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与卧房隔着一段距离,仆人们又被赵嬷嬷打发到院子外边去了,所以不管是厢房发生的事,还是卧房里的那点细微的动静,都掩在了各自的房屋里,无人知晓。
歇停了的楚含岫半靠在被子上,跟昏暗的床帐里的赫连曜一样,平复着呼吸。
就是……
赫连曜的身体明显比他差多了,他已经恢复了,赫连曜的呼吸还有些沉。
楚含岫想了想,给他盖好被子。
在昏暗的床帐里将声音微微压低,装出楚含云的声音:“郎君,我先去净室洗漱洗漱,要我让郎君的人进来伺候郎君?”
边说,楚含岫边列出了要是蘅霄院那边的人来,该如何应对。
窝在被子里边最安全。
他顶着侯夫郎的名头,谁还能掀他被子不成?
当然,先去洗漱这句话是是说辞。
他一出去就直接回存曦堂了,再进来的是他那大哥楚含云。
不止今天,以后每一次两人做完这事后,他都会提前开溜。
躺在床上的赫连曜连头都没动:“不用。”
“是,那我就先去了。”这正和楚含岫的意,麻溜地穿上里衣和亵裤,从他的双腿上边迈过,拉开床帐下了地。
从他们办事开始,就一直在屏风那儿监视着他的钱么么听到动静,估摸是了事了,端着蜡烛走近几步:“侯夫郎,您慢些,外边更深露重,披上披风吧。”
监视楚含岫这几天,钱么么早就看明白这位含岫少爷看着和侯夫郎有八分像,其实多看两眼,两人的差别可大了。
单论皮相,这位含岫少爷就比侯夫郎更盛。
更别说这位含岫少爷眉眼之间有股子少年的英气,美丽而不娇柔,皮肤更白皙,犹如温润的暖玉一般。
这会儿刚经了圆房那事,眉眼间有了一些变化,连他这个老么么都有些口干舌燥,移不开目光了。
刚才又是出力,又是用异能,有些疲累的楚含岫察觉到他的目光,但没在意,只想赶快回到存曦堂好好睡一觉。
突然,就在他走向连通存曦堂和落云轩的那道小门的时候,看见楚含云一副刚刚沐浴过的样子,站在四五米处的台阶上看着他。
头顶的灯笼明亮,把楚含云眉尾处的孕痣照得清清楚楚,已然是花苞绽放状。
楚含岫心头闪过一个念头:“这孕痣,做得挺真的,恐怕都没人能看出是假的。”
“他的脑洞要是大一点,可能就认为楚含云牺牲得那么大,找人那什么……咳咳咳……”
他对着楚含云颔首,就算打过招呼了,带着钱么么直接回存曦堂。
反正他现在扮演的是被强按头喝水的牛,还不许有牛脾气了?
异能消耗一空,体里不剩多少,他不想跟楚含云你来我往一番,才回去休息。
楚含云差点儿被他没有尊卑的模样气得让人把他拦住,但是想到现在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只能恨恨地忍住,在心底想着以后好好收拾他!
楚含云和赵嬷嬷掐着洗漱需要的时间,才绕去净室那边,走进卧房。
床上躺着的赫连曜,已经让蘅霄院的两个健仆为其洗漱了,穿着干净的里衣躺在床里边。
圆房时昏暗的屋里现下燃了四根蜡烛,十分明亮。
楚含云望着削瘦至极,也难掩俊美的赫连曜,想起刚才楚含岫还与他做了那事,忍不住咬着后槽牙,装作娇羞的问:“郎君,刚才……可满意?”
一次圆房,耗费了大半精神的赫连曜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床沿的夫郎。
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夫郎胆子颇大。
赫连曜不好再冷着面容,“嗯”了一声,“安置吧。”
楚含云的手狠狠攥住手底下的被子,赫连曜嗯什么?
那个卑贱的庶出哥儿让他满意了?!
他怎么能满意!!!
要不是赫连曜在这儿,楚含云已经把卧室里边的东西砸个稀巴烂。
楚含云努力维持着神情,对屋内的赵嬷嬷和丫鬟银珠道:“熄灯,安置。”
第二天天还没亮,赫连曜就醒了。
自从坠马过后,他的筋脉因为暴虐的内力几近全毁,让他很难长时间入睡。
今天这会儿才醒,已是昨夜消耗了大半精神,身体实在撑不住睡过去导致。
他原以为夫郎不会起这么早,正想放低声音让蘅霄院的人进来伺候自己,不想一偏头,就看到双眼底下有些青黑的夫郎一副一晚上都没睡好的模样。
赫连曜顿了一下,“夫郎继续休息,我先起。”
被各种情绪折磨得一晚上没睡着的楚含云,其实一刻都不想待在被楚含岫碰过的床上,他拥着被子起身:“我也起了吧,我们待会儿一起去给父亲和母亲请安。”
“嗯。”见他已经下了床,赫连曜没有再说。
成亲一年半,侯爷终于和夫郎圆房,落云轩那些不知道内情的小厮和丫鬟高兴得很,捧着洗漱的东西进来后纷纷道喜。
殊不知他们脸上的高兴越灿烂,道喜的话语越多,楚含云就越难受,控制不住脾气地将擦手的帕子扔在丫鬟的身上。
旁边正被蘅霄院的健仆伺候着穿软底鞋的赫连曜眉头微微一皱,那个丫鬟从一进来就带着道喜的灿烂笑容,并未有任何不规矩的地方,何至于此。
他少时进入军营,和军营里的老老少少打成一片,对这样的场面并不喜。
赫连曜对那个小丫鬟道:“出去。”
被砸了手帕的小丫鬟低着脑袋,急忙蹲身行礼:“是。”
他一开口,从昨天晚上就气不顺的楚含云才回过味,自己刚才的举动,跟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模样不太符合。
他转了转眼睛,柔着声音道:“郎君,咱们去给父亲和母亲请安吧,这个时候,正好赶上母亲洗漱,咱们还能跟父亲母亲一起用膳呢。”
赫连曜已经被扶到肩辇上,被两个健仆抬着往外走。
他点头,想着经过昨夜,母亲和父亲眉目间的愁闷和悲痛应该会少些。
果然,当两夫夫到靖国候和侯夫人住的颂和苑,就看到靖国候赫连昱,侯夫人秦氏站在院门口等着他们。
看见他们夫夫二人,脸上露出喜色。
“给父亲,母亲请安。”从小被娇养着长大的楚含云最了解长辈的心思,笑得贤惠又温柔,直把侯夫人秦氏笑得一颗心熨帖不已,心想幸好当初这门亲事她虽然不喜,但也没有让楚含云受过委屈。
现在曜儿身体不好,他也待曜儿如初。
侯爷也对楚含云十分满意,当年他被楚含云的祖父救下一条命,就定下这门亲事,现在看来,他当年没有做错。
秦氏就这么一个嫡子,连个女儿也无,所有的爱都给了赫连曜。
自从赫连曜坠马受伤,身体一天瘦过一天,精神也弱了些后,秦氏就想让两夫夫赶紧圆房,生个小孙子出来。
有个挂念,说不定儿子的病也要好些。
如今,看到楚含云眉梢的孕痣已然绽开,秦氏的一颗心终于放进肚子里了:“你们夫夫两个能这般,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一家人进了院子,赫连曜被抬进屋内,楚含云坐在他旁边。
秦氏亲热地拉着楚含云的手:“含云你也进府半年了,咱们府上就你一个嫡出的夫郎,不存在厚了这个薄了那个,从明天起,你一天要是有时间,就来我院儿里,跟我一起看看咱们府上公中的账册。”
“顺便我把府外各处田产庄子的管事都叫来给你认认,日后你用起来也方便。”
楚含云心神一荡,侯府夫人这意思,竟然是要逐渐把管家权交给他了!
侯府可是京都世家贵族里一等一的高门,泼天的富贵他已经体验到了,竟然就这么交到了他手里。
他一下子就想到京都的传言,他这个婆母可是出自同样显赫的国公府,当年出嫁的时候嫁妆足足一百二十抬。
抬着第一抬嫁妆的人进了侯府,最后一抬的人还在国公府里,那得有多少他没见过的好东西啊。
要是自己有几件……
楚含云面上带着羞涩的笑,对秦氏道:“能嫁入侯府,做母亲和父亲的孩子,是含云最大的福气。”
“我现在只想着与侯爷有个子嗣,能经常来母亲这里得您指导,说不定能更快地实现这个愿望呢。”
“哈哈哈哈,你哟,曜儿能有你做夫郎,也是再好不过了。”
赫连曜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昨夜圆房让他精神更弱了些,腰背后头垫着特意缝制的软枕,托着他的上半身,让他少费一些力气。
他神情淡淡,像阐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那样道:“阿爹,子嗣一事无需着急。”
好不容易把他劝去圆房的亲事急了,“你说的什么胡话,怎么能不着急。”
赫连曜只得道:“昨夜圆房时有些不顺,儿子来之前还以为并未事成。”
他一句话,把秦氏说懵了。
正想着从秦氏手里多搜刮几件好东西的楚含云更是浑身绷紧,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什么叫圆房没有成?
难道赫连曜竟然发现了他和三皇子的事,之前都是骗他的?
还是叫那个庶出的代自己圆房被识破了,现在来发难?
不管是哪一样,都足够叫他魂飞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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