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宁的大夫连诊几次才说随宁是喜脉,郑太妃自己的大夫也说是喜脉,加上随宁那些症状,怀孕这一事,错不了了。
惊喜万分的郑太妃让侍卫去找沉王,又让人去给随宁煎保胎药,吩咐着下人去备佳礼传好消息。
沉王不在,又有郑太妃做主,丫鬟小厮们都忙成一团,比随宁新婚夜那日都要热闹得多。
连随宁都无奈让郑太妃先回去休息,但郑太妃喜得不疲倦。
喧嚣声闹了小半天,让路过下人都凑了只耳朵过去,正听听发生了什么好事,就好运领了赏钱。
直到随宁露了疲态,郑太妃才回过神孕妇要多休息。
她小心翼翼去扶随宁回床上躺着,说像随宁这种双身子,想要的东西多数是肚子里的孩子想要,让她想吃什么都说出来,不要顾忌。
郑太妃来时风风火火,走时倒仔仔细细把沉王屋子看了一遍,觉得太素,不适合随宁养身子,让随宁准备准备,搬去她那边住。
随宁睫毛一颤,想到她那里的香,只笑着说好。
更深露重,夜凉如水,随宁倚在床榻上,看郑太妃被人搀扶着离去,眸里笑意渐渐散去,在心底轻轻叹息一声。
郑太妃作为沉王生母,如今高高在上的太妃娘娘,为人不同于沉王难看透,她身上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憨实。太后能留她到现在,甚至还能因从前关系给沉王侧妃几分面子,自是不讨厌她。
随宁对太子和沉王都能保持一种冷静,但见郑太妃如此,心里还是生了些歉意。
映在窗子上的烛光忽明忽暗,嬷嬷举着灯,缓缓吹灭其余烛灯,才走向随宁,压低声音道:“姑娘明日还出门吗?”
沉王计划明天离开,但今早来侍卫说抓到奸细,他便先走了一步,于随宁而言,他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正好。
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还是出乎了她们意料。
以郑太妃今天的欣喜程度,她是不会由着随宁身子出问题,若她们再想继续从前计划,一切都得从头再议。
随宁身影看起来有些清瘦,她长发垂在柔弱肩膀,平静道:“太妃要我在府里养身子,去庙里祈福一事,暂时不必了,至于表哥那里……”
她安静片刻,说出一句日后她亲自写信告诉他。
这孩子生父是谁她们默而不宣,嬷嬷知道她想法,只叹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慢慢退了下去。
随宁缓缓闭上双眸,若问她想留下这个孩子吗,她私心想,但这不是她想就能解决的问题。
建京城外驻兵的将军,名义上只由皇帝调用,但谁都不知道还有一个人能调动他。
是沉王。
瞒不过他,就算瞒过了所有人,也没有意义。
沉王在众人眼里忠心耿耿,但随宁到现在都不敢确认前世皇子叛乱一事和他有没有关系,他藏得深,她也不觉得自己聪明到能骗过他。
所有的事,都要她表哥亲自动手
。
……
随宁查出有孕的当晚,消息便传遍了王府。
这一晚也是随宁来殳州后睡得最不安宁的一晚,她辗转反侧,天将明时下腹忽然有种下坠的感觉,她隐约意识到了不对劲。
但她什么都没做。
等到天亮郑太妃那边丫鬟来给她送补汤,见她面色惨白,这才发现她见了红,连忙差人去唤来大夫。
大夫匆忙来给她吃了药,扎了几针,道:“姑娘运气好,情况严重却不危急,胎儿是保住了,斗胆问姑娘昨日接触过什么?”
屋子里还有郑太妃的人,随宁躺在床上,连唇色都泛着虚弱的白,靠在嬷嬷怀里道:“我这几天没做什么,只觉得母亲那里燃的香有些浓,让我胸中泛恶心。”
大夫皱了眉,问郑太妃丫鬟能否去取些香来,正逢郑太妃听到动静过来,听到原因连忙就让人去取。
这一查,便查出猫腻。
大夫凝重说香里含大量麝香,以沉香混合遮盖香气,若是长久以往嗅下来,别说是落胎,想怀都怀不上。随宁每日都去向郑太妃请安,这人是冲着随宁去。
郑太妃大抵从来没有想过有人在沉王府算计这种事,脸色难看至极。
嬷嬷看一眼随宁,亦大惊失色,道:“难不成王爷多年无子,便是因为这种暗算?还好我家姑娘住在王爷院子,要是在外面,被算计了都不知道。”
郑太妃惊得站了起来,她是宫里出来的,一瞬间就想到那些见不得人的算计。
香是李侧妃送的。
王府正妃早逝,若是有人生下沉王孩子,那就是一朝山鸡变凤凰,李侧妃容不下这种人。
李侧妃昨晚上就已经收到随宁有孕的消息,被请来时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只狡辩说自己又不知道随宁有孕,她不过是为了郑太妃能睡一个好觉才托人调的香,是大夫想要污蔑她。
她说得在理,却没人敢说信。
最后出来打圆场的,还是随宁。
随宁温顺道:“从前我和关家小姐有过不合,想是让李侧妃知道了,好在我现在没事,母亲不用担心,今天的事就这样过去吧。”
她在给郑太妃台阶下,李侧妃是关家人,不是能因为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处置。
但随宁明摆着说李侧妃做了这事,可她不在意,李侧妃心虚的同时又恼火,梗着脖子说随宁胡说八道。
郑太妃倒心疼随宁和肚子里的孩子,说日后给她配的院子,让她用自己的人,不用王府添置,免得有人居心不良。
随宁看了一眼李侧妃,笑道:“多谢母亲,我会静心养身子。”
关家到底有没有撺掇李侧妃做什么,谁也不知道,但随宁这一胎要是再出问题,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会是李侧妃。
随宁晚上睡不安稳,等早上那场闹剧过,白天才开始陆陆续续补觉。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出自于私心想多留片刻太子和她的孩子,还是单纯想孩子的事既然都已经被人发现,那便让这个孩子的有和无都变得有价值,她感到茫然。
随宁这一睡,从白天睡到了傍晚,再次醒来时,就见沉王坐在床头问她嬷嬷话,一激灵便要坐起来。
但她只压着心思,手慢慢去抓沉王手腕,迷糊问他怎么现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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