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景序自然不知道柯鸿雪心里在想什么。()


    实在是他这些小把戏做了不止一次,第一次在身上画的就是桂花树和金粉河,后来得了趣,画的意象便愈发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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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鸿雪幼时在淞园住的漆红阁楼;冰天雪地的庭院,两个堆雪人的小少年;廊前阶下,盛扶泽溜去柯府隔窗拉的的景象……


    柯鸿雪实在画了太多太多,以至于沐景序一时间看到这两个穿红装的小人,委实没往心里去。


    直到第一天,这人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李文和要成亲了,邀我们去观礼。”沐景序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肚皮上画的那副画有何指向。


    可是……


    彼时天光大亮,苏州城今年的夏天湿热异常,他们在餐桌前吃早餐,院子里的蝉不停叫唤。沐景序沉默了一瞬,问:“要回去吗?”


    柯鸿雪视线落到他身上,轻轻地看了一眼,摇头:“不了,现在回去给容棠他们添麻烦。”


    今年乱得厉害,从去年腊月开始,京中就发生了多次谋反案件。


    先是三皇子和夏元帅谋反,被仁寿帝在朝会上当堂刺杀;后又是宁宣王被查出有反心,秘密鸩杀。


    ——当然,后者已死这个消息是宿怀璟从京城传回来的,如今大虞百姓还以为这位风光无限的王爷好好活着。


    从许多年前,沐景序进临渊学府,设计使吏部尚书陈敬山被斩首开始,一直到如今,当年跟随仁寿帝参与谋反叛逆的大臣,几l乎死了个干净。


    而老皇帝现在也是一副病体,还迷上了修仙炼药。


    柯鸿雪和沐景序都清楚,这天下很快就要换主人了。他们这一年在江南,除了明面上做钦差办学堂,暗地里还里应外合,替远在京城的宿怀璟和容棠做了不少事,因此比其他人对时局的感知更加敏锐。


    短则半年,长则一年,老皇帝会死在宿怀璟手里,他们这时候若为了一场婚礼回京城,极有可能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柯鸿雪看得明白,沐景序自然也很清楚,可他还是问了这么一句。就好像……如果柯鸿雪想去,他便愿意陪他回京城冒这一趟险。


    可柯鸿雪笑了笑,无所谓地道:“送些礼过去就行了,那傻小子不会介意的。”


    沐景序闻言抬眸望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l分看不真切的情绪。


    柯鸿雪心里微微一颤,轻声道:“学兄?”


    沐景序摇头,低下头喝完了最后一口粥,然后起身,理了理衣服就要出门:“无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你是在李文和的及冠礼上送我的簪子。”


    他跨出门槛,夏日清晨的光投落在他身上,愈发衬得身姿挺拔,如松如柏,墨发倾泻而下,像一条瀑布,而在这道瀑布的顶端,一支玉簪被过于明媚的光照到刺眼反光。


    沐景序说完便径直离开了餐厅,徒留柯鸿雪怔怔地在桌前坐了半晌琢磨他刚刚那句话。


    ()


    而等到他终于回过味了,想也没想地就一路追了出去,在月门拐角处追上了沐景序。


    府中下人各司其职,他抓着沐景序的胳膊就将人带到了一处墙角,身后香樟树开得正盛,挡住窥伺的目光。


    夏蝉在树底鸣叫,清晨的太阳还没那么烧人,落在眼睫之上,衬出眸中莹莹光彩。


    他没忍住,将沐景序抵在墙上,低下头含住了他的唇瓣。


    沐景序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身体都僵硬了一瞬,可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微微仰起头,纵着他的行为。


    哪怕是白日,哪怕地点并不算太隐蔽。


    柯鸿雪心脏跳得厉害,一吻既毕,见他这幅样子,克制了两秒,又低下头。


    只是这次吻的没那般激烈,更像夏日一天中难得的那一缕晨风,清爽而不恼人。他一下下啄着沐景序的唇瓣,含糊不清地说:“簪子戴旧了。()”


    这就是胡话了,且不说柯鸿雪送沐景序这只簪子,特意挑了上好的玉料,便是十年百年,轻易也不会变种发黄,沐景序从春日答应他刻章开始,到如今也不过才过了一季,这簪子至多也只用了一季,上哪的旧去?


    柯鸿雪松开人,往后退了退,若无其事地勾出一个笑意:改天我再送你一支。?()”就在李文和的婚礼当天好了。


    及冠礼送的那支,是为了盛扶泽的及冠礼;婚礼当天再送一支,也能假装他们结发为夫妻。


    柯鸿雪没有明说,只留下这么一句,替他理好方才被自己弄乱的衣襟,笑道:“学兄去州府吧。”


    这时候又大方起来了,好像刚刚莫名其妙抓着人躲在墙角亲的人不是他似的。


    沐景序狐疑地看了他两眼,白日和夜间,少卿大人总有两幅面孔,一眼瞧过去几l乎望不见一点失态和情动。


    柯鸿雪习惯了他家学兄这幅样子,一直将人送到了府门前,等他上了马车才准备转身,面前那扇车板却突然传出“叩叩”的两声轻响。


    柯鸿雪疑惑地走到窗边,抬起头来,沐景序撩开窗帘,注视他两秒,道:“都说衣不如新,可是旧的舒适。我喜欢这簪子,不用费心再准备一根。”


    说完也不管他什么反应,放了车帘吩咐马夫离开,徒留柯鸿雪站在原地愣神了好半晌,没忍住抬头望了眼太阳,头一次怀疑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否则学兄今天一早上怎么会给他这样多甜头。


    良久,柯大少爷低下头,闷闷地笑出了声,也没再回府,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去街上了。


    于是庆正十一年秋,远在京城的李文和成亲当天,沐景序下值回了家,便看见一府上的下人神情都有些莫名,看到他还会时不时地偷笑。


    沅沅更是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去牵住他衣角:“三叔,你跟我来。”


    沐景序对自家这个侄子一贯的耐心,像是把当年对太子殿下的敬重一大半都投递到了这个孩子身上,很少反驳他的要求。


    沅沅也没牵他的手,只是拽着衣


    ()


    袖,因着广袖宽袍,沐景序又清瘦,袖口被他这么一拽,倒将手掌都缩了进去,远远望着像是用绸缎拉着似的。


    只是沐景序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直到他被拉进了一间平素很少踏足的院子,一眼望见院中摆着的数十只大箱子。


    不知道是谁的想法,箱子上搭着红布,只缺个“喜”字了,一眼望见很像是嫁娶时才有的聘礼。


    柯鸿雪正弯着腰,打开其中一只箱子不知在检查什么,听见动静回过头来,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就笑了:“学兄回来了呀。”


    沅沅像个送喜童子似的,将人送到,板着脸走到他面前摊开手,柯鸿雪笑吟吟地便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小金猪递给他:“玩去吧。”


    沐景序眉心微蹙,尚还没来得及斥责他对小孩过分溺爱,便听柯鸿雪说:“学兄过来帮我看看。”


    他走过去,就见柯鸿雪打开的那只箱子里净是一些珠宝首饰,华光溢彩,漂亮得不可方物。


    这人顺手又开了另一只箱子,则是一些名贵的香料,一钱千金还有价无市的那种。


    他环顾了一下周围,还发现廊下靠着的几l匹布,绫罗绸缎、蜀锦织绣,应有尽有。


    因着柯家产业颇多,这些也都有涉猎,沐景序下意识问:“库房放不下了?”


    不然该怎么解释往家堆这么多东西,还成箱成箱的?


    其他几l个箱子他没看,下意识以为也是一些珠宝香料蚕丝摆设什么的。


    然后柯鸿雪一只只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衣服、鞋子、碗筷、锅具、扇子、玉石、量尺、梳子、镜子、算盘、剪刀……这些寻常却又古怪的东西。


    更多的自然还是金银珠宝,其中甚至还有一个箱子里放了成打的房契地契。


    沐景序喉结微动了动,不受控制地想到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答案。


    兄长大婚那年,他是帮礼部操持过婚礼典仪的,自然……也看过聘礼和嫁妆的清单。


    他看向柯鸿雪,难得有些愣神,表情看起来都有点空白。


    柯大少爷很少看见他这幅模样,见状不免觉得真的可爱到心坎里了,笑着牵过他的手,领着人往屋里走,语调温柔:“进来看看。”


    柯鸿雪当初置办这间宅子的时候,图的就是一个方便省事,离王秀玉住的地方近,离州府也近,出门走两条街就能吃遍苏州城的美食,莲湖也在不远的地方。


    甚至为了不和沐景序朝廷命官的身份显得过分违和,宅子也没选那种地主豪绅的规格,只是清雅别致,院落不算特别多。


    可总有几l间是空着的,原主人留下的家具,除了主院那些经常出入和住人的房间换了,别的基本维持了原样,是以都有些岁月的痕迹。


    可沐景序推开门,却望见一张明显是刚做好的千工拔步床,颜色崭新,高床软枕,连被褥都是新的。


    院子里隐隐传来桂花的香气,天光被隔绝在一扇门外,这分明是喜房的模样,可是门窗上没贴“喜”字,床边没有龙凤花烛,只一张新做好的床勉强算是意境之一。


    沐景序嗓子有点哑,视线久久离不开那张床,涩然问道:“这是……聘礼?”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柯鸿雪为了让他有惊喜,始终落后一步,此时便干脆自后环住了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声音贴着耳畔,格外低沉悦耳:“是嫁妆。”


    沐景序浑身一怔,柯鸿雪在他身后蹭了蹭,头发滑过颈项,激起一阵酥麻的触感,他听见身后这人温柔地跟他打着商量。


    “殿下,等事情都结束了,我们成亲好不好?”


    “我嫁妆都搬进来了,你不要我的话,我名声得坏了。”他抱着人轻轻蹭,声音软得像是撒娇。


    “学兄,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不会始乱终弃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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