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傅柏宸赶到医院的时候, 陆时安已经进了手术室。
程青漾正愁眉不展的望着手术室的红灯,听到脚步声这才回头。
从接到电话开始,傅柏宸就一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然而目光接触到那“手术中”三个字时, 还是轻颤了几秒。
“怎么回事?”他问, 不再沉稳的声线泄漏了他的担忧和害怕。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程青漾回道, “是夏廷筠让我通知你的。”
“今天安安应该在云栖山写生。”
上午的时候,他们才用微信联系过。傅柏宸怎么也想不到, 下午就接到了他发生意外进了医院的消息。
“听说是写生的时候意外摔下山。”程青漾的声音闷闷的, 清冷的眸子里难掩担忧, “一起摔下去的还有夏廷筠他弟弟夏燃。”
傅柏宸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一凛,“他怎么会在?”
“野外写生是闻允竹教授带队的,夏燃执意要参与。”程青漾捏着拳, 声音冰冷, “当时发生意外的时候, 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是不是起了争执, 但是两个人一起摔下去, 绝不是巧合。”
但是夏燃现在也在被抢救, 两个当事人都无法提供最直观的事情经过。
傅柏宸面色一沉, 自然也想到了,这件事需要仔细调查一下。
傅柏宸立即给助理打了电话。
刚挂断电话,游子昊失魂落魄的拿着矿泉水和面包回来,一张英俊的脸此时显得毫无生气的灰败。
他看到傅柏宸的时候,双唇轻颤了几下, 这才挤出话来:“傅先生,是我没照顾好时安。”
傅柏宸认出他, 对上他充满了自责的眼神,轻拧了一下眉峰,“什么意思?”
游子昊垂下头,声音弱弱的说:“我当时有事离开了一会,要是我不离开,也不会让时安出意外。”
程青漾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就别揽责任了,这件事不怪你。”
“可是……”
程青漾对着他摇摇头,又对傅柏宸说:“安安头部受了外伤,出血量有些多,但好在医生判断并不危及生命。”
只不过头部这个位置可大可小,是否会有影响,还得等医生手术结束。
三人一直等在手术室外,其间闻云竹过来了一趟,询问情况如何。
程青漾看了眼全副心神都在手术室的傅柏宸,只好上前跟他说明了一下情况。
“这次是我的问题。”闻允竹自责道,“身为老师没照顾好自己的学生,责任在我。”
这件事他已经通知了学校,学校也安排了其他老师接替他带领其他的学生继续写生。
而他的失职,之后也会受到相应的处分。
“教授,这件事您有询问过其他学生吗?”程青漾问道。
闻允竹摇摇头:“当时都在写生,其他人都没注意到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怕是只能等他们苏醒过来才能问明始末。”
手术很快结束,陆时安被送去高级病房。
傅柏宸守在一旁,看着病床上气息微弱的青年,眼底抑制不住心疼。
昨天他送他去学校的时候,明明是阳光明媚的笑脸。此刻才过了短短一天,这人就毫无生气的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穿着纯白的病人服,一张清俊的脸上惨败毫无血色。
就像是一个精致的娃娃突然间失去了生气,让人一眼心疼难受。
傅柏宸握住他垂放在被子外的手,有点凉。
他用自己的手给他捂着,小心翼翼。
麻醉过去的时候,陆时安是被后脑勺上的痛感给痛醒的。
病房里亮着微弱的灯光,他眨眨眼,意识不太清醒。
脑袋针扎般的疼痛让他很快意识过来自己身处何地。
手刚动了一下,立即惊醒了陪护在一旁闭眼休息的傅柏宸。
“你醒了。”看到他苏醒过来,傅柏宸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有了着落点。
“你……”陆时安寻着声音看过去,一眼便瞧见傅柏宸眼底的心疼和担忧,“我脑袋好疼。”
“别碰。”傅柏宸一把抓住他想要摸头的手,“你的头部受了外伤,好在医生说并不严重。要是有感到头晕恶心想吐,就告诉我。”
陆时安想点头,立即意识到自己受了伤,于是嗯了一声。
他看到自己手臂上也包扎着,显然身体有多处擦伤。但比起头部,都算是皮外伤。
他忍着脑袋的疼,回想了一下当时发生的事。
“夏燃自己的画笔掉到斜坡下面,非要让我替他去捡回来,我直接拒绝了。”陆时安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他小少爷脾气发作,直接抓起我的画笔全扔到了斜坡下面。”
说到这,他是真的生气。
“更过分的是,我去捡画笔的时候,有人在后面踢了我一脚,我才会摔下去。”陆时安的声音冷了几度,“当时只有他在我身旁,谁踢得我可想而知。”
这件事已经很明了。
尤其是第二天,孙助理带着调查到的信息来医院,更是进一步证实了是夏燃把陆时安踢下去的。
傅柏沉点开了一段视频,视频是当时一个学生正在拍摄周围的风景,无意中将夏燃的动作全部拍了进去。
陆时安靠着他,看着视频最后面,夏燃得意的把自己踢下斜坡后,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画笔,脚下打滑也摔了下去。
他忍不住嘲讽:“这算是恶人自有恶报吗?”
傅柏宸轻轻抚摸着他额角的擦伤,眼底的怜惜又被另一层冰冷覆盖,“这件事我会让夏家给你一个交代。”
随即又对孙助理说:“把这个视频交给警方,他们会处理。”-
另一处病房外。
闻君兰沉着脸对上穿着医生服的闻凌霜,“允竹说是你让小燃去云栖山的。”
闻凌霜面无表情的应道:“是。”
“你究竟知不知道小燃的身体经不起任何的意外。”忍了一晚上,闻君兰还是没忍住,“你让他去云栖山,是想要他的命吗?”
面对闻君兰的指责,闻凌霜语气冰冷的说:“我爱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害他!”
“你这叫爱他?”闻君兰瞪大眼睛,“你要是真的爱他,你就应该让他好好在家修养着,而不是一会带他去温泉酒店,一会又让他去云栖山。”
“我用二十年时间好好养着的儿子,因为你的纵容,现在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
“闻凌霜,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
“我当初心疼你没了孩子,让你帮着我照顾小燃。你呢,你纵容他,溺惯着他,把他的脾性养的越发骄纵。”
闻君兰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目光犀利的望着自己的亲妹妹。
“小燃心脏不好,骄纵点我可以接受。但是我一次次提醒你,不许让他做任何有危险的事。”
“你从来都是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
“是不是这一次不出意外,你又打算瞒着我?”
“这次的意外我也没想到。”闻凌霜说。
“能想到的就不是意外了。”闻君兰声音疲惫的说着,“以后你只需要管好小燃的病情就够了。”
“姐,你这话什么意思?”闻凌霜有些难以置信的抬眸看她。
“小燃毕竟是我的孩子,他需要的是我。凌霜,你做好一个医生的本职就行。”
闻凌霜这时候突然笑了一下,“姐,你可真会过河拆桥。”
这时候,夏廷筠脚步匆匆的过来。
他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先是看了一眼闻凌霜,这才对闻君兰说:“妈,已经证实了是小燃把陆时安踢下去的。”
闻君兰还没开口,闻凌霜难掩震惊的一把抓住夏廷筠,神情焦急的问道:“怎么可能?燃燃还没醒,难道是陆时安单方面把责任丢给燃燃?”
“小姨,不是陆时安。”
夏廷筠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也是难以相信的,但是有视频为证,就算他想替夏燃开脱,都无法狡辩。
他将视频的事告诉她们,“警方那边已经立案受理,夏燃这是故意伤害。”
“要不是陆时安没什么大碍,他那行为说是谋杀都不为过。”
夏廷筠真的没想到他会有一个这么可怕的弟弟,要不是亲眼所见那个视频,他从来不敢真的把夏燃往恶的方向去想。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他即使知道夏燃骄纵执拗的脾气,也在能隐忍的范围内忍受着他的作。
但他没想到一个人坏起来,竟然可以不把他人的性命当作一回事。
闻凌霜恶声道:“姓陆的不过受了一点皮外伤,难不成还想要让燃燃坐牢不成?是不是他想要借机敲诈?”
“小姨,你别把别人想得那么坏。”夏廷筠蹙眉,对于她的这个想法简直不敢苟同。
他对闻君兰说:“妈,这件事你最好先跟爸商量一下怎么办。”
闻君兰低头沉思了一下,这次的事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她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儿子去坐牢。
“你爸在国外,就算赶回来也得明天。”闻君兰说,“我想先去看看陆时安。”-
陆时安刚刚做了一个检查,轻微脑震荡。
只不过之前头部曾受过伤,傅柏宸不放心,让医生又给他检查了一下眼睛。
“我的眼睛没事。”重新被推回到病房里,陆时安按住傅柏宸的手,“你得相信医生的话。”
傅柏宸反抓住他的手,动作温柔的握住,语气依旧严肃:“过两天再检查一遍。”
陆时安有些无奈,但知道他这是关心自己,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好吧。”他回道,“只要能让你安心,多检查几遍都行。”
闻君兰敲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陆时安拉过傅柏宸的手背亲吻着。
她怔愣了一瞬,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
“你们……”
陆时安看到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闻老师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闻君兰的视线落在两人依旧牵着的手上,“你和傅先生是……”
“他是我男朋友!”
第 112 章
闻君兰并不知道陆时安和傅柏宸的这层关系, 因此听到陆时安毫不掩饰的话语,呆愣了许久。
闻君兰一直知道小儿子喜欢着傅柏宸,扬言非君不嫁。她曾反对过, 但架不住小儿子喜欢。
这么多年来, 她看着小儿子深陷在这段本就不会有所回应的感情中, 劝过, 阻拦过,却都不被他接受。
甚至让小儿子对傅柏宸的执念越发深刻难以自拔。
她并不看好这段单相思, 毕竟傅柏宸要比小燃大很多, 巨大的年龄差横亘在两人之间就是无法逾越的鸿沟。而她也一直以为傅柏宸沉稳持重, 想来也是很介意这种年龄差的。
但此刻看到一贯冷漠的傅柏宸举止亲昵的牵着陆时安的手,心底最终还是深深叹息着。
年龄的差距在感情上从来都不是障碍啊。
所谓的障碍,不过是傅柏宸看不上夏燃罢了。
想明白这一点,闻君兰内心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 傅柏宸有了喜欢的人, 那么小燃也该死心了。
陆时安见闻君兰沉默着看着他们俩, 神情莫测, 一时间病房里安静沉寂。
傅柏宸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尖, 陆时安侧头看向自己被捏的手, 抽了一下, 没抽出来,也就放弃了。
傅柏宸对闻君兰说:“夏夫人如果是为了夏小公子的事,还是请回吧。”
一句话将闻君兰和陆时安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陆时安略略一思忖,便知道定是夏廷筠将这件事告诉给他母亲知晓了,这才会主动找上门来。
闻君兰的目光从一脸淡漠的傅柏宸身上慢慢移到神情淡然的陆时安身上, “我知道是小燃不对在先,今日特地来对陆先生说声抱歉。”
陆时安阻止了傅柏宸开口, 主动对闻君兰说道:“闻老师觉得一句对不起能够抵消夏燃想要置我于死地的行为吗?”
闻君兰对陆时安仅有几面之缘,这个孩子长得太过好看,每一次见到总会让她有一瞬间的晃神。
之前每一次见面,陆时安对她还温和有礼,此刻却显得冷漠以待。
闻君兰略显为难的替夏燃辩解着:“我想小燃他是无心的。”
注意到对方眼底的嘲讽之色,闻君兰继续说着:“那孩子从小被我们娇宠着长大,有时候脾气是骄纵了些,但他一贯心地善良,并不是存心要害陆先生。”
“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所误会?”
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了一声冷嘲,闻君兰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傅柏宸这时候开口道:“夏夫人以为的误会,该不会是小孩子之间起了争执,不值一提,且无伤大雅?”
他的手指轻轻抚上陆时安脸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并不明显,但依旧看得出青紫痕迹,破坏了陆时安那张俊逸皙白的脸。
虽然不至于留疤,但足够让傅柏宸心疼。
每一处伤口都在提醒着夏燃那阴险狠毒的行为。
闻君兰抿了下唇。
她自然看到了陆时安身上多处伤口,这样的伤口她在夏燃身上也看到了,当时涌上她心头的是满满的心痛和怜惜。
“医生说,小燃他的心脏经过这一次意外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的刺激,今后需要卧床静养。”
“他现在还昏迷不醒。陆先生如果想要让小燃坐牢,只怕以小燃现在的身体警察也无法带走他。”
陆时安皱了下眉,倒是有些意外夏燃的伤势,但——
“那又如何?”
“他犯了法,就需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唇角的冷意直达闻君兰的眼底,她看到了这个年轻人并不想善了的决心,心下一沉。
但想到还楚楚可怜躺在病床上的小儿子,闻君兰还是提议道:“我想陆先生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不如双方各退一步,夏家愿意尽可能的补偿陆先生。”
闻君兰没有去看冷漠的仿佛全身都散发着无尽寒意的傅柏宸,而是把目光对上那张即使受了伤依旧绮丽漂亮的脸。
陆时安此时眼神一凛,清俊的脸上同样沁着寒意。
他声音冷冷的嘲讽道:“帝京夏家的人也不过如此。”
夏廷筠静立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病房门关着,听不到里面的交谈声,但他却能够想象到里面可能会发生的对话。
他对陆时安的了解有限,但也知道这人是个有主见的人。
一个出身微末,却依旧不屈不饶成长的这么优秀的人,并不是简单的用金钱就可以妥协原则的。
若是之前,以他们夏家在帝京的地位,区区一个陆时安很容易处理。
但现在……
过了一段时间后,病房门打开。
闻君兰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走出来,病房门关上前,夏廷筠瞥见了眼神冰冷的陆时安。
“妈,这件事本就是夏燃的错。”夏廷筠上前,“你想用钱来解决,本就没那么简单。”
闻君兰对上他的视线,叹息道:“我知道你不赞成我这么做,但我总归要试一试。”
“毕竟他是我辛苦生下来且养大的孩子,我怎么可能放任他不管。”
“你管他的还少吗?他还不是这样任性妄为。”夏廷筠皱眉道。
闻君兰听出他话语里的指责,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对你弟弟心存怨怼,但他毕竟是你弟弟,你们流着一样的血,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兄弟。”
“他不懂事,做错了事,自然需要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做哥哥的替他承担。”
夏廷筠撇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就是太惯着他了,把他娇惯的目无法纪。他现在都敢对别人做出这种事,要是不给他一点教训,指不定将来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
“到时候妈你难道再给他收拾烂摊子吗?你能收拾一次两次,难不成能替他收拾一辈子。他老大不小了,二十岁了。”
“陆时安跟他一样大,不仅要自己兼职打工赚取学费、生活费,还要被人恶意伤害。”
“我们不能因为陆时安没有亲生父母疼惜,就无视对他的伤害。”
“同样是人,为什么就要被区别对待呢?”
夏廷筠这一番话让闻君兰本就沉重的脚步越发难以迈开,母子俩站在电梯面前,没有一个人去摁电梯键。
电梯默默的上升又下降,始终不曾在这一层停留。
许久后,闻君兰幽幽轻叹了一声:“我只是不想你弟弟受牢狱之灾罢了,他现在那副身体,哪里经受得了一丝一毫的摧残。”
夏文尧下了飞机直接赶来医院,看着小儿子躺在病床上弱小可怜的模样,十分心疼。
“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吗?”他看向一旁沉默的夏廷筠。
夏廷筠直接道:“人一直没醒,警察那边也不可能强制把人带走。”
夏文尧又问:“那个人的态度呢?我们可以多出点钱私了。”
夏廷筠撇撇嘴,闻君兰开口道:“我去找过他了,他拒绝了。”
夏文尧皱起眉:“是不是嫌钱不够,那就再多加一点,一百万不够就五百万,五百万不够就一千万。”
“我夏文尧的儿子怎么可以因为这种小事去坐牢。”
“爸,人命关天,你怎么可以说是小事。”夏廷筠不赞同的说道。
夏文尧:“他现在不是没什么大事嘛。”
夏廷筠深吸一口气:“难不成真要夏燃把人害死了才算大事!”
“怎么说话呢!”夏文尧瞪他。
闻君兰见父子俩有些剑拔弩张,劝了几句。
夏廷筠忍着怒气说:“爸,你别想着拿夏家的权势去逼陆时安,有傅柏宸给他当靠山,他根本不需要怕。”
他顿了一下,“而且这次的事,真正想要追究的是傅柏宸。比起你们想要去说服陆时安妥协私了,你们更应该想想怎么让傅柏宸消气。”
夏文尧的脸色有些阴沉,“怎么会扯上傅柏宸?”
他看向闻君兰,闻君兰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只能把目光转回到夏廷筠身上。
夏廷筠扯了下嘴角,冷声道:“因为傅柏宸是陆时安的男朋友,你心爱的小儿子动了傅柏宸的人,傅柏宸又岂会善罢甘休。”-
陆时安刚和游子昊打完电话,听到病房门被打开的声响,以为是傅柏宸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一抬头,却对上了另一张熟悉的脸。
“怎么是你?”
傅延川将病房门关上,阴沉着脸朝他走去,“怎么,很意外?”
看着陆时安脸上原本柔和的神情瞬间变得冰冷,傅延川心情越发不爽。
“是不是没看到我二叔失望了?”他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陆时安,“我倒是小瞧你了。”
陆时安拧着眉,有些防备的看着他。
傅延川突然抬手掐住他的下巴,力道大的让陆时安瞬间呼痛。
“放手!”陆时安挣扎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痛的他几乎软倒。
“我以为你有多清高,没想到一边拒绝我,一边勾搭上了我二叔。”他俯下身,一双黑眸阴冷的盯着陆时安,像一条充满了阴暗气息的毒蛇盯上了猎物。
随时会露出尖锐的獠牙。
指腹摩挲着他下巴处的皮肤,有点凉,但却意外的手感极佳。
皙白的脸颊上带着几处结痂的伤口,暗红,却衬得他别样的勾人。
就连眼尾处那一条细长的伤痕都异常的魅惑。
陆时安十分厌恶他这样的触碰,瞥见他伸出舌头突然朝自己逼近,顾不上手背上还插着针头,直接抬手推他。
傅延川轻松的抓住了陆时安的手,将人挟制在怀里。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偏偏长了一双瞎眼,我哪里比不上我二叔了?”阴鸷的声音在陆时安耳边响起,“我二叔可比你大了很多,他能在床上满足你吗?”
第 113 章
“不劳你费心。”陆时安撇过头躲开他吐在自己脖颈边的气息。
手背上的血液开始倒流, 有痛感传来,他随意瞥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倒是傅延川注意到了, 随意的拉下他的手, 语气有些漫不经心道:“陆时安, 当初我提的条件你敢拒绝, 就别以为现在勾搭了我二叔,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另一只手轻抚着陆时安的脸颊, 语气温和却满含威胁:“你不过一个低贱的人, 等哪天我二叔玩腻了你, 我有的是办法好好招待你。”
陆时安冷笑一声,目光落在输液管上,殷红的血液已经被透明的液体取代,缓缓流进身体里。
“那恐怕要让傅大少爷失望了。”他说, 抬眸再次看向那张让他厌恶的脸, 眼含嘲讽。
傅延川被他这目光看得神情一变, 黑眸闪过一丝狠戾, “放心, 我会等着他把你抛弃, 然后再狠狠的玩弄你。”
“你这种人, 装得再清高,不也就是贪慕我傅家的钱。”
见他沉默不语,傅延川只当他被自己戳破了心思,有些得意起来。
环视了病房一眼,“我二叔倒是对你不错, 怪不得你有胆量拒绝夏家。”
“仗着有我二叔给你当靠山,你竟然陷害燃燃。”一想到夏燃此刻凄惨柔弱的病体, 傅延川心头再度浮现一股怒火,“我警告你,趁早撤销了对燃燃的控告,不然……”
“不然怎样?”
傅柏宸的目光落在他挟制着陆时安的手上,顷刻间犀利如剑,浑身散发出冷冽之气,让傅延川下意识惊慌的松开了手。
“二叔。”他刚叫了一声,就被傅柏宸一把从病床上抓了下来,几乎是话音落下,就被扔到了地上。
那双一贯沉稳深邃的黑眸此刻泛着无情的冷意,看得傅延川心惊胆颤。
他明明应该离开了医院,怎么会这么快回来?
这个疑惑傅延川只敢在心底想想。
陆时安同样也有这个疑惑,但他没有问,而是任由傅柏宸握着他的手。
傅柏宸垂眸便看到了陆时安手背上残留的一抹血迹,“疼吗?”
陆时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上有了一点笑容,他说:“不疼了。”
傅柏宸怜惜的摸摸他的头,视线瞥过他下巴处的指印,“等我一会,我处理完再陪你。”
陆时安乖巧的嗯了一声。
傅柏宸抓着想要溜走的傅延川出了病房,一把将人推进另一间空置的病房里。
傅延川有些害怕的看着他将门锁上,心头狂跳了几下。
“二叔,我刚才是跟他闹着玩的。”
傅柏宸冷冷看着他:“闹着玩的?”
傅延川赶紧点头。
“既然如此,我也跟你玩一玩。”
傅延川看着他脱下外套,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上一次在Cyan被打的那一幕,右手腕突然疼了起来。
“二叔,我可是你亲侄子,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待自己的亲侄子吗?”
“谁跟你说他是外人了?”他朝着不住后退的傅延川走去,“在我眼里你才是一个外人。”
……
傅延川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疼的。
比起上一次被打,这一次明显怒火更盛。
他显然没想到傅柏宸为了陆时安会这么对待自己,心底的怨恨灼烧着他,让他恨不得将人撕碎。
双手无力的握不成拳,屈着腿瘫坐在地上。
傅延川垂下头,声音弱弱的说:“二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嘴角破裂开,有丝丝鲜血流出,很疼,但同时也在提醒着他此时的弱小无能。
为什么自己永远都打不过他?难道他就不如他吗?
傅柏宸冷冷瞥了他一眼,拿起外套,“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在他眼前出现。”
见他毫不留情的离开病房,傅延川无能狂怒的砸了整个房间,却也让伤口更加疼痛-
傅柏宸回来的时候,护士正帮陆时安拔了吊针,护士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病房。
陆时安没有问他怎么处理的傅延川,而是问他:“你不是要去公司一趟,这么快回来,难道是看了监控?”
他的病房里有监控,只有在傅柏宸离开时才会开启。
傅柏宸走过来,握住他打过吊针的手,“嗯,我不放心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他进了病房。”
那抹血迹已经被护士擦拭掉,贴了医用创口贴。
松开手,打开一罐药膏,“疼的话就告诉我。”
药膏有些眼熟,陆时安很快想起这是他之前曾经涂抹过的,乖乖抬高下巴。
傅柏宸的眼眸微微一变,指腹带着微凉的药膏抚过下巴,放柔了动作,但还是让陆时安轻呼出声。
注意到他的神情,陆时安扯了扯嘴角,安抚道:“其实也不是很痛。”
“我再轻点。”
等到涂抹完药膏,陆时安笑了笑,他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低的问:“傅柏宸,你会一直一直在我身边吗?”
傅柏宸低下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很温柔,让陆时安原本躁动的心情瞬间平稳了下来。
傅柏宸说:“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第二天,陆时安得知病房外多了两个保镖,是傅柏宸给他安排的。
他没有拒绝。
因为夏家的人再次上门,被那两个保镖无情的拦在了病房外。
陆时安落得清净,得以安心修养-
夏文尧有些烦躁的在房间里来走踱步。
闻君兰被他弄得心烦意乱,“你别走来走去。”
“我这不是着急嘛。”夏文尧停下脚步,神情忧虑,“得再想想办法。”
“人都见不到,还能有什么办法。”闻君兰叹息一声。
夏文尧说:“要不让允竹出面,怎么说他都是那人的老师,说话更有分量。”
闻君兰想了想,给闻允竹打了电话。
然而闻允竹直接拒绝了:“姐,不是我不帮你们,而是这件事本就错在小燃,我又有何颜面要求时安不记仇怨的放过小燃呢。”
“可是……”
“时安这孩子我教了他两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了解。这孩子本就是个苦命的,现在遭遇这种事,我这个为人师表的,难不成还要拿这薄薄的一层师生关系去裹挟他吗?”
闻君兰沉默了。
闻允竹又说道:“我知道你们是担心小燃,但小燃现在的身体状况警察也拿他没办法,毕竟警察不可能冷血到把一个需要用仪器维持生命的犯人直接抓走。”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你们还是先治好小燃再考虑其他吧。”
闻君兰身形不稳的扶住椅子。
她想到了医生的诊断。
“很抱歉,夏小少爷因为这一次意外对心脏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可能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夏文尧见她挂了电话,焦急问:“允竹怎么说?”
闻君兰摇摇头,她捏着手机,神情严肃:“我想去见傅老爷子一面。”
“傅老爷子?”夏文尧瞪大了眼睛,“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既然傅柏宸帮着他,那我们找傅老爷子当中间人,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
陆时安第二天才得知夏文尧夫妇去了老宅子见傅老爷子。
只不过傅老爷子并没有见他们。
傅老爷子在电话里跟他说:“安安呐,你们小辈之间的问题,老头子我不会插手。孰是孰非我们都心中有数,这件事让老二替你作主就行。”
“谢谢老爷子。”陆时安真诚道谢。
“跟老头子我道什么谢啊。”傅老爷子说,“说起来还是老二没保护好你,这小子太无能了。”
陆时安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傅柏宸,见他脸色难看,显然听到了老爷子的话。
他朝傅柏宸笑了笑,对傅老爷子说:“他很好!”
“哼,也就你觉得他好。”傅老爷子说了一句,又道:“对了,你出院后让老二把你带回老宅,老宅里安静,佣人多,你可以安心修养身体。”
陆时安看向傅柏宸,傅柏宸点了点头,他才回道:“好的。”
挂了电话,傅柏宸这时候开口:“过两天就是中秋了,正好老宅人多热闹。”
“我要那么多人干嘛?”陆时安嘴角噙着一抹笑,眸光专注的看着男人。
“……”傅柏宸一时语塞。
陆时安扑到他怀里,笑得开怀,“我只要有你陪着我就好。”
出院的那天,天气晴好。
陆时安坐在椅子上,看傅柏宸替他收拾东西。
他的东西不多,但有不少程青漾和游子昊来探望他时送来的东西。
整理下来也不少。
傅柏宸让一个保镖将东西先拿去车上,这才扶着陆时安离开病房。
两人朝着电梯走去,看到有一道身着医生服的人影站在不远处。
陆时安只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闻医生是来送我的?”他冷嘲了一声。
闻凌霜扫了一眼蹙着眉眼含警告的傅柏宸,眼神冰冷的看向陆时安,“你运气真好。”
“闻医生这句话说的真好。”陆时安说道,“我可不就是运气好嘛。”
“那斜坡可真陡呢,幸好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医生说我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
他顿了一下,肉眼可见闻凌霜的脸色越发难看。
“我听说夏同学就不太幸运了,那可真是不幸呢。人在做天在看,有时候还是要相信老天爷的,闻医生你说是不是呀?”
闻凌霜那浅灰色的眼眸里沁着冷冰的寒意,“你别高兴的太早了。”
保镖这时候开口:“傅先生,电梯到了。”
“走吧。”傅柏宸挡住闻凌霜的目光,直接扶着陆时安进了电梯。
电梯门徐徐关上,陆时安朝着闻凌霜挥了挥手,含笑的眸光对上一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满是怨毒、阴狠与嫌恶,那是对他充满恨意的眼神。
恨不得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陆时安皱了皱眉,脑海中似有什么闪过。
小小的身影面前,有一个女人满含怨恨的声音说着:“小杂种,你要怪就怪你的出身,谁让你流着那个人的血。”
第 114 章
上车的时候, 傅柏宸发现了陆时安的走神。
“怎么了?”
他有些担忧的握住陆时安垂在膝盖上的手,手有些凉。
微微拧了下眉,手握的更紧了几分。
“在想什么?”傅柏宸见他低垂着头, 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有些不放心。
陆时安思索了片刻, 并没有理清心头的思绪, 抬眸见他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想了想说道:“我刚才看到闻凌霜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对我的恨意, 是那种恨不得把我杀了的滔天恨意。”
傅柏宸闻言蹙紧眉峰, 神情严肃的问道:“你确定她当时看你的时候是这种眼神?”
陆时安肯定的点头:“所以我觉得很奇怪。我跟她并无多少交集, 要真算起来也就是我跟夏燃之间的矛盾。”
“她对我的恨意有些莫名其妙。闻……闻君兰是夏燃的母亲,即使这个矛盾存在,也该是闻君兰恨我。”
陆时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而且她当时看我的眼神让我有一种熟悉感, 我曾经见过。”
他这一路就是在思考究竟是何时何地见过那双仇恨的眼睛, 明明印象深刻, 但一时之间不曾回忆起。
傅柏宸见他有些困扰的按压着眉心, 抬手将人揽了过来, 让他靠着自己。
“近期见过还是很久远的记忆?”傅柏宸问他, 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脑袋。
陆时安把脸埋在他的肩头, 声音有些闷闷的说:“近期见过的话,我不应该想不起来。那只能是以前的记忆了。”
陆时安仔细回忆了一下,他这一世接触到闻凌霜都是近期的事情,闻凌霜虽然对他冷漠以待,但未曾出现过这种眼神。
然而前世的记忆里, 他对闻凌霜的印象只有被无情推上手术台时见到的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眸。
冰冷无情,并不是仇恨, 而是一种漠视。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表现。
傅柏宸看着他闭上了眼睛,知他这是想要刨根究底的思考这个事,便也没打扰他,只搂着他,抚摸的动作更加温柔-
孤儿院的梧桐树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地上。
他的手上拿着一根细小的木棍,使着吃奶的劲在挖着一个小坑。
小坑很小,但小男孩花费了不少时间才把小坑挖出来。
他看着浅浅的一个坑,有些犹豫的把手伸进口袋里。
手在口袋里鼓动了一会,最后还是把东西拿了出来。
摊开,是一颗小小的水果糖。
糖纸上印有一个小草莓的图案,小男孩垂涎的盯着散发着淡淡草莓香味的糖果,一咬牙还是把它放进了小坑里。
“你很好吃,但是院长奶奶说吃多了牙齿要坏掉的,小六不想牙齿坏掉,那就只能把你藏在这里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土撒进小坑里,“放心,我以后会来吃你的。”
“以后是多久呢?”小男孩歪了歪脑袋,圆圆的大眼睛突然一亮,高兴地说:“以后就是明天,我明天再来吃你吧。”
原本软糯的声音里带上了一抹轻快,用脚重重踩平小坑后,欢快的走了。
第二天,小男孩哼着不知名的歌跑向梧桐树下,却发现昨天的小坑被人挖开了。
坑里的水果糖不见了踪影。
“怎么不见了?”他急得四处乱转,却怎么也找不到水果糖。
失落的坐在梧桐树下,想着会不会被孤儿院的其他孩子拿走了,但他不敢去问。
他是孤儿院里最小的一个孩子,其他孩子总是会占他便宜,所以他才把院长奶奶给他的水果糖埋了起来。
可是即使他这么小心翼翼,水果糖还是不见了。
抽抽鼻子,扁着嘴,小男孩忍住了想哭的冲动。
他自我安慰着:“没关系,下次还可以再吃到的。”很快,漂亮的小脸蛋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
“你在找这个吗?”
突然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小男孩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粉红色高跟鞋。
很漂亮,上面还有亮闪闪的珠子。
他盯着看了一会,好像那颗圆圆的水果糖。
女人再度问了一遍,小男孩这才抬起头,却见面前的人带着口罩,看不清面容,但是他知道白色裙子很漂亮。
“你是谁?”他问。
女人朝他走过来,手上拿着一颗水果糖,“这是你的水果糖吗?”
“啊?”小男孩惊呼一声,“是我的。谢谢姨姨!”
他站起身,期待着拿回自己的水果糖,然而女人只是冷静的当着他的面,将糖纸拆开,在小男孩疑惑的目光下,把水果糖丢弃到地上。
粉红色的高跟鞋重重碾压着水果糖,与肮脏的泥土混合成一团。
“……”小男孩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已经忘了反应。
“还想吃糖吗?”
小男孩被女儿凶恶的语气吓哭了。
女人长长的指甲狠狠掐着他手臂上娇嫩的肉,眼神恶毒:“你这张脸,还是哭的时候最让我高兴。”
后来的一段时间,隔三岔五他都会被女人抓着打骂,他很害怕,不敢告诉院长奶奶,因为女人威胁他,只要他敢说出去,就一把火把他烧死。
一天,他从一个婶子那得到了一颗圣女果,红彤彤的,很香。
他小心翼翼的藏在兜里,一转身就被人拎住了衣领。
“小杂种,都把你扔在孤儿院了,你竟然还能讨人喜欢。” 女人从他的口袋里拿走了圣女果,狠狠捏碎,一双眼睛像淬了毒般恶狠狠地盯着他,“凭什么你能安然无恙的活着,他就得受尽磨难?”
脖子被狠狠掐住的时候,小男孩害怕极了,他拼命挣扎着,只觉得呼吸困难。
……
“不……不要……”
陆时安从梦境中惊醒过来,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那种因为窒息而濒临死亡的恐惧深深的笼罩着他。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在提醒着刚刚的梦境仿佛是真实存在的。
“安安。”傅柏宸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听见他惊慌失措的叫声,他冲到床边,见他脸色惨白,满头冷汗,心疼的把人搂住。
“做噩梦了?”
“傅柏宸。”陆时安虚弱的抓着他的手臂,身体依旧颤抖着,“我刚才梦到了我小时候的事情。”
指腹温柔的替他抹去额间的一滴冷汗,傅柏宸声音有些沉:“是不好的记忆。”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青年状态很不对劲。
“很不好。”陆时安说道,这些记忆他曾经遗忘了许久,只一个梦境就再度勾起了深埋的回忆。
“你知道我是被领养的,在我被领养前,我是孤儿院里的一名孤儿。”陆时安缓缓开口,“我是被人丢弃在孤儿院门口的。”
傅柏宸早就知晓这些事,但他还是怜惜的亲了亲他的脸颊,“你现在有我。”
感受到男人温柔的亲吻,陆时安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其实孤儿院也没什么不好,有吃有喝。我在孤儿院待了五年,虽然有时候会被其他年长的孩子欺负,但都是小孩子之间的摩擦。直到我五岁那年,有一个女人突然出现……”
傅老爷子坐在庭院里,望着天上大大的月亮,问一旁的管家:“老二不是去叫安安,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下来?”
管家说:“也许陆先生还没睡醒,二少不舍得叫醒他吧。”
傅老爷子皱了皱眉,“安安的身体还没康复,老二知道心疼人也是应该的。”
管家笑了笑,“陆先生白天就说了要陪老爷中秋赏月,您再耐心等等吧。”
房间里,傅柏宸听完他的讲诉,脸色阴沉沉的,“所以你觉得那个女人有可能是闻凌霜?”
“我不确定。”陆时安凝眉,“记忆中那个女人的身形跟闻凌霜有些像,只不过我没见过那个女人的样貌。”
那个女人每次出现,都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细长的凤眼。
闻凌霜本身就是一个美艳型的女人,很有气质,她的眉眼同样好看。
陆时安并不想单凭这一点就断定两人是同一个人,他还需要其他的证据。
傅柏宸知晓他心中的想法,沉声道:“我让人去调查一下。”
陆时安嗯了一声,想到一件事,立即说道:“还有一个人,你帮我找一下。”
要调查闻凌霜是不是去过孤儿院有些困难,但要调查一个十几年前提供蔬果给孤儿院的农家妇人,并不难。
中秋过后正值十一小长假,陆时安待在老宅里安心养着身体。
管家每天变着法的给他食补,陆时安都觉得自己养好伤,怕是要胖上许多。
这天他刚刚喝完管家端来的补汤,就接到了傅柏宸的电话。
“人找到了?”陆时安惊喜道。
傅柏宸:“嗯,你想现在见她吗?”
“人在哪?我现在过来。”陆时安从躺椅上起身,走进衣帽间换衣服。
傅柏宸说:“我让司机来接你。”
司机过来的很快,陆时安和管家打了声招呼,直接上了车。
车上,傅柏宸也在。
他朝青年抬起手,陆时安微愣了一瞬,把手搭在他手上。
傅柏宸牵住他的手,让他紧靠着自己坐下,“我陪你去。”
“你不是有其他事要处理?”
“你的事更重要。”
陆时安展颜一笑。
车子很快开到京郊一家农庄,一名中年妇人正有些忐忑的跟人说着话。
她是这家农庄的老板娘,姓余。
听到脚步声,她往外看去。
目光落在并肩而来的两个人身上。
起初还有些疑惑,随着傅柏宸和陆时安走进来,余老板有些吃惊的瞪大双眼。
她看向陆时安,意外又惊喜的开口:“你是小六。”
陆时安同样意外:“你还记得我?”
第 115 章
“记得记得。”老板娘开心的点着头, 将两人迎了进去。
她脸上堆着亲切的笑容,感叹着:“当年孤儿院里那么多小孩,小六长的最漂亮, 我可一直记着呢。当初我还和厨房的大妈感慨说, 小六以后长大了不得迷死很多姑娘。我还记得厨房大妈还想着让儿子早点生个闺女出来, 指不定将来还能促成一段姻缘。”
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并没有注意到陆时安有些尴尬的瞅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傅柏宸微微挑眉,眼神似乎在说着:小小年纪就招人惦记上了。
陆时安撇撇嘴:我哪里知道这些事。
老板娘让人泡茶招呼两人, 嘴上还说着:“现在看着你可真是俊啊, 跟小时候一样, 我一眼就能认出你。”
“不过说起来你也是幸运,在你被领养走后没多久,孤儿院就发生了一场大火,当时死了不少人, 几个年纪小的孩子都没逃出来。”
这件事在当时轰动一时, 只不过调查出来的起火原因是几个小孩子玩火引起的, 只能当作意外处理。
老板娘叹息了一声, “后来孤儿院重建, 新的院长没有跟我们续订蔬果, 也就很少再关注孤儿院的事了。”
陆时安对火灾之事了解不多, 听了老板娘的感慨,宽慰了几句,这才把话题转到他今日的目的上来。
“我今天是有点事情来询问下老板娘。”
“什么事?”
老板娘这才想起之前来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跟她说了一些话,她指着自傅柏宸和陆时安出现后就安静站在一旁的孙助理,“所以你们是一起的?”
陆时安点点头, “我前段时间做梦梦到了一些在孤儿院时的事,不知道老板娘是否有印象, 曾经有一段时间一个穿着白裙子粉色高跟鞋的女人经常出现在孤儿院的梧桐树下。”
“穿白裙子粉色高跟鞋的女人?”
“每次出现,她都戴着口罩。”陆时安提醒了一句,“我记得有一次她离开的时候正好撞到了老板娘。”
在他记忆里,老板娘是唯一一个除了他之外和那个女人有过接触的人。
老板娘仔细想了想,“你这么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十几年前的记忆有些灰旧,但在陆时安的提醒下,渐渐恢复了色彩。
“那个女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当时撞了我还狠狠瞪了我一眼。”她回忆道,“我骂了她几句,那女人理都不理睬,直接走了。”
“我当时看到你眼眶红红的,还问你是不是被那个女人欺负了,但是你什么都没说。”
陆时安沉着脸说:“那时候小,被威胁了就本能的害怕,不敢跟别人说。”
傅柏宸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握住他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抚。
陆时安朝他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释怀笑容。
老板娘生气道:“这女人也太坏了,竟然欺负小孩子。小六你要是早点告诉我,后来那几次我肯定拦着不让她进孤儿院。”
陆时安有些意外:“老板娘后来还见过她好几次?”
老板娘点头,“见过。只不过那几回她只是远远的看着你,我见她没什么特别的举动,就没放在心上。”
傅柏宸皱了下眉,问道:“老板娘所说的特别举动是指?”
老板娘将视线移了过去。
从傅柏宸进来,她看这人穿着价值不菲的西装,活脱脱一个她儿子口中经常羡慕的那种大老板,尤其是听到那个助理喊他老板,更让老板娘不敢直视他。
此时听他的问话,老板娘不敢怠慢,直接回答:“我有一次看到她把小六画的一幅画给撕得粉碎,那双眼睛像似淬了毒一般,看着特别可怕。当时老院长也在,看到她撕了画,还劝说了她几句。那女人生气的顶了老院长几句,怒气冲冲的走了。”
陆时安和傅柏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
陆时安问:“院长奶奶认识她?”
老板娘不确定的点点头:“应该认识吧。”
“说到老院长,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我记得当年老院长对外说小六你是被人丢弃在孤儿院门口的,但实际上我当时看到过有一个女人徘徊在孤儿院外面。”
“那天是我送蔬果到孤儿院,离开的时候发现掉了个东西,就在外面找了一会。无意中看到一个女人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孤儿院门口,我当时好奇想上去看看,还没走两步,就看到老院长急匆匆的出来。”
“当时老院长一边打着电话,语气有些急切,一边抱起了地上的东西,我这才知晓是一个婴儿。”
“现在回想起来,会不会是老院长接到电话知道门外有个婴儿,这才特地出来。”
随着老板娘的回忆,陆时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照老板娘的意思,院长肯定和抛弃我的女人认识。可惜院长已经在火灾里去世,就算想问,也问不到了。”
“只要认识,肯定存在关系网。”傅柏宸安慰他,见他眉心紧拧着,有些心疼的用指腹帮他抚平。
陆时安嗯了一声,问老板娘:“不知道老板娘还有没有印象那个女人的样貌?”
“那个女人看着很年轻,同样带着口罩,看不清模样。”老板娘深深叹口气,“而且仔细一想,似乎两个女人是同一个人,身形很相似。”
“怎么可能!”陆时安惊呼一声,猛地站起身,摆在矮几上的矿泉水咚的一声被他碰落,掉在地上咕噜噜滚远了。
这时候傅柏宸也皱起眉,声音略有些沉的问道:“老板娘确定吗?”
老板娘被陆时安的反应吓了一跳,听到傅柏宸的话,这一次比之前更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没记错,确实应该是同一个人。”
孤儿院这种地方很少会出现这样的人,她送了好几年的蔬果,对孤儿院有一些了解。
一般会出现这么一个陌生的女人,往往是孤儿院里有孩子与她相关。
“小六,这个女人可能跟你有极大的关系。”老板娘想到他们今天突然来找自己,想来目的便是如此。
陆时安咬着下唇,重新坐下来,“即使有关系,也不可能是那种关系。”
傅柏宸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强烈排斥和反感,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必定很沉重。
他很想把青年搂在怀里安慰,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老板娘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使劲眨眨眼。
哦,原来小六跟这个男人是这种关系啊。
“现在还不确定,你别想太多。”傅柏宸亲了亲他额头,声音低柔的说着。
情绪低落的陆时安听着他轻声软语的安慰,很快收拾好心情。
他从手机里找出一张照片,递给老板娘,“老板娘能不能认出这个人?”
照片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纯白的医用口罩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露出的那双眼睛冷淡如雪,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老板娘拿着手机仔细看着照片,陆时安没有打扰她,但沉重的呼吸声让傅柏宸知晓他心里的忐忑和不安。
他抓住他绞在一起的手指,把它分开,珍而重之的拢在自己的手心里。
手心里的温度通过触感传递了过去,渐渐抚平了他心底的不安和焦躁。
过了几分钟后,老板娘这才确定:“这双眼睛……是那个穿着白裙子粉色高跟鞋的女人。”
“这双眼睛多了岁月的沉淀,但眼神没有变,就是那个女人。”-
离开农庄的时候,陆时安沉默的坐上车。
司机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恰好对上傅柏宸深邃的黑眸。
司机浑身一凛,老老实实启动车子离开。
收回视线,傅柏宸半搂着他的肩膀,声音低沉:“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但是这件事还没有得到证实,我不希望你把自己逼进死胡同,钻进牛角尖。”
“我没有。”陆时安立即倔强的反驳。
傅柏宸把他的头抬起来,看着自己,“闻凌霜曾经有一个孩子,但是那个孩子死了。”
“也许她只是谎称那个孩子死了?”
“还说没钻牛角尖。”傅柏宸无奈道。
陆时安抿着唇不说话,神情落寞的让傅柏宸心疼不已。
“你在心里已经把自己带入到那个孩子的身份上了。”傅柏宸望着他有些迷茫的眼睛,认真道:“安安,有一件事我需要跟你说清楚。那个孩子是真的死了,当年夏廷筠亲眼看到那个孩子被火化的。”
陆时安的双唇颤了颤,“真的吗?”
“是真的。”
“那么我不可能是闻凌霜的儿子?”他的双手下意识抓紧了傅柏宸的手臂。
傅柏宸从他颤抖的双手和紧张的眼神里看出了他急切地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他重重点头,“你不可能是闻凌霜的儿子。”
听到这肯定的回答,陆时安如释重负般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但还是喃喃的问出来:“那我究竟是谁的儿子?”
“傅柏宸,我曾经怀疑过我和夏燃会不会是双胞胎,毕竟两个陌生人不可能这么相像。但是我问过学长,也问过夏廷筠,闻君兰当年只怀了一个孩子。”
所以他不可能和夏燃是双胞胎兄弟。
如果他真的不是闻凌霜的儿子,那么他的人生何其可悲!
傅柏宸怜惜的将人搂在怀里,脸颊贴着脸颊,用细碎的吻给与他温柔的安抚。
“不要难过,我会帮你查清楚。如果真是闻凌霜把你丢弃在孤儿院的,那么即使她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也必定知晓你的亲生父母。”
深邃的黑眸里沉淀着某种阴鸷情绪,傅柏宸想到了一个可能。
很荒唐,但如果真是那样,那么闻凌霜简直罪该万死。
第 116 章
医院, 高级病房。
夏燃僵硬着身体,原本还有些肉的脸颊此刻早已消瘦下来。
一张俏脸显得毫无生气,双眸呆滞的望着天花板。
闻凌霜推门进来, 见他这副模样, 心中对陆时安的恨意更深了几分。
这一切都是那个小杂种害的。
“燃燃。”她心疼的走上前, 温柔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他消瘦的面颊, 眼底满是怜爱。
听到熟悉的声音,夏燃的眼睛动了动, “小姨。”
“你的嘴唇怎么这么干?”闻凌霜皱了下眉, 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先别说话,喝点水。 ”
夏燃没有喝喂到嘴边的水,而是哭丧着脸说:“小姨,我不想坐牢。”
“没有人能让你坐牢, 乖, 身体要紧。”闻凌霜心疼极了, 一边扶着夏燃, 一边喂他喝水。
夏燃的动作有些机械, 囫囵喝了两口就扭开头, “我这个身体已经好不了了, 喝再多水吃再多药也没用。”
“谁跟你说没用的。”闻凌霜突然沉下脸,“那些庸医的话你不需要听,你的身体小姨最清楚,你只要按照小姨的话好好养身体就行。”
“小姨,我的身体真的还能养好吗?”
医生都已经替他宣告了死亡结局, 他还能有期盼吗?
“我不想坐牢,我也不想死。”夏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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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哭了起来, “我还有好多梦想没有实现,我还想要和傅柏宸在一起。”
“为什么老天爷就见不得我好?”
“为什么陆时安要抢走我的傅叔叔?”
“我已经这么苦了,就不能让我满足一下吗?”
见他有些歇斯底里,闻凌霜立即把人抱住,“燃燃,你不能这样。你要是情绪激动,会让心脏更难受的。”
夏燃痛苦的蜷缩在她的怀里,一张俏脸皱成一团,眉宇间满是痛苦,“呃……好疼……”
“小姨,我是不是要死了?”双手无力的抓着闻凌霜的手臂,眼底满是惊怕与恐惧。
死亡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吗?
他不想死!
“乖,不会的。”
“小姨不会让你死的。”
闻凌霜立即叫来了医护人员,整个病房里兵荒马乱的抢救着惊厥过去的夏燃-
从农庄回来后,陆时安的心情一直有些低落,这让傅柏宸十分不放心他。
他将调查的事交给助理,这几日都待在老宅陪着陆时安。
“我是不是耽误你的工作了?”陆时安放下手中的画笔,看向正在用电脑处理着工作的男人。
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傅柏宸抬头:“没有,只是一些简单的文件需要处理一下。”
他将电脑合上,起身。
路过画架时看到了他画了一半的画,正是花房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的天空。
灰蒙蒙的画昭示着陆时安此刻的心情,傅柏宸微微皱了皱眉。
从背后抱住青年,傅柏宸将下巴搁在他消瘦的肩膀上,“一直在老宅无聊吗?”
“有你陪着我,不无聊。”陆时安抬手覆上他的手背,眼睛始终看着屋外,眼神并无焦距。
他心里思考着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傅柏宸此刻满是担忧的目光。
“要不要玩会游戏?”傅柏宸问他,“我听你那个同学说你们以前经常一起玩游戏。”
陆时安稍稍回神,“游子昊告诉你的?”
他怎么不知道这两人还聊过这种话题。
傅柏宸嗯了一声,“你要是想玩游戏,我可以陪你玩一会。”
“你会玩?”陆时安诧异的挑眉。
“不会。”傅柏宸老实回答,“不过我可以学。”
屋外的雨势渐渐小了,阴沉沉的天际落下一缕破空的光线,投射在花房的透明顶上。
花房里,傅柏宸将人抵在花架上,低下头,温柔的亲着他柔软的唇瓣。
陆时安还在回想着他刚刚说的话,一向成熟内敛的男人要陪他玩游戏,听起来似乎特别有吸引力。
红色的花瓣从头顶飘落下来,落在了陆时安的肩头上,很快又抖落到了地上。
灼热的唇稍稍离开,傅柏宸发现了他的走神,有些无奈的低笑一声。
低沉性感的声音响起:“想什么呢,接吻都能走神?”
指腹抚过他有些湿润泛红的唇瓣,黑眸渐深。
“想你……唔……”
未尽的话语再度被男人的双唇吞没,陆时安放弃了思考,全身心的投入到这温柔难耐的接吻中。
花房外,管家端着一盘糕点,看向傅老爷子,“老爷,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傅老爷子转身,脸上笑呵呵的说:“小年轻心情不好,让男朋友亲一下就能恢复。要是一下不够,就多亲几下。”
管家也笑了:“是啊,可比这糕点美味多了。”
两人很快走远了。
傅柏宸松开陆时安的时候,明显意犹未尽。
陆时安靠在他怀里,右手揪着他胸前的衣襟,气息微喘。
等到平复了躁动的情绪,陆时安心情好了许多。
他摊开手:“手机给我。”
傅柏宸挑眉。
“给你下载游戏。”陆时安动动手指,“某人可是说了要陪我玩游戏的。”
见他脸上有了笑容,傅柏宸直接把手机放到他手上。
解锁的时候,陆时安盯着那张手机屏幕,那是当初看到白鲸时傅柏宸偷拍他的照片。
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他是惊讶的,但更多的是欢喜。
那种被人珍惜放在心上的喜悦。
傅柏宸望着他精致的眉眼,揶揄道:“那小陆老师可以教教我怎么玩游戏吗?”
这个称呼从傅柏宸嘴里叫出来带着几分旖旎缱绻,让陆时安脸红了一下。
他嗔怒的扫了傅柏宸一眼,“我……我也不是很厉害。”
“什么不厉害?”
傅柏宸的手移到他纤细的腰肢上,轻轻掐了一下。
陆时安立即挺起了腰,“别乱碰。”手上还在专注的下载着游戏。
“我游戏玩得一般,但要是你太菜了,我可不想跟你玩。”他强调了一句。
“你觉得我会很菜吗?”手从腰肢上移开,改而捏了捏因为低头而近在咫尺的耳垂。
很柔软。
傅柏宸有些爱不释手。
陆时安叹了口气,这些小动作……
“算了,不玩游戏了。”
“为什么?”
“我想做运动。”
“嗯?”
陆时安拉着他回房,“打游戏哪比得上床上运动有意思。”
翌日,傅柏宸有事出门了。
陆时安从程青漾那得知了昨天夏燃发病的事,不过人被抢救了回来。
“真是可惜。”
他低声说了一句,程青漾没有听清。
程青漾唏嘘道:“夏燃的病情虽然严重,但是夏家也不会轻易放弃,毕竟花了这么多精力和钱财把人养大。”
他虽然不喜欢夏燃,但对于一条鲜活的生命还是感到惋惜。
尤其这几天夏廷筠的心情不好,程青漾知道他是担心他弟弟。
“但是他那颗心脏确实不太行了。按照医生的建议,现在只能做心脏移植。”
听到心脏移植这四个字,陆时安的眼神一暗。
程青漾还在电话那端继续说道:“不过适合的心脏太难匹配了,夏家这些年也花了不少精力寻找适合的心脏,可惜都没有能成功配型的。”
陆时安无声的扯开一个冷笑,适合的心脏可不就在他身上。
“学长,如果有适合的心脏,但是对方不愿意捐赠呢?”他突然问道。
程青漾不疑有他的回道:“器官捐赠是自愿的,如果对方不愿意捐赠,自然不能勉强。”
“是啊,不愿意当然不能勉强。”浅褐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如果强迫人捐赠,可是违法的。”
挂了电话后,陆时安换了套衣服准备出门。
管家问他:“陆先生要去哪里?”
见他望向自己,管家又说:“二少爷吩咐过,陆先生要是出门,让我给你安排个司机。陆先生最好能和二少爷说一声,免得二少爷担心陆先生。”
“我知道了,我会跟傅柏宸说的。”陆时安点点头。
司机在门口等着他,陆时安坐上车,拿着手机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收了起来。
他对司机说:“送我去第一医院。”-
傅柏宸看着调查来的信息,眼神晦暗难明。
助理站在一旁汇报:“老板,目前只查到这些。”
时隔太久,查起来有些费劲。
但这句话助理可不敢当着老板的面直接说出来。
傅柏宸说:“继续查,我要更多闻凌霜的信息。”
“是。”
傅柏宸看着调查报告里明确了闻凌霜和孤儿院老院长之间的关系,想了想,交代道:“另外,再安排人调查一下孤儿院火灾的事。”
“是,我马上安排人调查。”
这时候,一个秘书敲门:“傅总,夏总来了。”
夏廷筠走进来,问:“宸哥突然找我有事?”
傅柏宸收起调查报告,对秘书说:“去倒杯茶。”
夏廷筠看了一眼孙助理,“最近孙助理很忙,难得遇上。”
孙助理笑笑:“是我和夏总缘浅,经常错过。”
秘书很快将茶端过来,放到夏廷筠面前。
夏廷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还是宸哥这的茶叶香。”
“不过是狮峰龙井,你要是喜欢,一会带点回去。”傅柏宸随口道。
孙助理出去取了一罐新茶给他。
夏廷筠道了声谢。
傅柏宸的手指轻敲着桌面,“我听说你弟弟的身体不太好。”
夏廷筠放下茶杯,叹了声气:“确实不太好,现在就寄希望于能找到一颗适合的心脏移植。”
“若是找不到呢?”
夏廷筠垂下眼:“找不到也是他命该如此。”
半小时后,夏廷筠离开了。
傅柏宸走到茶几前,拿起夏廷筠喝过的茶杯,看了一眼。
孙助理接过茶杯放进袋子。
傅柏宸把另一个装有头发的袋子递给他,“去验一下,我要尽快看到结果。”
第 117 章
每一次踏进第一医院的时候, 陆时安的心里都有不同程度的感慨。
前世,他是在这家医院冰冷的手术台上合上眼,结束了可悲可笑的短短人生。
这家医院就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魔窟, 里面住着一个手持锋锐刀子的恶魔, 恶魔会用那把锋锐的尖刀轻轻划开他单薄的胸膛。
一层一层剖开血肉, 然后仔细的, 小心翼翼的取出他稳定跳动着的心脏。
空荡荡的胸腔里再也没有了维持生命的源动力。
他抗拒着也无法挽回一切。
现在,再度踏进医院, 陆时安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仿佛曾经留下的阴霾已然不存在。
他找了护士站的一名护士, 询问了心脏配型要如何做。
那护士显然没想到会有人来,呆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带他去做配型。
医院某高层病房里, 夏燃幽幽然的睁开眼睛。
闻君兰见他醒来, 悬了一整天的心终于能落下来。
“小燃, 妈妈在呢。”她攥紧了夏燃瘦弱的手, 眼眶有些红, 但还是克制住了悲伤的情绪。
“想不想喝点水?”
“不想。”夏燃的眼睛动了动, 声音很轻, 但闻君兰还是听到了。
“那还有哪里不舒服的,跟妈妈说。”
夏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恨的情绪,可惜闻君兰正替他掖着被子,并没有注意到。
他说着:“我好难受,妈妈又不能替我承受, 我说了有用吗?”
闻君兰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攥着他的手僵硬了一瞬, 眉眼间弥漫着心疼和止不住的自责。
“都是妈妈的错,妈妈跟你道歉。但是小燃你不要自我放弃,一定能医治好你的。”
“你在骗我。”夏燃轻微的转动着头,眼睛这时看到了面前这个与他血缘最亲的女人,“你们都在骗我。”
“根本就没有找到能移植的心脏,你们就是给了我一个虚假的希望,用它吊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燃已经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不能再轻易让情绪剧烈波动,他不想再经历心脏绞痛到要死去的那种恐惧。
那种痛苦与恐惧,他深深的害怕着。
即使死,他也要活到最后一天。
“你爸爸已经联系了国外的专家团队,很快就能找到匹配的心脏,你要往好的方向去憧憬。我的小燃以后会好起来的,妈妈还想看到你结婚成家……”
“结婚?跟谁?”夏燃只听到了后半句,眼底浮现出明亮的光芒,“妈妈,我想和傅柏宸结婚,可以吗?”
“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我只想跟他结婚。”他哀求着,从小到大,只要他用这样的语气提出要求,爸爸妈妈总会满足他的。
闻君兰犹豫了,“可是他已经有男朋友了。”
“可以让他们分手啊。”夏燃微笑着说,这是他这段时间来第一次露出这种纯粹的笑容,可是看在闻君兰眼里,却有些薄凉的可怕。
“小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闻君兰震惊的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一定是她这几天休息不足导致了听觉出现问题。
“我知道啊。”夏燃的声音有些轻快,“妈妈,陆时安根本配不上傅柏宸,只有我能配得上他。妈妈,你让他和傅柏宸分手好不好?要是妈妈你出面,一定能行的。”
“他不是想在妈妈的工作室工作吗?只要他们分手,妈妈你就让他进入你的工作室好不好?”
之前画展结束后,闻君兰确实收到过陆时安的推荐信,以陆时安的天赋和闻允竹的推荐,闻君兰已经考虑要给他答复,只不过因为夏燃住院而耽搁了。
但她不可能用工作去威逼一个年轻人,阻断对方的感情。
“小燃,你这个想法是不对的。”闻君兰回道,“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定要占有。在他有心仪之人的情况下,你应该去祝福他们。”
夏燃呵呵笑了起来,声音里难掩恶毒语气:“祝福?我只会祝福他们立即分手。”
闻君兰沉下脸,眼神有些失望的看着他,“小燃,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妈妈的小燃是一个善良乖巧的孩子。”
夏燃抿着唇,没有回应。
闻君兰叹了口气,“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你饿不饿,妈妈让人送些你喜欢的吃食上来。”
夏燃转回头,闭上眼,“我累了,不想吃。”
知道他这是耍性子,闻君兰也不勉强他,“那你先休息一会,要是想吃了跟妈妈说。”
她站起身,手突然被拉住。
低头,语气温和的问:“怎么了?”
“妈妈,你说陆时安像不像我?”
闻君兰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回答道:“你们俩确实很像,妈妈当初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那也是妈妈的孩子。”
她停顿了一下,想到她每次见到陆时安,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又有一股难言的怜惜。
“要不是妈妈知道当年只怀了一个,还以为那是你的双胞胎兄弟呢。”说到这,闻君兰的眼底有了一丝笑容,很淡,却真实存在。
“妈妈,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似乎感受到闻君兰语气里对陆时安的喜爱,夏燃的脸色十分难看。
“那你想说什么?”
“妈妈,你说他长得跟我这么像,会不会是老天爷特地送到我面前来的,他那颗心脏是不是也跟我相似,能够完美的匹配我?”
夏燃这时候脸上有了希望的笑靥,“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为什么会有陆时安这个人呢?”
“一定是老天爷垂怜我,给了我希望。只要移植了他那颗心脏,那么我就可以代替他和傅柏宸在一起了。”
“傅柏宸也会像喜欢他一样喜欢我。”
“那样,我们用着同一颗心脏,爱着同一个男人。”
“这简直是最完美的结局。”
笑意消失在眼底,闻君兰简直难以置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满脸震惊的看向夏燃-
陆时安看着匹配报告上“完美匹配”的字样,感叹不愧是小说世界,如此不合乎常理的事情在这里竟然是如此的合理。
护士观察着面前容貌俊美的青年,这么好看的人平日里真的难以见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位先生,你真的要捐赠器官吗?”她问了一句。
陆时安将视线从报告上移开,抬眸看她。
“就是我看先生你身体挺好的,好端端的捐赠器官,要是其他的都还好,就是这心脏……”
他勾了下嘴角,清俊的面容上挂上一抹淡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慎重考虑的。”
陆时安拿着报告直接走了。
有另一名护士推了推那个护士,调侃了一句:“人都走远了,还看呢?”
那护士脸上微红,想了想说:“我就是觉得那位先生不会捐赠,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何必为了一个陌生人贡献自己的心脏呢。”
“这种事又不需要我们操心。”
……
某高档会所里,灯红酒绿。
傅延川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双腿大开,其间有个黑色的脑袋在卖力的晃动着。
旁边一纨绔少爷刚刚结束,一把推开怀里的人,衣衫不整,摇摇晃晃的坐到傅延川旁边。
脚不安分的蹭了那黑色脑袋的主人一下,对方绷紧了身体。
傅延川吃痛的皱眉,“滚!”
“傅少……”那黑色脑袋抬起头,五官精致漂亮,眉眼间尽是勾人的媚态。
傅延川不耐烦的再度骂了一声,直接抬脚将人踹开。
“傅少今天有些不怜香惜玉啊。”那纨绔见状,调侃道。
“没意思。”傅延川拉上拉链,一口喝光了杯中红酒。
纨绔少爷咂舌:“这样的美人都没意思吗?”
另一名纨绔少爷接道:“你不懂,傅少那是有心头朱砂痣的人,其他人再美,那都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傅延川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一日无意中在老宅看到的一幕,精致绝美的青年被人压在花架上肆意亲吻露出的妖媚姿态,一举一动都带着无尽勾人的撩拨,仅仅是隔着花房玻璃,他都能感受到身体里的蠢蠢欲动。
只可惜,那人已经是他二叔的了。
可恶,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先尝尝,现在真是便宜了他二叔。
“我听说夏家那小少爷最近不太好。”
有人朝说话的人使眼色,讨好着说:“傅少可不就为此担忧的美色不动。”
听他们说起夏燃,傅延川的心情顿时不太好。
他的燃燃就剩一年的生命,这让他如何能够心情好呢。
包间里的人明显感受到傅延川的情绪,有些懊恼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就在这时,傅延川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是一个很意外的电话。
立即接听:“喂,陆……”
“嘟——”
傅延川疑惑的拿开手机,这才发现已经被挂断了。
脸色立即阴沉起来。
过了几秒,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其他几个人都小心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见他一扫阴沉,嘴角有些上扬,显然心情不错。
“傅少这是有啥好消息吗?”
傅延川摁灭了手机,站起身,眼尾得意:“没什么,就是有美人相邀。”
“你们玩,我先走了。”说着直接离开了会所包间。
其他人看他走的毫不犹豫,面面相觑-
陆时安约了傅延川在一家西餐厅见面。
他刚进去坐下,就接到了傅柏宸的电话。
傅柏宸说:“管家说你出去了。”
“嗯,有点事。”陆时安回道,“你回来了。”
傅柏宸嗯了一声,“事情办完了吗?”
陆时安犹豫了一下,“还没有,我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来。”
傅柏宸把报告放进抽屉里,“大概要多久?要不要我去接你?”
“傅柏宸,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
“自然是想要对你好。”
男人的话说的那么自然,让陆时安心底一软。
他攥紧了手机:“等我忙完了,你来接我吧。”
第 118 章
西餐厅的地理位置比较普通, 是一家平价餐厅,很受经济条件一般的年轻人喜欢。
价廉物美,西餐很受欢迎。
平时店里生意一般, 但还在小长假的尾巴, 西餐厅里男男女女的客人很多。
傅延川费了点劲才找到这家西餐厅, 毕竟像这种廉价西餐厅他从不入眼, 让他踏进来就是在自降身份。
他有些嫌弃的对上服务员讨好的笑容,环视了一圈, 没看到陆时安的身影。
正欲开口, 手机里再度收到了一条信息。
傅延川看了一眼, 是个包间号。
整个餐厅看起来毫无格调,他是没有兴趣坐下来的。
不过是包间的话,勉为其难可以坐一会。
服务员引着傅延川去了包间。
包间门一打开,就见到了端坐着的俊美青年。
老实说, 陆时安的长相是傅延川见过最漂亮的, 不仅漂亮, 还精致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亵渎。
想要让那张雪白无暇的脸颊上带着情-欲的红, 薄而好看的双唇泄漏出动听的呻-吟声。
那勾人的身段若是被肆意对待, 不知会染上各种惑人的风情?
光是在脑海中想一想, 傅延川就觉得比在会所被人伺候来的更通体舒畅。
充满欲念的目光直白的盯着自己看, 陆时安不用抬头都知道是傅延川,也只有这种人满脑子龌龊下流的想法。
他没有出声,任由他看着。
直到一只过分的手企图挑起他的下巴,陆时安才有了反应。
“躲什么?”手上落空,傅延川不满的皱眉, “不是你特地约我来的。”
陆时安冷眼扫了他一下,对一旁的服务员说:“人来了, 先点餐吧。”
服务员立即递上菜单。
傅延川勾起唇角:“突然请我吃西餐,难不成我二叔无法满足你了?”
他的目光肆意大胆,丝毫不曾遮掩其中的欲念。
陆时安直接将菜单递给他,语气冷淡的说:“想吃就点。”
“你请客,我自然吃。”傅延川大方的接过菜单,只是看到那上面的菜式,满脸嫌弃,“这么廉价的东西你也好意思请我。”
抬眼,又道:“要不我们换一家,我请你。”
陆时安一把抽回菜单,直接勾选了两份菲力牛排,交还给服务员,“就这些。”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接过,离开了包间。
傅延川眼皮子动了一下,“我要是没看错,你点的那牛排才59一份。本少我至今还没吃过这么便宜的牛排。”
陆时安冷冷抬眸:“便宜吗?给你吃,我还嫌贵了。”
面对这样的冷嘲,傅延川难得好脾气的笑了,“我本来以为你就一张脸好看,没想到这张嘴说起话来也这么好听。在尝廉价牛排前,我倒是更想尝尝你这张嘴。”
他说着,突然倾身过去,目光幽深,“这张嘴也不知道我二叔尝过多少次了,看起来似乎真挺诱人的。”
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陆时安的嘴唇时,被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开。
“知道我是你二叔的人,你的胆子也不小。”陆时安收回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傅延川看着他被茶水滋润后泛着淡淡水润光泽的双唇,眼神微变,“那又如何?你只不过是我二叔的一个情人而已,又不是我二婶。”
似想到了什么,他又说道:“是二婶更好,我不介意你在床上喊我一声大侄子。”光是想想,就足够他刺激的立起来。
陆时安脸色一沉,忍下心底的厌恶,“我介意。”
傅延川无所谓的摊手:“那真是太可惜了。”
没过多久,两份菲力牛排送了上来。
陆时安专注的吃着,去了一趟医院,着实有些饿了。
傅延川挑剔的尝了一口,“牛排煎的这么老,难吃死了。”
他把刀叉往餐盘上一扔,又看了一眼吃的津津有味的陆时安,“我二叔这是饿着你了?你不如跟了我。”
陆时安没有理会他,吃完自己的那份牛排后,擦了擦嘴角。
这才抬眸看向傅延川:“我知道夏燃离死不远了,所以你急着想着再找个替代品。”
他开门见山的一句直白话让傅延川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下来。
“我跟夏燃长得足够相像,才让你之前动了让我做替身的心思。”陆时安阻止了他开口想要说话的动作,继续道:“可惜我这人没有做替身的兴趣,也不屑于做替身。”
“如果你真的那么爱夏燃,不是更应该努力让他健康的活着,而不是找一个又一个替身来满足你的欲念。”
陆时安平静的目光对上傅延川暗潮翻腾的黑眸,薄唇吐出一句冷嘲:“你所谓的爱也不过是廉价的不值一文。”
傅延川的手倏地握成拳,“你懂个屁。我那是爱惜他,不舍得……”
“不舍得在夏燃身上发泄你的兽.欲?”陆时安冷笑道,傅延川在床上的那些行为可不就是兽.欲吗?这人从来不会顾及身下人的感受,只会依照自己心底的欲念来发泄。
“你要是真的爱他,会管不住你那下半身。”陆时安的视线瞥向他的下半身,极尽嘲讽,“傅延川,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爱吧。”
傅延川的脸色阴沉可怖,一双黑眸直直盯着面前这张精致美艳的脸,“陆时安,你在激怒我。”
“不,我只是实话实说。”他并不惧怕傅延川,平静开口:“你只不过是被我戳破了心底的真实想法,想要恼羞成怒罢了。”
傅延川确实很生气,他从看到夏燃第一眼就对他有了好感。
那个肌肤雪白,柔柔弱弱的小男孩一双清澈的眼眸看向他时,他的心口就涌上了想要好好保护他、珍惜他的念头。
这个想法从年少时的懵懂,发酵成成年人难以克制的欲望,顺理成章的让他从不曾排斥过。
只不过夏燃的身体太差了,傅延川不敢、也不想去伤害他。
那是他珍爱的人,值得被自己捧在心尖上宠爱。
所以他找了形形色色相似的人来替代夏燃满足自己,他从不认为自己的爱虚假。
他这样的才是真爱。
“生气吗?但那又如何。”陆时安观察着他的神情,“你知道为什么夏燃一直只把你当成普通朋友,而不会喜欢你吗?”
“为什么?”傅延川猛然抬头。
“因为你始终比不过傅柏宸。”说出傅柏宸三个字的时候,陆时安的语气都柔和了一瞬,“比不上他成熟稳重,比不上他高贵儒雅,更比不上他深情专一。”
“一个成熟而有魅力的男人可以轻易俘获仰望他的人。”
“而你,一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凭什么让人喜欢?”
“你从来都没有资格跟傅柏宸相提并论。”
这一番话,让傅延川再度阴郁满脸。
他这辈子最讨厌被人拿来和他二叔做比较。
他曾经问过夏燃为什么喜欢他二叔,夏燃说:“自然是因为傅叔叔成熟有魅力,是不动情则已,一动情必定深情专一的好男人啊。他有钱有地位,长得又帅,只要被他那双深邃黑眸看一眼,我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你为夏燃做过什么?”陆时安继续说着,“哦,你拿他当模板找了一个又一个替身,真是感天动地的爱情啊。”
傅延川的眉心狠狠皱了起来。
陆时安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夏燃现在命悬一线,你还有闲情逸致跟人花天酒地。”
早在傅延川进来时,陆时安就从他身上闻到了浓烈的酒味和刺鼻的香气,这些香气显然是他跟人厮混时沾染上的。
“你如果真的爱他,就应该为他能活下去做努力。”
“我可是听说夏家为了夏燃动用了不少人力财力满世界的寻找适合的心脏,你呢,你究竟做了些什么能让夏燃感动的事?”
“如果他有了一颗健康的心脏,你们是不是就能够在一起,又何须再找那些虚假的替身呢。”
……
包间里只剩下傅延川一人,他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
他的燃燃只要恢复健康,他就有机会和他在一起。
他只要从他二叔手上得到整个傅氏,他就有身份地位来博得燃燃的喜欢。
是啊,多么简单啊。
他要先找到那颗适合的心脏,拯救他的燃燃。
傅延川斗志满满的站起身,余光突然瞥见茶几上摆着一份文件。
他走过去,拿起来一看,“这是……匹配报告。”
等他看到那“完美匹配”四个大字,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陆时安,我真的要感谢你。”-
陆时安从西餐厅走出来,沿着马路朝前走了一段路。
直到一处停车场,一道高大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陆时安站在原地,望着傅柏宸眸光温柔的看着自己,朝他而来。
男人的脚步又稳又沉,每一步都在靠近他,逐渐缩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想到前世自己怎么都追不上傅柏宸的遗憾,今生一切都得到了弥补。
在傅柏宸走到他面前时,陆时安突然朝他热切的扑了过去。
虽然有些诧异,但傅柏宸还是稳稳接住了他,怀中的脑袋在蹭着自己,那种亲昵的、眷恋的情绪被他很轻松的捕捉到了。
心头一瞬间柔软起来,他低下头,在陆时安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落下珍惜的一吻。
低沉的嗓音说着:“安安,我来接你了。”
陆时安埋头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嗯。傅柏宸,我想你了。”
傅柏宸柔和了唇角的线条,黑眸含笑,“我也想你。”
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傅柏宸牵着他的手上了车。
陆时安的视线扫过从一旁开过的车,突然说了一句:“傅柏宸,我下了一个很大的赌注,用我的性命当赌资。”
第 119 章
夏燃得知陆时安的心脏完美匹配自己的时候, 抑制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只不过还没笑几声,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几乎要把心肺都咳出身体的那种力度,吓得傅延川扑过去忙拍后背。
“燃燃, 你当心身体。”
这一阵咳嗽让夏燃难受的整个人蜷缩起来, 他趴到在傅延川的怀里, 惨白的脸色却因此多了几分血色。
“我的身体很好。”夏燃的手没有多少力气, 但他还是用力攥紧了那份报告,“我终于可以不用死了。”
这一个生的希望让他即使此刻心脏疼痛无比, 也能够忽略死亡的恐怖。
“我等了这么多年, 终于等到了一颗完美的心脏。”
手指在“完美匹配”这四个字体上温柔的摩挲着, 就好似在抚摸着心爱人娇嫩柔滑的肌肤,那么让人爱不释手。
夏燃的眼底猩红一片,他贪婪的目光看着匹配报告,“我现在多么希望这颗心脏就摆在我的面前, 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替换上。”
“你懂我的意思吗?”夏燃抬起头, 脸上满是兴奋和癫狂的神情, “傅延川, 你既然能给我带来这个好消息, 那么能给我带来心脏吗?”
“燃燃要的, 我都可以为你办到。”心爱的人就在自己的怀里, 傅延川同样激动,“我从很早以前就在为你寻觅适合的心脏了,只可惜一直没有找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好消息,自然会让燃燃你如愿以偿的。”
听到他这承诺,夏燃的脸上露出纯粹的笑容来, “嗯,延川,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傅延川痴迷的望着他,手慢慢抚上他的脸颊,轻轻抚摸着。
“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么对待你,燃燃你终于知道我是最好的了。”
痴迷爱恋的眼神夏燃自然看得懂,他从小就知道傅延川喜欢着自己,只不过他看不上傅延川罢了。
一个一无是处,靠着偌大家族阴庇的纨绔少爷,哪里值得让自己喜欢。
他喜欢迷恋的始终是傅柏宸那样高贵如天神般让自己仰望的男人,只有这样完美的男人才配得到自己的喜欢和爱慕。
而傅延川,不过是顶着傅柏宸侄子的头衔。
若非如此,夏燃根本不屑一顾。
夏燃藏起眼底对傅延川的嫌弃和不耐,柔声说着:“我知道的,延川哥哥一直是燃燃最好的哥哥。”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傅延川神情激动,“燃燃,你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叫过我了。”
夏燃脸上露出一抹羞涩表情,“我都成年了,怎么还能如小时候那样叫你呢。”
“怎么不能叫了,我爱听。”傅延川轻皱了一下眉心,又很快舒展开,“我喜欢听你叫我延川哥哥,燃燃,多叫几声吧。”
“不行,太羞耻了。”夏燃低下头,小声说道。
傅延川看到他耳朵尖红红的,心底痒痒,手指捏了捏那耳垂,夏燃身体轻颤了一下。
这反应青涩勾人,让傅延川有一瞬间的情动。
夏燃的视线扫过他腿间明显的变化,眼底闪过冰冷的寒意和极度的厌恶。
“哎呀,我好疼。”夏燃突然一声哀嚎,将傅延川吓得一激灵。
“燃燃你又难受了吗?”傅延川惊慌失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好难受,心脏好疼。我想快点做心脏移植手术,延川哥哥,你一定要救我。”
傅延川看着他脸上惨白一片,就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心疼极了,“好好好,我马上让人安排手术。”
“真的吗?真的能立即做手术吗?”
夏燃的眼底流露出对生的渴望,让傅延川看得心疼又怜爱。
“可以的,现在心脏有了,只要手术就行。”
“可是陆时安会那么乖乖听话吗?”夏燃忐忑着问他。
傅延川眼神一变,冷冷道:“由不得他。他要是不肯乖乖就范,我就直接让人把他抓过来,到时候还不是任由我们处置。”
夏燃垂下眼帘,“可是你二叔那怎么办?”
傅延川僵硬了一下,“二叔那,我自有办法。”
“燃燃,你的生命高贵,陆时安那么一个低贱的人能给你贡献心脏,那是看得起他。”傅延川扶住他的肩膀,“你不需要担心,只要养好身体,手术一定能成功的。”
“嗯,我都听延川哥哥的。”夏燃乖巧的应道,脑袋抵在傅延川的心口上,嘴角慢慢向上勾起,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只要做完手术,那么他就可以代替陆时安成为傅柏宸最喜欢的人了。
到时候,他要和傅柏宸举办全世界最豪华的婚礼,让所有人都来见证他们美好的爱情-
陆时安的心脏能够完美匹配夏燃的事很快就有不少人知道了。
闻凌霜皱着眉,看着手中的匹配报告,“他为什么会突然来检查?”
“小姨,你管他怎么想的。”夏燃毫不在意的说道,“现在只要知道他的心脏能移植给我就行。”
夏燃并不关心其他,他只要陆时安的心脏。
那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小姨,你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替我动这个心脏移植手术。”
闻凌霜神情严肃的对上夏燃的目光,“这个手术不能在医院动,除非他自愿捐赠。”
自愿捐赠,夏燃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让傅延川替我准备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会配齐完整的手术仪器,到时候要辛苦小姨了。”
另一边,闻君兰难以置信的问夏文尧,“这个消息是从哪里知道的?”
夏文尧拿出手机,“是医院那边特地发了信息给我,我也很意外。”
“这人前脚还要控告小燃,后脚就去做了匹配检查,老婆,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闻君兰说道,眼底流露出茫然之色,“我们家小燃跟他非亲非故,而且还有矛盾,他不会以德报怨。”
更何况心脏移植是要他以命换命,就算陆时安愿意,闻君兰也不会同意。
不是她不爱惜自己的孩子,而是这种拿别人一条健康的生命来换取夏燃的活命机会,太极端了。
夏文尧知道她的想法,抬手抱住她,“可惜我们找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的希望,却只能可望不可及。”
“你说,如果我们花钱买……”
“不可以。”夏文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闻君兰强硬的语气制止了,“我不希望你有这种想法。”
“还有一年的时间,我们总能找到合法的心脏。”她说着,眼底有些哀伤,“若是真的找不到,也是小燃他命该如此。”-
“你说什么?”程青漾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狠狠掏了一下耳朵,重新问夏廷筠,“你刚刚跟我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陆时安的心脏能够完美匹配夏燃?”
夏廷筠知道他无法相信,别说他不相信,连他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难以置信。
“就是你听到的这个意思,陆时安去医院做了检查,确定心脏能够完美匹配。”夏廷筠重复了一遍,“我知道这件事很不可思议,但是它确实发生了。”
面对他严肃的回答,程青漾克制住混乱的情绪,语气郑重的说:“不行,我不管安安的心脏适不适合夏燃,你们都不可以强迫他。”
“你弟弟是你弟弟,你可以关心他担忧他,但是陆时安是我学弟,我同样会担忧他。你们不能为了夏燃这样一个人,去强迫安安捐赠心脏。”
“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夏廷筠无奈的扯了下唇角,“陆时安是一个鲜活的人,我们怎么可能做强迫他的事。”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做这个检查,但我想他不过是想给夏燃一个无疾而终的虚假希望罢了,也算是报了夏燃把他推下山坡的仇。”
程青漾瞪他:“胡说,我家安安那么乖一个孩子,才不会趁机报复。”
“是是是,他乖。”夏廷筠迎合着他,“这个消息有点太突然了,我跟爸妈说好了,不能让夏燃知道。”
“嗯,确实要瞒着他。”程青漾想了想,有些心绪不平,“我总觉得让你弟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毕竟他现在执迷于寻找适合的匹配心脏。”
这时,门铃响了,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打开门,门外站着孙助理。
两人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孙助理怎么来了?”
孙助理递上一份文件,“老板让我送来给夏总。”
“这是什么文件?”夏廷筠接过,文件袋外面并没有任何字样。
“夏总看了就知道了。”
打开文件袋,里面的报告内容让夏廷筠和程青漾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
一天之内得到两个震撼无比的消息,显然让两人有种这个世界是虚假的错觉。
孙助理又递过来一样东西,“老板说,夏总如果不相信,不妨再拿去与夏董或者夏太太做一下检测。”-
傅家老宅。
陆时安将自己豪赌的计划告诉了傅柏宸,傅柏宸这两天都将他拘在宅子里。
“我知道你在生气。”陆时安推开书房的门,讨好的从身后抱住傅柏宸,“我错了,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我的计划,是我不对。”
“你不要再生我的气好不好?你这两天不在我身边,我都睡不好觉了。”
陆时安正想说“我的黑眼圈都出来了”就被傅柏宸拉到身前。
傅柏宸神情凝重的看着他,“我气的是你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若是出现一点意外,你让我如何承受。”
陆时安对上他深邃的眼睛,那里盛满了对自己的深情和担忧。
“不会的,我有你在,你肯定不会让我出现任何一点意外的。”
“如果有一丝意外……”
“那你就有可能失去我了。”
陆时安一说完,就见男人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无比,抿了下唇,“我错了,我就是开个小玩笑。”
傅柏宸拧眉:“我不喜欢你这个玩笑。”
面对严肃的恋人,陆时安立即讨好的亲了他一口,“我再也不乱开玩笑了,我的阿宸哥哥一定不会生我气的。”
第 120 章
假期结束, 京大重新恢复正常上课。
陆时安和傅柏宸又搬回了京大旁边的小别墅住。
上课第一天,游子昊见他走进教室,急忙拉着人上下查看。
“时安, 你的身体没事了吗?要是还没完全恢复, 大可以继续请假。”
面对好友担忧的目光, 陆时安笑了笑, 安抚道:“我没事了,只不过是一些皮外伤, 养养就好了。”
游子昊依旧不放心, 把伤处都检查了一遍, 这才松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拍着胸脯,左右张望了一眼,凑近了说:“我听说夏家那位小少爷不太好了。”
“你怎么知道?”
“大家都这么在讨论,说是命不久矣, 怪可怜的。”
陆时安倒也没想到这个消息竟然传播开了, 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是他咎由自取。”
“我就是担心夏家那边会不会记恨上你, 夏家在帝京的地位可不低。”游子昊没接触过上流世家, 但多少听说过一些, “你说夏家会不会找人对付你?啊?这可怎么办?”
陆时安看着犹自陷入自我幻想中的好友, 无奈的摇了摇头。
“最近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吗?”这脑回路又乱串了。
“也没什么, 就假期无聊看了部老剧。”游子昊嘿嘿一笑,“还是老剧好看,狸猫换太子,恶毒女配为了阻止真太子回宫,可是使尽了各种恶劣的手段, 好在太子有贵人相助,最后恢复了身份地位, 惩治了反派。”
……
课很快就上完了,陆时安和游子昊去学校食堂吃了顿饭。
其间,闻允竹打来了电话。
陆时安接完电话,和游子昊道了个别,去了趟教授办公室。
闻允竹正拿着一张照片,听到敲门声,应了声:“进来吧。”
陆时安推门进来,“教授找我有事吗?”
他的视线瞥向那张照片,因为有些反光,看不真切,隐约可见是一张老照片,照片上的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
闻允竹的目光从照片上移向陆时安,“我前两天整理东西,正好找到了这张照片。”
看着递过来的照片,陆时安这才看清那个旗袍女人的长相,顷刻间,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闻允竹望着他吃惊的模样,笑了笑,“是不是很像?”
照片上的女人长得很美,是惊艳了时光的大美人。
而让陆时安吃惊不已的是,那个女人和他长得很像,有一种互换了性别的错觉。
陆时安收起外露的情绪,问:“这个人是?”
“是我妈妈。”闻允竹的眼睛里流露出怀念的神情,“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因病去世了,所以我对她的记忆有些模糊。当初你刚入学的时候,我看到你就觉得特别亲切。”
陆时安闻言皱了皱眉。
“你别误会。”闻允竹解释道,“那时候我并没有把你们俩联系到一起,只是单纯的很喜欢你这个学生而已。”
一把年纪了,他还不至于有这样一种情结。
闻允竹说:“我看着这张照片的时候,就有在想,时安你不是我们闻家的后代,真是可惜了。”
“谢谢教授的抬爱。”
听出他语气里的客套和淡漠,闻允竹无奈的收起了照片。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道个歉,小燃的事是教授对不起你。”
陆时安微愣了一下,回道:“教授,这件事与您无关,您无需自责。”
“那孩子自小被宠坏了,做事有些任性妄为。”闻允竹见他面色沉静,看不出情绪,心里微叹了一声,“你放心,我不是来当说客的,只是想要表达我的歉意。”
……
入夜,傅柏宸见他一直低眉沉思,便问他:“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被温柔的怀抱拥着,陆时安收回思绪,将闻允竹找他的事说了一下,“闻教授给了我一个国外画展的邀请函。”
那个画展在国际上很有名,以陆时安的身份是完全够不上资格的。
“这份歉意有些贵重,我拒绝了。”他说。
傅柏宸抚摸着他精致的眉眼,郑重道:“你将来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拿到邀请函。”
“我的安安是最棒的画家。”
那般肯定自信的话语让陆时安展颜一笑,“阿宸哥哥说的,我一定可以做到。”
“调皮。”傅柏宸捏捏他柔软的耳垂,眼底满是温情。
“哪里调皮了,我说的是实话。难道阿宸哥哥说的是哄骗我的话吗?”
两人闹腾了一会,才收起玩闹的情绪。
傅柏宸说:“傅延川已经着手安排人在打造一个全新的手术室。”
“哦,是吗?”陆时安把玩着男人的手指,用自己的手指跟他比了比,发现短了一截,顿时嘟起嘴。
傅柏宸轻笑了一声,继续道:“最快要一周才能完成。”
“那我就再等他一周吧。”-
夏廷筠拿到检测报告的时候,整个人都混乱了。
“怎么会这样?”程青漾同样看清了报告结果,俊逸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夏廷筠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陆时安那张俊美绝尘的脸,立即站起身,“我去找宸哥。”
程青漾跟上步伐,“我跟你一起去。”
傅柏宸对于两人的到来并不意外,示意他们坐。
夏廷筠哪里还有这股耐心,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宸哥,这件事你是怎么发现的?”
傅柏宸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神态自若的说道:“合理猜测,大胆求证而已。”
他将陆时安在孤儿院里发生的一些事告诉夏廷筠,“当你把一个人往坏处想,就会觉得这些事并不难解释。”
程青漾静静的听着,作为一个旁观者他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是当事人之一的夏廷筠。
夏廷筠一张俊脸已经阴沉可怖,“她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从小到大他和闻凌霜的关系都比较淡,他无法理解她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行为,再怎么说,那都是她亲外甥啊。
“其中的理由你应该去问当事人。”傅柏宸的声音有些冷。
夏廷筠转身往外走,被傅柏宸叫住。
“你现在不可以打草惊蛇。”
夏廷筠回身,惊讶的看向傅柏宸,“宸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安安有自己的计划,我不希望有人破坏他。”傅柏宸并没有把陆时安的计划告诉两人,而是提醒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那他……”夏廷筠犹豫道,“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傅柏宸摇头,“我还没告诉他。我曾经问过他,想要找到亲身父母吗?”
夏廷筠看着他,静静等待着他的话。
“他说他不想。一个会把自己孩子都弄丢的父母,不配得到他的认可。”
傅柏宸这话说的风淡云清,但却让夏廷筠的身形晃了晃。
程青漾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夏廷筠攥紧拳头,强忍着悲痛说:“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知不知道,都无法抹消你们确实弄丢了他的事实。”
这句话如重棒狠狠敲在夏廷筠的心脏上,让他痛彻心扉,难以承受的坐倒在椅子上。
“是啊,我们确实对不起他。”双手狠狠抓着头发,内疚和心疼让夏廷筠的声调都带上了哭腔。
想到他们一家子如珠如宝对待夏燃,而他那个好小姨却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弟弟,夏廷筠就恨不得把人抓起来狠狠折磨一番。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可以这么恶毒,就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这般对待。
想不通,便也不想了。
夏廷筠重新站起身,一双深沉的黑眸此刻染上了点点猩红。
他咬紧牙齿,恨恨道:“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不会让他平白无故遭受这些磨难和委屈。”
一周的时间过的很快。
夏廷筠看着每天收到的调查信息,情绪越来越压抑。
闻君兰这天从医院回家,见他半夜了还在书房没有休息,敲开门。
“廷筠,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有些担忧的上前,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好在没发烧。
“怎么了?大半夜不睡觉,难不成公司的事很棘手?”
夏廷筠握住她的手,脸色难看至极,想到陆时安那些年的悲惨经历,心止不住的在滴血。
“是公司的那些董事刁难你了?要是真的很难处理,就让你爸出面。”
听着母亲温柔的声音,夏廷筠收拾好压抑的情绪,“没有,公司的事情我都能处理。”
“你别仗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一回事,既然公司的事没有问题,就早点休息吧。”闻君兰拍拍他的手背,抽回手,“我去给你弟弟拿点东西,等会还得回医院。”
夏廷筠看着她近段时间明显消瘦了的背影,突然开口:“妈妈,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翌日一早。
傅柏宸送陆时安去了学校,临下车前,傅柏宸低头亲了他一口,“这几天小心点。”
听到这句话,陆时安心下了然,“放心吧。”
傅柏宸握住他的手,皙白手腕上戴着一块手表,看似普通,却是私定手工表。
黑眸深深的望着面前的人,“按这里我就能收到信号,不要让我担心。”
“我知道,我保证不会让自己发生意外。”陆时安郑重承诺着。
傅柏宸目送他下车走进学校,转头打了个电话:“保护好他。”
电话那端:“是,老板。”
陆时安从车上下来,往学校里走,沿途有几个认识的同学和他打招呼,他一一回了个简单的笑容。
一个上午的课过去,陆时安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张倩倩朝他走过来,“陆同学,有点事想麻烦你帮个忙。”
陆时安的脚步顿了一下,嘴角上扬一瞬,平静开口:“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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