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确实是说出过这样的话，但五条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真的有一天会再一次见到夏油杰。
本来是平和的午后，日常一样地出来购买点心，然后结账。但是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又是这个口味吗？吃了那么多年，不觉得腻么？”
五条悟一愣，惊愕地扭过头去。
那人的眉眼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见他回过头来，熟稔地抬起了手来：“哟，悟，好久不见了啊。”
奇怪的刘海，稍微改变但依旧还在的丸子头发型，和同样被他嘲笑了无数次的狭长小眼睛。
六眼的视觉里永远明亮的黄色咒力，在体内运转的轨迹也一如既往，潜藏在人体之内迄今为止只此一例的术式结构。
一切的一切都证实着面前人的身份。
杰？
上扬的唇角到了半路又突然止住，五条悟的大脑瞬间又清醒了许多。
不，不对。
“结账了哦，发什么呆呢。”【夏油杰】笑着提醒他道。
他抬手指了指五条悟的后面，提醒道：“后面还有人在等着呢。”
眼神、动作、声音、语气、话语间的停顿，都是五条悟无比熟悉的那一个。
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五条悟还愣在那里，【夏油杰】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真是的，发什么呆呢你，脑子被六眼给烧坏了吗？”
说着，他主动就走上前来，动作自然熟稔地拿过了五条悟手中的钱包，帮他完成了一系列付款结账的动作，还向店员礼貌地道了歉，说的还是“抱歉，这家伙脑子有时候确实有点不太行”这种很损的话。
放在以往，五条悟肯定是要反驳并损回去的，但是这一次他没有。他摘下了眼罩，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这位【夏油杰】，每一个细节的动作和表情。直到夏油杰拍了他肩头一下：“走了，你还要在这里傻站到什么时候？”
“你——是谁？”在跟着那个【夏油杰】走出店门后，五条悟终于开了口。语气看似吊儿郎当，实际上已经带上了几分认真。
对方轻笑了一下：“怎么？你在说什么胡话？总不至于连我都不认识了吧？都有反转术式了，脑子也不至于被烧傻吧？”
“不，虽然不论是□□还是咒力，六眼能够看到的所有信息，都在告诉我你是夏油杰。”
“但是你的灵魂在否定这个答案，是吗？”【夏油杰】笑着接下了他的后一句话，并无奈地叹了口气，“嘛～确实是预想之中的答案呢。”
毕竟她确实不是夏油杰。
不破琉衣是淡定的，系统却不淡定了：[宿主！！！他认出来了认出来了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宿主没关系，我我我我我……我有战斗辅助功能，我我我我我会尽力让你从他手下保住命的！]
不破琉衣：[……]
也真是亏得不破琉衣演技在线，不然非得被它一嗓子给吼破功不可。
系统全名叫完美替身系统，代号十四。在三个月前与意外车祸身亡的不破琉衣签订契约，并给了她一个赚够50亿就能复活的任务。这也是不破琉衣如今会在这里的原因。
不过这些暂且先不提，还是想把五条悟搞定再说。
[抱歉啊，能不能稍微安静一点。虽然影响不是很大，但是确实有点打扰到我了。]她忍不住分心提醒道，同时耐心地安慰了一句，[放心吧，不会死的。悟他没那么不讲道理。]
十四:[……]
等等，宿主你为什么连心声都变成夏油杰的语气了啊？
不破琉衣没管十四被她的入戏给弄得有多槽多无口，她低下头从宽大的袖子中摸了摸，掏出一张传单来，伸手递给了五条悟：“给，替朋友发个传单。”
五条悟低头看了那张传单一眼。
[想感受逝去的母亲温暖怀抱吗？想尝尝外婆当年做的那碗拉面吗？想与错过的友人再喝一次酒吗？那就点一个一日的替身吧，百分百还原，为您送上最满意的服务！]
下面还附带了联系方式。
五条悟：“……”
“你要给我一个妈妈一样的温暖怀抱？”他表情古怪地看着对方。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不，这个多少有点恶心。”
五条悟眉头一挑：“哪里恶心了？你上面不是写的送上最满意的服务吗？来嘛～一个怀抱而已，不过分吧？”
他说着就张手准备抱上去了，被【夏油杰】一脸嫌弃地推开：“搞清楚，那个是我朋友的传单，不是我的。”
传单都递出来了，还要坚持接着扮演杰吗？是不是该夸一句敬业？
五条悟还注意到对方在推搡他的时候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一旁的路人，眸中那一瞬闪过的厌恶也被他捕捉到了。
演得还真是像。
五条悟接过他手中的传单，好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假扮成杰的样子来给我发传单，我可以看作是挑衅吗？”
【夏油杰】无奈一笑：“就不能是好心吗？”
“哦？什么好心？”
帮你提前适应一下夏油杰这张脸再次出现在眼前这件事，别动不动就回忆什么三年青春，狱门疆那种地方进去了就会变丑一截出来，没啥好玩的。
当然，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不破琉衣却并没有回答，只是眯眼笑看着五条悟，用夏油杰那张脸，用夏油杰式的温和与包容，对他说：“嘛，以后你就知道了。”
“欸~但是我现在就想知道怎么办？”
“都已经二十八岁了，就不要那么任性了啊。”【夏油杰】无可奈何地笑道。
五条悟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
他确实没在面前这人身上察觉到什么恶意。既然对方都说他以后就会知道了，那就等等看好了。
五条悟难得被勾起了一些期待感。
五条悟再一次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自己真的没办法用六眼看出对方与夏油杰的区别后，他饶有兴趣地问：“真有意思，看不出术式的痕迹，你的术式是直接作用于脑部、可以篡改人的认知能力的吗？”
否则怎么可能连六眼都蒙骗？
“悟你在说什么呢？我的术式是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什么嘛，难不成你还真的能用出来吗？咒灵操术。”
【夏油杰】笑而不语，身后却已经爬出来了一只五条悟熟悉无比的咒灵──丑宝，那个当年杰从伏黑甚尔那儿得到的咒灵。
五条悟愣了一秒，随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喂喂，开玩笑的吧？”
伪装出一模一样的身体和咒力构成也就罢了，咒灵是怎么捏出来的？
看着不破琉衣又把咒灵收了回去，从始至终的咒力波动都与五条悟记忆中一般无二，他忍不住问道：“姑且一问，你的术式应该不需要用到什么不该用的东西吧？”
五条悟指的是真正的夏油杰的血肉、毛发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这种让六眼都看不出破绽的伪装能力，虽然是头一回遇上，但却让五条悟不得不想到了某些禁术。
【夏油杰】看出了他的想法，无可奈何地一笑：“想些什么呢，没有的事，这个你放心。”
为了避免五条悟回头发现夏油杰的身体不见了算到自己的头上，他还特地多说了一句：“如果你需要证明的话，可以回头让琉衣变成你的样子试试看。你自己的话，应该能确保自己没有什么东西落到琉衣的手上吧？”
“琉衣？”五条悟咬了口大福，又问，“你的名字？”
“所以说悟你今天到底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夏油杰】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的名字是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你不会是真的被六眼给烧坏了脑子吧？我说的是这个。”
他抬手指了指五条悟手中的传单：“店长的名字，不破琉衣。”
“这种时候了还要坚持自己是杰啊，信念感这么强的吗？”五条悟忍不住吐槽道。
“不要随随便便就吐槽别人的职业啊，悟。”【夏油杰】叹了口气吐槽道，“好歹都二十八岁了，怎么还和高专时候一样。”
虽然也不全是因为信念感。
系统商城的规定，只有还原度达到一定标准的时候，才能解锁对应的角色技能。不破琉衣要是现在开口按自己的口吻来回话，那五条悟眼中看到的咒灵操术分分钟就会消失。
面对【夏油杰】的吐槽，五条悟回复道：“男人至死是少年嘛~”
他拖长了尾音，如同jk撒娇一般的调调。
“所以，店长是那个什么琉衣，你呢？店员？”他又问。
“不，都说了我只是来帮忙送个传单而已，店里只有店长，没有店员。”
五条悟没理他坚持要把现在的自己和不破琉衣划分成两个人的信念感，吐槽道：“那不就是你。”
【夏油杰】颇为头疼地摁了摁眉心：“好好听人说话啊，悟。”
五条悟耸了耸肩，显然没听进去。
“所以呢？你的目的是？”他晃了晃手中的传单，问，“不会就只是为了来给我发个传单吧？”
【夏油杰】揣着手歪头一笑：“不可以吗？”
“我看上去很像是需要这种关怀的人吗？”五条悟真心好奇地发问。
“嘛~谁知道呢，毕竟是年近三十了还没有老婆孩子的家伙。”
“喂喂──我再怎么说也是潜在优质客户，你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嘛？”
“那要打一架吗？像高专时候那样。”【夏油杰】眯着一只眼看他，笑容里有几分狡黠，像是个打着坏主意的叛逆少年在对平日里一起胡作非为的好兄弟发出一起去干坏事的邀请。
老实说，五条悟确实有点心动了。
一半是他确实想和成年后的夏油杰交手看看，另一半是……他也想知道面前这个叫做不破琉衣的人，究竟能模仿杰模仿到什么程度。如果真的是百分百还原的话──那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他勾起嘴角，兴致很高地问道：“现在？”
[宿主！！！我们没钱和他打！！！]十四慌得一批，赶忙提醒道，生怕自己说晚一步不破琉衣就答应下来了。
现在五条悟所能看到的【夏油杰】的一切，基本都是靠十四的系统商场里面的东西支撑起来的，包括刚刚那只咒灵。
系统商场没有等级限制，但烧钱是真的烧钱。别的不说，单单是夏油杰的语音包，一个小时就得五千円，刚刚的丑宝也是烧钱捏出来的，否则不破琉衣没必要那么快地又把它收回去。
单单只是这么站在这里和五条悟说着话，不破琉衣就以每分钟一万円往外送着钱。
就这钱，还是她先前俩月时间做亡者替身或者是接富婆小姐姐们的委托赚来的。顶多就够她来五条悟面前露个面，打架那是肯定不够的。
然而【夏油杰】的面上露出还是露出了一个纵容的笑容，还带着少年般的肆意，回答道：“可以啊，随时奉陪。”
十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宿主！我们没有钱打架！没有钱！打不起！]
不破琉衣不紧不慢：[用我的手机号码，编辑一条短信发给五条悟，把收费标准告诉他，按商城消耗费用的两倍算，要求他先付。]
十四：[……]
语气瞬间安静乖巧了不少：[好的，宿主，我发好了。]
几乎是十四的话音刚落，五条悟就收到了短信提醒。
“什么啊？不会又是任务吧？好烦──”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掏出了手机来查看。
【夏油杰替身一小时120万円，按小时收费，满3小时打95折，6小时以上9折，包日8折。如有打架需求，按一分钟16万円计算。先付款，后服务，诚信经营，谢谢惠顾。】
下面是一串银行卡的卡号，以及不破琉衣四个字落款。
五条悟：“……”
还真是来营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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