用矿泉水瓶接了冰山融化的雪水,将冰冰凉凉的矿泉水瓶身贴在于娓的脚踝处。
脚踝扭伤得在48小时内需要进行冰敷,减轻水肿。
疼痛的感觉似乎很快减轻。
“现在需要把脚抬高,等明天再进行热敷。”陈澈说着将于娓抱到搭建好的帐篷内,让她坐在柔软的毯子上,再将她扭伤的那只脚抬起放在矮凳子上。
这一切做完,陈澈转头问于娓:“怎么样?好点吗?”
于娓被他抱来抱去,心跳还有些不稳,说:“谢谢,好多了。”
“一定要跟我那么客气吗?”
帐篷里只他们两个人,陈澈依旧保持着屈膝的姿势。
这会儿外面温度低,陈澈也不觉得冷,他黑亮的眼眸看着于娓,耐心等待她的回应。
“不然呢?”于娓眨眨眼,“难道要对你恶语相向吗?”
陈澈笑了笑:“怎么个恶语相向法?”
于娓说:“我还是有点良心的,不至于恩将仇报。”
“嗯,有良心。”陈澈咀嚼着她这句话,轻哼了声,脸上神色意味不明。
于娓还想开口,陈澈说:“自己待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陈澈准备起身,于娓喊住他:“陈澈。”
他动作顿了顿:“嗯?”
于娓:“其实,你不用对我那么好的。”
陈澈:“你想我怎么对你?”
于娓忽然觉得口干舌燥,硬着头皮:“就,普通朋友那样。”
“抱歉,我做不到。”
陈澈说完,起身打开帐篷帘出去,留下一道冷酷的残影。
于娓撇撇嘴,对着空气张牙舞爪了一番。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糖,不解气。
不多时,苏语琦弯腰进来帐篷,带了点吃的进来递给于娓。
这个点,于娓也饿了,靠在软垫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小零食。
“陈澈在外面烧柴做饭了。”苏语琦盘腿坐下,感慨道:“我算是发现了,他这个人真全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今天这一路顺利,多亏了陈澈。有他这个“开天辟地”般的向导在,所有人只管跟随他的脚步,不用半分顾忌。
苏语琦比谁都清楚,她没那么大能耐能够请得动陈澈,这都是看在于娓的面子上。
“话说,你们两个人还准备闹别扭到什么时候?”苏语琦问。
于娓拧眉:“什么叫闹别扭?我和他分手了。”
“啧啧,你看你们两个人像分手的样子吗?”苏语琦一副旁观者清的样子,“这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子,我怎么看都像是闹别扭。”
于娓觉得还挺郁闷的。
本来桥归桥路归路,她和陈澈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到时候时间一晃而过,他们都能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可经历这次墨脱之行,仿佛将他们之间那点没有熄灭的火花重新复燃。
于娓对眼前这种局面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苏语琦说:“这还不简单,再吃回头草呗。谈恋爱这种事情,分分合合不是挺正常嘛。况且,像陈澈这种男人,打着灯笼也不好找。我要是你,就牢牢抓住他不放。”
于娓轻轻叹了口气。
脑子好乱。
***
如今速食和预制菜方便,身处荒郊野外,只要带上足够的半成品,想吃顿好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陈澈还仪式感十足的,弄个四菜一汤。米饭是自热饭,口感也不错。
晚上九点,几个人围在一张小小的桌子旁吃晚餐,旁边烧着柴火,噼里啪啦的响声,也足够照明。
这一整天下来,这顿可算是吃饱。大家伙又忙着收拾,不在这里留下一点不容易降解的制品。
于娓这个“伤员”不好意思闲着,想帮点忙,被制止。
其实也没有什么忙可帮的,几个人一下子就收拾妥当了,接着就是烧点水,将就着擦擦身子之类的。
这种环境之下,只能咬咬牙坚持,等回去了才能洗个舒服的热水澡。
走了几乎一整天的路,洗漱完之后就都准备回帐篷。
一共搭了三个帐篷,于娓和苏语琦住一个,陈澈和姜子默住一个,另外一个帐篷里住当地的两位向导大哥。
于娓没有什么困意,仰头看了眼天空,密密麻麻的繁星点点,好像亮晶晶的闪粉撒在空中。
真好看。
姜子默也没闲着,又拿出了摄像设备开始拍摄夜景。一旁的苏语琦拿出充电宝给手机充电,顺便也拍了点东西。
山林里几乎没有什么信号,于娓没玩手机,就呆呆地坐着。一侧头,发现陈澈拿了一块白幕布出来,开始悬挂在几颗大树的树枝上。
陈澈准备在这里诱捕一些昆虫,利用白幕和夜间灯。大多数的昆虫都喜欢光亮,会循着光的方向飞过来,届时落在白幕上,方便捕捉。
挂好白幕后,陈澈拿出网兜,一并用网手机白幕旁边飞翔的昆虫。他准备好了杀虫剂和储虫瓶,还有真空泵。
趁着这次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收获。
于娓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诱捕昆虫的方式,好奇地看着。夜里的林间有不少虫鸣声,还有不知名的鸟儿在叫。
若是一个人在这里肯定觉得诡异。
每个人都有事情在忙活着,于娓更显无所事事。
于娓就坐在光里,陈澈刚准备提醒她,就听她一声尖叫。
一只甲虫飞到了于娓的脑门上,她吓得惊慌失措,情急之下大声喊:“陈澈,陈澈!”
“别怕,是一只拟天牛,不会伤害人。”陈澈两步走过来,淡定地将于娓脑门上的拟天牛拿下,顺便放进了储虫瓶里。
于娓惊魂未定,感觉自己身上似有无数只虫子爬过。这边心情刚平复下来,下一秒转头又见到一只巨大的蜘蛛。
瘸子都能当场跑路,更何况于娓。她下意识钻到陈澈身旁,龇牙咧嘴。
怎么白天看不到的小昆虫一到晚上都出来了?
一只足有手掌大的斑络新妇,在陈澈看来长得挺精致。他走过去张开自己的手掌,和那只蜘蛛比划了一下。蜘蛛有他的手掌大。
“这是斑络新妇蛛,也叫人面蛛。”陈澈向于娓介绍,“你看,它的身上是不是有一张人脸?”
于娓壮着胆子凑近看了眼,这蜘蛛的身上还真有一张人脸。好诡异啊。
陈澈又当着于娓的面用手指碰了碰蛛丝,说:“你可以碰一碰,蛛丝非常坚韧。这种蛛丝在我们古代有被拿去做衣服。”
“这么神奇吗?”于娓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用手碰了碰蛛丝,触感很奇妙。
光源引来的不止有小昆虫,还有一些爬行动物。
一只变色树蜥在地上乱窜,一会儿跳到这儿,一会儿跳到那儿,像鬼影似的。
陈澈干脆俯身抓了过来,给于娓看。
仔细观察大自然里的生物,会发现它们都长得很有特色。陈澈在见到这些动物后,神态自然而然地变得平易近人,像一个稚气的大男孩,献宝似的分享。
“是不是很酷?”
于娓点点头:“嗯,很酷。”
不远处的苏语琦举着手机转过身,就见那两个人肩挨着肩。她将手机镜头对准他们,“咔嚓”一声,闪光灯闪了一下,拍下一张照片。
于娓的眼睛被闪到,抬头看向苏语琦,问她干嘛。
苏语琦耸耸肩,说自己随便拍拍。
最让于娓感觉到“恶心”的昆虫到底还是出现了——一只大蚰蜒。
偏偏,今天晚上的昆虫像是和她杠上了似的,都往她身上爬。
大蚰蜒是节肢动物,体型狭长,乍眼一看,就像是有无数条细小小腿的超级大蟑螂。
这只大蚰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顺着于娓的脚踝往上爬,吓得于娓一把扒拉住身旁的陈澈,本能地喊救命。
陈澈单手勾住于娓的腰,徒手将那只大蚰蜒捕捉,拍拍她的腰,说:“别怕,大蚰蜒虽然是蜈蚣的亲戚,但不会咬人,也无害。”
当着于娓的面,陈澈让这只大蚰蜒在他的两手间爬动。
灯光下,陈澈的双手骨节分明,那只大蚰蜒还在他手上欢快地爬行。
谁懂啊。
于娓只觉得毛骨悚然。
菜归菜,倒也贪玩。自己不敢动,龇牙咧嘴的也要看。
“陈澈,你的手可以不要了!”
“不要了送你?”
“我才不要!”
嬉闹之间,于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陈澈眼疾手快勾住她的腰,将人按到自己怀里。
普通朋友之间的距离缩短,呼吸交织在一起,似有一股无名的暗流在彼此之间涌动,两人都默了默。
最后默契地分开。
那天晚上于娓躺在帐篷里,一时之间睡不着,思绪横飞。
一旁的苏语琦呼呼大睡,甚至还在磨牙。
第二天所有人都早早醒来,期待能够见到日照金山。但运气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好。
南迦巴瓦峰被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其真面目。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阳光一点点透过云层探出,最终因为云雾遮挡,无法形成日照金山的壮阔景色。
苏语琦和姜子默的脸上不免露出失望的神色。
要继续等待吗?
他们有些拿捏不准。
于娓打了个哈切,说:“等呗,来都来了。”
苏语琦似被打了一剂强心剂,点点头:“好!那就等!”
他们所带的食物能够撑个三天,加上这几天都是难得晴天,不留下来等待,反而会成为一种遗憾。
一天当中,清晨和傍晚都可能出现日照金山,所以他们还有四次机会。
于娓却有些等不及了,因为她的脚踝不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越来越肿了。
一大早,陈澈面色沉重检查过于娓的脚踝,当机立断:“我先带你出去。”
另外两位向导留下来陪着苏语琦和姜子默等待捕捉日照进山的画面。
于娓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乖乖地采取陈澈的意见。
苏语琦有些不舍,但这个时候只能这样了。
“你们路上小心哦。”
难得陈澈回答,说会小心的。
准备出山,陈澈用卫星电话给周成弘打了个电话,打算来个里应外合。
周成弘那边安排人过来接应,陈澈这边也带着于娓往外走。
于娓的脚徒步是走不了多久的,一瘸一拐的速度也不会快,反而可能加重伤势。
陈澈干脆俯身背她。
他有足够的体力,负重前行几个小时完全不是问题。到时候再沿途休息,行程不用过半就能迎来周成弘带来的接应。
都这个时候了,于娓也不好扭捏,只能让陈澈背自己。
来时陈澈的背包也没带了,只随身携带了一些必需品。
于娓心虚地说:“抱歉。”
造成那么大的麻烦。
陈澈微侧头,问她:“抱歉什么?意外情况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这不是你的错。”
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陈澈站在于娓的面前,微俯身,提醒:“上来。”
于娓乖乖爬上陈澈的后背,双手勾着他的脖颈。
陈澈背着于娓直起身,双手勾住她的大腿,轻轻掂了掂,说:“还挺轻。”
于娓怀疑他是在逞能:“待会儿你就觉得重了。”
“是吗?那么咱们走着瞧。”
分别叮嘱道别之后,陈澈迎着阳光的方向,背着于娓往回走。他的脚步还挺快,仿佛身后没有什么分量似的,大步向前。
于娓从没想过,两个人会有今天这种局面,她大气不敢出,深怕自己给陈澈制造什么负担。
走出去好一段路,他们都没有说话。
于娓安安静静地双手勾着陈澈的脖子,看着他的后脑勺,能感觉到他的步伐稳且快。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一直到陈澈开口,问她:“在想什么?”
于娓根本没有多想,说:“我发现你后脑勺还挺好看。”
陈澈的脚步一顿,语气染上一丝无奈:“谢谢夸奖了。”
于娓吐吐舌:“你累不累?”
陈澈脚步不停:“不累。”
于娓:“你累就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蹦跶一会儿。”
陈澈笑了笑,忽然掐了一把她大腿内侧柔软的嫩肉。
于娓一个激灵,下意识拍一把他的肩膀:“你干嘛呀?”
陈澈:“荒郊野外的,不怕我把你怎么了?就跟我走?”
于娓:“你又不是这样的人。”
陈澈:“哦,这么了解我。”
于娓:“……”
这个人要是有心伶牙俐齿起来,没人能说得过。
越走越热,仿佛来到了热带雨林的最深处,又闷又热。陈澈脸上的汗水沿着额往下滑落,于娓的脑门上也一层汗。
热带区有像海南岛植物棕榈树的生长,郁郁葱葱,一大片的密林,一眼看不到头。
一只双角犀鸟从头顶飞过,陈澈难得停下脚步,还有心和于娓一番介绍,说这事濒危物种,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
于娓哭笑不得,问他累不累。
陈澈说还好,但是有点渴。
于是两个人在原地休息,他将她放下来。
于娓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头顶是茂密的棕榈树,遮住了阳光。她主动拧开一瓶水,递给陈澈。
陈澈接过水,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凸起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一上一下,脖颈处的汗水晶莹剔透,带着一根凸起的青色筋脉,性感得要命。
剩下的小半瓶水,他举起来,从头浇灌了下来,原本就因为汗水被打湿的短发更是滴滴答答地往下落下水珠。他随手扒拉了一下,一滴水珠顺势洒在于娓的脸上,似乎带着他身上灼热的气息。
于娓微抬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陈澈,被他捕捉到目光,回应她的是微微扬起的眉眼,看着乖戾中带着一丝嚣张感。
她也仰头喝了一点水。水能解渴,但不能解热。
陈澈却仿佛享受这种炎热的气候一般,神清气爽,身上似散发野性一般,释放天性。
这样的陈澈让于娓觉得很不一样。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陈澈问。
于娓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看看也不行?”
“行,你想看就随便看。”陈澈勾唇,“想看哪儿都行。”
于娓默默吐槽一句。
头上的水珠最终还是滴落在衣服上,顺着布料往下渗透。陈澈昨晚新换的速干衣上很快映出一片暗色,连带着,衣服贴在皮肤上,好似一层薄膜,能清晰地看到他线条凹凸有致的胸腹肌。
不远处有似乎有水源,陈澈吩咐于娓在原地休息,他去洗把脸。
于娓让他小心点,快去快回。
她一个人坐在一片巨大的叶子下,百无聊赖地等待。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不见陈澈回来的身影。
有些急了,朝他刚才离去的方向喊了声:“陈澈!陈澈!”
无人回应。
于娓的心跟着乱了节拍,屁股坐不住,站起来,想朝他离去的方向走,但是脚踝还是疼,一瘸一拐。
“陈澈,你在哪儿啊?别吓我!”声音染上焦急,外加一丝几不可闻的颤音。
于娓拿出通讯设备,显示信号无。
她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天地之间,忽然觉得渺小又迷茫。心里更多的是担心他,好端端的,人去哪儿了?
好一会儿过去,于娓六神无主。但她很快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又喊了声:“陈澈。”
“在这儿呢。”他的身影忽然出现。
于娓松一口气:“你干嘛半天不吱声啊?”
“怎么?担心我?”
“你故意的吧?”于娓后知后觉,“臭不要脸。”
陈澈笑了笑,他看向她,朝她走去。也不是故意为之,刚才在水边看见了一只毒蛇,他用树枝将蛇赶跑,以免突然窜出来吓到于娓。
没想到忽然听到于娓着急的喊叫声。当下脚步顿了顿,心里有一些异样的情绪升起。
陈澈走到于娓面前,将她抱起,让她重新回到刚才坐的那块大石头上,气息也压过来,声线沉沉:“你都这么说了,我倒是想不要脸一回。”
于娓退无可退,双手下意识撑在陈澈的胸前:“你要干嘛?”
彼此近在咫尺的双唇,于娓以为他会吻下来,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一脸认真地问:“我什么都不做,只是想问问你,于娓,你刚才是在担心我吗?”
于娓急了:“废话!我当然担心了!一个大活人突然不见了,换你你不担心?”
“那我要是死在这荒郊野外呢?”
“呸,你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我问你,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会遗憾吗?会遗憾没有和我好好在一起吗?”
于娓的心仿佛悬在热带的高空中,暑气蒸腾,眩晕又突突直跳。
在炎热的环境中,大脑的运转似乎要慢一拍,只有汗水在不断往下滑落。
陈澈没让她说什么,接着说:“你不用那么着急给我答案,首先问问你自己的心,一点也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于娓的呼吸快而急,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身上似乎更加燥热,仿佛发烧了似的,脑门上往外冒汗。
陈澈不疾不徐,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汗珠,温柔细致,给了她足够缓冲的时间,然后再问:“有答案了吗?”
于娓咬了咬牙:“我不知道。”
话音落下,陈澈吻住于娓的双唇,单手扣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按,不给她一点挣扎的空间。
事实上,怀里的于娓并没有挣扎。她只是有点呆,仿佛大脑还在强制开机当中,一时半会儿反应不灵敏。等陈澈长驱直入地探索时,她更如同一滩化了的冰山雪水,渐渐升温。
陈澈想,必要的时候,他需要作弊,给她一份抄写答案。
65 ☪ 第 65 章
◎强吻你◎
答案就在自己眼前, 就算是差生,这个时候也知道抄写。
分开,于娓心跳起伏, 脸颊滚热。事实上, 即便没有参考答案,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也有清晰的回答。
陈澈垂眸看着于娓, 清澈的眼眸炯炯, 似乎并不着急得到她的回应, 给她闷头这么一阵狂吻后,他反倒一脸清淡, 对她说准备继续往前走吧。
于娓张了张嘴, 鼓起勇气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像是一壶刚烧开的沸水,突然被扔下了一大块冰, 瞬间降温。
她的心情反倒跟着起起伏伏,有些不稳。
依旧避免不了肢体接触。
“走吧。”陈澈微微躬身,示意于娓上来。
“嗯。”
于娓脚踝又红又肿, 只能再次爬上陈澈的后背。他站在她的面前, 肩宽腰窄, 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墨脱雨林当中不丹松。
陈澈说,墨脱的不丹松是喜马拉雅山南坡非常常见的一种针叶树, 目前测量到最高的一颗不丹松高达76.8米。
来时他们就走过这片巨树群落,当时姜子默用无人机拍了不少素材。
这里的树高有几十层楼高, 抬头, 似乎一眼望不到头, 名副其实的参天大树。依附在这一颗颗大树上有各种各样的苔藓、地衣、藻类。万物相生, 但也相克。
再次行走在这巨树之间,于娓依然望而生畏,总觉得人类不过如蝼蚁一般渺小。她下意识抱紧了陈澈,此时的他仿佛成了他的依附。
于娓被陈澈背着走了很长一段路,肌肤与肌肤相贴,仿佛能够听到他略快的心跳声。
陈澈的脚步明显比刚才要快很多,一路上沉默不语。说话和闲聊会消耗体力,况且他还负着重。于娓有自知之明,也就不开口说什么,安安静静地贴在他的身后。
就这样埋头走了约莫有半个小时,于娓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陈澈:“你累不累?”
她这一路上问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正常人背个几十公斤重的东西,走个几分钟就会气喘吁吁,陈澈背着她,走了那么久,气息明显沉了一些,但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是轻松的。
她摸不准,他是不是真的轻松。
陈澈笑了笑:“你不是挺了解我的么?应该知道我体力不错。”
他这话说得意味不明,语气带些得意和张扬,于娓一下子就想歪了。她脸颊跟着有些烧,低低吐槽:“那能比吗?”
陈澈:“怎么不能比?进山的时候我负重将近50公斤,不也照样走过来。”
那时候他背着姜子默的拍摄设备,还有一个帐篷,重量加起来和于娓差不多。但是背人和背那些东西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人体有温度,有心跳,似乎也更轻松一些。
于娓面上挂不住,清了清嗓子:“哦,你说的是这个啊。”
陈澈:“不然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于娓:“没什么!”
陈澈:“当然,在其它方面的能力,你也清楚。”
于娓:“我不清楚。”
“不清楚?”陈澈嗤笑了声,“怎么?是我让你不满意了?”
这人怎么这样啊。
于娓的心跳反要比负重前行的人更快,干脆伸手捂住陈澈的嘴巴,让他别说了。
她的掌心似乎带着甜腻的味道,有野树莓的酸甜,红玫瑰的芬芳,混搅在一起,让人心下一动。
陈澈顺势在于娓手掌心亲了一口,她如触电一般,飞快把手抽了回来。
掌心似乎还带着一股酥酥麻麻的刺痒,她装作嫌弃,在他身上蹭了蹭。
“不要脸。”
“嗯,是不要脸了。”陈澈耍起无赖,“要脸有什么用?女朋友还不是不要我了。”
于娓不说话,双手依旧勾着陈澈的脖子,脸颊几乎贴在他脖颈处滚烫的皮肤上。
其实彼此都心境明朗,经过刚才那个狂热的吻,距离仿佛拉进了一些。
再则,她被他背了这一路,两个人密不可分地在一起,呼吸之间仿佛都是对方身上的气息。汗水夹杂泥土的气息,说不上好闻到哪里去,却又好像一路上相依为命的两个伴侣,谁都不会嫌弃谁。
身后久久不出声,陈澈忽然又颠了一下于娓,懒懒地催她:“怎么不说了?”
于娓被他这么一抛,差点掉下来,下意识紧紧攀附着,轻哼:“说什么呀?”
陈澈:“就说说,女朋友能要我吗?”
于娓闻言嘴角浮现一抹笑容,仗着他看不到,肆意了一些:“不知道。”
陈澈:“所以你总得让人死个痛快明白,为什么不要我?”
于娓再次沉默。
为了避免陈澈又颠她一下,她先大声提醒:“你好好走路,我刚才都要掉下去了!”
“现在知道命在我手上了吧?”陈澈声线轻佻。
于娓哭笑不得,看着他光洁的后颈,咬他的心都有了:“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无赖啊?”
“你没发现的事情还有很多。”
陈澈抛下这么一句话,脚步又快了一些。
于娓能够明显感觉到他似乎着急在赶什么,提醒他,他只说没事。
可能是想尽快离开这里吧。
期间稍微停顿休息了一下,陈澈用卫星电话联系了周成弘。那边也已经进山了,速度远比他们要快很多很多。
已经接近中午,陈澈身上有一些压缩饼干,拆开来递给于娓。
于娓并没觉得饿,推给他:“你吃吧。”
“这个时候还跟我客气什么?”
“没跟你客气呀,我这一路都被你背着,一点也不累。倒是你,赶紧吃点补充体力吧。”
“嗯,明白,心疼我。”
“嗯!心疼你!心疼死你了!”于娓想掐人中,干脆就顺着他的话说。
陈澈咧开嘴笑了笑,红唇齿白,笑得如光般绚烂,总有叫人挪不开目光的本事。
他当然也不可能吃独食,又不是只有一份压缩饼干,再拆开一份,两个人都吃。
压缩饼干的口感其实一般,还要搭配足够的水,否则噎人。
于娓吃第一口就被噎住了,着急找水。
陈澈拧开水喂她喝,伸手轻轻顺着她的后背,看着她笨拙的动作,忍不住又一笑。
正好被于娓看到那意味不明的笑容,以为是他在笑话她,不服气:“笑什么笑啊?”
“笑你可爱。”
“你……”
“你什么?”陈澈微扬眉,神色有些许乖戾,看着坏坏的。
“你好样的。”于娓一口气憋了下去,打了个哑炮,说没什么。
陈澈就这于娓刚才喝过的矿水也仰头喝了点水,又问她:“还要喝点水吗?”
“你喝过的我才不要。”
于娓将脑袋往旁边一撇,这氛围就有那么点情侣间斗嘴的意思了。
大多数时候,陈澈都不和于娓斗什么,斗赢了有能怎么样?自己的女朋友,自己让着。
现在不一样了,他也成心逗一逗她:“这是嫌弃我了?”
于娓:“对,嫌弃死了。”
陈澈:“吃我口水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嫌弃?”
于娓瞪大眼:“陈澈!你恶不恶心啊!?”
陈澈挨着于娓坐着,侧头瞥她:“第一次在酒吧,你抓着我强吻的时候,看起来还挺喜欢的。”
“你闭嘴啊。”于娓身后企图捂住陈澈这张狡猾的嘴巴,把他抓住手腕。她又伸另一只手,另一只手也被他一并抓住。
“难道不喜欢吗?”陈澈略带狡黠。
于娓扬起下巴,放大音量说:“不!喜!欢!”
“不喜欢是吧?”陈澈靠近,和于娓之间的距离缩短的同时,仿佛下一秒就能吻到她的唇。
他单手擒着她两只手,轻而易举的让她没有办法反抗。
于娓很清楚,如果他有心桎梏,她是怎么都逃不了的。
可他就是故意逗她,要吻不吻的,偏偏吞吐的气息都在她面前,又热又烫。
“如果不喜欢的话,刚才那个吻又算什么呢?”陈澈终于认真起来,一双深邃的眼眸看着于娓,似让她无处遁形一般,一并放开了抓住她的双手。
没有了任何禁锢,可于娓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她心跳很快,看着眼前的陈澈,看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
他的每一寸,她都无比熟悉。这忽然让于娓有些恍惚,她是什么时候那么熟悉他的?
近在咫尺,于娓只需要稍微一靠近,就能吻到他的唇。她心跳如雷,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吻上去,不论结果如何。可理智又在和自己拉扯。
最后还是陈澈先退开,一副什么都不曾发生的神色,提醒于娓吃东西。
于娓的心仿佛再次被抛向高空,又急速下坠,毫无任何准备。就刚之前他给她那个狂热的吻后,忽然浇了一头冷水。
吃完压缩饼干,继续前进。
于娓这一次明显更沉默了一些,陈澈也依旧没说什么话。
她有些拿捏不准到底该怎么办,在这种事情上更是毫无经验。
不知走了多久,一直到眼前一片开阔处,陈澈终于停下脚步。他将于娓放下来,让她坐在一块石头上,俯身对她说:“看那那边。”
他的目光侧向不远处的一大片粉白色杜鹃花海。
于娓似乎早已经过了见花心动的年纪,仍不免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
眼前的不是一捧花,也不是一束花,而是一望无际的花海,属于墨脱的野生杜鹃花。郁郁葱葱,密密麻麻,粉白的颜色清新又脱俗,能让人心旷神怡的美。
一眼望过去,花海直通出去便是一座雪山。白色的山顶下,鲜艳绽放的生命,显得那样生机勃勃。
来时的路上并没有见到这片花海,这是陈澈绕了一段路,特地带于娓来看的。所以他刚才背着她,步伐加快。
通常情况下,杜鹃花的生长环境总是极其恶劣。可是它们坚韧不拔,可以在任何严峻的环境当中顽强生存,无论是面对严寒酷暑,还是风雨侵袭,总能向上生长,开出一朵又一朵艳丽的花儿。
一位许久不见的好友谢之煜曾经对陈澈说过,恋爱要从一束鲜花开始。
眼前的花海,这是陈澈送给于娓的专属浪漫。他想要送给她的鲜花,不是那些千篇一律的,也不是那些随手摘下又等待死亡的,而是生生不息的,四季都在鲜艳盛开的。
这次陈澈之所以会来墨脱,是因为于娓。他将一切包办,忙前忙后,不让他们那个小团队有任何后顾之忧,说到底,真正想要关切的人是她。
“我总是在想,我们之间是需要一个正式的仪式的,否则不清不楚地就在一起,好像怎么看都缺乏了一些严肃感。”
陈澈半蹲在于娓的面前,不是求婚,却又充满了仪式感,抬头仰望着坐在石头上的她,眉眼微微上挑,凌厉的五官似乎柔和许多。
于娓莫名有些想哭,说不出缘由。可能是感性,或许也是心里的结终于被打开。有人拉了她一把,让她从恍惚不定中站立,明确了方向。
她的目光虽然被那些花朵吸引,但更多的偏向陈澈。
“于娓,抛开一切偏见,也抛开后顾之忧,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啪嗒”
一滴眼泪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从于娓的蓄满的眼眶中滑落下来,滴在她的手背上。风吹动发丝,她连忙伸手擦拭脸颊的泪水,不想让他发现。
陈澈起身,将于娓拥入怀中,挡住风。
“哭什么?”他低沉的声线自上传来,带着闷闷的笑意,“傻瓜,不愿意就不愿意,我又不会强迫你……”
不等陈澈话说完,于娓仰起头,双眼微红着说:“我愿意的。”
“还没说完呢。”陈澈嘴角扬起,“顶多,强吻你。”
作者有话说:
和好了和好了
66 ☪ 第 66 章
◎喜欢的◎
事实上, 陈澈本来想说的话是:顶多,再不要脸点继续追你。
但是于娓的反馈让他改变了答案。
因为无论回答是如何,他也会忍不住吻她。
他们在这渺无人烟的狂野里拥吻, 诉说彼此的心意。微风卷动发丝, 如一缕缕热情的火苗, 在彼此的心房点燃。
没有任何隔阂的一个吻,于娓似乎比之前更放开了一些, 她主动地圈住陈澈的腰身, 伸出舌尖, 往他滚烫的唇齿内抵进。这番举动,无疑是往大火上浇灌汽油, 让这场火越烧越旺盛。
阳光自头顶倾斜而下, 广阔的天地间, 他们属于彼此,互相依偎。
这段漫长又温柔的热吻让于娓的大脑近乎缺氧, 她靠在陈澈的脖颈处,双手被他带着圈住颈,抬眸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颚。
此时此刻, 他是她的男朋友了。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 不是心血来潮的, 也不是三心二意的。
陈澈低头,在于娓的唇上亲了亲。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将她拥抱进怀里,低声喃喃:“再也不准随随便便说分手了。”
说起这次的分手, 于娓还是挺过意不去的:“我常常感觉对你有所愧疚。”
“愧疚?”陈澈些许疑惑, “愧疚什么?”
于娓一一细数交往以来陈澈对她的百般关照, 相较而言, 她这个抱着“玩玩”心态的人,就愈发觉得良心难安。
“傻瓜,男朋友对女朋友好难道不是应该吗?”陈澈抱着于娓伸手轻拍她的后背,“不然谈恋爱做什么?给自己找罪受吗?”
于娓仰头问他:“你呢,不是在给自己找罪受吗?”
“我乐意,我喜欢,我爱你。”
告白来得猝不及防,于娓心跳失衡,这股冲击波威力倒还挺不小,就算是脚踝剧痛,她也要用力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小心。”
陈澈勾住于娓的腰,将她的身体提起来,双脚悬空。他轻而易举将她抱起,而后一起坐在那块大石头上。
后背是一大片的杜鹃花海作为观众,但他们的吻不受任何阻碍。
抱在一起亲亲爱爱,时间流失如崩腾的雪水。
陈澈后来看了眼腕上的表,拍拍于娓的屁股,提醒她该继续往前走了。
于娓说再等一等,她拿出手机,拍下这片绚丽夺目的,见证了她心意的杜鹃花。或许,她这辈子很少会有机会再来到这里,即便来了,这片花海也不是现在的花海。
陈澈没急着催促,耐心等待于娓拍完照片。当年发现这片花海也纯粹是偶然,他甚至也不敢确定时隔多年,这片花海是否存在。可是人生就是充满了无限的可能,和各种未知的惊喜。他总得亲自走过来看一看,才能知道结果。
即便没有这片花海,一切也不算遗憾,因为不远处的雪山,云雾环绕,美不胜收。他再去寻找一些野花,扎成一捧花束,亲手递到她的面前。
于娓此行来墨脱,拍了不少美景。最满意的就要属眼前这片杜鹃花海。她一连多个角度拍了几十张,最后翻阅一下相册,抬头,陈澈正一派悠闲的模样欣赏着花海。
从于娓的角度看,陈澈一身黑衣黑裤,短发利落。他穿这种休闲的装束,整个人似乎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少年气,也不乏男人的魅力。
陈澈侧头,对上于娓深邃的目光,微微扬眉问怎么了。
于娓摇摇头,说没什么。
她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又一次被美色.诱惑了。
继续赶路。
于娓再次爬上陈澈的背。这一次紧密贴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别扭,反而有种失而复得的感慨和怅然。
“分手的这段时间,你有伤心吗?”于娓声线闷闷的,嘴里呼出的热意喷洒在陈澈的脖颈上,一股无名的痒。
陈澈喉结上下滚了滚,“有。”
这辈子太过顺遂了,这些打击无疑像是灭顶之灾了,但他绝口不提,不想说太多,这些感受体会过了,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抱歉哦。”于娓用脸颊在陈澈的脖子上蹭了蹭,又说了声抱歉。
“光是道歉有用吗?”
“那不然呢……”
“你是不是得好好补偿补偿?”陈澈声线带着朗朗笑意,整个人如沐春风般,心情舒畅。
就是逗一逗于娓的话,没真打算让她做什么。
怎料,于娓嘴唇贴在陈澈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陈澈脚步一顿,语气似乎都裹上了一层热浪:“真的?”
于娓一张脸红彻:“嗯!”
“好,那我晚上等着。”
说出去的话收不回,即便于娓想咬自己的舌头。后来想想算了,她也没觉得这事有多难。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后,陈澈和周成弘这边的人碰头。
对方浩浩荡荡六个人,还抬着担架和医药箱等急救措施的工具。
于娓当场想要在草地上挖个洞钻进去,她是脚踝扭伤,不是要死啊。这阵仗真的太大了
有一位专业的医生,现场检查了于娓的脚上,而后得出结论:“应该是骨裂。等回到镇上拍个片,进一步确认,对症治疗。”
就这样,于娓躺上了担架。
庆幸的是,接下去的路程也并没有太遥远。
出了林,坐上车,直接前往镇上的医院。
周成弘一早就在医院里等着了,他这个人一向热心肠,知道朋友出事,总是两肋插刀。现在于娓在他的眼里,就等于是陈澈的老婆了。
拍过片,得出的结果和医生说的一样——脚踝骨裂。
这就相当于是一个碗上裂开了一条缝,属于一种稳定性骨折。
医生当场给于娓打了个石膏,提醒相关注意事项。基本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骨折端就会有明显的骨痂生长。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等两周石膏拆掉后,于娓也不能进行剧烈的运动,可以适当的走路,最好是脚踝处不要太过用力。
总之,结果比预期的要好。
处理完之后,陈澈抱着于娓出医院,坐上车回周成弘的住处。
一路上相对安静,陈澈的神色看起来很淡,似乎是不高兴的样子。他面部线条太凌厉,抿着唇不说话没表情,总会让外人觉得高深莫测,不好接近。他确实也是不太高兴的,很自责会让于娓受伤。
于娓这会儿也累了,安安静静地坐在车上,有点想睡觉。她倒是没想太多,骨裂而已,总比骨折好太多了。石膏打两周就可以拆,后面几乎就能正常行走。反正她工作日常也没怎么走动,上班就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几乎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时候的周成弘也没多想,看这两人一直不说话,以为这还闹着别扭呢。
一通忙下来,天也快黑了,正好到吃饭时间。
于娓这才知道,原来宋瑞芝已经离开墨脱。
周成弘说人是一大早走的。本来他也是打算一道离开,但是接到了陈澈的电话,所以留下来帮好兄弟。
真是一个挺重情重义的人。
“那你和宋瑞芝……”于娓欲言又止,脸上带有一点八卦,又矛盾自己不应该问太多。
周成弘笑了笑,脸上少见的腼腆样子,大大咧咧:“我俩现在好着呢。”
这话的信息量就有点大了。
于娓眨眨眼,了然地跟着笑了笑。
于娓一行人在南迦巴瓦峰山脚的这一晚,周成弘和宋瑞芝孤男寡女在这套别墅里。
那天一大早周成弘和宋瑞芝吵过架,憋闷了一整天,后来越想越不甘心,跑到楼上去敲宋瑞芝的房门。
宋瑞芝刚洗过澡,穿着一条吊带裙,里面真空的,头上抱着干发帽。知道是周成弘敲门,她也不避嫌,直接开了门,问他有何贵干。
周成弘一见到宋瑞芝那样,到口的话就像是喝饮料打上来的气泡,一下子就没了话,像个纯情大男孩似的,一张脸红透。
宋瑞芝见周成弘那脸色,当即一巴掌就甩了过去,问他往哪里看。
那一巴掌也不重,打在周成弘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却又像是一巴掌给他打混了,一把抓住宋瑞芝的手腕,将她压在门上。
彼此气息近在咫尺,当时氛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最后,宋瑞芝一把扯住周成弘的衣领,将他往跟前一拽,吻了上去。
这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了,接下去的一切发生的也就顺理成章。
***
简单吃过晚饭,于娓准备上楼。
整个屋子里就三个人,周成弘是不可能动兄弟妻,朝陈澈扬了扬眉,脸上写着:兄弟,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陈澈根本没注意到周成弘的眼色,主动走到于娓的面前,问她要不要上楼。
于娓说要上的,可她想试着自己一步一步跳上楼。未来的一段时间,她势必要习惯单脚的生活,总不能一直让陈澈抱吧。
周成弘以为于娓是不想要陈澈抱,跟着说:“这台阶高,小心一会儿又摔了。”
于娓心说也是,陈澈已经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上楼,进她的房间,关门。
陈澈将于娓放在床上,危险抵近:“现在能履行你的承诺了?”
“不行!”
“不行?”陈澈眯了眯眼。
于娓说:“现在才几点啊?周成弘都在楼下呢……而且我还没洗澡。”
身上黏黏糊糊的,感觉像是被泡在盐水里拉起来,很不舒服。
陈澈知道她爱干净,伸手捏捏她的脸:“那现在洗澡?”
“刚吃完饭呢,等会儿。”
进雨林之后手机就没什么信号,于娓这会儿就像是村网通似的,想瘫着玩一会儿手机。
陈澈点点头:“行,那你自己玩会儿。我去跟老周说声谢谢。”
“嗯。”
忙活了一整天,也没正式感谢。虽然是兄弟,但是该谢也是得谢。
陈澈下楼的时候,周成弘正坐在花园的花坛上打电话,背后是一片大大的芭蕉叶,翘着二郎腿,脸上一副春风得意,看起来像是刚喝过蜂蜜水。
“……到机场了吗?你怎么也不关心关心我?”周成弘手里搅着一片叶子,“嗯……你身体没有不舒服吧……操,老子心疼你……下次会注意……我看看明天还是后天回,你先别走啊,等我……刚开荤呢,你让我再尝尝甜头行不行?”
不知道那头说了些什么,周成弘腼腆的笑了笑,露出与那张阳刚面容完全不匹配的娇羞:“那你说,我厉不厉害?”
陈澈并没有任何想要偷听的意思,因为他人已经到了厨房,还是能听到周成弘的声音,简直像是拿着扩音喇叭在打电话。
这通电话讲了将近十分钟,周成弘被单方面挂断,但他脸上明显还是愉悦的,吹着口哨进屋,被靠在门边双手抱胸的陈澈吓死。
陈澈这人,身上气场太强,穿一身的黑,脸上表情明晃晃地写着不耐,跟罗刹似的。
“你干嘛!”周成弘一手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轻轻拍了拍。
陈澈开了瓶罐装的啤酒递给周成弘,微微扬了扬眉,提醒他接着。
“喝酒就喝酒,你就不能客气点?”周成弘接过啤酒,默默吐槽。
“谢谢。”
“啊?”
“今天谢了。”
周成弘白了陈澈一眼:“兄弟间说谢谢就见外了啊。换个角度,要是我出事了,你难道不帮吗?”
“那还真不一定。”陈澈微扬眉,脸上带着乖戾和狡黠,这话就是故意的。
周成弘说了声“操”,转身到院子里打开音响。轻飘飘的音乐随之飘荡进屋,整个别墅被轻快的氛围包裹着。
兄弟两个人多少年的交情,没事的时候可以几个月不联系,但有时候也可以坐在一起没完没了地闲聊上两个小时。
什么东西都聊,天南本地地聊,不用考虑到彼此有什么顾忌,敞开了说。
随着年岁增长,仿佛愈发地怀念起了读书的时光,那时候天天泡在一起,上课、写作业、打球、考试……一晃都多少年了?
聊到后面,兜兜转转,还是到了感情的事情上。
都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
周成弘自己几罐啤酒下肚,话多了一些,说自己和宋瑞芝好上了,这辈子就非她不可了。
陈澈自然是祝福的,看周成弘红着脸颊一副坠入爱河的模样,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
作为过来人,给了一些建议,对女朋友要好,捧在手心里的那种好。
周成弘嗤了一声,说:“那还用说?从小到大,我对宋瑞芝怎么样,谁不知道啊?你说,我这算不算是修得正果?”
陈澈看着周成弘那副得意的样子,忽然有些恍惚。
与其说他给周成弘建议,倒不如说,是周成弘教会了他如何待人。
周成弘这个人,自幼就像是一枚小太阳,发光发热,也照亮别人。
“谢谢。”
周成弘被陈澈突如其来的一声感谢给干懵了,“怎么兄弟?”
“没怎么。”
“那好端端的你又说什么谢谢?”
“那我收回。”
“别别别,你再说一句啊,听着还乖舒坦的。”
“滚。”
时间已经不早,陈澈拍拍裤子准备上楼洗漱。
院子里还放着音乐,周成弘几瓶下肚有些感慨,朝陈澈摆摆手。他是真的很开心啊,刚和宋瑞芝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这辈子第一次谈恋爱啊,做梦都要笑醒。
陈澈上楼,去自己的房间拿了换洗的衣物,掉头就直接来于娓的房间了。
“你来啦。”于娓放下手机。
“嗯。”
于娓刚才和谢佳慧在聊天,几乎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对方。这会儿也正好说完。
“一起洗澡吗?”陈澈径直朝于娓走过来。
两个人不是没有一起洗过澡,况且于娓这会儿脚踝还不方便。
但毕竟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那么亲密接触,一时之间还有点放不开。
陈澈看出于娓的顾忌,走过来亲亲她的嘴角:“怎么?害羞了?”
“要不然,还是我自己洗吧。”
陈澈瞥一眼她打着石膏的脚:“你确定自己可以不弄湿?”
“我不确定。”
“那先适应适应。”
“怎么适应?”
陈澈勾唇笑了笑,顺势将于娓压在床上,微带凉意的唇瓣吻上来:“先亲一会儿。”
“唔……”于娓并没有挣扎,顺势双手圈着陈澈的脖颈,从他唇齿内尝到淡淡的酒香。
“你喝酒啦?”
“嗯,一点。”陈澈停下来,“不喜欢吗?”
“喜欢的。”
另一边。
周成弘上楼,也没多想,直奔陈澈的房间。房门并没有上锁,一拉把手就能开。
“陈……”名字喊了半截,周成弘朝房间里一看,根本没人,浴室也没人。
这人该不会凭空消失吧?
作者有话说:
下章正文完结章咯,
还有甜甜的日常放在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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