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文案
51.
萧琢并不恼, 他?的视线下移,和宋枕棠的碰上?,而后轻慢地?笑了一下。
宋枕棠被他?笑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下意识地?要后撤, 却被他?一把按住了脚背。
“你,你要干什么?”宋枕棠浑身僵硬, 好似崩成一根琴弦,萧琢的每一次动作,都像是在琴弦上?轻轻拨过。
宋枕棠的音调都在发颤,萧琢的手指顺着她的脚踝,缓缓向上?,托着腿肚轻轻揉了一下,而后牵起一角衣襟, 掌心就这样没入布料之中。
萧琢的游刃有余,更映衬出了她的窘迫, 修长的小腿被牵制住,一条被萧琢压在身下, 另一条被迫抵在男人的胸口,暴露在眼底一片春光无限。
宋枕棠起先还要挣扎,但渐渐的, 她清晰地?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力量差距,挣脱不开, 只能任由动作。
她偏开头,不去看萧琢恶劣的打量,只有些许的呻吟自紧紧闭合的唇齿间溢出。
青天?白日?, 连床帐都没有落下,她就这么穿
着萧琢的寝衣, 被他?囫囵压在身下,羞耻难耐。
两?人姿态暧昧地?贴在一处,宋枕棠能感?觉到萧琢压抑的渴望,以及他?眼底侵略的占有欲,咬住唇瓣,心底不由得想到晨起在栖梧宫时,裴皇后对她说的话。
可见萧琢并不是没有欲望,他?仍旧是个正常的男人。
宋枕棠心里的担心稍稍放下,不自觉不自觉漫上?一丝怯意,或者说,有些对于未知的恐慌。
她对于男女?之事只在那些话本中了解过,具体要做什么事,也?是通过避火图得知的。
宋枕棠年纪小,又自小娇生?惯养,性子天?真?。萧琢正是一直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一直压着情?/欲,他?不愿宋枕棠太早的脱离小姑娘的心态。
可偏偏这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总是有意无意地?撩拨他?。
萧琢深吸一口气,松开握着宋枕棠脚踝的手,将人的两?条长腿拨开压下去,几乎是在同时,宋枕棠主动凑过来亲他?。
宋枕棠是个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平日?里和萧琢相?处,也?总是很直白的表达,她的情?感?总是单纯而热烈,甚至有时候甚至萧琢都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
但是两?个人在床榻上?亲密的时候,宋枕棠很少?主动,几乎都是在被动承受。
今日?却是一反常态,她主动凑过来亲人,青涩的吻贴着萧琢的耳朵一路往下,最后停在他?冰凉的唇角。
“萧琢。”她轻轻地?唤。
两?人身体贴得极近,就算说话的时候,两?人的唇几乎都没有分开,萧琢垂眼能看到宋枕棠脸上?细小的绒毛,说话的时候声音放得很轻,让人莫名有些心软。
“嗯?”萧琢应声。
宋枕棠唤他?也?并不是为了什么特?殊含义,不过是想更深切地?感?觉萧琢的存在。
萧琢似乎也?懂了,没再说什么,只抬手在她耳朵上?轻轻捏了一下。
这像是一个信号,告诉宋枕棠,他?是真?的有些忍不住了。
将人凑在一起拥吻,唇舌交缠之间,手上?动作也?没停。
极轻的一声动静,宋枕棠身上?寝衣的衣带被萧琢生?生?捏断,半面拢起的弧度在雪白寝衣的遮挡下,半露半掩。
萧琢握着她的力度不自觉重了几分,粗粝的拇指在她的肩头,留下几枚深红的指印,而后一路往下,掌住她纤细的腰身。
好似春日?里的一根刚刚折下的柳枝,她被人握着中段,最后完成一道弧。
胸口被迫挺起,衣衫垂落,露出一片雪白的锁骨,萧琢的吻跟着落下,密密麻麻,没一会儿在上?面染了一层星星点点的红梅。
宋枕棠浑身一僵,抱住他?的脖子,像是寻求主心骨似的紧紧偎在萧琢怀里,而萧琢动作不停。
此?时不过正午方过,外间的阳光晃晃悠悠地?射入房间之内,将这一对相?拥的情?人拢在其中,将落未落的床前帷幔遮掩住两?人的动作,藏住一室旖旎。
宋枕棠身上?刚刚穿好的寝衣衣带崩断,不知何时已经褪到了腰间,雪白的布料成了二人之间唯一的阻隔,他?们几乎算得上?赤身相?对。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萧琢的手已经搭在了宋枕棠雪白的小腹上?,眼看就要没入堆叠的衣裳里,忽而听到咚咚两?声。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拥抱着的两?个人齐齐僵了一下,宋枕棠不自觉地?往萧琢怀里钻了一下。
萧琢正投入,此?时也?是被吓得心脏骤然一悚,他?感?觉到宋枕棠贴过来的动作,当即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柔声安抚道:“别怕。”
而后他?牵过被子盖住宋枕棠半裸的身体,翻身坐起来,朝外面问道:“何事?”
卧房的门关着,紫苏在外面也?不敢随意进来,只是隔着门,在廊下请示道:“驸马,长治殿的周喜公公来传旨了。”
“周喜?”宋枕棠原本蜷缩着伏在榻上,此?时不由得撑起了身子。
萧琢眸光轻轻一动,抬手按住宋枕棠的肩膀,“别起来了,我自己去吧。”
宋枕棠虽有些犹豫,但还是很快点了点头。
有圣旨到,自然是要阖府一起跪领,否则便是大不敬之罪。
但宋枕棠是不担心这一点的,她只是有些奇怪父皇怎么会在这时候来传旨,更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隐约有些好奇,但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尤其是她现在这幅模样,衣衫不整也?便罢了,脸上?的妆容也?都是花的,口脂更是被萧琢吃了个一干二净,旁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这种时候,宋枕棠也?根本不好意思出门,她缩成一只小鹌鹑似的,轻轻点头,然后抓住萧琢的衣袖,道:“早点回来。”
萧琢亲在她眉心,“会的。”
宋枕棠不知道周喜为什么在这时候传旨过来,萧琢却能隐约猜到,今天?上?午去东宫,其实也?是为的这件事。
上?次宋枕棠遇刺乃西北边境上?的粟英族作乱,那原本曾就是萧琢所驻守的地?方,整个大齐都再找不到比他?更适合去平乱的人。
他?身为国之将领自然也?该责无旁贷,惟有一点放不下,就是宋枕棠。
先前宣成帝在宜秋行宫昏倒一事,终究是掀起了一阵风浪,即便现在他?已经痊愈,恢复了从前的精神,每日?照常上?朝,但是那一次病倒却给了所有人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当今在位的皇帝已经老了。
皇帝老了,所以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太子身上?。
只是,这朝中虽然有储君宋长翊,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宝压在他?的身上?。
毕竟太子统政风格早已成熟,日?后一旦登基,第一件事怕就是要换掉宣成帝留下的一帮旧臣,所以也?有一些人为了给自己寻一个长久的退路,选择支持旁人。
宣成帝不是只有一个儿子,更不是只有一个嫡子,何况相?较于太子,三皇子其实更得宣成帝喜欢。
虽然这些人没成多少?气候,但也?算是平稳朝局下的一点不和谐声音,刺耳得很。
萧琢一个局外人都能听见,想来东宫那边也?早有耳闻,但是太子对此?的态度异常平和,全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越是这样,萧琢便越是不能放心。
何况,宣成帝的身体真?的好了吗?
萧琢对此?一直是存有疑问的,就算真?的康健,恢复之后多少?也?要再继续服些进补的药,可是听宋枕棠的话说,宣成帝在醒来的第二天?就不再吃药了。
这样的态度实在有些反常,除非……
萧琢眸中的情?/欲褪去,除非宣成帝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根本药石无医。
想到今日?晨起,宋长翊特?意把他?叫到东宫去说的那些话,萧琢的眸色微微冷了冷。
衣服搭在屏风上?,萧琢拿起外裳披上?,抬步走出了明华堂。
宋枕棠衣衫半解,干脆就躺在床上?等萧琢回来。
原本只是传个旨,宋枕棠以为萧琢接了旨就会回来,没想到等了半晌院子里反而安静下来。
昨晚刚从宜秋行宫回来,一路上?的颠簸不是昨晚这一宿就能补回来的,宋枕棠躺着躺着就不自觉睡着了,等醒来时外面的天?都要灰了。
她下意识去往身边摸,却摸到了一片冰凉,宋枕棠撑着身子坐起来。
屋子里没点灯,一片幽暗的黄昏暮色。
宋枕棠没看见人,一低头却看见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穿戴整齐,看来是萧琢来过了。
“萧琢……”宋枕棠睡了整整一下午,声音都有点睡哑了。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紫苏。
“殿下,您醒了?”紫苏端来一杯温水递给宋枕棠。
宋枕棠接过,缓缓饮下,看向大敞的房门,问:“萧琢呢?”
紫苏道:“驸马进宫去了。”
宋枕棠一怔,“不是周喜过来传旨么?怎么进宫去了?”
她不由得奇怪地?问:“传的是什么旨?”
紫苏却摇头:“奴婢也?不晓得,周公公是在前院济风阁传的旨,当时只有驸马一个人。”
什么旨意这么神秘?
宋枕棠忍不住皱眉,问:
“然后他?就进宫了?”
紫苏点头,道:“总有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都不回来,这么长时间是去做什么?
宋枕棠捏着杯子胡思乱想,紫苏问道:“殿下,您饿吗?奴婢吩咐人去传膳。”
“倒是有些饿了。”
宋枕棠揉了下小腹,这一下午都没怎么吃东西。
“是。”
紫苏吩咐人去准备晚膳,膳房一直备着宋枕棠爱吃的膳食,很快就摆了上?来。
难得用晚膳时萧琢不在,宋枕棠这顿饭莫名有些难以下咽,一碗粥没吃完就撩了筷子。
“殿下,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再用一点吧。”紫苏忍不住劝。
宋枕棠揉了揉脖子,懒洋洋道:“叫人烧水吧,我要沐浴。”
紫苏立刻吩咐人去烧水,宋枕棠回到卧房,倚在窗前的榻上?看书。
没一会儿,紫苏过来敲门,道:“殿下,水已经烧好了。”
“嗯。”宋枕棠应一下,起身走进浴房。
半个时辰后,宋枕棠擦干身子站起来,唤人进来给她擦头发。
平日?里,浴房里会专门放一套寝衣,宋枕棠此?时穿的就是这一件,然而等回房把头发擦干之后,后背的寝衣就已经被发尾整个打湿了。
紫苏把帕子交给底下的小宫女?,自己起身去给宋枕棠翻找寝衣,走到衣柜之前不由得一愣,“诶,这柜子怎么被锁了?”
宋枕棠本来半眯着眼睛,听到紫苏说话,才想到自己还锁着柜子还没打开,她不想让人知道,即便是面对紫苏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何况榻前还蹲着两?个小宫女?。
于是,她轻咳了一声,自己按着帕子坐起来,“你们先出去吧,我自己去找。”
紫苏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听了吩咐就应声离开。
房门再度被人带上?,宋枕棠松了口气,蒙着头发去寝衣。
这间衣柜很大,专门码放寝衣,左右共分两?扇,宋枕棠的寝衣就有不下于二十?套。
宋枕棠随手拎出来一件,忽而看到被自己塞进去的木盒子。
她顿了一下,脑海里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把盒子又重新?拿了出来。
或许,萧琢会喜欢吗?
宋枕棠抿了下唇,打开盒子把那件水红色的布料拎出来。
虽然看上?去很清凉,但是宋枕棠不得不承认,这件衣裳裁制得十?分漂亮,心衣上?的荔枝甚至是用金线勾勒。
她抬手摸了一下,反正左右无人,萧琢也?并不在,干脆解了衣裳悄悄换上?试试。
布料很少?,穿起来很快,但也?有些别扭。
一件心衣兜住前面,荔枝被撑得十?分饱满,外面罩着一层轻柔的披帛,同先前萧琢的那件中衣长度差不多,盖及腿根,什么地?方都遮不住。
宋枕棠别扭地?扯了扯,想要走到妆台前看一看自己现在的模样,谁知房门在这时忽然被人推开。
宋枕棠猛然一僵,下意识回身,正对上?萧琢的目光。
一去两?个时辰,宋枕棠本想着萧琢要很晚才能回来,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回来,而且挑的时间还这样正好。
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而后便看到萧琢的目光轻垂了一下。
似乎是打量,又想是吞没一般的侵略。
这她瞬间想到在栖梧宫时,裴皇后对她说的那番话。
……
“今晚回去,你就穿这件寝衣。”
“没有男人会受的了,萧琢也?不例外。”
“若是萧琢仍旧什么也?不做,那你回来告诉阿娘,阿娘再替你找个新?的夫君。”
……
裴皇后温柔的叮咛似乎就在耳边盘旋,宋枕棠心脏莫名跳得快了起来,她不自在地?捂了一下心口,而后又把手缓缓垂了下去。
“你在看什么?”宋枕棠脸色羞红,却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强迫自己语气平静。
萧琢凝眸未动。
他?总是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宋枕棠,见过了她很多不同的模样,可每当这个时候,宋枕棠都会让他?见到更多陌生?的模样。
萧琢看着眼前的宋枕棠,甚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此?时的模样。
宋枕棠的肤色很白,如同刚从牛乳里沐浴过一般,偏偏又穿着一身娇艳的红,包裹着胸口到腿根的那一段最玲珑起伏的身躯。
尤其是胸前那一对儿饱满的荔枝,随着她的动作而轻颤,吸引着人去剥食采撷。
萧琢轻咳了一声,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宋枕棠能感?觉到他?的打量,颇有些不自在,但又不想被她看怯了自己,微不可察地?挺了下胸,但又难免紧张,手指勾住垂落在肩头的长发。
而从萧琢的角度看,宋枕棠一头乌黑长发还没完全擦干,湿漉漉的拧成一股,顺着肩头垂落,偶尔会有一滴没擦干的水珠,贴着皙白的肩头滑过,而后留下一串透明的蜿蜒,仿佛无声的勾引。
萧琢顿了顿,上?前两?步走到衣柜前,一把拉开的衣柜的大门。
宋枕棠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你要找什么?”
萧琢拉开柜门,第一眼先看到摆在最上?面的木匣子,他?轻轻拨开嗒扣,果然是空的。
原来盒子里装的是这样一件寝衣。
难怪宋枕棠会锁起来不让他?知道,这会儿知道他?不在,倒是偷偷自己穿上?来瞧了。
萧琢略有些好笑,又难免有些遗憾。
想到今日?赐下的圣旨,萧琢无声叹了口气,而后盖上?盒子,随便拿了一件衣裳给宋枕棠裹住。
宋枕棠当即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一时怔住没有开口。
直到萧琢将他?裹住,伸手要替他?系上?第一根衣带时,宋枕棠才回过神来,她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忍不住问:“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萧琢顿了一下,问:“穿得这么少?,冷不冷?”
他?的语气分明那么温柔,宋枕棠却觉得有一口气梗在心口似的。
“天?气越来越凉,屋子里还没有烧炭,别穿得太少?。”
说着,萧琢抬手揉了一把她的湿头发,“快到床上?去吧,别染了风寒。”
宋枕棠站着没动,萧琢抬手剔了下眉,伸手裹着她的衣裳,将人打横抱起,塞到了暖烘烘的被窝里。
宋枕棠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揉乱了,皱了皱眉头从被子里爬起来,“萧琢!”
萧琢单膝倚在床头,眉梢轻轻挑起,“嗯?”
宋枕棠恨不得将人使?劲推开,但又不愿被萧琢看出情?绪,她胸口不住地?起伏了两?下,而后翻了个身子又重新?钻回了被子里。
萧琢看着她蜷缩着背对着自己的模样,无声地?叹了口气,出去洗漱过后在宋枕棠的身边躺下。
而宋枕棠的呼吸也?已经平稳下来,不知道有没有睡着。萧琢无心再去分辨,身子往下滑了滑,侧身揽住了宋枕棠的腰身。
他?的动作很轻,却像是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十?分郑重。
屋子里的烛灯被全部吹灭,萧琢揽抱着宋枕棠,脑子里想的却是多年前的往事。
他?的父亲萧振山是个很矛盾的人。
在百姓心中,萧振山是伟大的将军,是镇守边关的英雄。但是对于自己的家?庭来说,他?是一个完全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
听他?阿娘说,萧振山是一个只知舞刀弄枪的粗人,直到二十?来岁都没有娶亲生?子。家?里十?分着急,便给他?定了个门当户对的亲事。
正是柳家?的大姑娘柳枚。
萧振山和柳玫是盲婚哑嫁,两?个人在婚前只见过一面,成婚之后,洞房花烛都没来得及,萧琢就带兵去剿匪了,半年之后才回来。
他?对柳枚并没有感?情?,也?根本不喜欢她,因为他?有自己想娶的人。
可是他?是将门虎子,是国公世子,他?的心上?人只是军营里一个抚琴的乐伎,而且还嫁过人,连成为他?的妾室都很难。
他?心里想娶她,很清楚自己娶不了。
但是和柳枚成亲之后,他?却连碰都不愿意碰她一下,直到老国公夫人病倒之后,在临死之前拉着他?的手说,萧家?三代单传,不能断在这里。
萧琢很孝顺,因为是老国公夫人将他?独自养大的。
于是,他?和柳玫圆房了。
但是两?人圆房没多久,萧振山就带兵离开了。
之后柳玫顺利怀孕了,但
萧振山再也?没有回过家?。
她不知该欢喜还是失落。
柳玫本来是京城的大小姐,少?年时惊鸿一瞥,对骑马巡街的萧振山一见钟情?,后来执意要嫁给他?,并且一路追到了凉州城去。
之后,她如愿和萧振山成婚,成为了萧振山的妻子,却完全得不到他?的心。
十?八岁那年,她怀了萧振山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萧琢。
可是怀胎十?月,萧振山从来没有回来看过他?。
可以说,她是自己一个人将萧琢养大的。
萧琢永远不会忘记,柳枚抱着榻坐在院门前的台阶上?。每一日?都眼巴巴地?盼着萧振山回来。
可是萧振山并不愿意回来。
在萧琢的眼中,他?从来不是一个负责人的父亲。
之后,在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男女?,什么是夫妻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发誓,一定不让自己将来的妻子成为第二个柳枚。
而他?后来一直不愿意成婚,就是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爱人的能力,他?很担心自己会成为第二个萧振山。
此?时面对宋枕棠,他?有时也?会退缩,会怀疑,更会不知所措。
但唯有一点他?能确认,就是不能让她成为柳枚。
今日?他?去长治殿,实际上?就是为了平定粟英族一事。出征西北在所难免,他?能做的就是安顿好之后的事,尤其是与宋枕棠有关。
此?时放纵一刻倒是没什么,可等他?离开前往西北之后,宋枕棠若是真?的怀有身孕,一个人又当如何。
萧琢一个人闭目沉思到深夜,宋枕棠早早入梦,自然全然不知他?是如何辗转反侧。
翌日?,宋枕棠起身时,身边又已经空了。
她没再去问萧琢去了哪,一整天?都有些心事重重,
昨日?萧琢看到了她穿着那件寝衣的模样,却完全无动于衷。
她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担心。
总不能真?的叫母后说对了吧,萧琢难道真?的不行么?
她烦闷了大半日?,正好晚间紫苏递上?来一封帖子,是裴之婉给她下的,请她过几日?去赴菊花宴。
宴会还远在十?日?时候,宋枕棠此?时便已经按捺不住,她吩咐紫苏,“帖子我收下了,再去派人到郴国公府问问,明日?裴之婉有空么,请她来将军府坐坐。”
裴之婉回京之后正无所事事,没想到宋枕棠会请她到将军府去陪她。
她们在宋枕棠婚前常常见面,但是自从她成亲之后,她们见面的次数便少?了很多,更是很少?会到将军府来,以防遇到萧琢。
毕竟现在宋枕棠和萧琢的日?子过得越发如胶似漆。
这日?,裴之婉一见到宋枕棠便忍不住打趣她,“怎么,和你家?夫君的逍遥日?子终于过够了,倒是舍得叫我这个姐妹了?”
宋枕棠看着她,叹了口气,“快别提了。”
裴之婉一怔,挑眉问道:“怎么了?”
萧琢晨起出门,又放心不下宋枕棠,便趁着午膳之前回来,本以为宋枕棠独自待在明华堂,没想到底下人来回禀,说是裴家?四姑娘今天?也?在。
正巧他?经过花园假山前,听到八角亭里有人在说话。
他?脚步一顿,远远看到宋枕棠和裴之婉在亭中对坐。
两?人的交谈声顺着秋风传入他?的耳朵,正听到小公主低声抱怨——
“别看萧琢那般高大勇猛,但实在中看不中用……”
萧琢:“……”
他?的眸色当即一暗。
身后丁介匆匆赶来,他?比萧琢稍慢一步,没听到宋枕棠她们说话的声音。
只是此?时忽然看到萧琢顿住步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瞟到亭子里的宋枕棠。
于是,他?很有眼力见地?压低声音问:“将军,快到换防的时辰了,咱们午后还回龙虎卫吗?”
“不去了。”
萧琢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他?替她担心,一整夜地?先转难眠,无数次的压抑欲望。
可这小姑娘倒是想得多,连中看不中用都说出来了。
他?远远看着宋枕棠,冷笑一声,命令,“今日?有任何事,都替我推掉。”
他?该和她的小妻子好好谈谈。
第52章 谈心
52.
八角亭中?, 宋枕棠赶走了所有下人,包括紫苏,此时单独对?着裴之婉一人, 终于吐露了自己的?担心。
她叹着气开口, “别看萧琢那般高大勇猛,但?实在?中?看不中?用?……”
裴之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差点把手里端着的?杯子扔出去,她生怕是自己理解错了宋枕棠的?意思,缓了缓,又问了第二遍,“你?,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都不自觉有些发?颤,“萧将军难道……”
裴之婉甚至不敢把那个词说出来。
宋枕棠像是被人迎头打了一棒似的?, 难得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她托腮撑在?石桌,丧眉搭眼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
裴之婉瞪大眼,“那你?刚才……”
宋枕棠叹口气, 和裴之婉说起昨日的?事,不过讲述过程特意略过了裴皇后送她的?那件衣服,只是无限夸大了萧琢冷淡的?反应。
但?这也已经足够裴之婉震惊了, 她沉默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结巴道:“竟然,竟然是这样?”
震惊过后,她又立刻担心起来, 看向宋枕棠,问道:“那怎么办?阿棠, 你?日后……你?可有想过怎么办?”
裴之婉是真心实意地替宋枕棠担心,毕竟这男人的?身体力行,也算的?上是一项头等大事。
宋枕棠也不知?道。
她既不愿意相信,又控制不了自己胡思乱想,转而又想到了裴皇后对?她说的?话——
“若是萧琢仍旧什么也不做,那你?回来告诉阿娘,阿娘再替你?找个新的?夫君。”
宋枕棠又惊讶又失落又难过,百味杂陈混在?一起压在?胸口,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来气了。
裴之婉在?将军府陪了她半天?,两人一直坐在?假山后的?亭子里。眼看天?色将晚,不知?道萧琢什么时候回来,裴之婉也不好留宿,只得先一步告辞,临走前对?宋枕棠说:“别想太多,等我明日再来陪你?。”
宋枕棠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亲自将人送到马车上,这才一路往明华堂走去。
她心情?不好,步子拖得很慢,一路踩着夕阳回去,等进了屋子的?时候,垂洒的?金光已经落在?窗沿上了。
树影轻轻飘摇,宋枕棠停住步子,欣赏窗前镀着金光的?影子。
她并不知?道萧琢已经回来了,还?以为屋子里没人,所以在?窗外不声不响地发?了许久的?呆,直到窗户忽然从里面被人推开了一扇,宋枕棠下意识后退半步,而后一抬头,正?好对?上萧琢的?眼睛。
他抱臂立在?窗前,姿态闲散的?如同在?欣赏窗边的?景色,但?是那一双眸子却沉沉落在?宋枕棠身上,一动不动地将人钉在?眼眶正?中?。
宋枕棠本就被他吓了一跳,此时见到他这幅模样,更有些莫名发?慌。
两人隔着一扇半敞的?窗对?望,宋枕棠清了清嗓子,佯装无事地问道:“你?今日回来的?怎么这么早?”
萧琢见她仿佛被自己吓到了,敛起眉目间的?郁气,缓了缓神?色,点了点头。
宋枕棠见他一副在?这里站了许久的?模样,不由?得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琢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午膳前。”
宋枕棠一怔,“那么早,怎么没叫人过来通传?”
萧琢轻挑了下眉眼,道:“路过八角亭,见你?和裴家四姑娘在?说话,便没打扰。”
听到他提起裴之婉,宋枕棠彻底愣住,“你?……”
萧琢像是觉得有些好笑似的?,竟然还?勾了勾唇角,而后单臂倚在?窗前,将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些许,才缓缓开口,“所以,公主殿下,你?当真觉得臣中?看不中?用?吗?”
宋枕棠后知?后觉地漫上几分心虚,她轻咳一声,往后撤了两步,才道:“你?,你?都听到了什么?”
萧琢气定
神?闲,“什么都听到了。”
宋枕棠气恼地皱了皱鼻子,“你?,你?怎么能偷听旁人讲话。”
萧琢说:“若是不回来的?早一点,只怕还?不知?道公主殿下都在?编排我什么。”
宋枕棠顿了一下,不承认,“我哪里有编排你??”
萧琢点点头,“没编排,那就是真的?这么想的?了?看来臣最近的?表现没能让公主殿下满足。”
宋枕棠还?从未听萧琢用?这般语气和他说过话,有点怯,又不禁有些委屈。
她哼了一声,小声嘟囔道:“本来就不满意嘛,何况你?也没表现什么啊。”
两人窗前窗外的?站着,萧琢自然是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直接被气笑了,挑着眉毛看过去,自顾自地点了点头,道:“的?确,这都是为臣的?错,臣该好好表现的。”
最近一段时间,两人平日相处时,萧琢实际上已经很少再对她用?敬称,此时忽然说起“殿下”和“臣”,宋枕棠没听出几分尊敬,反而觉出些许危险来。
人总是有能够感知危险的能力的?。
宋枕棠掩唇轻咳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忽然手腕被人一把拉住,然后她整个人就被迫贴到了窗户边上。
萧琢一只手撑在?窗边的?棱角上托着她,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折在?她的?身后,控着她吻了下去。
并非浅尝辄止,也没有那么欲/望凶狠,而是温柔的?,带着引导一般的?,勾住了宋枕棠的?舌尖。
这一个吻亲了很久,等宋枕棠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半个身子都被萧琢抱住,然后放到了窗台上。
两人从一内一外的?距离,变成了一上一下,宋枕棠的?小腿耷拉在?窗台上,微微绷紧的?膝盖蹭在?萧琢的?腰腹上。
这个动作实在?危险,平日里,萧琢会?主动拉开距离,可是今天?不同,他不仅没有退开,反而又上前一步,让宋枕棠垂落的?小腿正?好贴在?他的?下腹。
宋枕棠明显感觉自己被烫了一下,她下意识就要收回腿,却忘了自己是背后悬空坐在?窗台前,这么一撤就往后仰了过去。
好在?萧琢的?另一只手一直护在?她的?身后,这会?儿见她险些跌倒,干脆长臂一捞将人直接抱起来,然后抱到了床上。
就从床边到床头这十几步的?距离,宋枕棠被人抱着,竟然感觉到了萧琢身体的?变化。
等到萧琢松手将她扔到床上,她有些犹豫地碰了一下萧琢的?手背,天?真道:“好烫?为什么这么烫?”
萧琢轻笑一声,道:“这都不知?道为什么,也学人家来勾引?”
最后两个字,他故意放慢,放轻,带着些下流的?撩拨。
宋枕棠耳朵痒痒的?,心里却被他刺了一下,她不承认地瞪他,“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
萧琢往衣柜的?方向递了个眼神?,道:“难道不是特意穿给我看的??”
宋枕棠瞪大眼睛,完全没想过萧琢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竟然怔住了。
在?她眼中?,萧琢并不是众人心中?的?武将模样,他温柔而宽容,成熟且冷静。
可是现在?的?萧琢却和从前完全不同,带着一点未驯化的?野气。
与其说宋枕棠在?勾引,不如说是萧琢在?勾引,他的?目光落在?宋枕棠的?身上,如有实质一般,寸寸打量。
宋枕棠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他带着钩子的?目光扒光了似的?,不自在?地扭开了视线。
萧琢却没给她逃避的?机会?,伸手托住她纤细的?脖颈,另一只手由?上到下,眨眼睛就扯下了宋枕棠身上的?金红间色披帛。
宋枕棠感觉到他的?动作,下意识伸手去按,但?被萧琢捉着腕骨拿开。
被丢开的?披帛又被捡了回来,萧琢三两下束住宋枕棠乱动的?手腕,压在?头顶,居高临下道:“谈谈吧。”
宋枕棠崩溃地蜷起身子,“不要……”
这时候还?谈什么?
不料萧琢竟然真的?与她恳谈起来,他也不等着宋枕棠会?开口,只是自顾自地解释道:“这段日子我一直忍耐,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觉得你?年纪还?小,不想让你?太快步入下一阶段,承担太多的?责任,何况……”
他顿了顿,终究不愿瞒着宋枕棠,“何况,我即将出征,要去西?北。”
宋枕棠原本羞耻的?闭着眼睛,此时听到这话,整个人一怔,而后睁开眼睛,“你?要去西?北……什么时候?”
萧琢道:“下个月。”
宋枕棠恍然想到昨日的?那一桩圣旨,“父皇昨日来传旨,也是为了出征的?事?”
萧琢点了点头,然后道:“皆是你?一个人在?家,所以我……”
谁知?他话没说完就被宋枕棠打断,“我怎么会?一个人在?家?我难道不该和你?同去吗?”
萧琢皱起眉,“西?北是何等艰苦偏远的?地方,你?怎么能去?”
宋枕棠不屑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身为皇族公主,难道西?北你?能去,我就不行么?”
萧琢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沉默半晌,决定把这话暂时略过去,他今日又不是为了和她探讨什么家国大事的?。
他看着身下婉转的?少女,喉结滚了滚,道:“这桩事暂且不提,何况我早就改了主意。”
宋枕棠没有听懂,“什么?”
萧琢低头,亲住她的?安静,哑声道:“决定,先满足公主殿下,为臣自证个清白。”
还?没等宋枕棠理解了这话中?的?深意,萧琢已经叼住了她的?耳垂,尖利的?贝齿轻轻研磨,身下的?人不自觉颤了两颤。
萧琢顺着她的?脖子一路亲下去,到手腕的?时候,忽然顿住,伸手过去。
宋枕棠早已有些意乱情?迷,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人轻轻抬起,然后牵引着放过去。
那么烫,她忍不住想要缩回去。
可是萧琢根本没有给她机会?,他倾身含住人的?唇,另一只手拉着宋枕棠的?手腕轻动。
“还?是中?看不中?用?吗?”他问。
第53章 圆房
53.
“现在?, 还是?中?看不中?用吗?”萧琢问。
宋枕棠手腕被捉得牢牢的,触到一片火热,面对萧琢的问题, 她实在?难以启齿。
她咬紧牙关不说话, 萧琢却不放过她。
宋枕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烫,血脉里像是?有什么滚滚灼烧起来了, 烫得她面色通红,她整个人蜷缩在?萧琢的肩窝,小?动物似的,呼吸间都带着喷薄的热气。
“怎么不说话。”萧琢贴过去咬她的耳朵。
宋枕棠低声道:“萧琢,不要这样。”
萧琢挨着她的耳边轻笑,“这就不行了?可还有更?过分的,怎么办?”
宋枕棠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她的两只手还被束着,被牵引着动作, 指尖不自觉蜷起,不小?心剐蹭到, 萧琢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宋枕棠掌心那么嫩,又那么娇气,没一会儿就承受不住地塌了手腕, 甚至想要开口骂人。
萧琢好笑地看着她,嘲笑道:“这便?不行了么?”
宋枕棠被他说得又羞又恼, 张嘴就要咬人,可忘了自己整个人还被控制在?人家?的掌心,扬起脖子反而是?是?把自凑得更?近。
方才那一通胡闹, 宋枕棠身上的衣裳早就被蹭开了,这会儿春光半露, 反而让人得了先。
这下,纤长的脖子绷成一弯满弦的弓,腰身抬起,两人贴得更?近。
“萧琢……”宋枕棠感觉自己被亲的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甚至已经?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只记得唤眼前人的名字。
“萧琢……”她的尾音像是?被温水浸过,又软又湿,那么勾人。
萧琢被她喊得心软,笑了笑,凑过去亲她发红的眼尾,低声道:“公?主殿下,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宋枕棠闷哼一声,轻轻点头。
萧琢又问:“那,我可以吗?”
哪有这个时候还要开口问的,宋枕棠说不出?
口,像刚才那样闭着嘴巴假装自己是?一只蚌壳。
可她忘了,再紧的蚌壳也会被人撬开,尤其是?她这么柔软的人。
萧琢拨弄了两下,宋枕棠立刻便?承受不住了,呜咽着想要逃离,萧琢勾着束在?她手腕之间的披帛,使劲一拉,将人的手腕按在?床榻上,而后伸出?自己的左手,一根根地插入她的指缝中?,压制着。
宋枕棠仰面躺在?榻上,除了一双不老实的小?腿,再动不了分毫。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钉在?案板上的鱼,而就这样,萧琢竟也不愿意放过她。
“公?主殿下,到底可不可以?”
从前,宋枕棠从来不知道萧琢也可以这么坏,明明已经?箭在?弦上,却偏偏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强迫她来回答。
宋枕棠急得眼尾发红,羞恼地呜咽,“不许,不许在?这个问。”
可她再嘴巴硬,也闹不过萧琢,萧琢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问:“不许问,那就是?默认了?”
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宋枕棠身上已经?沁出?了淋漓的汗水,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做这种事?前,还有这么多?花样。
萧琢的指腹没入裙边,做尽了禽兽的事?,可偏偏面色坦然又淡定,甚至还有心思来问宋枕棠可不可以。
这男人是?不能惹的。
宋枕棠终于?认清了现实,她难耐地扭了一下,小?声地求,“萧琢,别再折磨我了。”
萧琢拿眼睨她,故意道:“这话又是?怎么说?不是?殿下说我中?看不中?用,所以臣才想着在?公?主殿下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公?主殿下这是?又不满意了?”
果然还是?为了这件事?。
“我以后再也不那么说你了。”宋枕棠哼哼唧唧地撒娇,“我的手腕疼。”
萧琢动作一顿,稍稍松了按在?宋枕棠手上的力道。
那一层用来缚手的披帛原本绑得就不算紧,此时更?是?已经?要被他按烂了,宋枕棠轻而易举地把手腕抽出?来,看着想是?要逃。
萧琢垂眸睨着,没去捉她。
却没想到宋枕棠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搂萧琢的脖子,然后挣扎着吻在?了他的下巴上。
“别生气了好不好?”宋枕棠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又有些黏糊糊的,像是?在?撒娇。
萧琢此时也已经?翻身坐起,屈膝坐在?床头,抬手一抱将人抱到自己的膝盖上。
他抬手,挨住她通红的脸颊,虎口托着她的下巴,指腹在?她耳垂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宋枕棠颤了颤,但没躲,反而往眼前人的怀里凑得更?近。
萧琢掐住她的腰,又问:“你愿意吗?”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这话,却难得没带着戏谑,语气十分郑重。
但宋枕棠仍旧不好意思回答,只是?闷在?男人的怀里,极轻地点了两下头。
两人面对面坐着,萧琢侧身在?她的耳朵上亲,揽着她的手从她的腰上滑到屁股上,含混命令,“给我脱衣服。”
两人此时都有些衣衫不整,宋枕棠被他亲得呼吸不稳,胸口起伏不定,她喘息着伸手,乖乖给萧琢解开了上衣。
萧琢反手拉过一旁叠放的被子,将两人的身躯裹住,两人就这么拥抱着沉入满帐春色。
从前,宋枕棠在?话本上见人写过这样的风月事?,有的用词极为浪漫旖旎,有的则写得香艳火辣。
可是?轮到她自己身上,她满脑袋就只有一个字,累。
她实在?不懂,萧琢这人的体力怎么这般充沛,从天色未暗之前就开始折腾,一直到月色降临,他仍能一只手臂将她抱起。
等到翌日天色乍亮,宋枕棠枕着萧琢的臂弯彻底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下午,将近一天没有吃东西,宋枕棠是?被饿醒的。
她挣扎着坐起身,想要开口,却感觉喉咙肿痛,说出?来的话也是?嘶哑无比。
正在?此时,房门被人推开,萧琢正好从外面进?来,看到坐着的宋枕棠,挑眉问道:“醒了?”
宋枕棠点了点头,而后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沙哑地开口,“我……”
才说一个字,就被萧琢打断,他倒来一杯温水递给宋枕棠,“先润一润。”
宋枕棠小?口小?口喝完,总算觉得舒服了些,萧琢接过她的空杯子又给她斟满,看着她啜饮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
虽然他没有笑出?声,但宋枕棠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抬起头,问:“你笑什么?”
萧琢低声道:“我是?在?想,下次应该把你的嘴巴堵住,以防再说不出?话来。”
“你!”宋枕棠未料到这人会说这样的话,瞪大眼睛,“你怎么青天白日就说这种话……”
萧琢看着她绷紧的脸蛋,忍不住笑着开口,“白天怎么了?难道昨天你和裴四?姑娘说这话的时候,不是?白天?”
怎么又提这件事?,男人果然都是?记仇的。
宋枕棠心里腹诽,实际却没敢还嘴。
并非她羞怯,而是?真的被萧琢惩治怕了。
这男人平日里看上去那么温和,昨日却一反常态,宛如树林里见到了猎物的豹子,一股子不死不休的狠劲儿。
宋枕棠昨晚蜷缩在?他怀里,被他按着,压着,到最后筋疲力尽的时候,萧琢仍不忘记贴在?她耳边问,“公?主,臣还中?用吗?”
她被迫说了多?少好话,撒娇求饶,做了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对旁人说的事?。
床笫之间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尚有迷蒙的夜色遮掩,此时阳光普照,宋枕棠哪里好意思。
她气恼地瞪了萧琢一眼,当即就要背过身去。
可才这么轻轻一动,腰上的骨头就和散了架似的,又酸又麻,让她不自觉发出?一声闷哼。
萧琢听到动静走过来,“还疼吗?不是?已经?上过药了,难道这药不管事??”
他坐到床边,一只大手紧紧贴着宋枕棠的腰,扶着她慢慢躺下。
宋枕棠后知后觉地从他方才的话里分辨出?什么,问道:“什么药?”
萧琢轻咳一声,大掌在?她屁股上轻拍了一下,算作解答。
宋枕棠这才觉出?什么,她动了动,只觉得下身有一股凉沁沁的感觉。
药膏是?涂抹在?哪的不言而喻,宋枕棠双颊瞬间染上红色,整个人像是?熟透的番茄,“你,你……”
她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最后还是?萧琢主动解释道:“昨晚时间有些久,怕会磨破皮,所以给你上了药。”
宋枕棠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是?,是?你给我……涂的吗?”
萧琢拧紧眉毛,“不是?我还能是?谁?”
宋枕棠不说话了。
她无法想象在?自己睡觉的时候,萧琢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地给她那处涂药的。
她恨不得用被子把自己整个埋起来,再不见人。
这样想着,她就忍不住往被子里躲,却被萧琢拉住手腕。
萧琢看出?她的羞愤,终于?收敛了眼底的笑意,道:“刚才不是?说腰疼?”
宋枕棠嘴硬,“没有。”
萧琢根本不理会,只当没听见她在?说什么,长臂一伸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大掌贴在?她的腰后慢悠悠的揉。
宋枕棠起先还想挣扎,可是?萧琢的掌心实在?太温暖,让她根本舍不得离开。
她老实下来,半个身子伏在?萧琢的腿上,乖乖由他给自己按摩。
萧琢一边给她揉腰,一边问:“饿不饿?要不要叫人把饭菜端进?来吃?”
只被他按了这一会儿,宋枕棠便?觉得自己好多?了,散了的骨头仿佛重新拼了起来,她摇头,“还是?出?去吃吧。”
萧琢也没再阻拦,由着她从自己膝盖上爬起来,起身就要去穿鞋子。
可刚一站起来,小?腿一软,整个人又跌了回去,萧琢早有准备地将人抱住,端抱到膝上,“偏要逞强。”
宋枕棠捶他一下,“还不是?怪你,都怪你昨天……”
“昨天什么?”萧琢故意问。
宋枕棠说不出?口,可是?看着萧琢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又有些心理不平衡,事?情
是?两个人做的,凭什么他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
宋枕棠不甘心地命令,“那你喂我吃。”
萧琢捋了一下她的头发,轻斥道:“娇气。”
但等紫苏等人端了饭菜进?来之后,他果真没用人伺候。
榻上桌被搬到了床上,桌上简单地摆了几样饭菜,都是?最清淡可口不过的。
萧琢一直抱着宋枕棠在?怀里,端起一碗玉米粥,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宋枕棠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服务,等到一餐饭用完,她满足地眯了眯眼睛,好似给自己舔毛的小?猫儿。
萧琢问她:“还要睡吗?”
已经?睡了一天了,宋枕棠摇了摇头,忽然想起来什么,问萧琢:“你今天没去当值吗?”
萧琢顿了顿,回答:“陛下让我在?家?里多?陪陪你。”
提到宣成帝,宋枕棠立刻想到了萧琢昨日同她说的那些话,当时情迷意乱没有仔细分辨,此时想起来,她忍不住问:“你要去西北?”
萧琢没发生瞒着她,点了点头。
宋枕棠忍不住皱了下眉,问:“发生了什么事?,偏要你这新婚的驸马出?征。”
萧琢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可还记得上次遇刺一事??”
宋枕棠自然不会忘,她立刻猜到:“是?和那件事?有关?那天绑我的人,是?外族之人?”
萧琢点点头,解释道:“多?年?前一个灭族的小?国,一直在?西北盘旋,本来不成什么气候的,但是?如今我回了京,竟然给他们钻了空子,一直闹到燕京来了。”
“我这次回去,就是?彻底解决了这个后患。”
宋枕棠有些担心,“危险吗?”
萧琢摇了摇头,“小?事?而已。”
他并没有刻意瞒着,因为他知道,自己说的越模棱两可,宋枕棠就会越担心,倒不如把话说明白,反而能让她心安。
“粟英族多?年?前就已经?被灭国,如今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在?闹事?,他们为首的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不成气候,我掌军多?年?,还不至于?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宋枕棠稍稍放心,却又不是?很明白,“既然不是?什么大事?,为何非要是?你呢。”
萧琢顿了一下,道:“因为是?在?西北。”
宋枕棠皱眉,正因为是?西北,她才不明白父皇为何会派萧琢去。
他好不容易把人栓在?燕京,怎么还会放他离开?
宋枕棠一直以为,宣成帝之所以会给她和萧琢赐婚,就是?为了借姻亲之事?削去萧琢的军权,将人留在?京城。
可是?现在?,她也有些搞不懂了。难道他们之间的联姻,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但无论什么原因,面对此事?,宋枕棠仍旧是?昨天那般态度,“我要和你一起去。”
萧琢立刻拧起眉,“不行。”
他几乎不会拒绝宋枕棠的要求,可是?眼下根本连犹豫都没有,就直接否掉了她的话。
宋枕棠没生气,只是?抬眼看他,“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京城吗?”
萧琢默了默,然后开口,“你不会是?一个人,宫里有陛下和娘娘,等我离京之后,你就回皇宫里住。”
宋枕棠盯着他的眼睛,“可你呢?”
萧琢一愣,“我怎么了?”
宋枕棠说:“你什么都替我安排好了,那你呢?你到时候离京,岂不是?就自己一个人。”
萧琢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彻底愣住了。
宋枕棠抱着他的胳膊,将人往自己身边又使劲拉了拉,然后才道:“萧琢,你舍得我吗?”
自然舍不得,但是?……
萧琢沉默许久,仍旧摇了摇头,“不行,你不能去。”
宋枕棠隐约听出?些不寻常,忍不住问:“为何?”
萧琢道:“边川动荡,还是?燕京城更?安全一些。”
“可是?……”
宋枕棠还要再说,萧琢已经?把手臂从她怀里抽了出?来,强行打断了她的话,“我去沐浴。”
萧琢离开了,宋枕棠眯着眼睛看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开口。
等萧琢沐浴回来之后,两个人默契地谁都没有再提,但是?这件事?就像一个过不去的小?石子,一直埋在?两个人的心里。
两天后,宋枕棠终于?养得差不多?了,一大早就递了牌子进?宫。
她是?算着时辰来的,平日里这个时辰,宣成帝应当是?刚刚下早朝,同裴皇后正要用早膳。
可没想到今日一到栖梧宫,气氛仿佛有些不太一样。
在?栖梧宫伺候多?年?的宫女玉河悄声对她说:“太子在?呢。”
宋枕棠一愣,而后没等人通报便?径直入了内殿。
内殿之中?,裴皇后不在?,只有宣成帝和宋长翊两个人,两人的脚边还摔着一个茶碗。
宋长翊就跪在?茶碗边,垂首不语。
宋枕棠从未见过自家?二哥这幅模样,他是?太子,从前即便?是?宣成帝再恼怒,也不会当众发火,不在?人前下了他的储君面子。
可现下不知道说了什么,连茶盏都摔了,难怪外头侍候的宫人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想来是?没见过宣成帝发这么大的火气。
她有心上去劝阻,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想来二哥并不愿意被她看到这般场景,于?是?又悄悄退了出?去。
因为宋枕棠没让人通传,直接走了进?来,宣成帝一心放在?宋长翊身上,也就根本注意门口的动静。
此时,他盯着下首跪着的宋长翊,一把将手边的几个折子都扔了下去。
“这便?是?你干的好事?!”宣成帝明显气得狠了,胸口起伏不定,额上也是?青筋直冒,“你十几岁就入御书房听政,到现在?太子之位已经?做了三四?年?,遇到事?情你就是?这么处理的?”
宋长翊垂首不语。
宣成帝见他这幅模样更?是?生气,忍不住开始翻旧账,“近来朕已经?发现你不止一次的办事?出?错了,上次连你舅舅都特意来和朕告状,说你近来十分急躁,不用心。”
“前几天吏部的帐差了十几万两,送到东宫之后你竟然没有看出?一点不对,就那么批发了下去。若不是?朕掏了私账替你补上,你知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宣成帝恨铁不成钢地绕着椅子转了两圈,最后停在?宋长翊的跟前,气道:“你最近一段时间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宋长翊,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宋长翊从下了早朝之后就跪在?这里,此时膝盖一片酸麻,他艰难地动了动,低声回答:“儿臣……是?太子。”
“太子,一国储君。”宣成帝刚刚发了好一通火,此时也有些疲乏,他看着眼前垂首的儿子,忽然觉出?一阵心累。
明明已经?培养了这么多?年?,明明已经?对他用尽了心血,怎么就是?这么不争气呢。
他忍不住道:“若是?早知道你这般不成器,当初……”
后半句话没说完,但宋长翊自动替他补上了。
“早知道你这般不成器,当初还不如直接立阿钰做太子。”
宋长翊藏在?袖口中?的手臂紧紧攥住,始终温润的眸中?难得有一抹厉色闪过。
所以,你后悔了是?吗?后悔立我做太子了。
这句话堵在?宋长翊的心口,但他究竟没有问出?来。
宣成帝见他不说话,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是?说重了些,可他身为君父,没有给儿子道歉的道理,便?只是?咳了一声,摆摆手,“别在?这跪着了,去找你母后吧,她担心你。”
宋长翊膝行几步捡起宣成帝刚刚摔下来的折子,整理好拿在?手中?默默退了出?去。
知道他们父子俩有话要说,所以裴皇后早早避了出?去,她是?最了解宣成帝的人,此时看着走过来的宋长翊,知道宣成帝定然怒火攻心又说了什么让他伤心的话。
这孩子,自小?到大就比旁人更?敏感些。
裴皇后拉着宋长翊在?身边坐下,问:“膝盖疼吗?”
宋长翊摇了摇头,“让母后担心了。”
裴皇后吩咐人去找药膏,然后对宋长翊说:“别怪你父皇,他骂你是?器
重你。”
宋长翊一顿,而后顺从地点了点头,“是?,儿子知道。”
裴皇后叫人来给宋长翊的膝盖涂了药,在?外面一直等着的宋枕棠这才终于?进?来。
“阿棠?”裴皇后一愣,“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叫人通传一声。”
宋枕棠说:“刚刚到。”
裴皇后欢喜地吩咐人多?备一副碗筷,“那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一家?人在?偏殿用膳,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宣成帝晨起发过一通脾气的缘故,气氛完全没有往日的温馨。
宋枕棠进?宫本是?为了萧琢出?征一事?,但此时也不好提了,用过午膳便?匆匆告辞了。
宋长翊叫住她,“我送你出?去。”
于?是?,两人并肩往朝阳门走去。
路上,宋枕棠忍不住担心宋长翊的膝盖,却又怕被宋长翊发现,不住地往他膝盖上瞟。
实际上宋长翊早就发现了,此时十分坦然地开口,“放心吧,不疼了。”
宋枕棠说不出?旁的话,只能劝他,“哥哥,父皇是?器重你才对你这般,你别往心里去。”
连安慰的话都是?一样的。
宋长翊忍不住想笑,又怕被宋枕棠看出?心里的讽刺,最终,他只是?牵了牵唇,岔开了话题,“今日进?宫,是?为的什么事??”
宋枕棠不知道要不要说,但宋长翊已经?猜到了,“是?为了萧琢下个月出?征的事?吧。”
宋枕棠点了点头。
宋长翊看着她,问:“你想和他一起去?”
“是?。”宋枕棠说完,又有些苦恼,“可是?萧琢他不许。”
宋长翊眸光微动,随后抬手在?宋枕棠的肩头轻轻拍了两下,保证道:“会有办法的。”-
将军府书房。
萧琢今日回来的很早,却没想到宋枕棠一早就入了宫,他自己便?也没再明华堂多?待,回了前院济凤阁处理公?务。
桌上摆了两摞军报,萧琢看完一摞,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正在?此时房门被敲响。
萧琢半闭着眼睛,“进?来。”
走进?来的是?丁介,他对着萧琢利落行了一礼,而后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萧琢,汇报道:“将军,上次您让我去查东宫的事?,属下倒是?真的查到了一件事?。”
萧琢睁开眼,“哦?”
丁介开口道:“去宜秋行宫之前,东宫新进?了一个太监,听说原本是?花鸟房的,后来进?了东宫,竟然一路走到了太子殿下身边伺候。”
萧琢眯了眯眼睛,“他果真是?花鸟房的人吗?”
“听说先前曾在?后宫伺候过贵人娘娘,后来被打发到了花鸟房,之后多?年?,不知怎么又到了东宫。”
萧琢并不关心这些背后的曲折,他只想要结果,“所以,他如何得的太子青眼?”
丁介道:“听说,那日太子殿下种的一盆秋菊生了虫害,便?叫人去花鸟房寻了人过来焦料理,正好就是?那个小?太监。”
“他的手艺好,没两天就救活了那几盆秋菊,后来就留在?了东宫,起先太子也对他没怎么多?亲近,直到有一天那太监在?路过东宫荷花池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话,正好被太子殿下听到。”
萧琢眉头紧蹙,立刻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可惜这里没有荷花,还记得当年?太子殿下出?生的时候,满院的荷花都开了。”
萧琢一怔,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宋长翊分明是?九月生辰,深秋时节,怎么会开荷花呢?
第54章 深玉
54.
宋长翊分明是?九月生辰, 深秋时节,怎么?会开荷花呢?
难道,宋长翊不是?皇后娘娘所出?
萧琢无心再料理什么?军务, 挥退了?丁介, 独自?依靠在圈椅上闭目沉思。
宋长翊会突然将一个花鸟房的低等太监提到自?己?身边近身伺候,定然是?知道了?什么?。
萧琢忽然想到, 那日宋长翊生辰,宋枕棠去?东宫看他,回来之后便有些郁郁寡欢,他当时并没?有问及太多,但从宋枕棠事后的三言两语中也能猜到,宋长翊当日的情绪很有些反常。
彼时,他只以为宋长翊是?一直沉浸在兄长去?世的阴影了?, 可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他忽然得知了?什么?不寻常的消息, 例如,他的真正出身。
只是?……
萧琢一手搭在椅背上, 右手曲起?在上面轻轻敲击着,只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宋长翊身份的传闻,可见陛下和皇后将一切都瞒得密不透风, 怎么?会在这时候突然被一个小太监捅出来。
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
萧琢回京的时间不算久,对于京中的各方势力不算了?解, 这会儿有些摸不到头?绪。
他站起?身,打算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向平恰在这时来通传, “将军,公主殿下回来了?。”
萧琢看一眼墙角的漏刻, 连晌午都没?到,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萧琢按下疑问,点头?道:“知道了?。”
而后他挥退了?宋枕棠,回房重新?换了?一身衣裳,这才朝明华堂走去?。
等他到的时候,正碰到小宫女要进去?奉茶,萧琢上前一步拦住她。
小宫女一惊,正要俯身行礼,萧琢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下去?吧,我来。”
“是?。”小宫女将手里的托盘交到萧琢的手里,微福了?福身便下去?了?。
萧琢端着茶水推开卧房的门,一片空荡荡的,好似没?人。
他立在门口环顾一周,最后视线落在了?那扇屏风上。
高大的紫檀嵌玉折屏上,绘的是?海棠双燕,最中间一大串折枝海棠花,花开旖旎。屏风后,宋枕棠正背身换衣裳。
萧琢脚步一顿,而后端着托盘将其放到了?窗前的小桌上。
宋枕棠没?回头?,听到动静还以为是?紫苏进来了?,便吩咐:“紫苏,给我拿一根银簪过?来。”
萧琢走到妆台前,随意拉开一个抽屉,拿了?根银簪,走到屏风后。
宋枕棠今日进宫穿得宫装,为了?相衬,发髻也梳的相对华丽繁复。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在将军府闲散惯了?,乍然打扮得这么?正式,宋枕棠竟然有些不适应,回程的马车上便撤下了?几根簪子。
此时满头?乌发早已?散落肩头?,宋枕棠嫌弃它们碍事,便想拿一根簪子暂且挽起?来。
紫苏没?应答,但宋枕棠却?能听到身后走近的脚步声。
她没?想太多,一手撩起?脑后的长发,偏头?道:“给我把头?发挽起?来。”
萧琢握着簪子没?动。
宋枕棠皱了?下眉,正要回头?,便感?觉一只大掌握住了?她袒露出来的纤细脖颈。
那手掌甫一贴过?来,宋枕棠便意识到了?身后人到底是?谁。
不是?紫苏。
她下意识地就要躲开,可是?萧琢的手掌已?经将她纤细的脖颈完全罩住,甚至贴合的指腹还在上面轻轻摩挲了?两下。
“你,谁让你进来的!”宋枕棠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颈后酥麻一片。
萧琢轻抚了?两下,好似在安慰一只炸了?毛的猫,有些好笑地回答道:“不是?公主殿下让臣进来的吗?”
“你……”宋枕棠说不出话来了?。
萧琢见她如此,轻笑一声,抬手捋过?她的一捧长发,用簪子紧紧挽住。
这下,颈后的那一方莹白?暴露得更为彻底,纤长而又脆弱,极为轻易地就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望。
萧琢自?然也不例外。
他伸手扶住宋枕棠的肩膀,而后带着几分痴迷地吻了?上去?。
宋枕棠从未被亲过?这个位置,更不知道自?己?的脖子竟然也会这么?敏感?。
她微不可察地抖了?两下,却?没?能逃过?萧琢的目光,他另一只手绕过?去?掐住宋枕棠的下巴,将人扭过?来,强行接了?一个吻。
萧琢的吻从来都是?悠远绵长,宋枕棠姿态别?扭有些别?扭,像是?一只引颈受戮的天鹅。
高贵但却?坠落凡尘,最后沉入萧琢的掌心,被他完全掌控。
宋枕棠有
些受不住,两只白嫩的耳朵不知不觉泛上了?红色,她趁着萧琢喘息的瞬间,声音颤抖地命令,“别这样……”
萧琢贴着她的锁骨轻轻地揉,“公主殿下不喜欢?”
宋枕棠发现,最近萧琢特?别?喜欢称呼她为“公主殿下”,尤其是?在两人调情说爱的时候,并且语气里没?有半分还有的恭敬,反而有一丝狎昵的恶趣味。
她轻轻摇头?,求饶一般,“不要这么?叫我。”
萧琢的唇齿根本没有离开过宋枕棠半分,他叼着她唇瓣轻轻研磨,含混地问:“那叫你什么??”
宋枕棠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阿,阿棠。”
萧琢动作稍稍一顿,而后将人翻转过?来,压在身后的折屏上,半敞的衣襟遮不住雪白?的锁骨,和身后桃粉色的海棠花形成鲜明的对比,萧琢将人锁在视线内,眸底不由自?主地暗了?两分。
“除了?我,还有谁叫过?你阿棠?”萧琢问道。
宋枕棠早已?被人亲得迷迷糊糊,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姿态在此时听着像是?撒娇,可她依然想要居高临下,“你在质问我吗?”
萧琢一手掌着人的腰身,一手贴着人半敞的衣衫往下滑,十足的风流姿态,偏偏嘴上却?拿捏出一副谨小慎微的姿态,“臣哪敢。”
哪有这么?做臣子的,宋枕棠觉得自?己?要被亲哭了?,她有些坚持不住,两手环抱住萧琢的脖子,试图凑近他的怀抱。
萧琢只要抱住她,就再也做不了?别?的事情了?。
她是?如此天真,以至于永远都不长记性,这时候的萧琢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温柔体贴的驸马,他是?一头?捕猎的凶兽,只要盯住了?猎物,就再也没?有放过?的道理。
宋枕棠主动入怀,萧琢直接托住她的臀腿将人抱起?来,这样的姿势弥补了?两个人之间的身高差距,原本萧琢要低头?才能亲到宋枕棠的额头?,此时这样将人高高抱起?,很轻易就能碰到雪山上融化的红樱。
比之屏风上的海棠绽放得还要鲜红热烈。
宋枕棠彻底被亲软了?,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紧紧抱住眼前的罪魁祸首。
偏偏萧琢还没?有忘记方才的问题,重复问道:“除了?我,到底有多少人叫过?你阿棠?”
自?从两人圆房那日之后,宋枕棠就已?经深刻的知道了?萧琢此人是?多么?的记仇。
那天晚上,萧琢不知道问了?她多少遍“中用不中用”的问题,在她每一次瘫软时,都要说一句,到底是?谁不中用。
宋枕棠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求了?他多少次,唯一记得的一点就是?,萧琢是?惹不得的。
尤其是?这种?时候的萧琢。
虽然不知道萧琢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但宋枕棠也不敢再不理她,头?脑混沌的想了?想,竟然认真地回答了?起?来,“我阿爹、阿娘、大哥、二哥……”
“然后,就是?阿娴表姐,阿婉,阿韵……”
亲近的人数了?一圈,宋枕棠总觉得好似忘了?一个人,“还有……”
萧琢紧紧盯着她,“还有?”
宋枕棠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终于想起?来了?,回答道:“还有,陆元——啊!”
陆元声三个字还没?有说完,她原本还算平稳的语调骤然偏航,脸色骤然爆红。
她感?觉到萧琢的手指,一动不敢动了?。
萧琢托着她的腰臀,在上面狠狠拍了?一记,而后不咸不淡地问她,“陆元声?”
宋枕棠这下就算是?再迟钝也该意识到萧琢语气中的危险了?,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不该在这种?时候提及到别?的男人。
她立刻弥补道:“没?有,没?有谁,只有你……”
萧琢哦一声,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是?吗?”
宋枕棠小鸡啄米一般狠狠点头?,然而动作一大,整个人又僵住,她求饶一般看向萧琢,“现在才是?正午呢,青天白?日的不要……”
萧琢低头?在她唇角啄了?一记,轻声道:“青天白?日的,才看的更清楚。”
“宋枕棠,你只有我。”
说完,他抽出手指,将人打横抱到了?床上,厚厚的帷幔被粗暴地散落下来,遮住了?满室春光,却?遮不住暧昧的声响。
因着秋桑上次手臂的伤还没?有彻底好全,玉荣又在宜秋宫的时候就回了?裴皇后身边,因此宋枕棠身边贴身伺候的便只有紫苏一个人。
她难免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方才宋枕棠回来的时候,她忙着去?小厨房吩咐中午的膳食,便稍晚了?一些没?有近身伺候。
等她忙完回来的时候,房门已?经紧紧闭上,底下奉茶的小宫女告诉她,驸马在里面。
紫苏是?很有眼力见的人,自?然不敢在这时候打扰,两个主子新?婚燕尔,自?然想多说说话。可是?等了?又等,眼看就要到正午用膳的时候了?,紫苏有些坐不住了?,走到卧房前想要敲门唤两人用膳。
可还没?抬手敲门,便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如同春日猫叫。
紫苏愣了?愣,随即两只耳朵更是?瞬间就浸染上了?红色。
身后跟随的小宫女离得稍远,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才要开口问询,就见紫苏倏地转身,然后推着她的肩膀,将人一路推出了?内室。
两人一路来到长廊下,紫苏停住步子,小宫女才有些茫然地问道:“紫苏姐姐,到底怎么?了??公主殿下不用膳吗?”
紫苏轻咳一声,“公主殿下睡了?,不用去?叫了?。”
“是?。”小宫女懵懵懂懂,但也不敢多问,应声就要退下,然而又被紫苏叫住。
“等等。”紫苏顿了?一下,吩咐,“叫人烧些热水,多烧些。”
不是?说睡了?么?,怎么?又要准备沐浴,小宫女今年才十二三,根本不懂这些门门道道,只有些纳闷地退下了?。
等她走后,紫苏才彻底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
正午间阳光正好,骄阳当空,这样大好的时候,谁能想到公主殿下和驸马竟是?……
她忍不住想起?前几天宋枕棠担忧的事来,这驸马怎么?看都不像是?中看不中用的。
一顿午膳就这么?耽误过?去?了?,萧琢一共叫了?三次水,最后将一次亲自?将人抱到浴房,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干净净,而后又翻出上次的药膏给人涂药。
他做这些的时候,宋枕棠已?经累得昏睡过?去?了?,萧琢将人伺候完,又自?己?去?浴房简单冲洗了?一遍,这才回房躺下。
宋枕棠早就已?经睡得昏天黑地,根本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只是?在睡梦中依稀察觉到身边的动静,下意识地就靠了?过?去?。
萧琢才刚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到肩窝的温热,他睁开眼,正看到宋枕棠熟睡的侧脸。
那么?安静,那么?乖。
不知是?不是?刚刚哭过?的缘故,此时她的眼睫还湿漉漉地挂着眼泪,萧琢根本控制不住侧身的动作,珍而重之地在她阖住的眼皮上轻轻亲了?一下。
无论京中发生什么?,他都会好好保护她。
这样想着,萧琢抬手将人紧紧搂入怀中,与她一道沉入了?梦想。
等两个人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戌时,太阳早已?落山,屋子里一片昏黄。
宋枕棠是?先醒的那一个,她迷迷瞪瞪地缓了?会儿身,一偏头?发现自?己?正被萧琢紧紧搂着,她的脑袋还枕在人家的手臂上。
至于萧琢,不知道是?不是?体力消耗太多的缘故,竟然还在睡着。
平日里萧琢总是?睡得更晚,起?的也更早,宋枕棠醒来的时候,他要么?穿戴整齐地坐在榻上看书,要么?就是?在院子里练剑,宋枕棠甚少看到他的睡颜。
很安静,和平日不太一样。
宋枕棠有
些新?奇地翻了?个身,近距离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萧琢长得很好看,远观气质温润,实际上眉目十分英朗,尤其是?那一双锋利的剑眉,宋枕棠不自?觉抬手覆上去?,掌心挨着他高挺的眉骨,感?觉很奇妙。
她像是?寻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轻轻碰了?一下,又一下。
直到萧琢忽然开口,“在做什么??”
宋枕棠被他吓了?一跳,动作顿了?顿,下意识就要收回手臂,然而下一刻又理直气壮起?来。
她又在萧琢的眉心抚摸了?两下,才道:“在摸你。”
萧琢永远拿她没?办法,笑了?笑,问道:“喜欢?”
宋枕棠直白?道:“当然,你长得这般俊眉,谁看了?都会喜欢。”
说到这,她微微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半句,“但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萧琢被她的占有欲取悦到,唇角的笑容盖都盖不住,他偏头?看向宋枕棠,伸手拉过?她刚刚作怪的掌心,在上面轻轻落下了?一个吻,柔声道:“嗯,是?你的,是?阿棠一个人的。”
忽然被他这么?称呼,宋枕棠竟还有些不适应,她有些别?扭的抽回了?手,“怎么?忽然说这么?肉麻的话。”
萧琢眸中含笑,“不是?你让我叫你阿棠的,怎么?,忽然反悔了??”
宋枕棠被他的醋劲儿折腾得筋疲力尽,哪里敢摇头?,她转移话题道:“你叫我阿棠,我叫你什么??”
萧琢道:“都可以。”
从前宋枕棠总是?直接称呼他的大名,当时不觉得如何,这会儿总觉得有些不够亲近,她回想先前宣成帝对萧琢的称呼,深玉。
她问道:“深玉是?你的字?”
萧琢点了?点头?。
深玉,深玉,萧深玉。
宋枕棠念叨了?两遍他的名字,而后好奇道:“这个字感?觉很文秀,不像是?将军,倒像是?个书生,是?谁给你取的?”
萧琢回答道:“是?陛下给我取的。”
“我阿爹?”宋枕棠一愣,“什么?时候取的,你二十岁那年么??”
一般来说,男子的字都是?在及冠之后由长辈给取,萧琢父母早亡,身边也没?有长辈,宣成帝为君为父,为他取个字也是?正常。
只是?萧琢这样的身份,他的及冠礼定然不会是?件小事,宋枕棠此时也有十岁了?,怎么?对此没?有一点印象呢。
萧琢摇头?,“不是?二十岁,是?十岁。”
宋枕棠有些惊讶,颇为好奇地问道:“十岁?怎么?那么?小就给你取了?字,你当时不应该在西北吗,难道是?在燕京吗?”
萧琢对于过?往并不愿意提及太多,只道:“当时是?在京城,正好遇到陛下,陛下知道了?我的身边,说是?有缘,便为我取了?个字。”
但他没?有说的是?,当时的宣成帝,实际上是?救了?他的命。
萧琢能活这么?大,要感?激两个人。
一个是?柳枚留下的乳母嬷嬷,在萧琢母亲死后,她被赶回了?老家,但是?一直惦记着这个小少爷,时常会给他做些衣裳,送些吃的。
还有一个就是?宣成帝,在萧琢九岁的时候,萧振山回京述职,他们在长安住了?一年。
某日萧琢在军营里因为一点错处被萧振山鞭挞,正好被来巡行的宣成帝看到,并且将他救下。
虽不知为何,但宣成帝对萧琢很好,在得知了?他的处境之后,几次回护他,还在萧振山在外带兵的时候,将他带到皇宫,在后宫住了?将近一年,当时裴皇后正好怀着孕,肚子里的就是?宋枕棠。
半年后,萧振山回京,萧琢也就重新?回到了?军营。
后来,萧琢听说裴皇后足月生下了?一个小公主,喜讯传到西北的那一天,正好是?端午。
萧琢看到街上有人卖长命缕,就买了?一条,又将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平安扣摘下来挂到了?上面,塞进了?萧振山送给帝后的贺礼之中。
多年之后,他再回京,遇到了?宋枕棠,第一眼看到的正是?她手腕上的长命缕。
虽然他从未见过?这个小公主的面,可是?他送去?的长命缕,却?一直在她的妆匣里放着。
彼时萧琢并未动心,接下赐婚的圣旨不过?是?因为宣成帝对他的救命之恩。
对于与公主联姻,他始终是?抗拒的。
但是?现在再想起?那根陈旧的五色长命缕,又觉得那种?感?觉很奇妙,仿佛这么?多年,他都在保护她似的。
只可惜宋枕棠并不知两人过?往的这段渊源,萧琢也不愿再旧事重提。
对于那些过?往,他总是?忌讳莫深。
两人默契的揭过?这一茬,宋枕棠道:“既然是?我父皇给你取的字,我还是?不叫了?,还是?如往常一般唤你萧琢吧。”
萧琢并无意见,轻笑了?一下,转而又故意逗她,“叫什么?都行,叫我夫君最好。”
宋枕棠使劲在他胸口推了?一下,“做梦!”
两人这么?抱在一起?厮闹了?一会儿,萧琢压着宋枕棠,险些再度生出火来。
他很想要,可是?心里知道宋枕棠是?无论如何都再受不了?的,只能开口叫停,“起?来吧。”
可话是?这么?说,他整个人实际上还趴在宋枕棠肩窝处一动不动,好似一只大狗。
宋枕棠推了?推他的脑袋,“那你倒是?起?来啊。”
萧琢张嘴咬住宋枕棠的锁骨,含混道:“让我缓一缓。”
宋枕棠起?先还没?听懂,直到被他咬得吃痛,不自?觉挣扎了?一下碰到了?某处,这才明白?过?来。
“你……”
她有些耳热,也有些不知所措,彼时看着压在自?己?肩头?毛茸茸的脑袋,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萧琢伏在她身上喘了?会,然后撑着床沿起?身,“我没?事,我叫人传膳,你先去?用膳。”
宋枕棠见他起?身朝门外走去?,正想问什么?,萧琢却?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紫苏带人进来传膳,宋枕棠看着桌上的膳食,没?有先动筷子,而是?道:“等萧琢一起?用吧。”
两刻钟后,萧琢披着衣裳回来,宋枕棠看着他垂在胸前潮湿的头?发,愣了?愣,“你去?沐浴了??”
萧琢看一眼桌上一动没?动地饭菜,皱眉,“怎么?没?先吃。”
宋枕棠没?理会他的话,吩咐底下人再去?拿一块干帕子,然后走上前给他擦头?发。
期间手指不小心碰到萧琢的肩膀,竟然是?一片冰凉的。
宋枕棠蹙起?眉,“你不是?刚沐浴过?,怎么?身上这么?凉,难道是?冷水澡不成?”
萧琢没?说话,只含糊地嗯了?一声,“热。”
宋枕棠手里动作一顿,她忽然想起?先前的萧琢每一次去?沐浴的时候,仿佛都有些反常。
难道,他之前也都是?洗的冷水澡,就是?为了?压抑心里的燥郁。
他宁愿去?洗无数遍的冷水澡,也不愿意在她面前袒露情/欲。
宋枕棠也顾不得还有下人们在,她扔了?帕子,缓缓抱住萧琢的腰身,问:“为什么??”
萧琢没?立时回答,看了?一眼身旁傻愣住的紫苏等人,几人立刻回过?神?来,顿时俯身退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只是?萧琢和宋枕棠两人一前一后的拥抱着。
萧琢轻拍了?拍宋枕棠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而后转了?个身,让自?己?面对着宋枕棠,将人严丝合缝地搂入自?己?的怀里,这才开口道:“哪有什么?为什么?,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没?有什么?应该,其实他们早就是?夫妻,他也可以不用忍耐,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萧琢,不许瞒着我。”宋枕棠执着地想知道一个答案,“还是?你根本没?有那么?喜欢我?”
萧琢拧眉,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耳朵,“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宋枕棠不明白?,“担心我?”
萧琢叹口气,将人搂得更紧,“女子的好年华就那么?几年,我不想让你太快就成为人妇人母,虽然你已?经嫁给了?我,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自?由些。”
宋枕棠没?说话,只眨了?眨眼睛,眼前隐约蒙上的一层水雾。
萧琢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这本该就是?我为你做的。”
怎么?被他一句话就弄哭了?,宋枕棠觉得自?己?有些丢人。她使劲往萧琢的怀里钻了?钻,仿佛这样就能佯装刚才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
萧琢并不拆穿,大手在她的背后一下一下地安抚着,直到怀中人停止了?抽噎,才稍稍松开了?一点搂抱的动作,问道:“去?用膳吗?”
宋枕棠却?道:“那我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萧琢一时间有些愣住,他甚至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宋枕棠仰起?头?,下巴抵在他的胸口,“那我怀孕了?怎么?办?”
萧琢这会听清楚了?,犹疑了?一会儿,道:“那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说着,他竟然真的看向宋枕棠的小腹,仿佛那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似的,上手揉了?揉,道:“希望她乖一些,别?来的太早,给她阿爹阿娘添麻烦。”
宋枕棠被他这话逗笑了?,噗嗤笑出声,随即嗔怪地在他肩头?点了?点,“没?正形。”
萧琢见她终于由阴转晴,当即也松了?口气,“用膳吧?”
只可惜满桌子晚膳都已?经凉透了?,宋枕棠只好吩咐人端出去?再热一热,最后等用完晚膳,都已?经亥时过?了?。
平日里这个时辰宋枕棠已?经犯困了?,可今日大约是?白?天睡得太多,此时一点都不困。
于是?,两个人一人拿了?一本书坐在床头?看。
起?先两个人还是?并排坐着,各干各的。但没?过?一会儿,宋枕棠就有些打瞌睡,手里的书册被她囫囵丢开,她就那么?抱着膝盖打起?了?瞌睡。
萧琢原本是?在专心致志的,可是?身边人的动作也是?实在让他无法忽视,此时抬起?头?来,正看到宋枕棠松鼠一般蜷缩着,抱着膝盖睡觉的模样,好似在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
萧琢心尖一动,丢开书,往宋枕棠的身边挪了?挪。
宋枕棠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自?己?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在被萧琢桎梏着的怀抱中。
外间已?然晨光大亮,甚至那太阳都要升到正空了?。两本无辜的书册丢在床尾,胡乱地翻开几页,像是?在诉说他们二人的荒唐。
宋枕棠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萧琢一把捞了?回来,“去?做什么??”
宋枕棠使劲推他的手臂,“都已?经快正午了?,咱们又睡了?一上午。”
这下萧琢也彻底清醒了?,他撑起?身看向墙角的漏刻,果然已?经快正午了?,他竟然一觉睡到了?这个时候。
难怪古人诗云“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萧琢一边穿衣服一边检讨自?己?,果然他最近是?太过?松懈了?。
两人收拾洗漱过?后,又是?用午膳的时候了?,宋枕棠看着桌上这满当当的一桌子,总有一种?自?己?仿佛已?经变成猪的错觉,每日除了?吃就是?睡。
用过?午膳,萧琢要去?龙虎卫,宋枕棠原本没?打算出门,又怕自?己?回房后没?事干,干脆叫人安排了?马车,也出门了?。
前一阵秦韵又回了?外祖家不在京城,算起?来她们也许久未见了?。于是?,宋枕棠吩咐人去?郴国公府和秦太傅府上分别?传话,看裴之婉和秦韵在不在家。
幸好两人今日都没?出门,宋枕棠便吩咐马车转道郴国公府,先接上裴之婉,而后再去?接秦韵。
三人许久未见,在马车上又抱又闹好一会儿,裴之婉才终于抽出空来问宋枕棠,“阿棠,你和萧琢……”
后半句她没?问出来,因为有些难以启齿,但她想宋枕棠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殊不知宋枕棠一听到她唤自?己?“阿棠”,就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她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在她身上逞凶的萧琢。
才刚刚恢复的皮/肉瞬间绷紧,有些莫名生怯。但她不愿意在裴之婉和秦韵面前表现出来,轻咳了?咳,道:“我们三个出门,还提他做什么?。”
裴之婉看出宋枕棠的不自?在,但想想那毕竟是?男人的私密问题,的确不该多问。
估计是?因为这件事阿棠心情不好,所以才邀他们出门。
她心里叹了?口气,没?再提这事,转而道:“听说最近望江楼新?请来了?一个杂耍的戏班,成日都很是?热闹。”
“是?吗?”秦韵一下子来了?兴趣,她是?最不消停最爱凑热闹的了?,“那我们去?看看?”
宋枕棠其实不太感?兴趣,但总归无事可做,便点了?点头?,吩咐车夫往望江楼去?。
裴之婉说的没?错,这里果然很热闹,宋枕棠她们来得稍晚一些,将将没?有订到最后一间雅间。
没?有雅间,就只能纡尊降贵往大厅里去?坐。宋枕棠并不愿意去?挤,裴之婉虽然遗憾白?跑一趟,但也只好作罢。
三人正打算离开,忽而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裴姑娘?”
裴之婉不由得顿住,三人一齐回头?,只见不远处的台阶上站着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
离得远,又隔着帷帽,裴之婉并不认识眼前人是?谁,直到那人走过?来,撩开了?眼前的帷幔,裴之婉才恍然道:“原来是?韦家二姑娘。”
韦梦兰看着裴之婉,屈膝微福,而后看向旁边的宋枕棠和秦韵,问道:“这两位姑娘是??”
秦韵并未说太多,只道:“我姓秦。”
宋枕棠更是?不愿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身份,她如往常一样,道:“我姓裴。”
裴?
韦梦兰微微挑起?了?眉,裴家有一位人尽皆知的大姑娘,也正是?未来的太子妃。
难道她就是?裴之娴?
可她不能确定,何况宋枕棠态度冷淡,顿了?顿,韦梦兰主动邀请道:“裴四姑娘也是?来看杂耍的吗?我正好订到了?一间雅间,不若……”
说着,她看向一旁的宋枕棠,“不若四姑娘和这两位姑娘一起?过?来坐坐。”
不用宋枕棠拒绝,裴之婉也知道她不喜欢和陌生人处在一块,当即婉拒道:“不必麻烦韦姑娘了?,我们还有旁的事,要走了?。”
韦梦兰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勉强,又寒暄几句便转身上楼了?。
没?了?雅间,宋枕棠三人自?然也不会坐在一楼大堂里,她们又找掌柜的最终确认了?一遍,只得离开了?。
马车就停在门外,宋枕棠说:“这离着普救寺不远,不如我们去?普救寺瞧瞧。”
裴之婉和秦韵都没?有意见,三人正要上马车,谁知车夫却?道:“主子,这车轮里不知卡到了?什么?东西,此时怕是?走不了?了?。”
“什么??”宋枕棠皱起?眉,“那怎么?办?”
车夫惶恐道:“回府怕是?来不及,正好附近有个车行,小的现在去?车行找人修一修,应当过?会儿就能用了?。”
“应当?”宋枕棠不怎么?高兴,“应当是?什么?意思?”
秦韵指着不远处,“那有个茶楼,不如我们过?去?坐坐,等马车修好了?再说。”
宋枕棠虽然生气,没?有故意难为人的意思,她点了?点头?,而后不忘吩咐道:“叫他去?修车,修完直接回府便是?了?。你拿着我的牌子去?龙虎卫衙门,让萧琢来接我们。”
说完,宋枕棠有些抱歉地对秦韵和裴之婉说:“真没?想到马车会突然坏掉,普救寺去?不成了?,我请你们喝茶吧。”
秦韵和裴之婉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三人笑闹一阵,并肩往前面的茶楼去?了?。
她们并未察觉,望江楼临街的某间雅间被推开了?半晌窗,有两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是?裴之娴吗?看上去?年纪很小,不像是?能当太子妃的模样。”半晌,韦梦兰先一步开口。
“不,她不是?裴之娴。”站在她身边的人沉默许久,才回答道。
韦梦兰有些惊讶,“不是?裴之娴,那是?谁?”
“宋枕棠。”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那人隐约有些咬牙切齿。
韦梦兰先是?一愣,随即恍然道:“原来是?昭阳公主。”
她看向身
边的年轻女子,温柔地恭维,“这昭阳公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貌若天仙,在我看来,她比之郡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是?吗?”兰仪轻慢地应了?一声。
两人说话间,宋枕棠三人已?经走进茶楼的门,从她们的角度再也看不到什么?了?,兰仪这才收回了?视线,说:“我也觉得,她处处不如我,却?又处处压着我,谁叫人家是?公主呢。”
韦梦兰不知道如何接这话,兰仪也已?经收了?方才眼底流露出来的恨意,恢复了?平日的温和模样,柔声道:“放心,裴之娴比之宋枕棠更是?不如,你日后不会吃亏的。”
她们这边在肆无忌惮地议论着宋枕棠,殊不知宋枕棠也对韦梦兰有些好奇,一进茶楼便问裴之婉,“那韦家姑娘说谁?从前我怎么?没?在京中见过?她?”
秦韵跟着点头?,“看起?来,你们似乎见过??”
裴之婉道:“其实我和她不是?很熟,只是?之前几次宴会,她来找我阿姐说过?话。”
“阿娴表姐?”宋枕棠歪了?歪头?。
裴之婉点头?,“韦家也是?武将出身,听说韦梦兰的父兄都是?远在渝州镇守的藩将,虽然比不上萧大将军,但也算手握重权,不可小觑。”
听起?来很厉害,但是?到了?宋枕棠眼里,都是?一样的不值一提,她淡淡哦了?一声,失去?了?兴趣。
倒是?秦韵仿佛想起?了?什么?,皱眉回想道:“韦家,韦这个姓,怎么?有些耳熟,仿佛从哪听过??”
裴之婉见她绞尽脑汁的模样,替她解答道:“韦梦兰还有个姐姐,是?襄南王世子的续弦,今年七月才刚生了?一个儿子。”
“竟是?和襄南王府联的姻?可他家不是?有军权么?,怎么?会……”宋枕棠一听到这个,倒是?来了?兴趣,不由得问道。
实际上裴之婉也不知晓太多,她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听我姐姐提起?的,仿佛韦家就是?因为和襄南王联了?姻,所以韦家才离京去?了?渝州镇守。”
这倒是?合情合理,襄南王府一向低调,自?然不会愿意和军权牵扯太深。
只是?,这韦家从前在京中都颇为低调,几乎都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字,如今这韦梦兰忽然愿意出门赴宴,到望江楼看杂耍,难道是?她的父兄要回京了?不成?
可是?父皇是?绝不会让他们在这时候回京的,还是?说……
宋枕棠毕竟是?公主,自?小浸淫在朝政里,难免想得多了?些,可正在此时,一道焦急的脚步声闯进来,正好打断了?她的思路。
“殿下……”进来的是?刚被派去?找萧琢的护卫。
宋枕棠拧眉看他,心底骤然浮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怎么?了?,驸马呢?”
来人禀道:“驸马无事,但是?皇城六部,走水了?。”
第55章 宣成
55.
“回禀公主殿下, 驸马无事,但是皇城六部走水了。”
那人?一说?完,别说?宋枕棠, 连裴之?婉和秦韵也嚯的站了起来, “什么?走水了?!”
那皇城六部是什么地方,是整个大齐的中心枢纽, 摆着多少公文?秘策,每天有无数朝臣来往出入,更重要的是,六部依次坐落在一条街上,那条街除了六部之?外,更有许多办公衙门。
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会这么平白无故地就走水呢?
宋枕棠担心道:“可有人?受伤?”
那护卫摇摇头, “只是库房走水,烧掉的都是些陈年奏折, 并无人?伤亡。”
三?人?稍稍松了口气?,才要坐下, 不料那护卫骤然一个转折,“只是……”
宋枕棠催促道:“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护卫低下头, 说?:“只是,今日?正好陛下在吏部……”
宋枕棠眼前一黑, 险些直接晕过去。
裴之?婉立刻扶住她,“阿棠,别着急, 方才不是说?没有人?伤亡么。”
秦韵焦急地看向那护卫,“还?不快把经过说?一遍, 你想急死你家公主吗?”
护卫道:“属下本是去龙虎卫寻驸马,未料龙虎卫无人?,属下好一番打听才知道,礼部衙门走水,连带着烧到了吏部和工部,陛下彼时正在吏部与?大人?们说?话,好在火势不大,很快就被?驸马护送回了长治殿,着太医问诊,说?只是受了些惊吓。”
好在是没事。
宋枕棠勉强松一口气?,而后问道:“那驸马呢?此刻还?在宫里么?”
“是。”护卫答道,“驸马吩咐属下,您若是不放心,就命属下送您进宫。”
自然是不放心的。
宋枕棠点了点头,又想起身边的秦韵和裴之?婉,道:“我叫人?也送你们回去吧。”
秦太傅和郴国公都是有身份出入六部的人?,秦韵和裴之?婉自然也都担心,闻言点了点头。
于是,宋枕棠派了几个人?送秦韵和裴之?婉回府,而后自己带着剩下的一众护卫进了宫。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宫门,周喜亲自守在那。
虽然早就听说?了宣成帝并无大碍,但心里始终还?悬着一根弦,此时见到周喜,宋枕棠才算是彻底放了心。
御前的大太监亲自过来接她,看来这天还?塌不下来。
宋枕棠这样安慰自己,坐上轿撵,一路直奔长治殿。
仿佛早就知道她要来,宫女太监俯身行?礼,周喜走在前面,对宋枕棠道:“殿下,陛下在里面等着您呢。”
宋枕棠嗯一声,迈入后殿,未料萧琢竟然也在,正在桌前泡茶。
听到殿门被?推开的声音,萧琢偏头看过来,见是宋枕棠,没说?什么,只对她一笑。
宋枕棠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也没说?什么,同样报之?以一笑,而后走到宣成帝跟前,关切道:“阿爹,您如何了?”
宣成帝精神倒还?好,只是脸色有些发白,他朝女儿伸手招了招,示意她坐过来。
“阿爹。”宋枕棠乖巧地唤。
宣成帝揉了揉她的头发,没说?什么,反而是问:“看你身上穿的这身,是又出门了?”
宋枕棠点头,回答道:“许久未见阿婉和阿韵,今日?约她们出门走了走。”
对于女儿的两个手帕交,宣成帝自然是知晓的,三?个人?从?前便时常待在一起。
宣成帝笑了笑,说?:“眼看着阿婉和阿韵也都是大姑娘了,她们可有婚配?”
宋枕棠怔了怔,摇头,“应当是没有吧。”
“你这丫头,可真是。”宣成帝嗔怪道,“也不知你们三?个平时见面都聊些什么,竟然连终身大事都不提起。”
宋枕棠原本是担心着宣成帝的身体,毕竟前不久刚在宜秋宫昏倒,今日?又在吏部受了惊,他的年岁已然不小了,宋枕棠很怕出事。
可是被?宣成帝这一打岔,宋枕棠一下就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思路被?牵引着偏出去九曲十八弯。
她争辩道:“阿韵也不过比我大了半岁,阿婉的年岁还?没有我大呢,十六七岁的年纪为何非要嫁人?,以她们的身份样貌,何愁嫁不出去。”
宣成帝笑了笑,“是吗?”
宋枕棠不甚满意地哼了一声,“自然了,又不是谁都像我一样。”
萧琢正在这时候泡完茶,走过来倒了一杯奉给宣成帝。
宋枕棠险些忘了这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被?他吓了一跳。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她莫名有些心虚,偷眼觑向萧琢。
萧琢倒是波澜不惊,转而又端给她一盏茶,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宋枕棠轻咳一声,端着茶杯啜饮。
宣成帝将两人的动作全都看在眼里,眼底终于漫上一点笑意。
他是最了解自己这个女儿的,自小被?他娇纵惯了,更习惯了周围人?的示好。
对于宋枕棠的婚事,他早在几年前就考虑过,当时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和她走得最近的陆元声。
可宣成帝看的很清楚,两人?关系虽近,但并非男女之?情。
陆元声喜欢宋枕棠,那份细致妥帖的模样,有时候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有些自愧不如,
若是换成寻常的任何一个女子,只怕都会被?打动几分?。
可宋枕棠不一样,她生?来就是公主,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对她好的人?。
对于宋枕棠来说?,陆元声的温柔示好,甚至和身边殷勤的宫女太监没有什么两样。虽然这话有些残忍,可宋枕棠就是这样,她习惯了全世界都围着她打转,习惯了所?有人?把最好的东西奉给她。
因为,她是大齐最尊贵的昭阳公主。
是他捧在掌心十六年的掌上明珠。
宣成帝看着女儿一边喝茶,一边朝萧琢偷偷撒娇的模样,心口逐渐回温了些。
幸好,幸好。
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应该一辈子天真才是。
宣成帝这样想着,不动声色地按了按胸口,而后撑坐起身,对一旁的萧琢道:“出征的日?子定好了吗?”
萧琢看了宋枕棠一眼,而后才点头道:“是,已经定下了。”
宣成帝问:“是什么时候?”
萧琢回答道:“下个月初九。”
宣成帝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宋枕棠,问:“阿棠,你知道深玉将要出征的事吗?”
宋枕棠没料到宣成帝会忽然问到自己,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知道,但是……”
“但是。”宋枕棠犹豫了一下,问,“但是,阿爹,为何非要是萧琢啊。”
虽然那日?她已经问过一遍萧琢,但此时仍然有些小小的不甘心和不舍,她并不想让萧琢离开。
宣成帝看着她,没斥责她什么,只是淡淡地开口,“因为他是萧琢,是大齐的战神,所?以他必须去。”
说?完,他没给宋枕棠反驳的机会,接着道:“亦如你是大齐的公主,也有你应该要承担的责任。”
宋枕棠一愣,指着自己,“我?”
宣成帝说?:“边关路远又艰苦,阿棠,你愿不愿意替阿爹去那里看看?”
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让她陪着萧琢一同前往西北。
宋枕棠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萧琢倒是先蹙起了眉,立时就要出言反驳。
宣成帝似乎早料到他想说?话,在他开口之?前便先递过去了一个眼神,成功止住了他的话音,而后看向宋枕棠,问道:“阿棠,你只告诉阿爹,你想不想去。”
沉默半晌,宋枕棠到底是点了点头,“自然是想的,只是……”
只是最近京中出了太多事,她莫名有些不安。
宣成帝并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他抬手抵住唇边,咳了咳,然后对一旁的萧琢道:“去把那边第三?个抽屉里的匣子给朕拿来。”
萧琢依言拿过来,宣成帝接过盒子,从?里面翻出一块纯白色的玉佩,是一整块羊脂玉制成的,一看便是名贵的物?件。
他对宋枕棠说?:“伸手,接着。”
宋枕棠茫然接过,只觉得那玉佩触手生?温,细看之?下,竟然还?有龙纹。
她一愣,随即摆手道:“阿爹,这东西我不能收,还?是下次送给二哥吧。”
“你二哥……”宣成帝笑了一下,“他已经有这江山了,还?要这块玉佩做什么。”
宋枕棠没听懂这话的意思,宣成帝也没有解释,只是握住宋枕棠的手,说?:“拿着这玉佩,就如同代表朕,随着萧琢一起去边关看看吧。”
宋枕棠看着那玉佩,轻轻点了点头。
宣成帝笑了,“别担心我,你阿爹我打小见过的坎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倒是让朕担心你还?差不多。”
宋枕棠不高兴地撅了下嘴,“阿爹总是瞧不起我。”
宣成帝道:“你生?来就在皇宫,被?我和你阿娘拘着,连燕京城都没有出去过,这次也正好多出去走走,大齐万里广阔,也的确该多出门见识一番。”
听宣成帝这么说?,宋枕棠心里的疑虑稍稍放下了些。
父女俩又絮絮说?了好一会儿话,宣成帝终于露出些困倦。
宋枕棠立刻道:“那我不打扰您了,我去栖梧宫看看阿娘。”
“嗯,去吧。”宣成帝摆了摆手,目送着宋枕棠离开。
这下,殿内只剩下萧琢和宣成帝二人?,方才一直没有开口的萧琢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陛下,为何?”
宣成帝看他一眼,“什么为何?”
萧琢不相信他不明白,“公主殿下何等娇贵,边关那么困苦的地方,并不是她能受得住的。”
宣成帝却?道:“她已经嫁给了你,成为了你的妻子,出嫁从?夫,你去哪她去哪,这本就是应该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宣成帝打断他的话,“你只要记得,好好保护她,就足够了。”
第56章 折扇
56.
萧琢没有?在内殿待太久, 很快就?出来了,宋枕棠根本没去栖梧宫,就?在偏殿喝茶, 听到?动静走出来, 主动问道:“我阿爹睡了吗?”
萧琢微微一愣,看着她, “不是说去栖梧宫吗?”
宋枕棠笑了一下,道:“听说阿娴表姐进宫了,她们在说话,或许我二哥也在,我便?没去凑那?个热闹。”
原来如此,萧琢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只朝宋枕棠伸出了手。
“那?就?回家吧。”
宋枕棠伸手搭到?他的掌心,萧琢拉着她的手指轻轻一拽, 将人拽到?自己的身侧,两人就?这?样并?肩走出了长?治殿。
萧琢原本是骑马来的, 但?此时宋枕棠在,他便?将马交给了丁介,自己跟着宋枕棠一道上?了马车。
车帘已落下, 宋枕棠便?立刻偏头去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萧琢,“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西北?”
萧琢顿了一下, 摇头否认道:“没有?。”
宋枕棠不相信,“真的没有?吗?”
萧琢道:“原本是不太想,但?是现在……”
“现在怎么了?”
“现在, ”萧琢轻笑一声,道:“听了陛下的话,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江山广阔,公主殿下的确该出去走走。”
出征西北的日?子定在次月初九,连一个月都不到?,时间并?不算很宽裕。
因为不知道具体要在那?里待多久,所以要准备不少东西,整个明华堂都开始忙活起来了。
他们这?次要去的是随州,比之萧琢从前驻守的陇州更远一些,光是路上?就?要耗费两个多月。
等到?达的时候,定然已经到?冬天了,紫苏张罗着给她准备了四箱子狐裘大氅。
“奴婢听说,西北的冬天比咱们这?冷多了,那?风又冷又硬,可千万不能吹着。”
宋枕棠托腮看着那?成山的行李,觉得她好夸张,“不用这?么多吧?”
谁知就?这?样萧琢都觉得不够,亲自去库房翻了布料皮衣,命人连夜赶工给宋枕棠做棉衣。
“要这?样吗?”宋枕棠忍不住问,“这?样路上?会带很多行李吧,会拖慢行军队伍吗?”
萧琢解释:“行军部队会提前出发,行礼到?时候先送出去一批,我们届时轻装简从,带着亲卫走官道。 ”
他都这?么说了,宋枕棠只好不再发表意见。原本她就?不是一个爱操心的性子,此时更是乐得当一个甩手掌柜,每日?要么进宫请安,要么约了裴之婉和秦韵出来吃酒喝茶。
转眼就?过去了二十多天,距离离京的日?子只剩三天。
这?日?,宋枕棠照旧入宫请安,裴皇后和宣成帝早早等在栖梧宫,除此之外?,还有?多日?未见的宋长?钰。
宋枕棠走过去,在裴皇后身边坐下,而后左右看了看,问:“怎么不见二哥?”
宣成帝说:“萧琢这?一走,京中有?好大一个缺口,他正忙着安排呢。”
“二哥最近好像很忙。”宋枕棠道。
宣成帝默了默,说:“你最近又去东宫了?”
宋枕棠摇
头,“只是去了几次郴国公府,阿娴表姐说,已经许久没见过二哥了。”
宣成帝应了一声,“这?样啊。”便?不再说话。
场面一时冷淡下来,裴皇后主动接话道:“男人嘛,忙些总不是坏事,成日?窝在后院,才成不了大事呢。”
宋枕棠轻笑一声,点头,“阿娘说得有?道理。”
裴皇后接着道:“何况你皇兄和阿娴的婚事也将近,的确不该总见面了。”
宋枕棠无端想起自己曾经误闯过的竹林,亲眼见过哥哥嫂嫂亲密的模样后,再听到?有?关两人的事,她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因此只是唔了一声没说话。
裴皇后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反而是问:“原本他们两个的婚期是定在开春的,阿棠,到?时候你能回来吗?”
三月就?已经是春天了。
可萧琢预计抵达随州的日?子是在一月初,此时她只是遗憾除夕夜不能陪在父母身边,此时听裴皇后提起宋长?翊和裴之娴的婚事,她忽然有?些不舍得了。
“阿娘,我不想去了。”她顾不得宋长?钰还在,直接扑到?裴皇后的怀里撒娇。
“你这?孩子……”裴皇后揉揉她的额头,“这?是说反悔就?能反悔的吗?”
宋枕棠抱着裴皇后的胳膊不说话,宣成帝忍俊不禁,“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这?孩子,从前不是最想出门的吗?”
在家的时候想出门,出门就?想回家,宋枕棠虽然还没有?离开京城,却已经开始想念了。
但?是既定的行程自然是不能变更的了,何况她还接了宣成帝的玉佩,答应要替他多去边关看一看。
一家四口用过早膳,宋枕棠本是要直接回将军府的,可是方才裴皇后忽然提起宋长?翊,她便?转了个道,预备先去东宫一趟。
最近宋长?翊真的很忙,她们兄妹二人已有许久未见了。
宋枕棠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方位,这?个时辰二哥应当没有?在忙吧。
谁知到?了含章殿,却被孟值拦下,“公主,太子殿下在前殿议事,怕是劳烦您在此稍坐了。”
没想到?来的这?么不巧,宋枕棠点了点头,然后被孟值领到到偏殿去等。
随后,孟值吩咐人端了茶和糕点上?来,便?不再打扰,带上?门退下了。
含章殿宋枕棠不是第一次来,但?这?偏殿却很少待,因为宋长?翊从前很少会让她等,就?算在忙正事,也往往会先叫她过去,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对于小?时候的宋枕棠来说,被父皇骂了是急事,没吃到?母后亲手做的糕点也是急事,被宋长?钰推了一下也是急事。
可宋长?翊从不嫌她麻烦,并?且总是把她和宋长?钰的事放在首位,排在政事前去处理。
反观现在,宋枕棠喝光了一盏茶,仍然没有?听到?外?面有?任何动静。
二哥仍在忙。
这?本是应当的,他是太子,是储君,掌握着天下事。
可宋枕棠还是难免有?些失落,为了消解情绪,她起身在偏殿里转悠了起来。
这?仿佛是平日?里接待朝臣的偏殿,最上?首还有?一张桌案,虽无公文,但?摆着笔墨纸砚。
宋枕棠百无聊赖地一样样看过去,忽然发现桌案下面有?什么东西。
她躬身捡起来,竟然是一把折扇,宋枕棠自小?到?大阅宝无数,一眼就?看出这?扇子的扇骨不是什么名贵竹子,想来应当不是宋长?翊常用的,何况现在的天气就?快要入冬了,也不是扇扇子的季节。
不过,这?扇子虽不名贵,但?扇面却很特别,不是什么寻常的题字或山水画,上?面画着一只盘旋的雄鹰。
宋枕棠一看到?这?扇面,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萧琢。
想了想,她合上?扇子,唤了孟值进来。
她把那?扇子展开在孟值跟前,问:“你可见过这?扇子?”
孟值本以为公主殿下是等急了才叫她,正在心里琢磨托词,未料到?是拿出一把扇子给他看。
孟值仔细看了半晌,摇头,“奴婢并?不识得。”
孟值是宋长?翊的贴身太监,伺候他多年,若是宋长?翊都不识得,想必不会是宋长?翊爱用的。
既然不是心爱之物,宋枕棠便?自然而然道:“既如此,你同皇兄说一声,这?扇子我喜欢,就?拿走了。”
实际上?她基本哪回来都不是空着手走的,一把不知名的扇子而已,孟值自然不会阻拦,只是问道:“公主不再等一会儿了吗?”
等了快半个时辰了,宋枕棠摇头,“罢了,改日?再说吧,我先出宫了。”
“是。”
孟值应下,而后亲自两人送出了东宫,看人上?了马车才回含章殿。
正殿,说是有?朝臣议事,实际上?却只有?宋长?翊一个人在批改奏折,此时听到?动静,他没抬头,只问了一句,“送回去了?”
“是。”孟值小?心觑着主子的脸色,道,“看着公主殿下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宋长?翊执笔的动作一顿,面上?却是没什么反应,只淡淡点了点头,“知道了,出去吧。”
孟值不敢再说,躬身就?要退下,走到?门口又想起那?把扇子来,转身回禀道:“殿下,公主临走前,拿了一把您的折扇,奴婢瞧着不是您平日?珍爱的物件,便?没有?阻拦。”
“她不是在偏殿么,”宋长?翊蹙了下眉,“什么样的折扇?”
孟值道:“奴婢瞧着扇面上?画了一只鹰,旁的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鹰?
宋长?翊眯了眯眼,忽然想起来什么,缓缓撂下了笔。
孟值一看到?他这?表情便?意识到?了不好,心里咯噔一下,当即跪下,“难道是殿下的爱物,奴婢现在就?去追……”
“罢了。”宋长?翊揉了揉眉心,不甚在意地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阿棠喜欢就?让她拿去吧。”
反正,他们也要走了。
三日?后,正是启程出征的日?子。
宣成帝携宋长?翊一道,在城门上?为众将士送行,萧琢等在最前头。
原本宋枕棠要陪他一起,但?今日?风大,萧琢担心她吹风,便?没让她过去。
此时,她坐在马车上?,隔窗看向?城门。
晨起朝阳将升,远处一片昏暗的鱼肚白被火红的烈日?撕扯开来,将巨大的宫城衬托的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莫名骇人,而高?大的宫门仿佛能吞噬一切。
萧琢立在门前,身着铁灰色的甲胄,肩后的披风在呼啸的北风中猎猎作响。
宣成帝一番话毕,便?朝身后的宋长?翊看了一眼,宋长?翊会意,拎了酒坛子走下宫墙,亲自给萧琢倒酒。
萧琢举杯,恭声道:“多谢殿下。”
说完一饮而尽。
宋长?翊挑了挑眉,说:“我记得深玉你仿佛并?不喝酒,可莫要醉了。”
“有?劳太子殿下关心,不过,”萧琢淡淡一笑,“臣只是不爱喝,但?并?不是不会喝。”
随后,他将空碗一掷,回身命令道:“出发!”
第57章 离京
57.
随着昭阳初升, 队伍逐渐走远,宣成帝立在城门未动,宋长翊陪在一旁, 从侍从手?里接过披风, 亲自给宣成帝披上。
宣成帝看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回去了。”
宋长翊看出他脸色不是?很好,顿了顿,询问?道:“父皇可是?有哪不舒服?儿臣教人去传太医。”
宣成帝摆了摆手?,“无碍,不用请太医,你扶我回去吧。”
“是?。”
宋长翊答应着, 一路护送着宣成帝回了长治殿,他扶着宣成帝在榻上坐下, 命人奉茶打?水,而后亲自在左右伺候。
直到看见宣成帝的脸色稍微好些之后, 他才在宣成帝的身边坐下,关切地问?:“父皇是?吹了风头疼,还是?担心阿棠?”
宣成帝叹气道:“长这么?大, 她还是?第一次离开京城,难免担心。”
宋长翊笑了笑, 宽慰道:“有深玉照顾,随行又有那么?多人保护,不会有事的。何况, 阿棠也长大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宣成帝道:“儿行千里母担忧, 为父也一样。”
宋长翊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问?:“既然父皇这么?舍不得,何必非要让阿棠跟着一起去呢?”
宣成帝却久久未答,只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他脸色还有些被冷风扑过之后的苍白,眼底没什么?情绪,
语气也是?淡淡的,不喜不怒,宋长翊被他瞧着,却像是?被鞭子抽过似的,浑身一凛。
宋长翊僵了一会儿,勉强撑起一个笑,回道:“儿臣,不知。”
宣成帝看着他许久,才反问?道:“是?吗?前阵子六部走水,难道不是?你的手?笔?”
宋长翊一愣,随即扑通一声跪到在地,惊骇道:“在父皇的心里,儿臣竟是?这样的人么??儿臣有多大的胆子,敢去火烧皇城六部,何况,何况……”
他的声音明显发颤,不知是?心虚还是?吓的,宣成帝没说话,只那么?淡淡地看着他。
“何况那日父皇也在吏部,您此时怀疑是?儿臣做的,那岂不是?说,儿臣是?想弑父篡位?”
说完,宋长翊砰的朝地上磕了个头,力道之大将额前都?磕出一片通红的血印,“若是?如此,父皇不若亲手?杀了儿臣,总归儿臣的命是?您给的。”
听?他说到最?后一句,宣成帝骤然发怒,长臂一挥,直接将身旁萧琢上的东西全都?摔了出去,白瓷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你还知道你是?朕的儿子!”
不知是?不是?宣成帝的力道太大,有两片碎瓷被溅起来,正好刮在宋长翊脸上,留下了一道血口。
不算深,却滴答淌出一粒血珠,分外扎眼。
宋长翊就那么?跪着,眼神执拗而倔强。
宣成帝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他刚出生的时候。
那时,冷宫偏僻,没有洗澡的温水,因此他初次见到宋长翊的时候,他的头上还带着母胎里的血丝。
他当?时只看了一眼,就命令周喜抱出去将孩子处死,若非皇后心软,宋长翊活不到现在,更不会成为长成如今的模样。
可即便当?初有再多的怨和?恨,现如今二十多年相处下来,也变成了分不开割不断的血脉亲情。
终究是?亲儿子,难道真的能废了他的太子之位重新扶长钰不成?
且不说长钰有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日后真的登基,他又如何抗衡在太子之位坐了多年的长兄。
除非,他真的杀了宋长翊。
但或许是?他老了。
年轻的时候为了登上皇位,他不知杀了多少兄弟手?足,如今对着自己的儿子,到底是?心软。
宣成帝心底自嘲,面上却没有任何反应。
半晌,他道:“无论是?不是?你,但是?朕要警告你,别把心思打?到你妹妹身上去。”
宋长翊敏锐地察觉到宣成帝的态度缓和?,愣了愣,点头。
宣成帝叹道:“阿棠年纪小,又是?女子,朕对她毕生所求不过平安喜乐而已,无论你私下在筹谋什么?,朕都?不想让她卷进来。”
说着,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且你应该明白,朕当?初为何要将她嫁给萧琢。”
因为他身家?干净,与任何一府都?没有往来利益牵扯,只忠于皇帝一人。
宋长翊沉默半晌,应道:“是?。”
宣成帝看他低眉顺眼的模样,长叹一声,招手?,“起来吧,你也大了,人前人后跪着,不成样子。”
宋长翊抬手摸了一下额头的冷汗,袖口不小心蹭到了脸颊上的伤口,竟染了一片绯红,宣成帝蹙眉,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递过去,“一会儿叫太医院的周正过来给你瞧瞧。”
“是?。”
宋长翊自觉就要退下,却又被叫住,“去哪儿?”
宋长翊怔了怔,回身看着宣成帝,“儿臣……回东宫。”
宣成帝却敲了敲桌面,说:“今日天凉,朕有些不舒服,一会儿在御书房的议事,你去吧。”
宋长翊怔住,在御书房主?持议事,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宣成帝看出他眼底的震惊,似是?警告,但更像是?安抚,“你是?太子,这是?你的责任。”
说完,他摆摆手?,示意?宋长翊退下。
宋长翊直到走出长治殿,仍有些恍惚,御书房的议事也主?持得浑浑噩噩,几个重臣期间关切了他几次,是?不是?病了。
宋长翊勉强捱过这场议事,回到东宫寝殿,没一会儿孟值过来禀报,“殿下,出门的马车已经备好了,您现在去更衣吗?”
宋长翊蹙起眉,“出门?”
孟值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您先前不是?说要去看了看韦将军,还吩咐奴婢给韦姑娘……”
没等他说完,宋长翊已经想起来了,他打?断道:“不必准备了。”
孟值有些不明白,只诺诺应下,又问?:“那今日,这韦将军府还去不去?”
宋长翊疲惫道:“改日再说吧,都?下去。”
“是?。”
孟值不敢再多问?,带上门下去,宽敞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宋长翊枕着手?臂,闭目沉思。
他这太子之位坐了三年,没一天是?稳稳当?当?的。
想当?初宋长稷刚薨逝的时候,宣成帝迟迟不下令册立他,到底是?给他带来了不少流言。
如今即便他已经是?太子,仍有人在说宣成帝对他不满意?。
毕竟宣成帝对他和?宋长钰的态度,是?肉眼可见的亲疏有别,宋长翊渐渐地也有些动摇。
这些年,随着宋长钰的长大,他心里的不安愈重。
今年开始,连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郴国公府都?开始对他渐渐的疏远,他每次去郴国公府,府里除了裴之娴,便再无旁人。
上个月兰山围场围猎,所有人都?去了宜秋行宫,他留在京中监理朝政的时候,甚至裴之娴也没有就在京城。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郴国公府的立场,更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郴国公府毕竟是?姓裴,而他身上到底有没有裴家?的血脉还不知道呢,他不可能一直守着一个裴家?,总要去培植自己的势力。
最?近京城里出了不少的事,有的是?他做的,有的是?旁人借了他的名?字在把水搅浑。
父皇的身体眼看着一天不如一天了,京城越乱,对他这个太子越有利。
宋长翊从不敢想什么?弑父夺位,他只想让宣成帝知道,这太子之位,除他无人能做。
可是?今日宣成帝的态度,倒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仿佛是?明白了他最?近的动作,却什么?都?没说,甚至予以他更多的权力。
会不会,其实是?他想多了。
就算他真的不是?嫡出,总归是?父皇的儿子,要不然他绝不可能册立他为太子。
或许,父皇根本就没有想过东宫易主?,一直是?属意?他的。
母后,她也一直对他那么?好。
他近来已经做了太多事,或许已经足够了。
再这样下去,真的无法收场了。
届时,阿娴会如何看他。
阿棠,还愿不愿意?认他这个二哥?
宋长翊这样想着,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悔意?来,他其实已经是?太子了,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
正在这时,一道脚步声从殿外缓缓走近,宋长翊睁开眼,“你怎么?来了?”
来人道:“方才在城墙上,就注意?到了太子殿下的不对劲,所以过来关心关心。”
宋长翊语气冷淡,“我很好。”
来人却像是?将他整个人看穿了似的,轻嗤道:“他的几句安抚,就让你动摇了?太子殿下,你还真是?孝顺啊。”
宋长翊皱眉不语。
来人接着道:“这些年,他给我的好处还少么??可最?终,皇位,名?声,女人,全都?是?他的。而我,依然一无所有。”
“就像你,宋长翊,你虽然有太子之位,可是?更多的兵马在萧琢手?上,而他只忠于皇帝,你呢,你待如何?”
许久,宋长翊道:“阿棠是?我妹妹,萧琢是?阿棠的驸马,日后,他自然也要忠于我。”
“是?吗?”那人忽的一笑,讽刺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妹妹带了什么?离京?”
因着才刚启程,萧琢担心宋枕棠无法适应一整天都?在赶路的行程,便吩咐前几天先走得慢些。
晨起出发,傍晚,他们正好驶入离着京城不远的廊州。
他们走的官道,不扎营,沿路都?有州府驿站。
宋枕棠前半段坐车,后半段骑马,即便如此也觉得浑身散了架一般,一进了驿站提前安排好
的房间,便立刻软趴趴地倒在了床上。
出门不方便,且秋桑身体还没好全,所以这回出门她就只带了一个紫苏在身边近身伺候,剩下的几个小丫鬟都?是?帮忙干杂活和?看顾行李的。
但没想到的是?,萧琢竟然还另外给她寻了两个婢女,且勉强算是?熟人。
正是?在她第一日住进将军府时就去给她请安的那群人中的两个。
一个是?弦月,另一个名?叫竹南。
但这一日下来,宋枕棠除了最?开始同她们说了几句话,便一直没再安排她们什么?。
倒不是?嫌弃萧琢的人,只是?宋枕棠每次看到她们,都?会忍不住想到自己初次见她们的时候,将她们当?成了萧琢的外室,便有些不好意?思。
但这会儿萧琢外间还有事要安排,暂未回来,紫苏一个人有些顾不过来,弦月和?竹南等在外面看了半晌,还是?主?动走进来,“殿下,奴婢们也能帮忙。”
“咳,那便过来吧。”宋枕棠尴尬地咳了一声,点头答应道。
于是?,在紫苏的分配下,竹青去给宋枕棠找衣服铺被褥,弦月则是?过来替宋枕棠拆头发和?簪环。
她的动作很麻利,但总归不如紫苏熟练,期间不小心几次碰到了宋枕棠的后颈,宋枕棠不太习惯的动了动。
弦月立刻意?识到,松开手?,问?:“是?不是?奴婢手?太粗,弄疼殿下了?”
宋枕棠摇了摇头,
据萧琢所说,她们不仅能做贴身伺候的婢女,更能随行保护,当?成护卫来用。
她只是?好奇,此时问?道:“听?萧琢说,你们都?是?跟他从西北回来的,上次你们又说给了他多年,是?专门在军营里修习武艺的吗?”
弦月沉默片刻,才摇了摇头,道:“奴婢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要么?是?被掳去卖去的,要么?就是?被流放的罪臣之女,走投无路,只能充军做妓子。萧将军上任之后,便废除了军妓,总归我们无处可去,干脆学些保护自己的功夫,强身健体不说,还能凭自己的本事赚些钱。”
宋枕棠心口干涩,随即又是?一暖,她有心想要安慰几句,可也知毫无用处,犹豫半晌,干脆语气轻松地打?岔,问?道:“他还给你们发月钱?”
弦月认真道:“每个月三两呢。”-
萧琢回来时,已是?深夜,他本以为宋枕棠已经睡了,却未料她一直在等自己。
他才一坐过去,看似是?在熟睡的宋枕棠立刻就睁开了眼,两根手?臂藤蔓似的缠上来。
萧琢将人抱住,问?:“怎么?了这是??走了一天的路,不舒服?”
只是?觉得你,更好了。
宋枕棠闷在他怀里,没说什么?,两只手?却不停地往上,直到攀住他的肩膀,搂住他的脖子。
她命令道:“好了,驸马,抱我去沐浴吧。”
第58章 阿棠
58.
“好了, 驸马,抱我去沐浴吧。”
萧琢听到她的话,微微一顿, 伸手将人抱住, 掌心?扣着她的耳侧,低声道:“我抱你去?”
他似是有些不解, 问道:“今天赶了一天的路,还不够累吗?”
宋枕棠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她飞快地眨了下眼,嗔怒地打了他手背一下,“你想什么呢!”
萧琢一脸无辜,“我什么也?没说啊?”
宋枕棠从前对萧琢不了解的时候,也?真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 可是现在两人已经坦诚相见过了,越来越明白?萧琢到底有多会唬人。
她哼了一声, 说:“反正你不管想没想,都不可能的, 我只是让你抱我去沐浴,别的什么都不想做。”
“什么都不想?”萧琢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倒也?没再说什么,他反手扶着人的后背, 另一只手稍一用力将人整个托抱起来。
隔壁屋子就是专门被宋枕棠预备的浴房,热水早已烧好,本来紫苏说要伺候宋枕棠过来沐浴的, 但宋枕棠说要想等萧琢,便一直在等他。
此时宋枕棠虽然没说什么, 但萧琢也?能明白?,他将宋枕棠抱入浴房,让她在一旁的小榻上做好,又折回去给她拿了换洗的衣物,才问:“要我帮你你吗?”
虽然萧琢以前也?不是没有给宋枕棠沐浴过,但那大?多都是宋枕棠神?志都不太清楚的情况下,此时头脑清醒。
她怎么也?不好意思,按住萧琢的手,道:“我自己?来。”
萧琢动?作轻轻一顿,而?后顺从地收回手,不再碰她,由着她自己?来。
可他虽不碰,却没说不看,一双眼睛带着钩子似的,将宋枕棠牢牢钉在视线中?央,似欣赏,也?如无形的掠夺。
明明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是此时在他面前脱衣服,宋枕棠仍然觉得不好意思。她揪着衣领,不愿让自己?显得太过扭捏,但又无法往下进行,顿了顿,她看向萧琢,道:“你转过去。”
萧琢撩了下眼皮,“怎么?”
宋枕棠不信他不懂,气鼓鼓地戳他胸口,催促道:“快转过去。”
萧琢毫不遮掩自己?打量的目光,坦然道:“你我夫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何况我又不是没见过。”
宋枕棠凶巴巴瞪他,“既然看过,你还看干嘛?”
萧琢轻笑一声,道:“自然是因为好看。”
他从不吝啬对宋枕棠的赞美,因为她本就是这?世上最诱人的一朵花,不精心?呵护着,难道要等她枯萎不成?
“轻浮。”宋枕棠却被他说得脸一红,微微垂下了头,一缕碎发顺着她的耳边落下,趁着她绯红的面,别样风情。
萧琢知道她最好面子,原本就没想做什么,可是眼下看着宋枕棠娇俏的模样,竟然有些移不开视线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宋枕棠好像有些变了。
他轻蹙了下眉,直接上前两步将人捞了起来,宋枕棠猝不及防双脚离地,不禁惊呼,“萧琢……”
萧琢托抱住她,两只大?手卡在她的腰身,将人锁在怀里,认真地将她看着。
宋枕棠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视线,还以为是脸上有什么东西,她胡乱摸了摸,问:“怎么了?”
萧琢低头,下巴贴在她柔软的发顶,轻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阿棠长大?了。”
虽然宋枕棠已经说过萧琢可以唤她阿棠,但其实萧琢很少这?么叫她,人前人后,他还是爱称她为公主殿下。
原本宋枕棠并不喜欢萧琢这?么称呼自己?
就如同有些妻子在家?中?就是称呼自己?的夫君为“大?人”或是“老爷”一般,不像是夫妻,倒像是什么下属在向上峰汇报公事似的。
平日里裴皇后和宣成帝相处时,两人都是直呼对方?的字,全无什么帝后的身份差别,只如最寻常的夫妻一般,宋枕棠喜欢那样的氛围。
她自小就想象过,若是有朝一日她成了亲,就如阿爹阿娘那般相处。
所以后来萧琢一直称呼她为公主时,她纠正过几次,可无论是她的封号“昭阳”还是她的小字“阿棠”,萧琢都很少这?般称呼。
她原本觉得这?样有些太过疏离,但习惯了之后,总觉得萧琢叫起来和旁人是不一样的,不那么恭敬,没有那么小心?翼翼,反而?带着些许的玩笑意味。
渐渐的,她便也?默认了这?般称呼。以至于此时萧琢忽然唤她一声“阿棠”,她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小孩子,萧琢也?不是她的夫君,倒像是什么长辈似的。
虽然她比萧琢小了十岁,可她哪里就是小孩子了。
她挣扎着从萧琢怀里钻出来,扶着他的肩膀站到身后的矮榻上,终于比萧琢高上了那么一点,“我本来就是大?人了,还能长大?
什么?”
萧琢抬眼看她,笑道:“是吗?”
宋枕棠敏锐地分辨出他是在笑自己?,瞪着他,“不许笑。”
萧琢点点头,却道:“但臣是真的觉得公主殿下长大?了,越来越漂亮……”
他忽地俯下身,抬手抱住宋枕棠的腰,将后面几个字缓缓说完,“越来越有风情。”
宋枕棠一愣,随即感觉到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在缓缓向上,萧琢扶住她的蝴蝶骨,“怎么办,原本不想的,想在忽然想要你了。”
宋枕棠永远不明白?,萧琢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将这?种事说出口,她咬了咬唇,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而?就在这?愣神?的一瞬间,萧琢的手指已经抚上了她的后颈,轻轻摩挲了一下之后,他忽地用力,按着宋枕棠低头。
与?往日不同的姿势,宋枕棠在上,萧琢站在下面,两人就这?样凑到一起接了个吻。
起先还是温柔的,但随着萧琢呼吸的逐渐变乱,温柔的亲吻逐渐变成强硬的噬咬,宋枕棠唇角一痛,不由得低呼出声,就这?样齿关失守,舌尖被人捉住,吮吸。
宋枕棠被人撩拨得浑身一软,险些直接跌跪在榻上,好在萧琢一直扶着她的后腰,此时感觉到她的卸力,当即伸手揽住,单臂在她的臀腿处一勾,就将人托了起来。
原本还是居高临下的姿势,此时忽然矮了半截,被人打横抱在怀里,尤其还是一只手臂托抱在怀里,当真像个小孩子一般。
宋枕棠迷迷糊糊间忍不住想,她在女?子中?不算矮,身形也?说不上有多么单薄,萧琢抱她的时候怎么会这?么轻松,这?男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怎么这?般大?。
但很快她就没有心?思在去想这?些了,萧琢像是发现了她的不专心?,忽而?用狼齿在她舌尖上轻咬了一下,似温柔的拨弄,随之而?来的却是更为强硬的攫取,勾着她交换汁水。
宋枕棠全无应对的能力,只能被动?的承受,给予他最诚实的反应。
不知不觉间,她的眼角已经沁出了眼泪。
萧琢竟然在这?时候还能注意到,抬手在她颈间轻轻一掐,紧赶着吻过去,将她被刺激出来的泪珠卷走。而?后,他偏头含住了宋枕棠的耳朵。
两人这?么久的相处下来,她早已摸透,宋枕棠的后腰和耳朵,就是她最敏/感的两个部位。
果然,他的舌尖才刚触到宋枕棠的耳朵,便感觉到她挣扎着轻哼一声,紧跟着整个人都开始往下坠。
在他怀里的宋枕棠只觉得自己?浑身一颤,酥麻的顺着头皮传到四肢百骸,最后弥漫停留在血脉中?。
若不是萧琢还在抱着她,只怕她真的就软下去了。
萧琢掌着她的后颈,感觉到掌中?人在不住地抖,他终于大?发慈悲地将人松开了些,低声道:“怎么,这?就腿软了?”
刚刚品尝过这?世间最美的花瓣,萧琢的声音比平日更低沉,仔细听还有些发哑,抵在宋枕棠的耳边,像是一阵裹挟着暴雨的夏风,温热潮湿。
宋枕棠抖得更厉害,甚至若有若无地发出一点呻/吟。
萧琢忍不住笑,一只手在宋枕棠的脊背上轻抚,像是在捋顺一只炸了毛的小猫,问:“那怎么办?放你下去好不好。”
说不出话,只有紧紧搂住萧琢脖子的手臂,在诉说着她此时的感受。
她是一只漂亮而?又娇贵的猫,只有对心?爱之人,才愿意舍露真心?。
萧琢读懂了她的依赖和喜欢,却偏要曲解她的意思,“怎么不说话,是不喜欢吗?”
宋枕棠羞得说不出话来,不仅是因为方?才激烈的亲吻,更是因为她的反应,每次都是这?样,偏偏萧琢还总喜欢装模作样。
她咬着嘴唇不愿出声,没想到这?男人竟然当真忍心?松开她。
萧琢抱着宋枕棠走向房间中?间的浴桶,并腾出一只手试了下温度,刚刚摸着有些烫,现在则是正合适沐浴。
他道:“沐浴吧,一会儿水凉了。”
说着,就像是要把宋枕棠放下似的。
原本跟前是一片温热的胸膛,此时忽然冷了下来,宋枕棠一阵失落,急忙拉住萧琢的手。
“不要。”宋枕棠学着他的模样,手臂从下往上挪。
她整个人踩在萧琢的靴子上,两只手臂巴巴地去够人家?的脖子。
“不要什么?”萧琢看着她,“又要什么?”
他总是这?样,越是亲密的时候,越是要剥开宋枕棠的害羞,听她直白?地袒露自己?的所有。
宋枕棠被他欺负得眼眶发红,委屈地瘪了瘪嘴巴,仰着头,乖乖地说:“不要松开我。”
“要你,继续亲我。”
萧琢终于得逞,却没有带她回旁边的榻上,而?是掐着宋枕棠的两侧,直接将人抱进了浴桶里。
桶壁有些滑,宋枕棠赤足站在里面,一时没有站稳,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长发。
萧琢站在桶壁之外,紧紧盯着眼前湿漉漉的小姑娘。
雨后的海棠比骄阳下的更具风情,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娇嫩的花瓣轻轻划过,有的淌下滴在地上,有的坠在尾端,轻轻一拨,还有什么在颤巍巍的。
萧琢深吸一口气,抬手一件件解开自己?的衣裳。
宋枕棠起先还有些愣怔,直到看到男人胸前袒露的疤痕,才意识他要做什么。
第一反应是逃,可她困在浴桶内,一个转身的功夫,萧琢已经跨进来了。
原本还算宽敞的浴桶瞬间变得狭窄,裹着拥挤的水流走到宋枕棠身边,轻易就将人捉住。
宋枕棠终于学会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抱着萧琢的腰撒娇,“萧琢,今日赶了一天的路,不累吗?”
萧琢轻勾了下唇,顺着她的话点头,“是有些累。”
宋枕棠求之不得,立刻道:“那咱们快些沐浴完,回去歇息吧,你都说累了。”
萧琢却道:“我累没关系,不是还有公主殿下吗?”
宋枕棠没听懂,疑惑地歪了歪头,“我?”
萧琢坐在浴桶边,将她挤着。此时听了这?话也?没解释,只是单手轻轻一扯,将宋枕棠拉在自己?膝上坐下。
两人又重新恢复了方?才的上下之位。
长腿伸直放平,萧琢的两手搭在宋枕棠腰侧,幽声开口,“臣记得公主殿下最喜欢居高处,那这?次便这?么来,如何?”
第59章 凉州
59.
原计划在廊州只待一天, 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萧琢看着怀抱里软趴趴的宋枕棠,皱着眉打算让丁介去传话,他们还是在廊州再多待一天。
被?他抱着的宋枕棠凭借着最后一点意识扯住他的袖口, “不行。”
宋萧琢亲了亲她的眼皮, 温声道:“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出发了,你能起来吗?”
宋枕棠懒声道:“反正都是在马车上?, 白天再补眠罢,反正不许拖延出发时间。”
若是让旁人知道她是为何?不能准时出发,岂不是要笑掉大牙,到时候她的公主架子也算是彻底倒了。
萧琢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地点头?,“好,谨遵殿下谕令。”
听到这话, 宋枕棠满意地点点头?,终于安心躺下, 睡前还不忘嘱咐,“明早一定?早些叫我起床。”
萧琢一一答应, 但等第?二天晨起,看着宋枕棠安静的睡颜,到底是没忍心。
最后, 是他抱着宋枕棠上?的马车,当然, 为了维护公主殿下的面子,他并没有让任何?人瞧见。
如宋枕棠所说,今日的行程就是赶路, 且并不算急迫,萧琢特意嘱咐了车夫, 不许行得太快。
穿过廊州便是山,所以他们今日要走一段山路,宋枕棠是在上?山爬坡的时候醒的。
她没睁眼,还以为是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问,“紫苏,这床是不是要榻了。”
萧琢忍俊不禁,扶着她的脑袋,揉了揉,道:“睡醒了吗?”
宋枕棠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哪,脑袋枕的也不是枕头?,而是萧琢的大腿。
她睁开眼睛在马车内环顾一周,这才懒洋洋地提要求,“给?我倒杯水。”
萧琢伸手勾过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宋枕棠却不接,只眼
巴巴地看着他。
萧琢无奈,将她上?半身稍稍扶起来,然后亲自端着茶杯喂她喝,等她喝完,又拿了帕子给?她擦嘴,然后问道:“如何??还睡吗?”
宋枕棠枕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头?,终于顾得上?问一句,“你怎么在马车里?”
萧琢道:“你这样子,我哪里敢不在身边。”
这时候倒是会?说好话了,宋枕棠哼一声,“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怪你。”
萧琢无辜道:“昨晚不是你在做吗?”
这人惯会?倒打一耙,宋枕棠柳眉一竖就要打人,萧琢立刻将人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低声认错,“好,都是我不对,以后一定?克制着自己。”
宋枕棠很好哄,此时一听他这么说,立刻便消了气?,正要说话,谁知萧琢又接着道:“但是,我昨晚真的没用全力。”
宋枕棠彻底不想?和他说话了,什么叫没用全力,青天白日的说出来,简直污人耳朵,她翻了个身捂住双耳,佯装一副什么都都不见的模样,“不许再说了!”
萧琢识时务地住了嘴,没有把人真的惹急。
今日有半天都是山路,又正值秋冬,山上?全都光秃秃的,没什么景色。
萧琢担心宋枕棠无聊,便提议道:“不如我们来下棋如何??”
宋枕棠难得谦虚,“我棋术不佳。”
萧琢道:“那我教?你?”
宋枕棠一直不是个能坐得住的性子,小时候在书房只把琴棋书画学了个大概,后来她不喜欢,宣成帝和皇后便也没再逼着她学了。
宋枕棠其实?对下棋不是很感兴趣,但因为是和萧琢下,所以她勉强提起了些精神。
于是,她吩咐紫苏,“去把我那套青白云子棋拿来。”
紫苏捧了一个大盒子回来,宋枕棠示意她交给?萧琢,萧琢打开一看,果真精美绝伦,他揭开盒盖随手拈起一粒棋子,触手温凉,没有一丝杂质,一看就是用顶级的玉石打磨而成的。
只这一颗棋子恐怕就值千金之?数,遑论这一整套。
萧琢问:“是陛下赏给?你的?”
宋枕棠摇头?,“是我二哥送的。”
宋长?翊喜欢下棋,也爱收集棋盘和棋子,宋枕棠不懂其道,却喜欢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云子。
后来有一年生辰,宋长?翊就送了她一套,其中包括薄木胎掐银丝棋盘,两只甜白釉棋罐,以及青、白玉两色棋子。
听到宋长?翊的名字,萧琢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他看着宋枕棠明显含笑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询问道:“太子殿下,他对你好像很好。”
宋枕棠没听出他言语间的试探,单纯道:“是啊,二哥自小就和我最是亲近了。”
萧琢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为何??”
宋枕棠道:“我们兄弟姐妹妹四个,大哥自小就是太子,不知道有多忙,又比我大那么多岁,哪有空理我啊。”
“至于宋长?钰,他还小,一般只有出去闯祸的时候才会?想?着我,淘气?得很。只有二哥,性子又温和,与我年岁差的也不算很大,自我有记忆起,就一直是二哥在照顾我。”
在京中这三个月,萧琢也能感觉到,他们兄妹之?间的确关系亲近,宋枕棠只要进宫,就八成会?去一趟东宫,宋长?翊也时常会?往将军府送东西?。
其中的用心程度,不似作伪。
但想?到他先前所查到的那些事,萧琢心里有些复杂,不过他并没有告诉宋枕棠的意思,只轻笑了一下,道:“那这次去西?北,一定?记得给?太子殿下多带些礼物。”
“自然。”宋枕棠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脑袋,道,“上?次我在东宫寻到一把折扇,本想?送给?你,可?后来事情太多,一时间就忘记了。”
她敲着额头?在马车上?翻找,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上?次还看到了,就是不知道被?我扔到哪里去了。”
萧琢有些惊讶,“折扇,给?我?”
这般文雅的东西?怎么想?都和他不匹配。
不待他将疑惑问出口,宋枕棠已经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了一个长?条的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果然放着一柄素白的折扇。
宋枕棠拿出来递给?萧琢,笑着道:“打开看看嘛。”
萧琢手腕轻抖,折扇哗的打开,一只振翅的雄鹰缓缓显露出来,他微微一愣,看向宋枕棠。
宋枕棠拉着他的手,指着他拇指上?的那只兽骨扳指,那上?面刻着一只盘旋的鹰隼。
宋枕棠把他的手拉到扇子旁边,满意道:“都是鹰,都很好看。”
说完,她又看向萧琢,眉眼弯弯地开口,“都是你。”
听了这话,萧琢不禁有些发愣,“我?”
宋枕棠点头?,“对啊。”
从她第?一次见萧琢开始,便觉得他像是一只雄鹰,高大威猛,永远渴望天空。
然而萧琢听了之?后却是淡淡一笑,说:“有了你之?后,我也没有那么渴望了。”
他从前一直想?离开燕京回到西?北,可?现在就在回往西?北的路上?,他却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切激动,反而是待在宋枕棠身边,更让他欢喜一些。
“就会?说这些好话哄我。”宋枕棠听了这话不禁红了耳廓,她轻咳一声,抢回萧琢手里的扇子,“不喜欢就算了,我自己留着用也是好的。”
萧琢忙道:“自然喜欢,虽然是借花献佛,但也是你送我的不是。”
说着,他摊开手掌,认真道:“我很喜欢。”
宋枕棠这才满意,将扇子又撂回他的掌心,“就是嘛,这扇子明明就很好看。现在燕京城也不止书生才用扇子了,先前我和阿婉他们去奉仙居吃饭,几乎人手一把,都想?要附庸风雅呢。”
萧琢听她说话,本是在笑,然而忽然听到她提起奉仙居,一些模糊而久远的回忆缓缓浮出脑海。
秋猎之?前,他独立返回燕京留了一段时间,那时才发生宋枕棠遇刺的事不久。
有一日他去奉仙居探查,当时因为刚刚生出遇刺一事,几乎整条街都没什么人,可?就在那时,却有一个握着折扇的年轻男人正好路过。
那人在奉仙居旁边的巷子下车,萧琢只看到了他的一个侧脸和背影,没有看到具体长?什么样子,但总觉得有些眼熟。
当时他本想?追着查下去,但正赶上?宋枕棠返京,便没有顾得上?,后来他派丁介去跟,却是再也没有什么消息。
原本萧琢都要把他忘了,宋枕棠这时忽然提起奉仙居,他忽然又想?起来了。
那人握着折扇,是书生吗?
萧琢思绪飘远,眉头?也不自觉蹙紧了些。
宋枕棠叫了他两遍,他才回过神,宋枕棠不高兴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萧琢抱歉地笑了笑,“刚才忽然想?到点公事,一时想?飘远了。
宋枕棠点了点桌面的棋盘,“还下不下棋啊?”
萧琢把折扇收好,道:“自然,来,我教?你。”
宋枕棠本来以为会?很无趣,但萧琢竟然意外地很有教?学天赋,有些东西?听他讲起来,可?比从前的那些先生们讲得有趣多了。
于是,路上?这两个月,有一个多月宋枕棠都在和萧琢学棋,她实?在不明白萧琢一个武将,怎么会?这么多东西?。
萧琢轻轻一笑,说:“不多,只是刚好能糊弄你罢了。”
宋枕棠哼一声,不理?他,转头?看窗外。
他们已经走了两个月了,外间的景色由秋入冬,此时远远望出去,只见一片昏黄苍茫。
倏地,一片雪花飘落,宋枕棠伸手去接,比之?京城的雪仿佛要大上?许多,落在手上?瞬间消融,只余一片微凉。
她打了个冷颤,裹紧颈间的披风,问萧琢:“这么冷的风,是到西?北了吗?”
萧琢闻言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和她一起趴在窗边。
远处群山连绵,是大齐的边界,再近一些,一座方方正正的城池显露眼前。
萧琢道:“那是凉州,我的家。”
第60章 牵手
60.
去?随州之前, 凉州是?他们的必经之地。
萧琢生在凉州,长在凉州,后来从军之后, 驻守的却?是?陇州, 算起来也有几年没有回来过了。
宋枕棠听到萧琢的话,莫名有些兴奋和期待, 马车驶向城前的官道,凉州城的大门渐渐出现在眼前。
一路上着两个月,宋枕棠也途经过不少城池,有时候端看城门,就能瞧出这座城是?什么样的。
凉州城的城门高大朴素,城阙之上龙飞凤舞的凉州二字是?鲜红色写就,远远看着竟有些骇人, 宋枕棠不禁往萧琢身边
缩了缩,萧琢还以为她是?被风吹的, 抬手就要放下窗帘,“别扑了风, 染了风寒。”
宋枕棠点点头,乖乖坐好。
然后等马车进了城之后,便又?忍不住趴到窗边去?了。
萧琢知道她心里好奇, 摇了摇头,又?从随车的箱子里翻出了一件大氅给她披上, 便由着她去?了。
宋枕棠看见城门那两个字后,对凉州本?能就有了些不好的印象,谁知一进城门之后, 竟然骤然热闹起来。
她探着头往外看。
凉州虽不如京城规划的那么方正整齐,但到底也是?道路宽阔, 沿途有许多?贩夫走卒,宋枕棠仔细瞧着,发现其中竟然有许多?蓝眸金发的胡人,这么冷的天?气还在外面叫卖,行人也是?来往不绝,穿着皮袄兜着皮帽,甚至在路边就喝起酒来。
虽然不如京城那么繁华,却?多?了几分自在的烟火气。
宋枕棠看了许久,直到鼻尖都冻得通红,才终于舍得撂下车帘。
她回身看向萧琢,忍不住问:“不是?说西北连年战乱吗,怎么感觉这么悠闲?”
萧琢歪头,“谁说连年战乱的?”
宋枕棠一噎,然后道:“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啊?”
萧琢看她鼻尖通红,整个人都有些犯傻的模样,颇有些忍俊不禁,他笑着伸手刮了刮宋枕棠的鼻尖,道:“边关几个小国早也被收服,谁还敢来捣乱?何况凉州还算不得边关,更远处还有陇州和随州,但是?都很安全?。”
在京城时,萧琢虽然也是?位高权重,首领兵部和龙虎卫,但一直都是?沉稳少言的。
很少有现在这般模样,自信、张扬。
宋枕棠不禁呆了呆,正要说什么,马车便停下了,丁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将?军,殿下,咱们到了。”
萧琢应一声,越过宋枕棠先下了马车,然后回身撩开车帘,“阿棠。”
宋枕棠走到车辕处,微微躬身,而后萧琢长臂一伸,单手拦腰将?人抱了下来。
周围人都自觉避开眼去?,包括丁介。
他们都是?跟随萧琢多?年的亲卫,对于他们将?军娶了公主这件事,愤愤不平大于高兴,在他们心里,将?军应该是?属于西北的,谁知这回了一趟京城,竟然就这么被拴住了。
想来那娇滴滴的公主,将?军也不会喜欢。
可这一路以来,将?军和公主殿下的相?处实在是?让他们打开了眼界。
公主并没有多?娇气,这一路爬山赶路,没有半点叫过苦喊过累。
他们将?军对此从不说什么,但很显然,在他心中的公主殿下就是?很娇贵。
别的不说,就说这每次的下车,连轿凳都不用,次次都是?亲自将?人抱下来,仿佛踩了轿凳就会脏掉公主殿下的鞋面似的。
对此有人看不过去?,可那是?将?军自己的女人,疼惜自己的女人还有错了。
很快,公主和将?军如胶似漆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队伍。
此时他们虽然是?转过去?了,可是?彼此眼神?却?在相?互交流,宋枕棠能察觉到他们的取笑,虽然是?善意的,但仍旧有些脸红,此时趁着萧琢抱她的时候,悄悄踢了他一脚。
她的力气那么小,萧琢只当被野猫咬了一口,面不改色地整了整袖口,牵着她的手,道:“走吧。”
宋枕棠抬头往前看,这才发现眼前这处并非驿站,反倒像是?一处宅院的侧门。
这是?什么地方?宋枕棠用眼神?询问萧琢。
萧琢道:“我?从前买下的一处宅院,这里已经离着随州不远了,所以我?想着先在凉州要待上一段时间,等过了年再?往随州去?。”
宋枕棠算算日子,竟然还有六日就是?除夕了。
萧琢见她不说话,故意道:“公主殿下,对于臣的建议,可否允准?”
她自然没什么意见,眨眨眼,故作威严道:“那便一切都听萧将军的吧。”
说完,两人手牵手进了门。
等他们的脚步声彻底走远之后,丁介等人才敢回过头,彼时已经只能看见萧琢和宋枕棠的背影了。
一个人高马大的副将?忍不住开口感叹,“真没想到,咱们将?军……”
后半句话他没说出来,丁介十分自然地替他续上,“真没想到,咱们将?军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两个字:寂寞。
两个寂寞的男人摇了摇头,连忙跟上,并指挥底下人开始往院子里搬行李。
虽然萧琢只说这里是?别院,但其实除了位置偏僻些之外,哪里都不输京城的将?军府,甚至面积都比将?军府更大一些。
萧琢已经许多?年没有回来过了,但早就提前吩咐人来收拾过,此时院里院外都焕然一新。
主院名叫澄心堂,面积十分开阔,景色也优美。
萧琢将?人送到澄心堂外的月门处,便没再?进去?,对宋枕棠道:“前头还有事,你先沐浴休息一会儿,我?晚膳前回来。”
突然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宋枕棠其实是?想他陪着自己,此时听到他的话,心里颇有些失落,但也知道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萧琢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于是?,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抬手给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点头道:“好,快去?吧。”
萧琢揽着她的腰,在她脸颊上亲了亲,低声道:“嗯,等我?。”
紫苏她们还在呢,宋枕棠没料到这人动作这般突然,一时有些猝不及防,她嗔怪地瞪他一眼,唇角却?不由自主地翘起来。
萧琢朗声笑起来,终于舍得转身。
宋枕棠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自从离开京城之后变化很大,像是?年轻了十岁似的。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用手背蹭了一下刚刚被萧琢亲过的地方,这才对紫苏等人说道:“走吧,先进去?。”
公主和驸马这般恩爱,紫苏不知道有多?高兴,立刻应道:“是?。”
一行人走进澄心堂,本?以为空置多?年不会有人,布料屋内竟然走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朝着宋枕棠俯身行礼,“老奴参见公主殿下。”
宋枕棠愣了愣,“你是??”
来人还未开口,宋枕棠身后的弦月和竹南倒是?先按捺不住了,唤道:“邓妈妈。”
“邓妈妈?”宋枕棠疑惑地看着她。
邓氏自我?介绍道:“老奴姓邓,是?咱们将?军的乳母,这些年将?军不在,都是?奴婢在这宅子里守着。”
“原来如此。”宋枕棠笑了一下,而后温和地伸手将?邓氏扶起来,“既然是?萧琢的乳母,便是?长辈,邓妈妈不必多?礼。”
邓氏口中连道不敢,眼底却?露出了几分惊讶。
她是?萧琢母亲柳玫的陪嫁,算是?看着萧琢长大的,当年柳玫去?世之后,她被萧振山赶出了萧家,本?是?要回老家苏州的,但后来得知小主子过得不好,干脆就留在了凉州,继续找了一户人家为奴,暗中没少给他绣衣裳做鞋子。
若没她当时的暗中接济,只怕萧琢自己一个人早就饿死了。
萧琢感念她的恩情,掌权之后便替她脱了奴籍,又?给她在苏州老家安置了宅子和两套商铺,足够他们一家富足余生。
可惜邓氏实在命苦,回苏州没两年丈夫就死了,唯一的儿子早年不成器,仗着无人管教?,在苏州没少惹是?生非,有一次甚至将?自己闹进了大狱。
邓氏没办法,只得厚着脸皮再?去?求萧琢。
后来萧琢知道之后,干脆将?他们母子两人都接到了自己身边。
他原本?是?希望邓氏好好养老的,可邓氏受了萧琢的恩,于心不安总想为他做些什么,正好这处宅子一直空着,萧琢干脆便让邓氏替他守着这座宅子。
在邓氏心中,萧琢既是?主子也是?儿子,因此在知道他将?要尚公主的时候,没
少替他担心。
谁不知道这昭阳公主是?帝后唯一的女儿,自小骄纵着长大,哪里又?知道疼惜男人,服侍夫君呢?
何况这民间都是?以夫为天?,到了她家将?军这里,倒是?娶了个祖宗回家。
在未见到宋枕棠之前,邓氏一直担心昭阳公主不好相?处。
可这一见了面,却?没想到公主竟是?这般温和的一个人,对着她这下人也能有这般态度。
邓氏心里的担忧渐渐散去?,再?看向宋枕棠的眼神?,便更像是?一个寻常的婆母了。
不过她毕竟身份有别,不敢真的对宋枕棠摆架子,此时恭敬地福了福身,婉拒了她的搀扶,“奴不敢托大。”
宋枕棠对她毕竟不熟悉,见此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偏头给身后的弦月打了个眼色,道:“弦月,你去?扶邓妈妈起来吧。”
弦月应下,走过去?扶邓氏起来。
宋枕棠走进澄心堂的前厅,邓氏也跟着进来,道:“殿下,将?军早就传了话回来,说要在家里住上一段日子,并且一早告知了殿下的喜好,吩咐老奴提早布置着,澄心堂老奴早就收拾好了,您看看可否合心,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老奴再?给您准备。”
宋枕棠点了点头,“辛苦邓妈妈了。”
但她毕竟不习惯有外人伺候,便道:“我?这里有紫苏和弦月伺候,妈妈这些天?辛苦了,早些歇着吧。”
“是?。”邓氏也是?有眼力见的人,没再?说什么,躬身退下。
宋枕棠揉了揉脖颈,吩咐道:“去?烧水吧,我?要沐浴。”
弦月问:“这院子里还有几个洒扫的婢女,殿下可要见一见?”
方才在马车上只觉兴奋,现在却?后知后觉显出几分疲惫,宋枕棠摇了摇头,“罢了,你拿上荷包给她们多?赏些银子。”
“是?。”
弦月依令去?打赏,竹南到小厨房烧水,紫苏扶着宋枕棠回卧房。
她是?最了解宋枕棠的人,此时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左右看了看,小声问道:“殿下可是?不喜那邓氏?要不要奴婢去?将?她打发走?”
“没有什么不喜欢,只是?有些新奇罢了。”宋枕棠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邓氏打量的目光,但她知道,邓氏是?因为关心萧琢才会如此,因此并不计较。
“早前便知道萧琢父母双亡,还欣喜日后不必忍耐婆母,这会儿骤然多?了个人,有些不自在。”宋枕棠说着,又?去?嘱咐紫苏,“她毕竟是?萧琢的乳母,你对她放尊敬些,且不可仗着我?的势给她脸色看,知不知道?”
“是?,奴婢不敢。”紫苏连忙应下,半晌,又?忍不住道,“奴婢觉得,殿下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
宋枕棠好奇地偏头看她,“哪里不一样?”
紫苏想了想,说:“仿佛,是?长大了吧。”
先前萧琢也说她长大了,现在紫苏也这么说,宋枕棠不由得有些发怔,“是?吗?”
“是?啊。”紫苏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殿下越来越会为驸马打算了,办事也比从前周到许多?。”
这般想想,好像是?吧。
宋枕棠笑了笑,故意问道:“那你觉得这是?好,还是?不好?”
紫苏道:“自然是?好事,但奴婢还是?喜欢公主原来的模样。”
宋枕棠问:“为何?”
紫苏不假思?索地说:“更自在啊。”
宋枕棠脚步顿了顿,没再?说什么。
她看似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实际上心里一直惦记着紫苏说的话,她真的变了吗?
好像是?有点吧。
从前她做任何事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取悦自己。
宣成帝和裴皇后也时常告诉她,不必为了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的心意,因为她是?尊贵的公主,无论是?谁,只等着那人来逢迎巴结她就是?,她只要端坐在宝座之上,看着就是?。
但是?现在,遇见什么事,她第一时间的想法却?是?,萧琢怎么办。
这一路颠簸艰苦,宋枕棠没有抱怨过一句,不光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她更不希望底下人议论萧琢,所以才一直坚持。
今日看到邓氏,她的第一反应也是?排斥,她并不喜欢陌生人步入她的生活,更不喜欢被人用那样的目光打量。
若是?从前,她根本?不会给邓氏一个眼神?,紫苏第一时间就将?人拦住了。
但因为她是?萧琢的乳母,所以她忍耐下来了,或者不是?忍耐,因为她甚至没有生出什么不悦的情绪,因为她知道,那是?为了萧琢。
今日萧琢刚到澄心堂就离开,她心里明明不高兴,却?为着萧琢,假装出一副贤良大度的模样,她不想让他为难。
这样的事,也是?她从前无论如何都不回去?做的。
所以,她是?真的变了。
因为成了亲,因为萧琢?
她有些想不明白,心里甚至有些慌乱,现在这个样子的她,到底还是?宋枕棠吗?
她虽然一向是?被娇宠着长大,可到底在后宫多?年,也知道不少后宅隐私密事。
不说别的,就只说她的母后,从前也是?万分飒爽的一个人,后来遇到了宣成帝,成为了皇后,就被迫端庄了起来。
宋枕棠很羡慕两人的感情,却?不愿意像裴皇后那样改变,她并不想因为嫁给了一个男人,就失去?了自我?,逐渐变成另一个自己。
她忽然有些害怕。
萧琢处理完公事,回来时已经是?傍晚。
这两个月宋枕棠赶路一定很累,他估计宋枕棠此时应该还在睡,进屋时特意放轻了脚步声,担心将?人吵醒。
谁知刚推开门,床帷后便传来了宋枕棠的声音,“我?没睡。”
萧琢一怔,随即大步迈到床边,伸手就往宋枕棠的额头上探,“怎么没睡,是?不是?病了?”
宋枕棠摇了摇头,“没有。”
萧琢仔细端详她的脸色,确定她没有发热之后,这才稍稍放了心,问道:“那怎么没睡?是?不喜欢这床吗?我?叫人给你换一张,雕花梨木的如何?还是?紫檀木的睡着更舒服?”
宋枕棠原本?因为紫苏的话有些烦心,此时听到萧琢的话,却?又?忍不住笑起来,她哪里算是?变了,是?萧琢变了才对。
她抱着萧琢的手臂不放,下巴搭在他的手腕处,打趣道:“你真的是?萧琢吗?”
萧琢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轻蹙了下眉,“什么?”
宋枕棠道:“我?认识的萧将?军,可是?不饰金银,不喜铺张,身边连个下人都不用的扑素人,怎么现在变得这般奢靡,张口就是?梨木紫檀?”
萧琢这才反应过来,他无奈地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我?是?为谁?”
宋枕棠贴着他的手臂不动,轻声问:“为了我?。”
她回忆起两人成婚后这几个月,心里十分清楚,两人之间付出更多?的那个人,一直都是?萧琢。
否则,他甚至不需要留在京城。
她忍不住抬头看他,“萧琢,你为我?牺牲了这么多?,会后悔吗?”
萧琢怔了怔,抬手托住她的脸颊,蹙眉问道:“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宋枕棠摇了摇头,执拗道:“回答我?。”
萧琢却?道:“我?从不觉得我?牺牲了什么,你我?夫妻一体,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宋枕棠愣怔的看着他,萧琢托着她脸颊的手指在她的眼角轻轻摩挲了两下,猜测道:“是?不是?想家了?”
宋枕棠没说话,只是?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就那么面对面地勾住萧琢的脖子,坐到了他的腿上。
平日里她甚少有这么主动的时候,以至于萧琢都不由自主地愣了愣,他扶住宋枕棠的腰,忍不住问:“到底是?怎么了?”
宋枕棠不答,只仰头亲到他的唇上。
萧琢浑身一僵,下意识就抬手去?握她的腰,想要反客为主。
宋枕棠感觉到了他,却?压着他的手背不让他动,自己捧着萧琢的脸,很认真地在他唇上描摹。
不知过了多?久,总归两个人的唇齿都有些红肿,宋枕棠才终于将?人分开,低声道:“萧琢。”
萧琢没说话,与?她额头相?抵,轻
轻应了一声,“我?在,怎么了?”
他想起方才自己离开之前,宋枕棠一副不舍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待着不习惯?”
他有些抱歉地说:“我?本?该陪着你的,刚才不该离开,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不会让你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待着了。”
宋枕棠摇头,“没有。”
萧琢却?仍在解释,“其实是?凉州城的太?守知道了我?们的行程,过来汇报军务,还有一些从前的下属也来登门。”
“我?如果?这个时候推拒了,过几日怕是?有应付不完的事。”
“眼见着就要除夕了,我?也不想整天?把时间都耗在这些没什么用的公事上,我?想多?陪陪你,所以才想着今天?便将?这些事都处理完。”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向往,“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过除夕,凉州城虽然不如燕京,但是?每逢年节也十分热闹,我?到时候带你去?逛庙会好不好?”
“听说凉州城的庙会很好玩,但是?我?从前一个人从来没有去?过。还有胡人在街上卖艺表演,都是?京城没有的玩意,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如何?”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宋枕棠莫名有些想哭。
“我?没怪你,真的没有。”她紧紧抱着萧琢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脸颊上,低声坦白道:“只是?……萧琢,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萧琢被她猝不及防的情话打的一愣,随即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猝然炸开一般,又?热又?烫。
他终于忍不住,伸手将?人抱住,低声道:“真的吗?”
宋枕棠趴在他肩上点头,萧琢听出她鼻腔里的一点哭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温声道:“别害怕,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比你更多?一点喜欢,让你永远都有安全?感,好不好?”
宋枕棠问:“真的吗?”
萧琢点头,“自然。”
宋枕棠两人抱得更紧,第一次主动开口,“萧琢,我?想要你。”
在这种事上,宋枕棠一向都是?羞涩被动的,她好面子,总是?不许萧琢太?直白的在人前提起,怕被下人听到会偷偷笑话自己。
此时却?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萧琢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枕棠贴着他,重复道:“我?想要你。”
萧琢这次听清楚了,不光是?心口,整个人都像是?要炸开一般,他可他还惦记着宋枕棠的身子,“这两个月你赶路太?累了,还是?先好好歇息,等明天?……”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宋枕棠竟然上手直接扒了他的衣服。
萧琢看着自己大敞的领口:“……”
心爱的女人都已经这么主动了,这时候恐怕没有男人还能再?犹豫下去?。
他反手环抱住宋枕棠的腰,轻轻一勾,而后翻身将?人压在了床榻之上。
两个人一上一下地倒下,萧琢没动作,只是?开口命令,“继续。”
宋枕棠没说什么,抬手替他解了衣裳,然后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胸膛,半晌,她启唇舔了上去?。
萧琢闷哼一声,但并未制止,揉着她的头发示意她继续。
宋枕棠细细吻过他胸前的每一处伤疤,而后上移,挪到他的心脏处。
一片滚烫。
隔着胸前,萧琢的心脏在规律的跳动,比之平日里要加快了许多?,热烈了许多?。无论他幼时经历过什么,但此时此刻,他为了她心跳加快。
萧琢低头吻住宋枕棠的唇,而后一点点向下,将?她的中衣带子咬开,少女雪白的锁骨就这么显露在他面前。
他的双眸幽暗不可测,动作却?不像往常那般粗暴急切,异常的耐心,像是?落潮后的海水,轻缓温柔。
宋枕棠攀着他的背,逐渐在海浪中迷失。
比之从前的索取,两人这次才算是?真正的交融。
他们彼此坦诚相?对,心口紧紧贴在一起,宋枕棠无比清晰地感觉着萧琢对他的占有,和温柔。
她回应着,勾手去?亲他。
萧琢简直要爱死现在这模样的宋枕棠,心头一团火烧得越来越旺盛,他抬手拉过宋枕棠,将?人的手背压在床榻之上,五根手指一根根插入她的指缝中,虎口压下去?,将?她皙白的手指碾到发红。
他只恨不得将?宋枕棠揉成一汪水,而后满杯饮下去?,让她在自己血脉里都扎根深入。但到底心里还惦记着宋枕棠,怕她赶了两个月路,身体承受不住,所以只能一直克制着,动作万分温柔。
他并没有要太?多?次。
半个多?时辰后,他抱起宋枕棠往隔壁浴房走去?。
方才紫苏过来唤他们用膳,敲门没听到回答,便猜到了他们在干什么,当即便让人准备热水。
萧琢抱着宋枕棠走入浴桶,耐心地替她清洗干净。
两个人第一次结束的这么快,且第一次做完宋枕棠还是?清醒的,但在此时此刻,她其实更恨不得自己能够直接晕过去?。
好在热水包裹着两人,也稍稍遮掩了一些萧琢的动作,宋枕棠紧紧闭着眼,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实际上她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一样不住的乱颤,萧琢没有拆穿,给她洗完之后,又?十分熟练地替她擦干身体,然后用宽大的帕子裹着,抱回了卧室。
在他们去?沐浴期间,紫苏等人已经将?卧房的被褥重新换过了,长榻上还有两身刚找出来的衣物。
萧琢随意披了一件外袍,然后给宋枕棠穿衣裳,擦头发,涂茉莉花水。
这一套流程下来,熟练程度完全?不下于紫苏等人。
等全?部拾掇完,萧琢到妆台前随意取了根银簪,终于去?叫一直装睡的宋枕棠,“挽了头发,该去?用膳了。”
明明是?她先撩拨的,也是?她先开口的,此时却?忽然生出了羞耻心。
她们刚到凉州半天?而已,不说做什么正事,更不提什么休息,反而在床上做起了这些事,甚至荒唐到耽误了晚饭。
底下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他们,宋枕棠只要一想到他们含笑的目光就觉得脸颊生热,当即装睡没动。
萧琢挑了挑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在人后腰处轻轻一拨,宋枕棠当即像条被揪了尾巴的活鱼,刹那间扭了起来。
她的后腰处最敏感不过了。
被拆穿了,这下没办法装睡了,宋枕棠有些丧气地睁开眼。
萧琢忍俊不禁,笑着将?人拉起来,说:“快起来吧,再?躺下去?真的睡着了,晚饭还吃不吃了?”
宋枕棠捂着空扁的肚子,嘴硬的说:“本?来也不是?很饿。”
萧琢敲了敲她的额头,一副长辈口气,“不饿也要用膳,要不身体怎么受得了。”
宋枕棠看他一眼,忍不住说:“你好像我?阿爹啊。”
萧琢被她这话噎的顿了顿,随即道:“是?吗?陛下也会带你去?逛河上灯会吗?”
“什么灯会?”
萧琢说:“凉州城外就是?潼阳河,现在的天?气下早就结成了冰,一到除夕前后,百姓们都去?河面上卖东西,大多?是?些花灯,你明天?想不想去?看?”
在河面上卖东西,宋枕棠从未听过,更没见过,当即眼眸亮亮地点头。
萧琢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就去?用膳,要不然明天?不带你去?。”
这语气,更像她阿爹了。
宋枕棠忍不住笑,“是?,阿爹。”
萧琢眯着眼睛瞪她,神?色危险,宋枕棠却?是?完全?不怕她,甚至还将?腿翘到了他的膝盖上,示意他给自己穿鞋。
萧琢无赖,下床捡起她的鞋子,单膝跪在脚踏上,亲自给她穿好。
宋枕棠满意地挑了挑眉,便要站起身往外走,不料萧琢却?没站起来,就那么矮身在她腿弯上一勾,将?人打横抱在怀中。
宋枕棠一怔,随即去?捶他的肩膀,“不是?说要去?
用膳吗,这时候又?发什么疯?”
萧琢全?当没听到她的话,一只手紧紧将?她抱住,另一只手拿起披风上挂着的狐裘,将?人裹住,而后竟然就这么朝外走去?。
宋枕棠两只小腿不停地扑腾,语气急切道:“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他们刚刚才做了那种事,此时就被萧琢抱着出门,谁知道底下人会不会多?想。
若是?真被人看见,她的脸怕是?要丢尽了。
宋枕棠焦急地想要跳下来,可萧琢的两条铁臂将?她紧紧箍着,完全?动弹不得。
萧琢看她一眼,不紧不慢地道:“急什么,我?抱我?的宝贝女儿,谁又?有话说?”
宋枕棠一愣,随即意识到萧琢这是?因为她方才那句“阿爹”故意惩治她。
这男人明明比她大了十岁,却?偏不服老,宋枕棠心里腹诽着,嘴上却?十分识时务地求饶,“我?错了,你一点都不老,也不像我?阿爹,你是?我?夫君。”
一句夫君完全?无法满足萧琢,他得寸进尺地要求,“夫君就够了?”
眼看就要到用膳的花厅了,宋枕棠甚至已经瞧见了紫苏的衣角,她好话说尽,萧琢却?仍岿然不动。
正焦急时,她忽然想到什么,挺着身子在萧琢耳边,细声细语地叫了一声,“别生气了,深玉哥哥。”
萧琢抱着她的动作一僵,随即低头看她,宋枕棠朝她眨眨眼,刚被滋润过的模样那般妩媚生娇,此时看着他又?是?一脸讨好。
萧琢终于将?她放下,并将?狐裘给她披上,长指慢条斯理地给人把衣领处的系带严严实实地系好,而后贴在她耳边,极为快速地说了一句什么。
宋枕棠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追着萧琢使劲打了两下,口中嗔骂道:“成日就知道戏耍我?!”
知道公主和将?军在房中不出来,是?在做要紧事,底下人没人敢去?卧房门口碍眼,都在花厅这般候着。邓妈妈自然也在,此时就立在门口,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她忍不住往外走了两步。
萧琢和宋枕棠一前一后地往花厅跑来,阳光下,两人的笑容分外清晰明朗。
邓妈妈不仅有些恍惚,她都不记得,上次看到萧琢这般模样是?什么时候,三岁,四?岁?
总之那时候她家姑娘还没发疯,和萧振山也还算是?相?敬如宾,而萧琢,彼时还是?国公府的世子,完全?的无忧无虑。
但没几年,柳枚和萧振山相?继出事,萧琢整个人都变得十分沉郁,看上去?煞气十足。
后来倒是?渐渐好些了,可她能看得出来,萧琢的笑都不是?出自真心的,旧日里的那些事一直压在他心里,始终没有放下。
要不然,他也不会直到二十六岁都不娶妻。
邓氏还记得,很小的时候萧琢问她,我?和萧振山流着一样的血,日后,会不会也变成他那个样子?
她当时说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总之心里对萧琢是?万分心疼。
明明该是?天?之骄子,却?被折磨成了这幅模样。
邓妈妈看着现在的萧琢,忍不住就眼眶发酸,虽然她对于这位公主殿下还不算很了解,可她能让她们家将?军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一定是?好人。
她这样想着,在饭桌上,便忍不住一直给宋枕棠夹菜,眼见碟子里都堆成一座小山了,萧琢制止道:“邓妈妈,别夹了,阿棠吃不了那么多?。”
邓妈妈看着宋枕棠身形轻瘦,忍不住道:“这般单薄,该多?吃些才好。”
宋枕棠虽然不喜与?陌生人相?处,但没人会拒绝一个人这般明白的示好,她笑着推了一把萧琢,而后对邓妈妈说:“妈妈别理他。”
但邓妈妈此时也清醒过来,她看着宋枕棠堆高的碗碟,不禁有些后悔,请罪道:“是?老奴僭越不知礼数了。”
宋枕棠说:“不必,你既然是?萧琢的家人,便也是?我?的家人,日后不必再?这般小心翼翼,寻常说话便是?。”
这么漂亮,又?这么温柔体贴,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却?完全?没有半点架子。
邓妈妈瞬间就被俘获,点头道:“诶!多?谢公主。”
萧琢没说什么,只有些新奇地看着宋枕棠。
虽说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跋扈的性子,可也实在说不上平易近人,公主的架子端在无形之中,对于大部分来说,还是?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模样。
怎么这会儿对他的乳母这么好,萧琢不禁挑了挑眉。
宋枕棠接收到他的视线,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当即警告般地瞪他一眼,以防他乱说话。
殊不知萧琢高兴还来不及。
事前对于邓妈妈要不要留在宅子里,他也颇有些纠结。
对于他来说,邓妈妈有救命之恩,更有养育之情,可对于宋枕棠来说,她就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他最是?了解宋枕棠的性子,既不愿宋枕棠为难,也怕邓妈妈难堪。但想来想去?,还是?没将?人送走。
他早些年过得艰难,邓妈妈看在眼里,一直很担忧他。即便后来他掌军成了将?军,独自做了住,邓妈妈也一直不能放心,尤其是?知道他尚了公主之后。
在他心中,邓妈妈和亲生母亲也没有什么差别,甚至地位比柳枚更重一些。
他希望邓妈妈看到他如今的生活,知道他过得好。
而宋枕棠能对邓妈妈也这般礼待,本?就是?意外之喜,他没说什么,饭桌下,却?悄悄握了一下宋枕棠的手。
宋枕棠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样,却?没拒绝。
周围立满了布菜的丫鬟,两个人并肩用膳,看似一本?正经,实际上,桌下紧挨着的手指已经偷偷牵了许久,紧紧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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