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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  ☪ 打架

    ◎老处男。◎

    许湄想着林雾还得留下来修多媒体电脑, 答道:“不用送了,很近,我打车过去就行。”

    林雾嗯了声, 没有多说什么。

    片刻后,许湄来到了苏承入住的酒店。他的工作行程太紧张了,约在酒店的餐厅是最方便的。

    许湄到的时候苏承已经在等她了, 算起来她跟他已经小半年没见过了, 乍一看见他, 她差点没认出来。

    他的样貌没变, 气质变化太大了。

    他身上穿着一件米色衬衫,黑色商务西装裤, 俨然已经从一个在校学生变成了社会人士。

    “之所以约在这儿,是因为这家酒店餐厅的桂花糖藕做得好吃, ”苏承点了餐,“你喜欢吃。”

    上学那会, 她并不愿意跟他出来吃饭, 她的喜好还是他从她的舍友那里打听到的。

    许湄礼貌道谢,跟苏承聊了点他工作上的事,又说了些清市的旅游景点,问他去玩过了吗。

    苏承给许湄倒了杯果汁:“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去。”

    听了苏承的话,许湄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苏承应该是已经完全放下她了。

    按照他以前的性格, 他肯定要说,“你给我当导游吗, 你给我当导游我就去。”

    许湄看了看苏承:“你说要还我书?”

    苏承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本诗集递给许湄:“这是有一次在图书馆的自习室, 我好不容易抢到了你对面的位子, 趁你接水的时候从你的一堆书里面偷的。”

    许湄一直以为这本诗集被自己不小心弄丢了,没想到被苏承拿去了。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偷”字了,林雾偷花,苏承偷诗集。

    这些人都是什么毛病,有钱也不去买,偏要去偷。

    许湄接过诗集,打开,在扉页上看见自己的名字,是她的书,也是她的字迹。

    只是,在她的名字旁边被用红色的笔画满了爱心。

    他在图馆不专心上自习,光在她的名字旁边画爱心了。苏承笑了一下,脸上社会精英人士的面具被摘掉,显出学生时期的青涩:“一共1314个。”

    1314,是一生一世我爱你的意思,他曾经信誓旦旦地对她说,他这辈子只喜欢她一个人。

    许湄把那本诗集放在手边:“听说你有女朋友了,祝贺你啊。”

    苏承嗯了声,他的声线偏沉,又变成了刚才那个社会人士。

    “她挺好的,她爸爸跟我爸爸是战友,两家人的条件差不多。她很漂亮,嘴硬心软,对我也很好,没有意外的话,我会跟她结婚。”

    苏承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许湄面前谈起自己和别人的婚事,脸上的笑容不由变得有些苦涩。

    许湄笑了笑:“那挺好的,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就不去了,这顿饭我请你,就当送过红包了。”

    苏承没说,饭钱他已经让人记在他房间上了。

    饭快吃完的时候,苏承抬头看着许湄:“你呢?”

    许湄:“什么?”

    苏承:“你等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了吗?”

    许湄有些意外,她当年还恨着林雾,从来不把自己跟他的事对别人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吗,北京下了很大的雪,”苏承说道,“我送你回宿舍后不久,准备去图书馆自习,原本不经过你的宿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知不觉就走了你们宿舍楼下。”

    “我看你了,你在宿舍楼前的宣传栏下面站了很久很久,好像在找什么人,一直在雪里等着,”苏承抬眸,在餐桌另一侧看着许湄,“我看见你哭了。”

    “当时我还不确定,后来一直追你,怎么都追不上,你始终不愿意对我动心,连欺骗我一下都不愿意,”苏承艰难地扯了下唇角,找回一点当年的样子,“像我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人,你竟然不心动,这明显不科学。”

    许湄没说话。

    “后来你说你要离开北京回老家,我就知道,你回来找他了,”苏承摸了下突然有点发酸的鼻头,“许湄,我不是败给距离,是败给了他。如果没有他,我一定来清市找你。”

    听着苏承的话,许湄的内心有些愧疚,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被人这么喜欢。

    她真诚地祝福他:“你是个好男人,以后一定能幸福。”

    跟他的满腔爱意比起来,她的这句话简直就是干巴巴。

    苏承无奈地笑了一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给我发好人卡。”

    苏承最后问了许湄一句:“如果没有他,你会喜欢上我吗?”

    平心而论,苏承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男孩子。他长得帅,身材好,头脑聪明,家庭条件好,开朗自信,喜欢他的女生很多。

    他身上有很多东西跟林雾很像,那些都是很容易令她动心的特质。但她很清楚,她喜欢的人只有一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林雾。

    许湄低了下头,答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苏承苦笑一声:“你连骗我一下都不愿意。”

    苏承不想连跟许湄吃最后一顿饭都让她不开心,给她夹了她喜欢吃的菜,又讲了许多以前的同学和老师的趣事,终于把她逗笑了。

    一顿饭吃完,许湄想买单的时候发现买不了,开玩笑道:“结婚的时候就别告诉我了,不然我还得给你发红包。”

    苏承嗯了声:“好。”

    许湄拿起手边那本诗集,乘电梯下楼,苏承把她送到酒店门口,陪她等出租车。

    许湄正在往马路上看,听见苏承喊了她一声,她转过头看着他:“怎么了?”

    清市的晚上没有北京繁华,这里的星星却比北京多。

    苏承眼里映着蔚蓝深邃的星空,朝许湄张开手臂:“抱一下吧,我马上就走了。”

    许湄了解苏承,他这个人,除了在追她的时候没什么分寸,在其他的事情上都是很有分寸的。

    她敏锐地看了出来,他在跟她告别,没准今天之后他连她的联系方式都能拉黑,不管曾经他有多喜欢她。

    许湄走上前,轻轻拍了一下苏承的后背:“一路顺风。”

    她最终还是没跟他拥抱,哪怕是在最后的离别时刻。

    苏承脸上挤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我就没见过比你更狠的人。”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许湄对苏承摆了摆手:“我走了,再见。”

    苏承:“嗯,再见。”

    他在心里跟她告别,他要去爱别的女人了。

    许湄开车门,听见苏承接了个电话。

    他握着手机,背对着她,对电话里的人说话。

    “我啊,刚跟我初恋吃完饭。”

    “哎,你别生气啊,我可没瞒着你,我要真是个渣男哪还敢跟你说这个。”

    “以后啊,以后我就不来清市出差了,让别的同事来吧。”

    许湄坐进车里,透过车窗看着苏承的背影。

    车子已经开出去了,她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她知道,这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

    许湄从学校走后林雾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他本来就不是修电脑的,为了她才兼职的这项业务。

    林雾把刘宣喊了过来,让他在晚会现场看着多媒体电脑,自己出去吃饭了。

    林雾给赵晨打了个电话,让他陪他吃饭。

    赵晨听他的声音不太对劲,很快赶到了约定地点,走进餐厅,看见林雾点了一瓶红酒:“许湄又不理你了?”

    林雾给自己倒了杯酒:“没,她对我好得很,还送了我一盒膏药。”

    “那你在这发癫,好端端的喝什么酒。”赵晨拿起酒瓶看了一眼,给自己也到了一杯,看林雾靠着椅背一言不发的样子,猜测他的心情是真不好,“她送你什么膏药了,嫌你不行,壮阳的?”

    林雾掀了下眼皮:“滚,你才不行。”

    赵晨乐了一会,认真地问林雾:“她给你的到底是膏药,还是毒药,至于在这借酒消愁?”

    林雾把药膏从口袋里掏出来,隔空扔给赵晨。

    赵晨接过来看了一眼:“祛疤的,是给你抹手的吧,这不是好事吗。”

    林雾看了一眼自己搭在桌边的右手:“她这不就是在嫌我丑吗。”

    “是挺丑的,”赵晨想到自己是被叫来陪酒的,不是来落井下石的,于是安慰他道,“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发达,你这点小伤疤根本不是事,就连没有资质的野生整形医院都能给你去掉。”

    林雾想听的不是这个,他想听的是,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爱他如初。

    赵晨不知道,还在说:“谁还没有个年老色衰的时候,当然,像你这种‘毁容’的是不多见,你要往好处想,你该庆幸,你是在最帅的时候认识她的。”

    林雾冷冷地扫了赵晨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赵晨本来肚子就饿,闭嘴正好,专心吃饭,还蹭了一瓶好酒。

    赵晨吃好:“我知道你想听什么,但你觉得现实吗。别说你已经年老色衰还毁容了,就算你是天下第一帅,有用吗,醒醒吧哥,许湄已经有男朋友了。”

    林雾觉得自己今天做的做错误的决定就是把赵晨喊了过来,他一口菜都没吃,连喝了一半的酒都喝不下去了,浑身散发着阴沉的低气压:“别在我面前提起她男朋友。”

    赵晨:“随你,反正作死的人不是我。”

    林雾看着赵晨:“你笑什么?”

    赵晨摸了下自己的嘴唇:“我没笑啊。”

    林雾:“你特么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

    赵晨:“没有,没谈恋爱。”

    没谈恋爱,还会偷笑,笑得一脸闷骚,肯定是想到喜欢的人了。

    林雾随口问了句:“那个女人是谁,我认识吗,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赵晨有点不敢看林雾的眼睛:“没谁。”

    林雾:“我什么事瞒你了?”

    赵晨:“不是这个问题,是我我现在还不能说。”

    “你也跟我一样,喜欢上有男朋友的女人了,”林雾看赵晨支支吾吾,觉得他的情况应该比他还糟糕,“对方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啊?”赵晨的脸色有些发苦,“你就当是这样吧。”

    林雾盯着赵晨:“找机会断了,破坏别人的家庭不会有好结果。”

    赵晨还能怎么说:“行,哥,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林雾没怎么吃东西,买完单就出去了。

    他喝了点酒,不能开车,从餐厅出来也不知道去哪,在街上随便走了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许湄跟她朋友约饭的地方附近。

    他听见她打电话了,她跟她朋友约的就是在这条街上。

    他在心里侥幸地想着,没准能在街上遇见她。多见她一面都是他赚了。

    赵晨跟上林雾:“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和许湄?”

    两人说着话,赵晨突然停下了脚步,抱着林雾的肩膀,把他往一旁的巷子里带:“我突然想起来,这个巷口里面有家卖小馄饨的特别好吃,你刚才都没怎么吃饭,带你去尝尝。”

    林雾把赵晨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下来,用下巴指了下街道外面:“看见什么了不想让给我看。”

    赵晨:“没什么。”

    他刚才看见许湄跟一个男人从酒店里出来,不敢让林雾看见,怕他会疯。

    林雾太聪明了,他已经意识到了有问题,

    林雾不由分说得走出巷子,一抬眼,看见许湄和一个男人站在酒店门口。

    男人背对着他,朝许湄张开手臂,许湄往前走了半步,他们抱了一下。

    林雾站在巷口灯光最昏暗的地方,眼神阴鸷,瞳孔像有一团火在燃烧,要是目光有实质,那个男人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赵晨怕出事,赶忙拉住林雾:“别看了,走吧。”

    林雾看了一眼酒店大门,他住过这家酒店,这是清市最好的一家酒店,里面的床又大又软,被子和枕头都很蓬松,睡起来很舒服。

    赵晨看了看林雾沉得能挤出水的脸色,不得不出声提醒他:“许湄有男朋友,她和她男朋友不管发生什么都是很正常的,你理智些。”

    林雾看着酒店门口,许湄上了一辆车出租车走了,男人一边打电话一边进了酒店。

    赵晨把林雾拉进一旁的小巷:“我早就想问你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林雾冷笑一声:“我变成哪样了?”

    “你最恨那些插足别人感情的人,比如何惟光和许小雅,”若不是林雾的状态实在不对,赵晨是不会在他面前提起这两个人的名字的,“你好好看看自己变成什么样了,你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你还是你吗?”

    林雾掀了下眼皮,声音沉冷:“我插足谁的感情了,许湄?”

    他似是自嘲地扯了下唇角,脸色很难看地笑了一下:“我是抱她了、亲她了、还是跟她上床了?都没有,我这算哪门子第三者。”

    “你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去给别人当第三者,”赵晨觉得林雾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你就不能自爱一点吗,干嘛这么作践自己,要点脸,行吗?!”

    “我不要脸?”林雾想反驳,发现自己反驳不了,“对,我不要脸。”

    赵晨看见林雾想走,抓住他的胳膊,警惕地问道:“你去哪?”

    林雾的声音极低,几乎低进尘埃里:“我去找她,反正我不要脸,不介意当她的情夫。”

    赵晨觉得林雾不是醉了就是疯了,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试图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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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醒:“你是畜生吗,喝了点酒就不把自己当人了?”

    林雾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抬起一双冷硬的眸子盯着赵晨:“让开,别逼我动手。”

    赵晨正要说话,口袋里突然掉出来一个东西,他赶忙去捡,却被林雾抢先一步拿到了。

    赵晨掉的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绒布袋,里面放着一只四叶草造型的耳钉。

    林雾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秦嘉妮的东西。

    是有一年,秦嘉妮过生日,林曼青给她买的,还让他帮着一块挑。

    秦嘉妮很喜欢那对耳钉,说四叶草能给她带来幸运,因此她经常戴。

    自从回国,确切来说,是自从他在医院撞见她偷偷看妇产科之后,她就再没戴过那对耳钉了。

    “那个畜生原来是你,”林雾终于意识到哄骗他妹妹上床的人是谁了,一拳头打在赵晨的胸口上,“我真是瞎了眼了。”

    赵晨被揍得后背撞在墙上,好不容易才站稳:“我对秦嘉妮是真心的,我喜欢她很多年了,不比你喜欢许湄少。”

    林雾又一拳头打了过来,赵晨生生挨了下来,解释道:“她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不然怎么会愿意跟我上床。她刚才还发消息了,拍了张她窗外的风景照发给我,如果这都不叫喜欢,那什么才叫喜欢。”

    林雾想到很久以前,许湄也会把她看到的好看的风景发给他。

    她喜欢他,但也只是曾经喜欢他。

    赵晨丝毫不知道自己又踩雷了,并且一连又踩了好几个,还试图叫醒林雾:“我再怎么卑鄙无耻下流也没去喜欢一个有男朋友的人。我是畜生,你又能好到哪去?!”

    林雾一拳又打了过去,赵晨挨了两次之后没再跟林雾客气,两人在小巷里打了起来。

    “畜生。”

    “老处男。”

    “那也比畜生强。”

    “混账东西。”

    拳头打在身上很疼,挥起拳头的时候却让人肾上素飙升,是痛苦也是发泄。

    最后林雾精疲力尽,连呼吸都泛着深入骨髓的疼。

    ——

    许湄坐上出租车,没有立刻回家,她突然想起来,迎新晚会结束后林雾送给她的那束果汁阳台还在她的办公室里。

    她的时间赶得太紧,还没来及把它们插在花瓶里用水养着。要是一夜不喝水,花朵很快会凋零,那样她就看不到这么好看的花了。

    因为是林雾送的,所以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花。

    许湄来到办公室,仔细地用剪刀把那束花修剪了一下,插在她最喜欢的那只花瓶里,放在办公桌上,让它们陪她上班。

    插好花,许湄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回家。

    刚出办公楼就接到了一个学生的电话,说她班里的几个学生在操场上打起来了,让她赶紧过去看看。

    跟苏承吃好晚饭是晚上八点半了,再处理完学生的事就已经十一点多了,一直到十二点许湄才到家。

    许湄从电梯里出来,楼道的感应灯亮起,一抬眸看见家门口蹲着一个人:“林雾?”

    他蹲坐在门板前,垂着头,身上穿着白天那件白衬衫,衬衫又脏又皱。

    听见她的声音,他抬起头。

    她这才看清楚,他脸上有伤,左边脸颊青了一块,衬衫纽扣掉了两颗,露出大片线条凌厉的锁骨,锁骨下面贴着一块白色的纱布,上面渗着血,衬衫领口蹭了一大片血迹。

    许湄吓了一跳,赶忙走过去,蹲下来:“你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谁打你了?”

    说着伸出手,去扶他的胳膊:“去过医院了吗?”

    “我没事,”林雾没让许湄扶,自己抵着门站起来,抬手擦了一下唇角,“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就是想来看她一眼。

    他还想看看,她今天是回家住,还是在酒店住。

    他早就来了,从九点多一直等到十二点,把那家酒店的大床想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她还是回来了,他应该开心。

    许湄又心疼又着急,大声叫住林雾:“你给我站住,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雾转过身:“别着急,我真没事,是跟赵晨打的,他身上的伤比我还重。”

    “你们俩是不是有病?!”许湄就算当了老师也很温柔,对待犯了错的学生都能循循善诱地讲道理,但当有些人不讲道理的时候她身上的温柔也就不复存在了,骂人的时候声音比平时大很多,“闲的没事干了去打架斗殴,你们是有杀父夺妻之仇吗,打成这样。”

    许湄骂着骂着,声音忍不住带上了一丝颤抖,她看得见林雾身上的伤,也看得出来他脸上的一片灰败。

    比起皮肉伤,更让她揪心的是他现在的精神状态。

    他一伤心、低沉,她也会不自觉地跟着难过。

    他青春少年时期就不屑跟人打架,觉得那是未开化的大猩猩才会干的事,低龄幼稚。

    他唯一一次打架是跟黄坤,那也是黄坤该打。

    没道理他会在一个成熟的年纪跟自己最好的朋友打架。

    许湄:“你知道赵晨跟秦嘉妮的事了?”

    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秦嘉妮告诉她的,让她千万不要告诉林雾,不然赵晨会被当成一个畜生被打死的。

    林雾嗯了声:“知道了。”

    许湄盯着林雾身上的伤看了看,林雾要是为了秦嘉妮打赵晨,赵晨不应该还手才对,除非他以后不认林雾这个朋友也不想跟秦嘉妮在一起了。

    赵晨是一个很稳重的人,很多时候比林雾还冷静。

    他不会无缘无故跟林雾对着打,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许湄手上还拿着苏承还给她的那本诗集,她想事情想得太入迷,手上的诗集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扉页朝上,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和苏承用红笔画的1314个爱心。

    许湄看了林雾一眼,他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扉页看,几乎要把自己看成了一尊破败的雕塑。

    82  ☪ 滚

    ◎我想亲你。◎

    这些天, 林雾一直在欺骗自己,假装许湄的男朋友不存在,这样他就能心安理得地喜欢许湄。

    当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 他连自欺欺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那片红色的爱心不是爱心,是一把钝刀捅进他心口带出来的血。

    两人站在电梯前,中间隔着一本写满了告白的诗集, 像凭空搭起了一座桥。

    对林雾来说, 这座桥是通往地狱的。

    对许湄来说, 这座桥是通往过去和未来的。

    许湄突然明白了过来, 林雾误会了她和苏承,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

    这则误会的来源是有人传她的八卦, 说她交了个北京的男朋友。

    上次在去长文县墓园的路上,赵晨问过她。

    那时候她刚从北京回来, 心里还恨着林雾,以为他是因为距离放弃的她, 她对此便没有否认。

    许湄看了看地上摊开的诗集, 觉得这样也好,很多事情是应该摊开了说。

    她也想知道,赵晨到底是听谁说她有个北京的男朋友的,这个谣言究竟是怎么传起来的。

    许湄弯下腰,正要去捡诗集,林雾先一步捡了起来。

    他垂眸看着扉页中间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名字,和她名字周围那片刺眼的红色爱心, 要笑不笑地扯了下唇角:“他倒是浪漫。”

    许湄看着林雾:“你看见了我和苏承在酒店吃饭了?”

    “原来他叫苏承,”林雾把手上的诗集还给许湄, “你今天很漂亮。”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她很少化全套的妆。

    他今天在学校看见她,以为她是特地打扮给他看的,原来不是,是给她那个北京的男朋友看的。

    他费力粉饰的太平被一本诗集砸破,终于破罐子破摔起来,声音透着自虐似的残忍:“是打扮给他看的吧,嗯?”

    许湄:“不是。”

    林雾垂眸看着许湄,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每一个字都像浸了血:“我都看见了。”

    许湄:“你看见什么了?”

    林雾的声音又低又沉:“你跟他在酒店门口拥抱,你抱他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沉,像坠了千斤重的石头:“你家里那双拖鞋是他的吧,他是不是经常过来过夜。”

    他们是男女朋友,他的愤怒没有立场,站不住脚,愈发显得他的卑劣丑陋。

    曾经,他想,自己不能耽误她,所以他跟她分手,希望她能有个好前程,遇到一个爱她的男人,一辈子幸福。

    现在他心里只有愤怒和嫉妒,她怎么能爱上别的男人,跟别的男人幸福快乐。

    他不是坦荡的君子,他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嫉妒终于被一把火点燃了。

    北京的那个雪天,他亲眼看见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她看向他的眼神并不清白,她一定很喜欢很喜欢他。

    “你跟他在一起多长时间了,是怎么爱上他的,你们除了拥抱还干了什么,他送过你花吗,他牵你手了吗,他吻过你吗,他吻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会动情吗,”他的声音艰涩又畅快,带着几分不管不顾的疯癫,“你们,你们上床了吗,睡了吗,他的技术怎么样,爽”

    “啪”的一声,许湄一巴掌打在林雾脸上。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

    林雾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她扬起手掌时带起一丝玫瑰味的风,跟夏末燥热的空气交缠在一起。

    他看着她,眼神变得炙热难耐:“我想亲你。”

    许湄用颤抖的手指了下不远处的电梯:“滚。”

    这是第三次,他说想亲她的时候她让他滚。

    这次他没如她所愿,他往前走了半步,高大的身体逼近她,低头吻向那双朝思暮想的嘴唇。

    她的嘴唇跟当年一样柔软,这样柔软的一双嘴唇应该温柔对待。

    一想到别的男人吻过她,他就没有办法冷静。

    他一只手揽着她,不让她动,另一只手掌拖住她的后脑,吻得汹涌。

    “砰”的一声,她手上的诗集掉在了地上。

    他强势地含住她的嘴唇,贪婪地吸取她的气息,用自己的方式把她占为己有。

    她仰着头承受他,慢慢在他怀里放弃抵抗,不再推他、咬他。

    她甚至主动回应了他,这让他欣喜若狂,愈发疯狂。

    声控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暗潮涌动中,他尝到一丝咸味:“哭什么?”

    许湄没说话,她气他是个不讲道理的畜生,胡乱说话。

    但她更想他,当他吻着她,她就控制不住地想爱他,比六年前更爱。

    “疼,”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林雾,你把我弄疼了。”

    声控灯亮了起来,他垂眸看着她,她的嘴唇泛着晶莹的水泽,唇角被他弄得破了皮,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含着眼泪。

    他才刚停下,就又想亲她了。

    他低下头,亲吻她的眼睛,把她脸上的眼泪一寸寸吻掉,最后停在她耳边,对她说了最温柔的一句话:“对不起,我没法让自己不爱你。”

    许湄从林雾怀里出来,弯腰捡起地上那本诗集:“进来说吧。”

    说着拿出钥匙打开家门,从鞋架上拿起上次那双深蓝色的男式拖鞋放在地上。

    林雾站在门口,不愿意穿。

    别的男人穿过的鞋,他宁死也不会穿。

    许湄:“你先试试大小再决定穿不穿。”

    她好不容易给了他一点好脸色,还让他进她的家门,他不想再让她生气,忍着心里的膈应试了一下,大小居然正好。

    他有点不敢相信,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这双鞋是特地给我准备的?还是我的鞋码跟他的一样。”

    许湄转头瞪了林雾一眼:“你给我闭嘴。”

    许湄用下巴指了下沙发:“你坐那边去,我先打个电话。”

    林雾的眼神沉了一下:“给谁打电话。”

    许湄现在只想掐死他:“闭嘴。”

    林雾坐下来,开始在心里复盘。

    当他冷静下来,他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只是当局者迷,他始终不敢相信,六年来许湄只爱了他一个人。

    要真是这样,他又开始不安,开始心疼,她爱着他的时候该有多痛苦。

    但他又无法相信许湄没爱过别人,他在北京那个雪天亲眼看见,她看向那个男生时满眼都是藏都藏不住的爱意,比她喜欢他时更甚。

    许湄打了个电话给赵晨,开门见山:“你从哪听说我有个北京男朋友的?”

    赵晨正在家里养伤,他跟林雾扭打在地上的时候手臂不小心被地上的玻璃碎片划伤了,那片碎玻璃同样划伤了林雾的锁骨。

    两人打来打去,最后谁都没讨到好,弄得两败俱伤,狼狈至极。

    “我听林雾说的,”赵晨握着手机,对许湄说道,“这么晚了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问这个,他去找你了?”

    许湄:“嗯。”

    赵晨:“你别理他,就当他是个疯狗。把你地址发我一下,我去把他带走。”

    许湄:“没事,不用。”

    挂了电话,许湄看着林雾,无语至极:“搞了半天,造谣的人原来是你,谁告诉你我有男朋友的?”

    林雾坐在沙发上,从脚上那双深蓝色的拖鞋上挪开视线,抬了下眼:“不用别人告诉,我亲眼看见的。”

    许湄之前从秦嘉妮那听说过,那次北京大雪,林雾回国了,他再次返回到英国,把自己灌了个烂醉。

    许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转过头看着林雾:“那你跟我说说,你都亲眼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林雾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声音发沉,透着跟那天的天气一样的冷意,“他给你买了一杯茉莉鲜奶奶茶,你抱着奶茶杯子对他笑,你看向他的眼神,分明,分明不清白,你盯着他看了很久。”

    许湄已经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对苏承笑过了,她只记得那天的天气太冷了,她冷得受不了,是在苏承身上看见了一点林雾的影子,才没让自己冻死在那个寒冷的雪天。

    “我要是说,我当时不是在看他,是在看你,你信吗?”许湄顿了一下,低声道,“他身上某些方面跟你有一点像,那时我们已经三四年没见了,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林雾执拗地偏了下头:“那你也不能那样看着他,我以为”

    许湄打断林雾的话:“以为什么,以为我变心了,不爱你了?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一个朝三暮四的人吗。”

    不是,他是不敢相信,她会那么爱他。

    林雾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那本诗集,抬眼盯着许湄:“后来呢,你跟他后来怎么样了。”

    许湄:“他是一个不错的男生,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他的长相、人品、家庭都没得挑,我们学校有很多女生喜欢他,连校花都追过他。他很聪明,轻轻松松地就能拿到国家奖学金。他对我很好,给我买早饭,陪我在操场跑步,陪我上选修课,送我回宿舍,会在我不舒服的时候去医务室给我拿药。对了,他还干过在宿舍楼下弹吉他表白的蠢事。”

    许湄想说的并不是她和苏承的过往,而是,陪在她身边人应该是林雾。

    他们曾经在心愿卡片上写着同一个梦想,他们原本是要上同一所大学的。

    她的五年大学时光,是没有他在身边的意难平。

    林雾紧紧盯着许湄的眼睛:“既然他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

    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偏要让她亲口说出来,好让自己抓到他被她深深爱着的证据。

    许湄没有回避林雾的眼神,脸上有着当年那个倔强少女如出一辙的温柔和执着:“他再好也不是你。”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林雾堵在心口的那股愤懑终于吐了出来。

    但他还是嫉妒。

    他嫉妒苏承,嫉妒这六年里所有在她身边的人,嫉妒他们轻而易举就能见到他朝思暮想却怎么都见不到的人。

    爱情真不是个东西,它让人变得面目全非,让曾经坦荡的少年变得阴沉狭隘。

    林雾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上面那道疤痕丑陋至极,怪不得她不喜欢。

    许湄:“给你的祛疤膏别忘了用,每天坚持用会有效果的。”

    林雾把自己的手往身侧收了收,遮住那片丑陋,闷声答道:“好。”

    又道:“等我有空去医院做掉吧。”

    许湄:“你就那么讨厌它吗?”

    林雾抬了下眼,又垂下视线:“不是你不喜欢吗。”

    许湄并没有不喜欢,相反,她很喜欢他手上那道疤痕,因为知道它背后的由来,因为这是他六年来执着爱着她的证据。

    她是看他总在她面前把那道疤藏起来,以为他不喜欢。

    她起身走到他面前,抓起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抚摸着上面那道疤痕:“我很喜欢,觉得它很性感。”

    她的手很软,一下一下捏着他的手指,反复在他手背上摩挲。

    他有点不自然地抽回手,声音沙哑:“别摸了。”

    许湄早就想好好摸摸那道疤痕了,见他收回手,皱了下眉:“碰一下手都不让?”

    林雾眼神迷离,声音发沉:“再摸就y了。”

    许湄扫了一眼林雾的裤子,尴尬地转过身,往一旁挪了挪,红着脸骂道:“你怎么,怎么这样!”

    林雾摁下心底的燥热,冷静了一会,把口袋里那瓶祛疤膏扔进垃圾桶里,转过头,用手背蹭了蹭许湄的下巴。

    他用那双桃花似的眼睛盯着她看,他的眼神极深也极沉,浸着将融的冬雪又泛着迷离的春水:“还想摸吗,让你摸个够。”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室内温度凭空高了好几度,闷热,灼人。

    许湄:“不了。”

    她和他的误会已经解开了,也该到算账的时候了。

    她看着他,声调一下子低了好几度:“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见他不吭声,她边说边骂:“你问,我跟苏承牵手了吗,拥抱了吗,接吻了吗,上床了吗。你自己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你就是个畜生!”

    林雾梗了下脖子,倔强地看着许湄,声音泛酸:“抱了。”

    许湄不知道林雾是怎么敢顶嘴的,气得她脏话都差点飚出来了:“胡扯,我跟他什么时候抱了。”

    林雾声音低沉:“酒店门口。”

    许湄回想起来,苏承临走前是想让她抱他一下的,她没愿意,只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从某些角度上来看,那的确很像一个拥抱。

    “我没跟他抱,”许湄扫了一眼客厅大门,“出去,自己滚出去。”

    林雾被许湄赶出家门,在楼下接到赵晨的电话。

    赵晨在电话里好言相劝:“你怎么跑许湄家去了,是嫌自己不够丢人吗。醒醒吧,人家有男朋友,能不要那么作践自己了吗,大半夜的去人家家里干什么,当奸夫吗,要点脸,啊?”

    林雾低声骂了句:“你懂个屁。”说完挂了电话。

    他从小区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夏末的夜空。

    今天是个阴天,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莫名的,他觉得今天的天气很好,比这六年多以来的每一天都好。

    凌晨一点的街上空空荡荡,路边零零散散地开着几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

    林雾一点都不困,相反,他很亢奋。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不至于高兴地飘起来,尽管他是被她骂出家门的。

    他像一个初次坠入爱河的毛头小子,胸口激荡着一股无法抑制的兴奋。

    他从小区出去,过了一会,又折回身,摁了许湄家的门铃,从电梯上去。

    不管她愿不愿见他,是打他还是骂他,他必须得对她说点什么。

    许湄忙了一整天,先是学校的工作和迎新晚会,再是和苏承吃饭,接着处理学生打架事件,又跟林雾对峙许久,身体和心理上都极为疲惫,早就累得不行了。

    她已经洗好澡躺在了床上,眼睛一闭就沉沉睡去。

    最后被门铃声吵醒。

    许湄在睡衣外面披了件薄外套,揉着惺忪的眼睛走到客厅门口给林雾开门,等他上来的时候差点倚在门框上睡着。

    林雾走进电梯,摁了许湄家的楼层。

    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他想让她知道,这六年他从未离开过她,他一直在她身边。

    “这六年我一共回过国十五次,每次回来都会去看你,一直到北京那次大雪。我去过实验中学,看见你跟吱吱她们一起从校门口出来。从赵晨那知道,你的酒量是三杯半,超过这个数就会醉。我看着你走出高考考场,看着你离开清市去了北京。看着你适应了北京的天气,坐过你在食堂坐过的椅子,尝过你们校门口的冰糖葫芦。你二十岁生日那天,你们学校广播站放的那首《生日快乐》不是你的某个不知名的追求者点的,那是我点的。北京下雪的那天,是我人生中最冷的一天,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听见‘北京’两个字就应激得想吐。”

    “我恨过你,恨你那么容易就变了心,我想当面质问你,为什么不能多等我几年。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我就不敢想也不敢恨了。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是靠着想你过来的。”

    林雾打了很多腹稿,恨不能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她看。

    但当他从电梯里出来,看见倚靠在门边的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吊带睡裙,头发有点凌乱地散在肩后,皮肤雪白,嘴唇透着健康自然的红。

    听见他来,她揉了下惺忪的眼睛,抬眸看着他,眼神带着懵懂的疑惑,就像多年前,某个夏天的午后,她趴在桌上午睡醒来,转头看向他的那一眼。

    许湄被迫从床上起来,困得想杀人,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林雾,心想,你最好有事。

    林雾看着许湄,心里的千言万语最后只汇集成刻骨铭心的一句话:“我想亲你。”

    许湄用困顿的双眼看了林雾好几秒,脑子里闪过一千种杀死他的方法,最后只汇集成言简意赅的一个字:“滚。”

    83  ☪ 明媚

    ◎沾花惹草的本事见长。◎

    第二天, 许湄像往前一样去上班。

    她昨天睡得太晚了,今天早上差点迟到,去学校食堂吃了早饭。

    还是困, 又去学校旁边的清江公园散了一圈步,醒醒神。

    她走到公园中间,往平日里开得很盛的那丛果汁阳台上看了看。

    上面果然有被折过的痕迹, 肯定是林雾昨天晚上跑过来偷的, 现在那束花正摆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分明就是他偷的, 她昨天问他, 他还不承认,说是摘的。

    这些花又不是他的, 是一个什么公司的老板捐给公园的,它们可以属于那个老板, 可以属于公园,也可以属于广大市民, 唯独不属于某个人。

    许湄对着这丛果汁阳台拍了张照片发给林雾, 骂他:“偷花贼。”

    林雾很快回了消息:“肯理我了?”

    许湄:“没理你,骂你呢,没听出来?”

    林雾:“昨天睡得晚,今天起这么早,困吗?”

    许湄在心里骂人,她昨天是拜谁所赐才睡得那么晚。

    许湄收起手机,继续在公园散步, 遇到练太极的老人们,笑着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李爷爷还在坚持不懈地向她推荐他的大孙子, 许湄说自己有男朋友了, 李爷爷只好放弃, 还不忘跟她预定,让她等什么时候跟她的男朋友分手了,记得考虑一下他孙子。

    许湄往公园门口走,问林奶奶回家吗,她们可以结伴走。

    林奶奶收拾了一下东西,跟许湄一块走,对她说道:“你其实没有男朋友吧,是不喜欢别人总给你介绍对象,找的借口。”

    许湄的确没有男朋友,她跟林雾算不上男女朋友,她单方面在心里宣布,她跟他是仇人。

    “嗯,是没有男朋友,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林奶奶直叹气:“我那个外孙没这么好的福气了。”

    许湄笑了一下:“我跟您外孙都没见过面,他未必会喜欢我,没什么好遗憾的。”

    “他啊,单身好几年了,现在二十多了,也不愿意找个女朋友。我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林奶奶说话的时候声音不紧不慢,很好听,“他说他喜欢性格温柔的,但又不能太温柔,要有点小性格小脾气,会撒娇也会骂人。长得要漂亮,身材要好,眼睛要灵动好看,嘴唇要像红樱桃。还要有文化,文采好。”

    “我当时就骂了他,说他这是想上天,就算是天上的仙女也没有这么好的,”林奶奶轻轻拍了下许湄的手,“直到前段时间我在这个公园里看见了你,我当时就想,他要是见了你,肯定喜欢。”

    林奶奶又叹气:“可惜了,可惜了。”

    许湄搀着林奶奶的胳膊:“没什么可惜的,缘分的事,以后他肯定也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

    许湄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林雾打来的,她没接。

    他又打了一个,她才接。

    他说中午想去她们学校食堂蹭饭,借她饭卡用,她说不借,不让他来,不想见到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奶奶问道:“你跟你那个,喜欢的人,闹矛盾了?”

    “是生他气了,他昨天晚上说了很伤人的话,我还打了他一巴掌,”许湄轻轻皱了下眉,“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跟他他家里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以前就因为这个分开过好几年,这对我和他来说都太伤了,经不起第二次了。”

    林奶奶一听就气了:“许老师,不是我说,就你这个条件,他家还能有不满意的地方?”

    林奶奶完全把自己当成了许湄的娘家人:“眼瞎心盲的一家人。”

    “不是,他和他的家人都很好,”她和林雾家的隐私许湄不想往外说,最后都总结成了一句,“算是命运的恶意吧。”

    许湄不是一个消极的人,短暂的颓丧之后,她自说自话地振作了起来:“我会努力的,他也会为了我们的将来努力的。”

    “以前我家里也出了很多事,现在也都慢慢好起来了,”林奶奶握着许湄的手,安慰她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跟林奶奶分别后,许湄回到学校继续上班,上午接到秦嘉妮的电话。

    秦嘉妮说,她和赵晨的事被她家那位刻薄暴躁的表哥撞破了,她现在怕得要死,来找许湄想办法。

    中午,林雾和秦嘉妮一块到了许湄的学校。

    秦嘉妮一看见林雾,吓得跟老鼠见到猫一样,赶忙躲在许湄身后。

    林雾勾了下唇角,似笑非笑地扫了秦嘉妮一眼,差点把秦嘉妮的魂给扫走。

    秦嘉妮仗着有许湄撑腰,从他身后探出头,底气不足地指责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看你把他打成什么样了,他都伤得下不来床了,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疼得都没力气说话了。”

    林雾冷笑一声,当面给赵晨打了个电话,摁了免提:“喂,在干嘛呢,身体怎么样,死了吗?”

    赵晨的声音不可谓不中气十足:“说的什么屁话,你就那点花拳绣腿,跟挠痒痒有什么区别。”

    林雾掀了下眼皮,对秦嘉妮说:“听见了吧,这畜生骗你呢,小傻子。”

    赵晨略显慌张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在你旁边?”

    赵晨咬牙切齿地骂了林雾一句:“贱人!”

    林雾哼笑一声,挂了电话。

    秦嘉妮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就是赵晨打的,她没接,直接挂断了。

    等许湄和林雾到一旁说话去了秦嘉妮才接通。

    一大早,秦嘉妮听许湄说赵晨和林雾打架了,她最先骂的其实是赵晨,他哥就是再不对,他也不能打他。

    赵晨怕秦嘉妮生气不理她,就装成了重伤要死的样子。

    秦嘉妮对着手机骂道:“你不是要死了吗,怎么还有力气打电话。”

    许湄对林雾没什么话说,一看见他就会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她的气还没消,不想理他,悄悄竖起耳朵听秦嘉妮讲电话。

    听不见赵晨说了什么,只能听见秦嘉妮的声音。

    “你居然打我哥,你凭什么打他。他就算坏成渣了你也不能对他动手,你看他把他打成什么样了,他那张脸都快肿成猪头了!”

    林雾:“”

    许湄看着林雾脸上的表情,差点笑出声。坏成渣,没说错。猪头是没有的,不过是颧骨的地方有点青。

    “我那只耳环你是什么时候偷走的,啊?那次啊”秦嘉妮红着脸,连声音都低了下去,“你赶紧还给我,还有,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了,那只是个意外,就当没发生过。”

    “我又不是故意睡你,我没法对你负责。要不我给你钱吧,你要多少,”秦嘉妮一边讲电话一边给赵晨算钱,“三,三千?算了,五千吧,毕竟你也是第一次,是要多给点钱。”

    “就他那个服务,五块都嫌多,”林雾对着秦嘉妮的手机说完,从她手上抢过手机挂断,“被人骗了还给人送钱,你可长点心吧。”

    许湄相信赵晨的为人:“他不是那种骗女人上床的人。”

    林雾说许湄天真,视线直白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望:“你永远不知道一个男人对自己少年时就爱上的女生有多强烈的冲动。”

    许湄看着林雾越来越深的眼神,真怕他突然又来一句,“我想亲你。”

    许湄飞快地把话题转移掉了:“赵晨以前就喜欢秦嘉妮了吗,说起来,他对秦嘉妮是很好。”

    林雾当年没看出来:“也是我眼瞎,以为他对秦嘉妮好是因为我的关系,是对朋友的妹妹的关照。”

    秦嘉妮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赵晨没说他喜欢我啊,我们只是朋友关系。那晚只是个意外,真的。”

    “嗯,会上床的朋友,玩得还挺时髦,”林雾刻薄完,糟心地看了秦嘉妮一眼,“你天天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秦嘉妮抱着许湄的胳膊一晃,小嘴一扁:“许湄,你看,他骂我是猪。”

    许湄看了林雾一眼:“你还能好好说话吗。”

    林雾被许湄一骂就不敢说话了,拿眼瞟了一下秦嘉妮:“告状精。”

    秦嘉妮冲林雾吐了下舌头,宣战这场兄妹之战的胜利。

    许湄带秦嘉妮去学校食堂吃饭。

    清江大学的餐厅非常好吃,还没到饭点就到处都是人了。

    许湄还接到了周松的电话,周松来给清江大学调试新一批的体育器械,刚忙完,想找许湄蹭个饭。

    许湄高兴地接待了秦嘉妮和周松,除了饭菜,还买了一个大果盘,三人围坐在餐桌前,边吃边聊,非常开心。

    周松不好意思白蹭饭,说下次请许湄去学校门口吃火锅,再叫上在附近一院上班的陈江潮,许湄欣然应允。

    高中毕业后,许湄读了大学,有了很多大学同学和校友,后来工作,又认识了很多同事。

    但始终,她心里最亲近的同学和朋友永远都是高三(1)班的那群人。

    他们是一起见证过彼此青春的人,那是一个人的一生中最特别的年华。

    秦嘉妮一边吃饭一边指了下不远处的卖饭窗口:“看,我哥在出卖色相,勾引漂亮女大学生在给他刷饭卡呢。”

    许湄说不请林雾蹭食堂就不请,刚才没给他刷卡。

    她以为他会自己出去吃,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为了一顿饭连自己的脸都卖了。

    上次他们在实验中学看望老师,他就是卖脸,哄人家小女生给他彩纸和彩带包栀子花。

    天天不是招惹女高中生就是招惹女大学生,沾花惹草的本事见长。

    许湄看见林雾在摆弄手机,看样子是想把饭钱转给那个女生。

    他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没准还会给人多转点凑个整,当请人喝奶茶了。

    许湄拿着饭卡起身,赶在那个女生刷卡之前帮林雾把卡刷了,颇有点宣誓主权的意思。

    “许老师好,”女生看着许湄,笑了笑,对林雾说,“原来你女朋友是许老师啊,我们许老师人可好了,特别温柔,你加油!”

    女生说完,跟她的同伴嬉笑着走开了。

    许湄:“你跟人说我是你女朋友?”

    林雾端着餐盘走在许湄身侧,垂眸看着她:“嗯。”

    许湄:“你这是造谣。”

    林雾:“迟早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食堂里人声嘈杂,许湄还是很清楚地听见了林雾小声说话的声音。

    他说:“上次在实验中学,我问她们借彩纸,说是用来包送给女朋友的花的,他们就把一大把全给我了。”

    许湄:“我可没答应做你女朋友,你说话最好注意点。”

    林雾把餐盘放在餐桌上,加入几位高中同学的小型聚餐。

    周松往嘴里扒了口米饭:“五哥,你刚才干嘛呢,是不是故意的,好让许湄吃醋。”

    林雾:“不是,我哪舍得让她吃醋。”

    周松:“和好啦?我上次说什么来着,小情侣吵吵闹闹很正常。对了,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许湄第N次试图把周松拉进正确的认知轨道:“我跟他没谈恋爱,没谈。”

    周松依旧不信,并说自己已经给他们准备了一个大红包,就等他们结婚的时候送出去了:“五哥,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当伴郎怎么样?”

    林雾:“嗯,荣幸。”

    周松:“再叫上赵晨、陈江潮,还有班长他们怎么样?”

    林雾:“可以。”

    周松:“那我们的组合就叫,宇宙最帅伴郎天团!”

    许湄给周松夹了块狮子头,让他趁热吃,怕他再说下去就要把她和林雾的二胎也定下来了。

    她跟林雾虽然解除了误会,算得上心意相通。

    但她始终不敢跟他靠得太近,就像她今天早上对林奶奶说的那样,她怕林雾的家人不同意,怕六年前的悲剧重演。

    她经不起第二次了。

    周松吃着饭,看了一眼手机,突然笑了起来,差点把嘴里的米饭喷出来。

    林雾嫌弃地躲了一下:“疯了?”

    周松乐颠颠地说道:“我大姨给我介绍相亲对象呢,说是她以前的初中同学的女儿,还发了女方的一张照片给我看,女方是谁你们知道吗?”

    林雾:“哦,哪个倒霉蛋?”

    秦嘉妮还是挺喜欢这种话题的,积极地猜了起来:“既然你能这么问,就说明我们是认识那个女方的,是咱们班的同学吧?”

    相亲相到高中同学的事情不算少见,许湄猜道:“李霏怡?”

    周松把手边的筷子拨弄了两三回才说话:“人家现在是女明星,跟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可能的。”

    秦嘉妮:“周晓姝?我记得以前那会,她总跟李霏怡一块玩,经常帮李霏怡‘关门打狗’,也就是打你。”

    “NO,再猜,”周松用脚碰了一下林雾,笑着说道,“五哥,别光吃饭啊,你也猜猜。”

    林雾懒懒地掀了下眼皮,没理他。

    许湄又猜了班里几个女生的名字,都被周松否决了。

    猜到最后只剩下秦嘉妮和许湄的名字没提到了。

    林雾也终于在这个时候放下了筷子。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鞠躬,感谢。

    84  ☪ 急切

    ◎她踮起脚尖去吻他的嘴唇。◎

    许湄和秦嘉妮互相对视了一眼, 秦嘉妮是白富美,她的相亲圈不会是普通人。

    许湄当即就猜出来了,要跟周松相亲的人是她自己。

    自从回到清市, 许青林就没少旁推测敲地打探她的感情问题,还跟她提过几次相亲的事,都被她推了。

    许青林不是那种讨人嫌的家长, 通常, 他只要知道许湄不喜欢, 就不会强迫她。

    他是怕, 怕她的感情还停滞在六年前,怕她走不出来, 毁了自己一辈子。

    周松揭晓答案,把自己的手机屏幕亮给大家看, 上面正是许湄的照片。

    许湄暗自腹诽,许青林可真行, 挑她哪张照片不行, 挑了张最丑的。

    秦嘉妮看了看周松,又看了看许湄:“哈哈哈,太好玩了。”

    她笑完又笑不出来了,用筷子敲了下周松的饭碗,威胁他道:“体委,我可警告你,许湄是我哥的人, 我的亲嫂子,你要是敢打什么歪主意, 我让我哥揍你!”

    “可饶了我吧, 借我一万个胆我也不敢, ”周松非常坦荡,“再说了,我跟许湄只是朋友,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一直把她当妹妹来着。”

    这一点许湄是相信的,当年她从长文中学转学到实验中学,初来乍到,怕自己适应不了新环境,怕被排挤,怕被欺负,被霸凌。

    好在她运气好,遇到的同学和老师都很好。

    她七月份生日,年龄比班里的绝大多数人都小,周松、陈江潮、李霏怡等人对她都很照顾,说是当成妹妹也不为过。

    周松当年为了帮助她不被欺负,跟林雾都闹翻了,一直到最近林雾回国,当年的误会才解开,两人重修旧好。

    “妹妹?”林雾靠着椅背,一只手搭在餐桌上,掀开眼皮看着周松,眼神不善。

    周松不知道许湄的小名叫妹妹,直愣愣地点了下头:“嗯。”

    林雾似笑非笑地挑了下唇角,周松一看他这个样就想起来当年两人是怎么掐架的了。他就像个棒槌一样,一点就着:“怎么,你又想找事了?”

    林雾当然知道周松是无辜的,但许湄要跟人相亲也是真的。

    他的脸色不好看,加上他周身的气压太低,跟谁说话都像在撩架,尽管他什么都没干。

    秦嘉妮小声对许湄说:“他俩这才和好几天,怎么又掐上了。”

    许湄在桌子下面碰了一下林雾的小腿:“要笑就笑,不笑就不笑,皮笑肉不笑的干嘛。”

    别说周松了,连她都想打他一顿。

    林雾垂眸看了一眼餐桌下面,被许湄的脚碰过的裤子上沾了点灰。

    她的脚背轻轻从他身上擦过去,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痒。

    这时,许湄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许青林发了段语音过来。

    “妹妹啊,午饭吃了吗。今天晚上不加班吧,那个什么,爸爸以前的初中同学有个侄子,是个体育生,现在做体育器械生意,又精神又帅气的小伙,跟你还是一个高中的呢,晚上去见见?你们年轻人嘛,多聊聊,看不上也不要紧,就当多个朋友,你看可以吗?”

    周松嘿嘿笑道:“没想到我在叔叔阿姨们嘴里的风评这么好,又精神又帅气。”

    许湄:“你本来就帅,当年也有不少女生喜欢,你自己没看出来罢了。”

    秦嘉妮点头赞同:“人家女明星以前都喜欢过你呢,这事够吹一辈子了吧。”

    秦嘉妮问许湄:“你晚上去跟你那个相亲对象吃饭吗?哎不对,你现在不就在跟相亲对象吃饭吗。”

    许湄必然不可能去跟周松相亲,她打算晚上回家吃饭,好好跟许青林谈谈。

    周松和秦嘉妮吃完午饭就走了,两人各自都有工作。

    林雾送许湄回办公室,送完她也得回去了。

    事实上,他比他们每个人都忙,今天中午是挤出时间过来的,晚上都要加班补回来。

    林雾心里很清楚,当年,许青林并非不同意他和许湄在一起,是知道了何惟光是他的父亲之后才反对的。

    林雾能理解许青林,他那时候只是个学生,一个未成年人,太弱小,未来也不确定。

    许青林是怕他的家人把对何惟光和许小雅的恨迁怒到许湄身上,怕他护不住许湄。

    所以他努力强大。

    到了现在,就连雷厉风行的林曼青遇到生意上的难题都会找他商讨,认真听取他的意见。

    林雾站在办公楼下,看着许湄走进楼道,看着她上了二楼,又上了三楼,进乐办公室。

    他蓄谋已久地想要把她娶进家门,一步一步朝她靠近,在他还没回国的时候就开始了。

    晚上下班,许湄先去了一趟她自己住的那套房子,拿上次逛街买的两份礼物去了许青林那。

    许青林看见许湄:“你怎么回来了?”

    许湄换上拖鞋:“这里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回来。”

    苏梅从厨房端出来炒好的菜,笑着对许湄说道:“回来得正好,去洗个手吃饭了。”

    许青林皱了下眉:“你不是在相亲吗,放人鸽子了?”

    许湄:“放什么鸽子,那是我高中同学,我们中午还在一起吃的饭。”

    “中午就一起吃啦?”许青林笑了笑,“高中同学好啊,有感情基础。”

    许湄:“爸,您就别费劲了,您知道我不会接受别的人。”

    许青林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脸上忧心忡忡。

    许湄打开带过来的手提袋,从里面拿出来一件蓝色衬衫,让许青林试。

    许青林的老头脾气上来,手一摆:“我不试,我女儿都快成老姑娘了,我没心情试。”

    许湄:“爱试不试。”

    说着又拿出来一条色彩鲜艳、图案丰富的红丝巾送给苏梅。

    “我也有礼物啊,”苏梅在围裙上擦了下手,怕不干净,洗了下手才接过来,摘掉围裙,在身上上比划了一下,喜欢得不得了,“老许,周末去公园你给我拍几张照片,我好发朋友圈。”

    苏梅在许湄面前多少还是有点客气,收到礼物对她道谢:“谢谢啊。”

    虽然许湄接受了她,并亲手促成了她和许青林的婚姻。

    但她踏进这个家门的时候许湄已经长大了,去北京读大学,一年只回来两三次。

    给人当后妈不是那么容易的,她错过了跟一个孩子培养感情的最佳时间,加上她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感情上并没有多亲密。

    一直到最近许湄回清市定居,两人的交往才渐渐密切起来,有了一点母女的样子。

    苏梅自己没有孩子,也不打算生孩子,她是把许湄当成亲手的孩子看待的。

    她知道自己无法取代她亲生母亲在她心里的地位,也不打算取代。只想着,对她好一点,多多少少也能弥补一点她年少丧母的缺憾。

    苏梅的前夫家暴,一喝酒就打她,后来是喝醉酒掉河里淹死的。

    自从跟许青林在一起,她身上再也没有过伤痕了,再也不会一闻到酒味就害怕。

    她现在有人疼有人爱,白得了这么大一个闺女,从前受过的那些苦就都成了无关紧要的铺垫。

    许湄对苏梅说道:“您谢我做什么,该我谢您才对。我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北京,是您在我爸身边陪着他。”

    苏梅握着许湄的手,眼眶不由有些发热:“好孩子,长大了。”

    许湄的感情偏内敛,又有点冷情,鲜少对人说掏心窝子的话,总觉得肉麻,开不了口。

    感谢林雾。

    自从她上次在实验中学人工湖边把他臭骂一顿之后,她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觉得不管什么事都应该好好沟通,让对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许湄不由在心里发笑,心想,林雾这人还真是勤快,赶趟似的,她的每一次成长他都没缺席过。

    许湄想到以前的自己,她爱谁恨谁都不愿意说,喜欢憋在心里,找机会报答或报复回来。

    她房间里那本“记仇本”就是最好的铁证,上面整页整页地记着林雾的名字。

    吃好晚饭,许湄对许青林坦白了:“爸,林雾回国了。”

    她说道:“我还是很喜欢他。”

    许青林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他的女儿,他太了解了。

    知道劝不动,许青林就跟许湄讲起了许小雅。

    “你那个姑姑,算了,她不是你姑姑,从她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之后你爷爷奶奶就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许湄一边削苹果,一边听许青林说话。

    “许小雅,她原本不是我们家的人,是有一年冬天,你爷爷下班后去地里干活,经过一条火车铁轨,在铁轨旁边捡到的弃婴,捡到的时候她浑身已经冻得发紫了,你爷爷用棉衣裹着带回家,你奶奶把她抱在被窝里面贴着身暖着,给救活了,之后就一直当亲生的养着。”

    “后来有一天,她好像是十岁还是十一岁的时候,一个邻居说漏了嘴,她知道自己不是家里亲生的,心里就开始有隔阂了,变得敏感、多疑,总觉得自己是捡来的,觉得你爷爷奶奶对我比对她好,跟这个家庭离了心,”

    许青林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她才是家里最受宠爱的那一个,就连你爷爷奶奶去世后留下来的那套房子都是用来替她赎罪的。”

    许湄递给许青林半个苹果。

    许青林继续说道:“她总觉得自己缺爱,想找一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的人,后来那次在灵宜山,她遇到了何惟光,觉得何惟光是她的真爱,是她的救赎。尽管知道他有家庭,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一边知道不应该,一边又离不开何惟光给她的那点爱,不惜跟我们这个家庭决裂。”

    “再后来,也算是报应,她过得并不好。何惟光离开他的原配后,做生意一直失败,他又特别骄傲,好面子,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一不顺心就发火。他们那个日子,能过得好才怪了,最后许小雅郁郁而终。”

    许湄见过何惟光和许小雅的墓,他们葬在了一起。

    这样也挺好的,来生再在一起,省得祸害别人。

    苏梅洗了一盘葡萄端过来,又抓了几把瓜子和碧根果,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前,像在开会,会议的主旨内容是解决许湄的人生大事。

    许青林看了看许湄:“我跟你说许小雅的事是希望你明白,有时候,你以为的真爱未必就是对的,也未必会幸福。”

    许湄并不赞同:“您这是歪理,是偷换概念。人和人又不一样,何惟光和许小雅的感情本来就见不得光,我和林雾你未婚我未嫁,还是彼此的初恋,怎么就不会幸福了。”

    许青林捏碎了一只碧根果:“行行行,我说不过你,你有理。”

    许湄:“本来就是!”

    许青林说出了自己最担心的事:“结婚从来就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许小雅对他们家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万一他们迁怒到你身上怎么办。”

    “就算他们家的人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怪你。但有时候,人的情绪是很难说的,要是他家的谁一时冲动对你说了句什么,这事就会一直堵在你的心口,在你心里生根发芽,时间长了是会影响到你和林雾的感情的。”

    许青林一边说一边还要搬救兵:“梅,你说,我讲的有道理吗。”

    苏梅看着许湄:“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不想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许湄着急辩解:“我见过她妈妈,她妈妈的性格很洒脱,不会委屈我的。”

    许青林:“你只见了他妈妈,还有其他人呢,见过吗,他们是什么态度,你知道吗?他家那个早年失去丈夫的外婆,做了六年牢的舅舅,他的舅妈和表妹,你见过吗?”

    “见过,他表妹是我的好朋友,巴不得我和他赶紧在一起。他舅妈我也见过,是有一次学校开家长会见到的,她也很喜欢我,还给了好几块巧克力,”许湄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外婆我没见过,一直没机会见。”

    许湄底气不足,却还在犟:“再说了,我是和林雾过日子的,又不是和他的家人。”

    许青林这一晚上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了:“我刚才说什么你已经忘了是吧,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有句老话怎么说的,不听老人言”

    许湄迅速接上:“幸福在眼前。”

    许青林被她气笑了,只笑了几声就笑不出来了,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到底是有多喜欢他。”

    许湄:“反正我是非他不嫁,他也跟我一样。”

    许青林又沉默了,苏梅给他倒了杯水,又从冰箱拿了几块小蛋糕,听说吃甜食能让人开心起来。

    许青林没吃蛋糕,起身去阳台抽了根烟。

    许湄看了看苏梅,苏梅安慰她道:“放心吧,你爸最疼你了。”

    过了一会,许青林抽完烟回来:“他现在做什么工作,月薪多少,比得上你吗?”

    许湄听出来,许青林松口了。

    她觉得有希望,赶忙答道:“他现在在给人修电脑,月薪不知道,但他是他们公司修电脑修得最好的,不管什么样的电脑,到了他手上准能修好!”

    许青林糟心地看了许湄一眼:“就一个修电脑的,你还骄傲上了,啊。”

    许湄:“修电脑的怎么了,您不能职业歧视。”

    “你知道爸爸不是那种势力的人,要是别的人,不管是修电脑的还是修水管的,只要技术好,就都是非常值得尊重的,”许青林说道,“那个修电脑的,他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你的丈夫,你能明白吗?”

    许湄:“这有什么,就算他的工资不高,那不是还有我吗,我们可以一起努力。”

    许青林摇了下头:“你今年都二十三了,怎么还那么天真。问题的关键不是他在做什么工作,工资多少,而是他的家庭。他要是出生在普通人家也就算了,他家那是普通人家吗,他家开公司的,住大别墅,家里还有保姆和司机伺候着。”

    “说句难听的,他那点工资都不一定比他家保姆的工资高。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觉得他在他那个家里能有多少话语权,能护着你多少。”

    许湄一时找不出反驳许青林的话,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理,是这个现实社会的普世真理。

    她只能耍赖:“您不就是不想让我跟他在一起!”

    许青林还是挺喜欢看许湄发火的:“说不过人了就开始发脾气,跟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苏梅拉了一下许青林的胳膊:“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没看见她都要哭了吗。”

    许湄:“我没哭!”

    许青林:“她这不是没哭吗。”

    父女俩同时开口,苏梅叹了口气:“你们俩吵了半天了,也该听我说一句了吧。”

    许湄望向苏梅,期望她能帮帮她。

    苏梅看了看许青林:“虽然你说得都对,但我觉得你想得太多了。你想方方面面都周全,但世上的事哪有十全十美的。”

    苏梅从小也是大富人家出身,受过良好教育的。尽管后来嫁错了人,家道也中落了,但身上的那份气韵还是在的。

    她的人生起起伏伏,看事情、看人的眼光都很准。

    苏梅继续对许青林说道:“他们上学那会,就那次在商场的顶层花园餐厅,你是被许湄带过去的,那个男孩来接我过去,那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十七岁的孩子,说话、办事又分寸,又很稳妥。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他对许湄的那份心。”

    许青林没说话,许湄连连点头。

    苏梅:“那个时候恐怕是许湄最难过的时候了,亲手把自己相依为命的爸爸交到别人手上,恐怕觉得天都塌了吧,会觉得自己没有家了吧。”

    许青林:“你这说的什么话,不管到哪我都是她爸爸。她怎么就没有家了,这里不是她家吗。”

    苏梅看了许青林一眼:“你懂什么你,闭嘴,别说话。”

    许湄感激地看着苏梅,没想到她一直都理解她。

    苏梅:“那段时间是那个男孩子陪她度过的,那是她生命中的一段最重要的精神支柱。后来许湄考上北大,以她原来的成绩,是不可能考上的,也没有那个心气去考。当然,她能考上是靠她自己的本事,是她用努力换来的。但很多事情,并不是光靠努力就行的,还需要信念支撑。”

    许湄低声道:“当时我们约好一块上清华北大。”

    “他们分开六年,这六年要是散了也就算了,关键是没有,”苏梅看着许青林,“老许,你自己说,要是你生命中有这么一个,陪着你走过青春少年情窦初开,在你人生的每个最重要的时刻陪着你的人,你愿意放弃吗,甘心吗?”

    许青林无法反驳,苏梅说的话都没错,但他的观点也没错,只不过是两人的思考问题的出发点不同。

    苏梅更感感性,强调感情。许青林更理性,考虑的都是极为现实问题。他们谁都无法说服谁。

    许青林不服输地嘟囔了一句:“我看你是被她送的丝巾给贿赂了。”

    连好脾气的苏梅都被许青林气得不想说话:“看这老头,越老越固执。”

    许湄明白了许青林纠结的点,他从来没怀疑过林雾对她的感情,他是怕林雾护不住她,让她受委屈。

    许湄不服气地说道:“电脑修理工又怎么了,他不卑不吭,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怎么就不行了。”

    许青林罕见地对许湄大声说话:“我刚才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是吧。”

    许湄委屈地擦了下眼泪:“你别不承认,你就是势力!”

    许青林:“刚才还说你长大了,懂事了,又开始胡搅蛮缠了是吧,青春期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闹过。”

    许湄也急了:“要是我妈在,你肯定不敢这么吼我!”

    许青林:“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妈在天上看着都不会安心。”

    本来父女俩还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商讨、解决问题,发展到现在,双方火气都被搓起来了,失了理智,根本没法好好说话。

    苏梅焦头烂额地拦在中间,问许湄:“你确定他就是个修电脑的吗?”

    以她看人的眼光,那是个心气极高的孩子,不大会干这种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服务业。

    许湄边哭边点了下头:“他很喜欢他的工作,每次来我们办公室修电脑都很开心。”

    许湄冷静了一会,拿起挂在门后面的包包:“我今天晚上不在这住了,回我那边去。”

    许青林也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重了,已经开始在心里后悔了。

    他起身从冰箱里拿出来一串新鲜的阳光玫瑰葡萄,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明显柔和了下来:“特地让水果店的老板留的一串,带走。”

    苏梅帮许湄接过来,往她手里塞了塞:“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发条消息回来。”

    许湄看许青林递了台阶,顺手也就接住了:“嗯。”

    许湄换好鞋准备走,许青林叫住她:“下周六科技展开幕,你陪我去看看。”

    这个活动很高端,涵盖了一系列高峰论坛、投资人会议和最新技术展示等。

    许青林任职的公司是做IT的,原本他们这种中小型的又没有什么先锋技术的企业是拿不到开幕邀请函的,只能作为散客去参观。

    今年的运气比较好,展会主办方不知怎么的竟然留意到了他们,给他们公司送了邀请函。

    许青林喊许湄陪他过去,就是想让她多见见人,开开眼,看看那些真正的青年才俊是什么样的,别整天只想着一个修电脑的。

    许湄想了一下,许青林从来没让她陪他看过什么科技展,因为知道她不感兴趣。

    他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喊她去,她稍微一想就想明白许青林打的什么主意了。

    她态度坚决:“我不去,我不喜欢什么青年才俊、科技新贵,我就喜欢修电脑的。”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表明了自己的宁死不屈。

    许湄从家里出来,一想到自己跟林雾并不明朗的命运就想哭,路上都是人,她怕被当成神经病,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等到了另一套房子的电梯里,隔绝人群和声音,她终于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她都已经这么努力了,受了那么多的苦,为什么他们不愿意成全她。

    就因为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姑姑吗,就因为林雾是个修电脑的吗。

    她越想越委屈,许小雅的孽债凭什么要让她买单,她就是喜欢修电脑的,就想要修电脑的。

    许湄抹着眼泪从电梯里出来,一抬眸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修电脑的。

    林雾姿态慵懒地靠着门板,一条长腿笔直,另一条腿微微曲着,骨节分明的手垂在身侧,听见电梯声,抬眼看过去。

    许湄不管不顾地跑过去,往他怀里一扑,鼻涕眼泪全蹭他身上了。

    林雾揉了揉许湄的头发,低声道:“怎么了?”

    许湄从林雾怀里抬起头,突然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去吻他的嘴唇。

    他的个子太高了,他不弯腰的话她很难吻到他。

    她急于需要的他的安慰,使劲抱着他的脖子把他往下压,嘴唇急切地去寻找他。

    他揽垂眸看着她,偏了下脸,不让她亲,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一丝低哑:“先说话。”

    许湄仰头看着林雾,她刚刚哭过,整个人像一朵雨后的梨花,既娇弱又娇嫩。

    她哭的时候喜欢咬自己的嘴唇,一双本来就红润饱满的嘴唇显得更诱人了。

    他用了十二万分的克制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说。”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鞠躬,感谢。

    85  ☪ 女友

    ◎于第六年夏末。◎

    许湄以为林雾不想亲她, 双手从他脖子上拿下来,眼眶泛红:“没什么,你不想让我亲那我不亲就是了。”

    她的话音还没落就被他压在了门板上。

    他垫在她后背上的手慢慢往上, 用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泪痕,嘴唇轻轻在她耳侧摩挲:“说话。”

    她闻到男人身上温热熟悉的气息,听着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偏过头, 再次去找他的嘴唇。

    她需要他, 她需要他让她知道他是爱她的, 他有多爱她。

    楼道的声控灯自动灭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像置身一片地狱火海,周遭都是危险, 只有他们是彼此的慰藉和倚靠。

    那是恨不能合二为一的亲密。

    “林雾,”她紧紧抱着他, 喊他的名字, 对他说,“我想你了,我好爱你,你也来爱我,好不好。”

    她的话音还没落,他已经控制不住地吻住了她。

    楼道的窗户太小,气流不畅, 空气渐渐变得稀薄。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铺在房门前的地面上, 映着纠缠在一起的一双人影。

    温柔疯狂, 似生似死。

    于第六年夏末, 他们拥吻。

    许湄在慌乱中拿出钥匙开了门,男人的嘴唇一刻没离开过她,鞋也没让她换,抱着她进了卧室,欺身。

    他的眼神极沉,又极亮,是她未曾见过的情动。

    她有些难受和难耐。

    她能感觉到,他比她更难受。

    他呢喃地喊她的小名:“妹妹。”

    许久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

    许湄抓起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好一会才从那股升天灭顶似的快乐和恍惚中回过神来。

    他们并没有到最后一步,他刚才帮了她。

    现在他正在洗手间,给自己洗冷水澡。

    过了一会,林雾从洗手间出来,他额前的头发被冷水打湿,眼里的情绪还没完全褪去,眼神比外头的夜色还沉。

    许湄胡乱从衣柜里抓了件睡衣就跑进了洗手间。

    她洗澡的时候开始在心里回味,觉得自己刚才的声音太大了,不知道收敛,有点难为情。

    算了,在自己深爱的男人面前,有什么好害羞的。

    许湄洗好澡出来的时候脸还是红透了,她只能假装镇定,像个情场老手一样,对站在窗边的男人调笑:“帅哥服务的不错,下次还点你。”

    林雾抬起一只手,指尖暧昧地挑了下许湄睡裙上的肩带:“下次给你吃点更好的。”

    这下子许湄连耳尖都红了,低声骂他。

    林雾垂眸看着许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望向她的视线不由加深:“下周六的晚上把时间留给我。”

    下周六是林雾的生日,许湄点了下头。

    林雾从许湄床头的衣架上拿了件薄外套让她披在吊带睡裙外面,不然他今天晚上怕是走不了了。

    许湄靠在客厅沙发上休息,林雾去厨房给她烧水,等水开的时候在她的房子里参观了一下。

    一圈下来,他已经对她家熟得像是在自己家了。

    像某种强横霸道的野兽,走哪占哪,把目光所及都归位己有,包括住在房子里的女人,都是他的。

    水开了,林雾给许湄倒了杯水,坐在她身侧:“是不是跟你爸吵架了?”

    许湄喝了点水,抓起一旁的抱枕抱在怀里,把自己的头靠在林雾的肩上:“嗯,他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林雾伸长手臂,把许湄揽在自己怀里:“他那边由我来说,你不用管。”

    他以为许湄生他的气,她连给他当女朋友都不愿意,以为她不会这么早跟许青林说他们的事。

    林雾抱了抱许湄:“你到底是有多喜欢我。”

    许湄撇了下嘴:“少臭美了,我烦死你了,你不是在气我就是在气我的路上。”

    “瞎说,我不疼你吗,我刚才没疼你吗。”男人的声音低沉性感,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嘴唇上轻轻摩挲,想要亲吻她。

    许湄从林雾怀里起身:“今天时间挺晚了,你赶紧回家吧,明天还得上班。”

    林雾挽了下衬衫袖口:“我下周会有点忙。”

    许湄:“忙点好,多修几台电脑,多赚点钱,给我买好吃的,还有漂亮的裙子。”

    林雾笑了一下:“好。”

    许湄把林雾送到客厅门口,林雾看着她:“我们这样,算不算是男女朋友了?”

    “不算!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一个服务人员,明白吗?”许湄说着,拿起门后面的一个零钱包,往林雾的衬衫领口里一塞,“这是服务费,拿着走吧。”

    服务人员林雾打开零钱包扫了一眼:“我就值三十六块?”

    许湄:“不要拉倒。”说完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零钱包,却被他攥住手腕,又被他轻轻一拉,揽入怀中。

    林雾一只手抱着怀里的女人,另一只手关上客厅门,在她的惊呼声中吻住她的嘴唇。

    吻着他的女朋友。

    ——

    林雾说自己下周很忙,就真的忙起来了,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到人影。

    许湄每天都能收到林雾送的花,有时候是一束玫瑰,有时候是百合或绣球,加上原来那束果汁阳台,她的办公桌都快摆不下了。

    她忙完工作,每当看着这些花儿就会很想他,想见他。

    手机可以发消息,可以打视频电话,但这都不够。触不到摸不着,只会让人徒增思念罢了。

    许湄等着盼着,终于把她的电脑盼出故障了。

    这下可好了,可以修电脑了。

    许湄没直接给林雾打电话,找出之前他留下来的他们公司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甜美的小姐姐,应该是他们公司的前台或售后。

    许湄说自己是清江大学的老师,电脑坏了需要维修,还点名要找那位技术很好的林师傅:“哦,就是林雾。”

    小姐姐:“啊?啊!林,林师傅他不在公司,出门见客户去了。刘,师傅倒是在,您需要的话我这边安排他过去。”

    刘宣就坐在不远处敲代码,听见前台小姐姐的电话,顿时觉得牙疼,被他家老板追人的手段甜到蛀牙。

    就,整个公司都是他老人家的舞台呗。

    许湄知道刘宣,有时候学校的电脑坏了,林雾太忙来不了,就会让刘宣或其他人来。

    许湄以为这次也是刘宣来,没想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在办公室看见了林雾。

    许湄眼睛一亮:“你怎么来了?”

    林雾穿着一件米色衬衫,提着一个笔记本电脑,看上去显得有点风尘仆仆的,一看就是从上一个工作地点直接赶过来的。

    “我怎么不能来,”他看着她,走上前,“我来见我的女朋友。”

    许湄被这个人肉麻坏了,幸亏办公室里没有别的老师,不然被人听见要羞死了。

    林雾把手上的笔记本放在一旁,坐在许湄的办公桌前:“又死机了?”

    许湄点了下头,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林雾,简单地描述了一下故障情况。

    林雾很快就把电脑修好了,一共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许湄靠在一旁的办公桌前:“你之前给我修电脑都要半个小时,这次怎么这么快。”

    林雾帮许湄把电脑屏幕擦了擦,又给她的鼠标换上新电池:“因为你以前不理我,除了修电脑我也没有别的理由留下来。”

    “现在好了,”林雾看着许湄,声音不由有些沙哑,“可以珍惜时间做点别的事。”

    许湄被他盯得脸热:“正好饭点,带你去食堂吃饭吧,我们学校食堂的晚饭也很好吃。”

    林雾拎起来时带着的笔记本电脑包,拉着许湄的手往办公室外面走。

    算起来,自从上次在许湄家分开,两人已经五六天没见面了。许湄感觉林雾的手心微微出汗,牵着她手时力气格外大。

    许湄的办公室旁边是一间小的打印室,这个时间点,连教师办公室都没人,更别说打印室了。

    说是去吃饭,两人还是心照不宣地进了打印室。

    林雾反锁上打印室的门,把许湄压在门板上,低下头,用自己的嘴唇蹭了蹭许湄的额头,闷声问她:“想我了没?”

    许湄点了下头,又抬起头,跟林雾对视上。

    他们在狭小的打印室紧紧拥抱,控制不住地吻在一起。

    窗帘只开了一条缝,从外面看不见拥吻的人。

    室内没开空调,更是燥热难耐。

    校园广播里放着一首缠绵悱恻的情歌,女歌声的声音慵懒妩媚,中间掺杂着不远处篮球场的打球和呐喊声。

    这些声音许湄统统听不见了,她耳边只有林雾炙热的呼吸声,以及彼此布料摩擦的声音。

    他们在成年人繁忙的工作间隙争分夺秒地接吻。

    就像在六年多以前的高中校园,他们偶尔躲进学校废弃的器材室,或在晚自习放学没人经过的小巷角落,在任何一个没有人看见的地方独处。

    悸动、好奇,小心翼翼,又热烈冲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湄听见打印室门口有人经过,有些慌乱地推了下林雾,从他怀里钻出来:“该出去了。”

    两人出来后,林雾拉起许湄的手:“走吧,送我去学校门口。”

    许湄:“你这就要走了吗,饭都没吃呢。”

    林雾原本是没有时间过来的,是用他的晚饭时间换来的见她一面。

    他没让她知道,只说自己不饿,回到公司再吃。

    许湄把林雾送到学校门口,一辆车开了过来,是张叔那辆开了好几年的卡宴,一看就是来接林师傅的。

    许湄看着林雾,忍不住笑了。

    豪车接送的电脑维修工,恐怕他是世上独一份了。

    许青林说林雾修电脑的工资还没他家的保姆和司机高。

    林雾看了看许湄:“笑什么?”

    许湄:“笑你。”

    林雾喜欢看许湄笑,她一笑,整个世界都明媚了:“笑我什么?”

    许湄:“好玩。”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没想到林曼青从这里走了出来。

    自从林雾家出事,许湄再也没见过林曼青,冷不防地看见她,她有些意外。

    好在她知道,林曼青并不在意她和许小雅的关系,从不干涉对她和林雾的交往。因此她对林曼青只有意外,没有害怕和抵触。

    林雾看着林曼青,皱了下眉:“您怎么来了。”

    林曼青撇了下嘴:“这间学校是你开的?还是里面的漂亮女老师都是你的,我不能来?”

    林曼青冲林雾摆了下手:“赶紧滚去上班吧。放心,我不会为难她的。”

    许湄走上前,礼貌地喊人:“林阿姨好。”

    林曼青的风格依旧狂放不羁:“叫什么阿姨,都把我叫老了,在外面你就叫我姐吧。”

    许湄:“”不敢。

    林雾的辈分跟着许湄喊:“走了,姐。”

    林雾一走就只剩下许湄和林曼青两个人。

    许湄不由有些拘谨,在别人面前她尚且算得上真正的自信大方,但林曼青是林雾的妈妈,她不可能一点都不紧张,越是在意就越紧张。

    林曼青指了下不远处的一个商场:“那边五楼有家不错的粤菜馆,走吧,带你吃点好吃的。”

    林曼青带着许湄,像带着一个小朋友。路上遇到卖棉花糖的,还停下问她想不想吃。

    许湄指了下其中的一个小猫咪造型的棉花糖,说想吃那个。

    林曼青一边扫码付钱一边说道:“还是女孩子好,喜欢这些可可爱爱、甜甜美美的东西。”

    许湄拿着棉花糖,跟在林曼青身侧,听她说话。

    “林雾小时候,我带他去逛街,他这个也不要,那个也不要,一脸不屑地说幼稚,都是小孩玩的东西。那时候他自己才几岁,哦,三岁半,三岁半的小孩就这么会装腔作势了,让我这个当妈的失去了很多玩小孩的乐趣。”

    许湄没机会听别人讲林雾小时候的事,秦嘉妮不算,秦嘉妮是妹妹视角,她眼里的林雾只会欺负她,除了欺负她不会干别的事。

    林曼青说话的时候许湄听得很认真,一边听一边在脑子里想象小时候的林雾。

    总结起来就是,他小时候跟长大之后一个样,拽兮兮的,欠揍。

    许湄跟着林曼青进了餐厅,林曼青给她点的菜全是她爱吃的,就连饭后甜品和喝的饮料都是。

    “很奇怪吧,我点的怎么都是你爱吃的,”林曼青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在许湄眼前晃了一下,“有人给我发了消息。”

    许湄看见林雾给林曼青发了长长一条消息,写着她爱吃和不爱吃的东西。应该是他刚才坐在车里发的。

    林曼青让服务生把端过来的一杯少冰少糖的杨枝甘露放在许湄面前,一边说道:“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他对什么人这么上心过。”

    许湄被林曼青说得脸一红:“他对您也很好,他很尊敬和爱戴您。”

    林曼青靠在椅背上,笑着打量许湄:“你年纪轻轻的,说怎么比我还老气横秋。怎么了,紧张?不用紧张,就是请你吃顿便饭,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这家餐厅上菜很快,不一会儿就把菜上齐了,林曼青说请她吃饭,果然就是吃饭来了,期间并没有聊到什么严肃的话题。

    许湄以为她会说起何惟光和许小雅,或者林雾的外婆。

    许湄给林曼青夹了一只白灼虾,林曼青吃饭不慢,却很优雅。

    她穿着一件黑色v领连衣裙,外面搭了件米色镂空开衫,馆着头发,戴着一对紫珍珠耳环,看上去还是那么漂亮。

    但她也确实比六年前变老了,尽管她保养得当,眼角还是有了皱纹。

    最后还是许湄先开的口:“阿姨。”她不像林雾,不敢喊姐。

    “您不会反对我和林雾在一起,对吧?”

    林曼青:“当然,我本来就没反对过,六年前送他出国是出于无奈,你能理解吧?”

    许湄点了下头:“谢谢阿姨。”

    林曼青:“其实,我一直在后悔。我雷厉风行惯了,很少有后悔的时候,就送他出国这件事,我后悔了。”

    “您也是没办法,当时那种情况,林雾出国才是最优解,他自己也知道的,他不会怪您的,”许湄说的都是真心话,“您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母亲。”

    林曼青笑了:“这么贴心的话也就只有小棉袄能说出来了。”

    林曼青放下筷子,端起手边的红酒杯子喝了一口,等酒味入了肺腑才开口说话。

    “你知道他右手手背上那道疤的由来吧,当时我正好在英国,接到警察的电话赶到医院,他受伤的那只手已经包扎好了,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手机和衣服上全是血。我骂了他一顿,冲他发了很大的火。”

    许湄不敢去想象那个画面:“上次听秦嘉妮说过。”

    林曼青又抿了一口酒:“他当时一句话都没说,整个人就跟,就跟没了魂似的。人都是凡夫俗子,皮肉做的,他的手背几乎被刀尖贯穿,怎么会不疼呢,他也疼,但他不说。无论我怎么打他骂他,说他不惜命,他都不说话。”

    林曼青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他当时看了我一眼,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见恨。那时候我才知道,他表现得再成熟、懂事、有担当,心里也是有恨的。他恨我,恨我们这些大人,恨我们拆散了你和他。”

    他是个人,不是神,是人就会有负面情绪,会在意,会痛苦,会憎恨。

    许湄现在只想好好抱一下林雾,她知道他从来无往不胜,好像这个世界上似乎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她不知道,他也有那么无力的时候。

    她不禁想起他跟她说分手的那天晚上,她光顾着自己痛苦、憎恨,完全不知道,他比她更难过。

    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她,他放弃的是他自己。

    林曼青一只手攥拳,捂了下自己的心口,叹了口气:“那天在医院,就是那转瞬即逝的一眼,我到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惊肉跳。被自己的儿子像盯仇人一样盯着,这谁受得了。”

    许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曼青,干脆就不安慰了。

    他们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远不如林雾承受得多。

    许湄看了看林曼青:“林雾外婆的身体还好吗?”

    林曼青缓了好一会才从刚才的那股子情绪里出来:“好,比以前好多了。她是没见过你,不愿意见,要真被她瞧见你,她肯定会喜欢你。”

    林曼青怎么看许湄怎么喜欢,小姑娘懂礼貌,有文化,长得漂亮,笑起来脸上还有一对甜甜的小酒窝。

    “你天生就该是我们家的人,”林曼青看着许湄,“你爸爸是不是不同意,改天你帮我把他约出来,看我用钱砸他。”

    许湄笑了,觉得林雾身上的不正经大概是从林曼青身上遗传来的。

    许湄:“我爸爸主要是对林雾的职业不太满意,怕他护不住我。”

    林曼青轻轻挑了下眉:“对他的职业不满意?”

    许湄:“但我觉得这没什么,修电脑怎么了,只要他喜欢,他就是修水管也是最帅最有男人味的水管修理工。”

    林曼青笑得眼泪水都要出来了,她可以想象出来,自己那个不正经的儿子是怎么对人家姑娘坑蒙拐骗的。

    “好孩子,”林曼青拉起许湄的手,轻轻握了一下,“阿姨喜欢你。”

    林曼青喊来服务员,让打包两份双皮奶,说给许湄当晚上的宵夜吃。

    “对了,”林曼青说道,“这周六,清市会展中心有个科技展,你应该去看看。”

    之前许青林也跟她说过这个科技展,她说不去。许湄问道:“林雾也去吗,他去那里干什么,给人修电脑吗?”

    林曼青一听见修电脑三个字就想笑:“对,整个展会的电脑都被他一个人承包了,厉害吧。”

    许湄想了一下,觉得带许青林看看林雾是怎么工作的也不错,反正他迟早都是要接受的。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鞠躬,感谢。

    天冷,降温,大家记得加衣服,么哒!

    86  ☪ 意气

    ◎他依旧如从前那般,让她忍不住心动。◎

    林曼青接了个电话, 听上去是有人来接她。

    林曼青打完电话收起手机,看了看许湄:“问吧,我看你好几次开口想问了。”

    许湄想问林曼青和吕明怎么样了, 只是因为林曼青是长辈,她现在的身份还不方便打探长辈的感情生活。

    既然林曼青都开口了,她也就直接问了:“您和吕叔?”

    两人吃好饭, 往餐厅外面走, 林曼青说道:“我跟他, 也就那样了吧。”

    许湄听着林曼青的语气, 似乎是不太乐观。

    她忍不住在心里唏嘘,她曾经见过林曼青和吕明在一起的样子, 觉得他们特别般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只差一点就结婚了。

    许湄长大了很多, 她已经不会去问,为什么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不能在一起, 这种天真的问题。

    就像王雨宁和肖哲, 以及六年前的她和林雾,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光喜欢就能长久的,现实问题太复杂了。

    林曼青已经把许湄当成了自己家的人:“横竖这些事你以后都会知道,正好今天就跟你说一下吧。”

    “你知道六年前我们家出事吧,那时候我的状态也不好,那些照片被传出去, 最初的几天他没联系过我,后来才知道, 他被他爸妈没收了手机, 关在房间里不让出来, 怕他来找我。他们本来就不想同意这门婚事,想趁机让我们断了。”

    “小雾他们出国后没几天,吕明找到了我,托他英国的朋友介绍了一个好医生给我妈妈做手术,我弟弟的事他也没少跑腿,没多久我们就重新在一起了。但结婚的事,我已经不想去想了。”

    许湄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林曼青用那双跟林雾一样的桃花似的眼睛看着许湄。

    林雾的眼睛偏沉,林曼青则是风情万种的,绝代佳人。

    “听林雾说,您今年四十七岁,但您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许湄从来不吝啬于对美人的夸奖,“岁月从不败美人,您很漂亮,也很迷人。”

    林曼青笑了笑:“你平时也是这么跟小雾说话的吗,夸他帅气迷人?”

    许湄:“我夸他,也骂他,骂的多,谁让他欠骂。”

    林曼青摸了下许湄的头:“真可爱啊,我可算理解他为什么非你不可了。”

    “我今年四十七了,”林曼青回归正题,“你知道中国女性的绝经平均年龄是多少岁吗?”

    这一点许湄还真不知道,她妈妈早就去世了,跟苏梅也不会聊这个。

    “是四十九,我啊,去年就没了,老了,”林曼青说道,“身上都快有人老人味了。”

    许湄从来没想过把林曼青的名字和老人划上等号,觉得这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样东西。

    许湄:“就算您年龄上去了,但吕叔他也不年轻了,他好像只比您小五岁吧,今年也四十二了。”

    “一个绝了经的女人往往都已经开始规划自己的老年生活了,而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倘若他有钱,长得还帅,正好又是单身,他就有资格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娇妻,觉得不公平对吧,”林曼青看得很透,“这个社会啊,有时候对女人就是这么残忍。”

    林曼青低声道:“我跟他,就先这样吧,指不定哪天就散了。”

    许湄看着林曼青:“您风采卓绝,不像是会有外貌和年龄焦虑的人。”

    “你觉得小雾跟我像吧?好像从来不知道自卑为何物,他有过,只有一次,”林曼青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背,“他手上那个疤,他一直怕你不喜欢,怕你嫌弃他丑陋。”

    真爱一个人是会自卑的,不管他的天性如何闪耀。

    “他现在不怕了,我跟他说我很喜欢。”许湄听着林曼青的话,觉得她应该是很爱吕明的。

    “不结婚有不结婚的好处,”林曼青站在商场的一面镜子前,给自己补了个口红,“没准哪天我就看上一个年轻的小鲜肉了呢,谁还要老男人,哪个富婆不爱小鲜肉,对吧?”

    许湄站在一旁笑:“对。”

    说话间到了商场门口,许湄还要看去学校检查学生的晚自修,只能先跟林曼青道别。

    林曼青叮嘱她,让她别忘了周六去看科技展。

    许湄走出去不远,转头看见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路边,吕明从车上下来,绕到车门另一侧,帮林曼青打开副驾的门。

    两人站在车门前说了什么,吕明朝许湄的方向看过去,许湄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

    周六这天,许湄给许青林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她会去科技展,等到了展馆跟他碰面。

    许湄没告诉林雾自己会去,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这次的科技展是全国性质的,办得很隆重,各大IT和科技公司都派了团队过来。

    许湄一大早就过去了,开幕第一天,早早就有很多人等在场馆外面排队。

    现场来参观的人,大部分都是科技爱好者,年轻人居多。

    许湄排队进了场馆,展馆布置得很华丽,处处充满高科技。饶是她一个经常上网冲浪的人都被各种炫技似的科技展示弄得眼花缭乱。

    现代人类的科技文明进步太快了,这背后都是研发者的心血。

    许湄很佩服这些人,尤其是那些尖端开发者,那些人的脑子简直就不是人类的大脑,那都是天才。

    许湄一边逛一边看,那些牛逼轰轰的研发者固然很厉害,她喜欢的那个人也很厉害,这么大的展厅,这么多的电脑和多媒体,全归他一个人维护和修理呢!

    许湄一边逛一边朝服务台走去,她是来找林雾的,想着,他一个修电脑的,应该归属展方后勤部,很有可能就在服务台附近待命。

    许湄去找了找,没看见林雾人在哪里。问了服务台的小姐姐,小姐姐说后勤的人都在后勤室,并给她指了个方向。

    许湄从一个个展位前走过去,后面有个走廊,走廊两旁有好几个房间,大多数都是休息室,供主办方和参展团队的工作人员休息。

    后勤室的门开着,里面有几个穿着灰色工装工作服的师傅和清洁阿姨。

    许湄看了看,没看见林雾,问了声:“林师傅在吗?”

    其中一个师傅回答她,说林师傅去展会二楼东头调试机器了,让她坐下来等一会。

    许湄没时间在这里等林雾了,因为许青林已经到场馆门口了,正好,她可以直接把许青林带上二楼找林雾。

    她喜欢看林雾修电脑的样子,很专业,认真又专注,格外帅气,希望许青林也能喜欢。

    许湄从后勤室门口转过身,准备走,一抬头看见刘宣从旁边的休息室走出来了。

    刘宣看见许湄,有点意外:“许老师?”

    许湄觉得刘宣穿得有点奇怪,他是林雾的同事,必然是来是跟林雾一块修电脑的,应该穿方便活动的休闲装才对,怎么穿着衬衫、西装,连领带都打上了。

    许湄:“我是来找林雾的,他不在后勤室,里面的人说他在二楼东头修电脑。”

    刘宣的面部表情非常精彩:“啊?啊!对,他是在二楼修电脑来着。”

    许湄看了看刘宣:“你穿成这样方便工作吗?”

    刘宣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身上的西装都是量身定做的。

    因为待会会有很多镜头拍到他家老大,他虽然只是一个背景板,也不能太跌份,他自己的脸要不要无所谓,可不能给他家老大和公司丢脸。

    刘宣笑了笑:“方便,非常方便。”

    刘宣手上抱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看上去在忙,许湄不想耽误他时间,跟他说了声就去展会入口处找许青林了。

    许青林不是一个人来的,是跟他们公司的几个人一块。

    许青林今年已经五十了,是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程序员。

    因为年龄的关系,很多事情他做起来已经力不从心了,年轻人脑子灵活,能熬夜,他不行,熬不了夜了。

    后面几年许青林几乎是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他的职业生活的,他怕失业,没有任何一个大龄程序员不怕这个。

    那时候许湄还在上大学,他要还她那套婚前房的房贷,还要给她攒嫁妆,压力很大,一点工作失误都不敢有。

    好在公司念着他工作多年,勤勤恳恳,为人处世又很稳,虽说卓越创新不行了,手上的技术还是在的,就把他从项目研发部调到了产品售后,当副经理,也算是仁至义尽、物尽其用了。

    许青林带着研发和售后的几个年轻人,给他们指了下不远处:“看见那个女孩了吗,漂亮吧?”

    几个年轻人都盯着看,说漂亮,像仙女:“想去要微信号。”

    许青林像所有在朋友圈晒娃的家长那样,一脸高兴:“那是我女儿。”

    年轻人开玩笑:“许经理,您女儿真漂亮,跟您长得不太像。”

    一群人直乐。

    自从上次跟许青林吵完架,许湄还没跟许青林见过面。

    许湄走过来,叫了许青林一声,又跟他的同事打招呼。

    许青林以为许湄肯来陪他逛科技展是妥协了,愿意多看看别的男人,而不是在林雾那一棵树上吊死。

    许青林身旁站着一个长得又高又帅的青年,青年看着许湄,单独上前作自我介绍,这个架势,一看就是看上人家了。

    青年是许青林公司里最年轻有为的一个工程师,前途无量。许青林早就看上他了,今天就是特地带他过来给许湄看的。

    许青林对许湄说道:“爸爸在展馆还有事要忙,要不让小张陪你逛逛吧。”

    小张就是这个对许湄颇有意思的青年。

    “不用了,一会有人陪我逛,”许湄拒绝得干脆,“我男朋友也来了。”

    名花有主,小张只能放弃,好在还有科技展可以看,他很快打起了精神。

    “听说这次林神也来了,Lin是我偶像,一会我一定要找机会问他要签名。”

    许青林已经离开研发部好几年了,专注于产品售后工作,很多前沿的年轻一代的大牛他已经不熟悉了,只是经常听公司的人说起有这么一个很厉害的人,并不清楚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青林有点好奇:“这人是干什么的,有照片吗?”

    小张平时话不多,说起自己的偶像来那是滔滔不绝。

    “照片没有,Lin很神秘的,没人见过他的照片。他是剑桥的编程天才,大一的时候就拿到了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奖,到了后来,有他在的编程大赛那几乎就是横扫,人家那个脑子跟咱们这个脑子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他前几年一直在国外,这两年才开始在国内有活动痕迹,听说前段时间他把公司也搬到国内来了。”

    许湄听到横扫两个字,感觉有点熟悉,想起来,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林雾的数学和物理是众所周知的逆天,有他在的竞赛几乎就是横扫。

    小张化身迷弟,一脸崇拜:“林神当黑客也很厉害,有一次,Lin入侵了一个恐怖组织的系统,帮助警方解救了不少人质。记者们赞他热爱和平,为和平贡献自己的力量,是一个伟大的人。你们猜他怎么说,他说他是闲的,哈哈哈。”

    许湄听着小张的话,总觉得这个人的个人风格很熟悉。聪明,玩世不恭,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小张说完,和其他几个年轻人去看展,并试图跟传说中的偶像偶遇。

    许湄对许青林说自己想去二楼看看,一边上楼一边试图想许青林安利林雾。

    “爸,您看,这个展厅是不是特别大。听说整个场馆用的是最高科技的展示技术,维护和维修起来难度肯定特别高。”

    “确实,后勤保证工作也很了不起的,”许青林说完,反应过来,“你怎么突然说这个,那小子是不是在这里工作,他来修电脑?”

    许湄点了下头:“嗯,这里整个场馆的电脑都被他承包了,所有的维护、维修工作都归他管,厉害吧!”

    许青林不想说话,转身就想走,许湄拉着他的胳膊不让,并朝着前面不远处指了一下:“他就在前面,您去看看吧,他工作起来很踏实。”

    许湄拉着许青林走到二楼东头,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男人正蹲在一个多媒体前,背对着他们。

    许湄喊了声:“林师傅。”

    那人转过头,眼神有点疑惑:“你们叫我?”

    许湄一看这个人不是林雾,问道:“林师傅呢?”

    那人答道:“我就是林师傅,怎么了?”

    许湄:“你们这还有别的林师傅吗?”

    那人:“没有,这儿只有我一个林师傅。”

    许青林把许湄带走,一边看展一边说道:“你不是说这儿的电脑都归他一个人管吗,也不是他一个人管的,别人帮着他管的呢。”

    许湄:“那他可能在别的地方忙吧,一会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等他下班了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个饭。”

    许青林看着许湄努力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再说吧,我下午还得回公司。”

    许青林看了一眼楼下:“开幕式好像要开始了,看见那几排椅子了吗,有我们公司的位子。走,我带你坐着看去。”

    许湄陪许青林去了一楼,她对开幕式没兴趣,嫌人太多了,又挤又吵,没跟许青林过去,自己在一楼的展厅逛了逛。

    开幕式的舞台和嘉宾区域的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很多人,主持人的声音在整个场馆内响起。

    许湄就是不想听也被迫听了一耳朵。

    主持人说完话,市里的大领导又出来讲话,领导讲完,终于到了科技迷们最期盼已久的环节,嘉宾上台展示科研成果。

    能出现在开幕式上的嘉宾,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重量级的,他们的展示往往代表着这段时间国内科技研究的尖端技术。

    许湄听见主持人报了个名字,Lin,正是小张特别崇拜的那个偶像。

    Lin的名字一出现,展馆内一阵嘈杂,不少记者已经举起了相机,主持人说了好几遍安静,人群才安静下来。

    紧接着许湄就听见了林雾的声音,是从展厅的立体音响里传出来的,低沉磁性,一身傲气。

    参会者们被那位嘉宾的展示吸引,很快整个展厅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林雾一个人的声音。

    他说了很多的专业名词,许湄听都听不懂,只知道是在讲跟人工智能相关的东西。

    她转头往舞台上看去,人太多了,她就算跳起来也看不见舞台上的人。

    许湄学着旁边的人,用餐巾纸垫在一张没人坐的凳子上,踩在凳子上才看见了舞台中间的人。

    林雾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衬衫,系了条灰色的领带,一双长腿被西装裤包裹着,站在一台多媒体前,身后是一块巨大的蓝黑色屏幕,屏幕上亮着各种复杂的图形、文字等。

    他的衣着打扮跟平时不太一样,跟别的穿正装的人也不一样。

    量身定制的西装,领带却系得松垮,衬衫最上面那粒纽扣也没系,像个吊儿郎当的斯文败类。

    脸还是那张脸,下颚线条干净、凌厉,不笑的时候神色显得清冷,又因为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那份清冷便都沾上了性感禁欲的气质。

    他说话时手指不时触碰身后的触控显示屏,能看见手背上那道疤痕。

    舞台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于千万人的注视中,他的视线唯独跟她对上。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黏连一下又撕开,眼角眉梢不自觉地染了几分笑意,以及那迎面扑过来的挡都挡不住的春色。

    这让许湄想到多年前,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少年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站在主席台上读稿。只有一次是被老王抓到迟到念检讨,其余都是表彰。

    意气风发,桀骜不驯。

    许湄从旧时光里回过神来,记忆中耀眼的少年跟眼前的青年重叠,瞬间把分开的那六年缩短成了转眼之间。

    他依旧如从前那般,让她忍不住心动。

    又忍不住想揍。

    刚才在二楼发现修电脑的林师傅不是林雾时,许湄就开始怀疑他的职业了,这个大骗子。

    林雾讲完,展厅里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他从舞台侧面下去,被一堆迷弟迷妹们围住,其中最首先其冲的就是小张了。

    小张激动坏了,手上举着一个签名本,嘴里不停地喊:“林神,Lin!”

    刘宣无奈地帮林雾挡住过于热情的人群,一边小声对林雾说:“我掩护您,您直接走就行。”

    刘宣在林雾身边好几年了,最了解他了,知道他低调,不喜欢暴露在聚光灯下,嫌吵,嫌麻烦。

    “不用,”林雾没有立刻走掉,而是走到了观众席,停在其中一位观众面前,喊了声,“叔叔好。”

    从林雾上台开始许青林整个人就是懵的,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过了好一会才敢确定是他。

    他可算知道他们公司的嘉宾席位是怎么来的了,原来是有人本事通天,让主办方给他们开了后门。

    这臭小子是故意让他过来看着呢。

    许青林地语气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你跟以前真是一点都没变。”

    天不怕地不怕,主意大起来连大人都敢算计。

    小张一看,许经理跟他的偶像居然是认识的,看样子还很熟的样子。激动得他恨不能抱着许经理的大腿喊爸爸。

    连许经理那貌美如花的女儿都没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他喊爸爸,林雾却做到了,这是多么的神奇。

    主持人上台,请下一位嘉宾上台,林雾把许青林请去了休息室,给他倒了杯茶。

    许青林看了看林雾:“你跟何惟光长得不像。”

    林雾:“别人都说我长得像妈妈。”

    许青林:“早知道你回国了,我应该把那张卡带过来给你,还是那五十万,六年涨了不少利息,我一分没动,下次约个时间,我把卡给你。”

    那五十万是许湄的爷爷奶奶留下来替许小雅赎罪的,这些年许青林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他联系不上林曼青,只能找林雾。

    林雾还是当年那句话,这个钱他是不会要的:“该赎罪的人是何惟光和许小雅,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当年的事情可以彻底了结了。”

    许青林才不管林雾的拒绝,打算下次直接把卡塞他口袋里,不要也得要。

    说完旧事,许青林看着林雾,开门见山:“你跟许湄的事是怎么打算的?”

    林雾:“要是她愿意,您也愿意,我现在就可以领她去民政局。”

    许青林冷哼一声:“你想得倒是美,八字有一撇吗就把民政局都搬出来了。”

    “她今生非我不嫁,”林雾说道,“她喜欢我,也忘不了我,无论我是贫穷还是富贵,疾病还是健康,她都对我不离不弃。”

    许青林体会到了那种养了很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曾经跟他相依为命的小女孩的生命里有了别的更重要的人,这让他感到无比落寞。

    林雾给许青林添了茶水:“您放心,我会对她好,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她就算跟我结了婚也可以随时回娘家,每周末我都带她回去看您和苏姨。”

    许青林没去看林雾,盯着手边杯子里漂浮的茶叶看:“谁答应把女儿嫁给你了吗,就把婚后生活都安排好了。”

    林雾:“迟早的事。”

    许青林感觉胸闷,不想说话。

    他之前到处托人给许湄介绍相亲对象,真看到她谈恋爱了要结婚了,他又变得不舍、不情愿起来。

    “她才二十三四,结婚的事还早,我看很多人三十多岁才结婚呢。”

    林雾抓重点的能力一向很强:“您是同意我和她交往了。”

    许青林好一会没说话,等喝完手上的茶才说道:“一开始,我并不同意她跟你在一起,她跟我大吵一架,从家里跑出去。从小到大我都溺爱她,觉得她从小没了妈妈,更应该多疼她一点。她想要什么东西,或者想干什么事,我都依着她,唯独跟你的事,在今天之前,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松口的。”

    “原因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不否认,我就是嫌弃你,嫌你是个修电脑的,工资还没有你家的保姆和司机多。你说我是贪财也好,势力也罢,我都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你到底是修电脑的林师傅,还是剑桥的编程天才林总,我只在乎你能不能护住许湄,不让她受任何一点可能的委屈。”

    许青林说得认真,林雾听得更认真。

    不管他们之前有什么矛盾和分歧,他们最爱的女孩始终都只有一个名字,许湄。

    “你刚才在开幕式上说了那么多话,有那么多人崇拜你。我不管你有多牛逼,能赚多少多少钱,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许青林也有自己的执着,“是你赚得多还是你妈妈赚得多?”

    林雾:“我。”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鞠躬,感谢。

    87  ☪ 生日

    ◎衣冠禽兽。◎

    许青林听完林雾的话, 把手的茶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从沙发上起身:“走了。”

    林雾:“您是同意我跟许湄在一起了吗?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您家里正式拜访一下, 也去看看苏姨。”

    许青林不想说话,他现在听不得林雾的声音,一听就心酸。

    许青林走后, 林雾给许湄打了个电话, 对方没接, 再打, 还是没接。

    他原本想等科技展结束,好好跟许湄坦白自己的职业, 并不知道她今天会来,是被她无意撞破的。

    他从刘宣那听说她来了, 还没来得及跟她解释,开幕式就开始了。

    就整个事件来说, 本质上, 他骗了她,是一种欺骗行为。

    他打开微信,给她发了几条求原谅的消息,打算去展馆找她。

    刘宣进来,对林雾说,许湄已经离开展馆了,另外, 有几个重量级的投资方想见见他,正在会客室那边等他。

    林雾收起手机跟刘宣出去了, 他忙了一整天, 间隙拿出手机看一眼, 许湄始终没回他消息。

    一直到了晚上,晚饭时间,主办方的领导和投资方想留林雾吃饭,林雾没去,直接开车去了许湄家。

    他站在她家门口敲了下门,里面没回应。

    他刚才在楼下看见她的房间亮着灯,知道她在家。

    林雾没再敲门,转身摁了下电梯,电梯门自动打开。他没进去,电梯门自动合上。

    他没发出声响,守株待兔似地站在门边。

    许湄就靠在客厅门板后面,听见敲门声,也听见电梯声,以为林雾已经走了。又不确定到底是他走了,还是对面的邻居乘的电梯,于是打开门往外面看。

    她刚一打开一条门缝,一条长腿就伸进来抵住了门板,她意识到上当,想把门关上,无奈这人不肯把腿收回去。

    她握着门把手一拉,他的腿被门板和门框夹住,他竟也不觉得疼,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只能气得大骂:“骗子,天天骗人!”

    隔着一条狭窄的门缝,林雾垂眸看着许湄:“我哪儿骗人了,刚才可是你自己把门打开的。还有修电脑的事,我也不算说错,我们公司的业务之一确实是修电脑。”

    许湄是见识过林雾的厚颜无耻的,多年不见,他不要脸的本事愈发炉火纯青了。

    “不信我把我们公司的业务章程给你看,修电脑可是我们公司营收的一项重要来源,”林雾点开手机给许湄看了一眼,“没骗你吧,真有修电脑这项业务。”

    许湄:“你是在来的路上刚刚添加上的吧。”

    林雾:“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还能是怎么知道的,”许湄是个教养极好的人,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都夸她脾气好,性格温柔,唯独在林雾面前,她都快被他逼出泼妇风采了,“被某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大骗子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林雾非常严谨地替自己正名:“卑鄙无耻就算了,我哪儿下流了。”

    “哪儿下流了?”许湄看着林雾盯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目光,“你还有脸说。”

    如果晚上不打算出门,许湄喜欢一到家就洗澡,用最喜欢的玫瑰味的沐浴露,穿上最舒适的内衣和睡衣,慵懒得散着头发,坐在书桌前看书,或者靠在床上玩手机,从身到心都是放松。

    她今天就是先洗了澡,乌黑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后,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真丝吊带睡衣,胸口有一圈极妩媚的蕾丝小花边,傲人的春色若隐若现。

    女生在家洗完澡谁还穿文胸,她里面什么都没穿,真丝又贴身,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许湄不知道林雾在门口蹲她,身上连一件外套都没披,发觉不合适,转身回去拿了件柔软宽大的白T套在身上。

    林雾趁机进了屋,看了看许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刚才那样穿好看,我喜欢你刚才的穿着。”

    “你还挑起来了是吧,”许湄指了下客厅大门,“出去,谁让你这个大骗子、大流氓进来了。”

    林雾:“上午在展馆,我跟你爸聊过了。”

    许湄顾不上赶林雾走,神色不自觉地变得有点紧张:“你们聊了什么,我爸怎么说?”

    林雾弯着唇角,语气吊儿郎当:“你爸让我们年底就把结婚证领了,明年就给他抱孙子或孙女。”

    “胡说,我爸才不会说这种话,”许湄伸手去打林雾,“你又骗人!”

    林雾抓住许湄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牢牢攥住:“你爸那关应该是过了,下个月找个时间,我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

    许湄试图把自己的手从林雾手上挣开,发现是徒劳的,只好被他攥着:“就是谈个恋爱,又不是结婚,不用这么正式吧。”

    说起来,她现在连谈恋爱都不想跟他谈了,谁要跟一个骗子在一起。

    许湄低头咬了一下林雾的手背,他疼了一下,她趁机从他手上挣脱,皱眉看着他,眼眶微微有点泛红。

    林雾一看她这样,什么套路都不敢有了,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

    他的人,他愿意哄着,怎么哄都行,就是别哭,他是真看不得她哭。

    “最开始的时候你不愿意理我,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林雾上前,怕许湄抵触,不敢再去触碰她,“我没办法,只好谎称自己是修电脑的,这才有了跟你见面和说话的机会。后来,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真相,又怕你生气不理我,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现在。”

    他知道她根本就不在意他的职业,他是修电脑的也好,开公司的也好,她都不在乎,但他的行为也确确实实是欺骗,再怎么以爱为名也是欺骗。

    任何人知道自己被骗了都不会开心,他能理解她的愤怒:“你要是不想见我,我现在就走。”

    他抬起手,用指腹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痕:“别哭,我走,我现在就走,行吗?”

    见她不说话,他以为她不想见他,转身往客厅大门走去。

    只要她别哭。

    许湄看着林雾的背影,冲他喊了声:“你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

    林雾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你不生我气了?”

    “生气还是生气的,”许湄看了林雾一眼,“但我没让你走。”

    “那就是不生气了。”林雾朝许湄走过去,再也不怕她的抗拒,一把将她揉进自己怀里,身体紧紧贴着她。

    “压着我鼻子了,喘不上气,”许湄从林雾怀里挣开,“你进门还没洗手,去洗个手再来说话。”

    林雾从善如流地在许湄唇上亲了一下,亲一下还不够,又低头吮了吮,吃了一嘴的玫瑰花香。

    许湄在开幕式的舞台上看见林雾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生气,比起被他欺骗的愤怒,更多的是被他的万丈光芒吸引。

    新闻上经常有男人假装有钱人对女人骗财骗色,这种欺骗无疑是令人愤怒且不可原谅的,甚至涉嫌违法犯罪。

    但当情况反过来,男人装穷来接近女人,既不骗财也不骗色,只是为了见她一面,这一下子就从法治频道切换到了言情频道。

    就好比,很多人小时候都有过这样的幻想,总有一天,自己的父母会对自己说,“孩子,这些年来装穷,是在磨练你的意志,其实咱们家是千万富翁,有花不完的钱。”

    遇到这种情况谁还会生气那点欺骗,早就开开心心地去当大少爷大小姐了。

    所以,许青林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告诉她,他其实是个千万富翁。

    对于林雾的欺骗,许湄的内心并没有太生气,更何况,许青林还同意了她和林雾的交往。

    但他始终是欺骗了她,她总要给他点颜色瞧瞧的。

    林雾从洗手间出来,看着许湄的脸色,暂时不敢对她做太出格的事,等她气消了他再加倍讨回来。

    林雾走到餐桌前,看见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橙粉色的果汁阳台,餐桌两边摆放着精致的餐具。

    一旁放着一个烛台,上面的蜡烛没点过,应该是新的,是她特地买来还没用过的。

    林雾转头看着许湄,轻轻挑了下眉:“装饰得这么漂亮,是在准备给我过生日?”

    “少臭美了,我就不能是在讨好自己吗,”许湄假装不知道今天是林雾的生日,“今天竟然是你的生日,你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

    林雾转身拉开冰箱门,果然在里面看见一个生日蛋糕。

    “证据确凿,”他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借着帮她把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的机会,指腹忽轻忽重地摩挲着她的耳垂,“别抵赖了,你就是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就算生我气了还是会给我过生日。”

    许湄被林雾撩得受不了,把他的手从自己耳边拿下来:“你想多了,这些都是我昨天晚上准备的,今天从科技馆回来忘了收起来,没人要给你过生日。”

    她瞪了他一眼:“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戴罪之身。”

    “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林雾低头,用自己的嘴唇去找许湄的嘴唇,被她偏头躲了过去,他只在她唇上轻轻擦了一下,没抓住她,他心里痒得难受,“让我干什么都行。”

    许湄转身去了厨房,让林雾洗菜,她要做面。

    很快两碗面就做好了,非常简单的青菜肉丝面,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许湄盛面的时候林雾把餐桌上的烛台点着了,又从冰箱里把生日蛋糕拿出来。

    许湄见他拿着切蛋糕的刀:“先别切,还没许愿呢,好不容易过一次生日,你都不许愿的吗。”

    林雾一直认为,许愿、吹蜡烛这种行为很幼稚,还很矫情,小孩和女人才喜欢,他从三岁半开始就已经不吹蜡烛了。

    想到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他的生日,他还是把蜡烛点上了。

    林雾许了个愿,吹灭蜡烛,中间只用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许湄都还没来得及把烛台的蜡烛吹灭,更没来得及给他拍照。

    “这么快,”许湄,“你也太快了吧。”

    林雾:“男人不能说快。”

    许湄脸一红:“你还说自己不是流氓,什么都能往那上面扯。”

    林雾挑着唇逗她:“哪上面?你这人说话不清不楚的,我听不懂。”

    许湄把蛋糕切好,放在小盘子里,递给林雾,用吃的堵住了他的嘴:“你开车来的吗?”

    林雾挑了下眉:“想给我喝酒?”

    许湄从一旁的玻璃柜里拿出来一瓶红酒:“别人送给钱教授的,他不喝,硬塞给我。”

    钱教授就是带许湄的那个清江大学的老教授,老教授没有儿女,又十分喜欢许湄,在工作之外的地方几乎把她当半个女儿看待。

    林雾看着许湄:“你倒是讨人喜欢,”

    许湄弯腰去拿开瓶器:“我当然讨人喜欢,我们大学旁边有个清江公园不知道你去过吗,里面有几位练太极的老人,他们都要把自己的孙子、外孙介绍给我当对象呢。”

    林雾:“许老师是怎么打算的,有没有看上哪个?”

    许湄回到餐桌前,一只手拿着酒瓶,一只手拿着开瓶器:“我啊,我打算慢慢挑,哪个最好挑哪哪个。”

    林雾不易觉察地笑了一下:“是该挑个最好的。”

    许湄:“你到底能喝酒吗,要是开车来的我就不开了。”

    林雾抬起一双比桃花还好看的眼睛,声音轻佻,“美人请喝酒,哪有拒绝的道理。”

    许湄亲手开了酒,倒在高脚杯子里端给林雾,又转身去厨房盛了两碗面。

    “早知道要开红酒应该做意面,”许湄想了一下,“不对,中国人过生日当然要吃中国的面,这样才能长寿。”

    林雾并不在意这些,他甚至连自己的生日也不在意,他只在意陪自己过生日的人。

    别人过生日最重要的都是寿星本人开心,每年他的家人给他过生日,围着他又唱又闹,他心里想的都是,诸位这是在逗猴呢?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林雾第一次期待起自己的生日礼物。

    两人就着青菜肉丝面和红酒吃起了生日餐。

    许湄坐在林雾对面,一小勺一小勺地吃着蛋糕每天更新各种资源,欢迎加入南极生物峮伺弍耳二5九一四柒,一边抬眸往林雾身上看了一眼。

    他身上穿着白天的那套西装,嫌吃饭的时候不方便,抬手扯了下领口,指尖碰到凸起的喉结。

    她不由有点脸红,好在烛光并不明亮,他应该看不见。

    “好看?”林雾弯了下唇角,“你自己说说,你都偷看我几次了?”

    许湄被抓了个正着,不服输地说道:“怎么地,不给看?”

    林雾把自己被拽得松垮的衬衫领口整理好,系上纽扣,遮得严严实实:“不给看。”

    许湄没想到这个老流氓竟然突然矜持起来,小小地吃了一惊。

    过了一会,她终于明白过来,他哪是矜持,是在勾引她呢。

    他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西装,衬衫纽扣系得一丝不苟,正经得不行。让人很想把他的衣领扯开,露出他的整个喉结和锁骨,让他衣衫不整。

    许湄:“你衣服扣那么严实,不热吗?”

    林雾:“不热,甚至还有点冷,你家有围巾吗?”

    许湄:“”

    “你去洗碗。”

    林雾收拾好餐桌洗好碗,问许湄要生日礼物。

    许湄指了下餐桌:“那束花就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那是一束正在盛开的果汁阳台,林雾走过去看了看鲜花:“虽说橙汁阳台对咱俩有特殊的意义,但你这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他倒不是不满意,只是他一面对她他就变得贪心不足。

    林雾不禁想到在国外的时候,哪是连见她一面都是极为奢侈的事,现在她人就在他面前,还成了他的女朋友,他反而不满足了,永远只会想要更多。

    林雾摆弄了一下花束:“你这是在哪个花园偷偷剪的,还是在花店买的?”

    男人的白皙有力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娇嫩欲滴的花朵,在他手背上那道疤痕的衬托下,张力十足。

    许湄把视线挪到林雾的脸上,还是嫌他的衬衫的系得太紧了。

    “你问我从哪里弄来的这些花,”许湄说道,“我要是说是从老王那弄的,你信吗?”

    林雾:“你特地去了实验中学?”

    许湄起身走进卧室,把林雾带到阳台,指着一盆枝叶繁茂的果汁阳台:“送给你的那束花是在这上面剪的。”

    花盆巨大、漂亮而干净,深棕色的营养土上散落着几颗光滑雅丽的鹅卵石,月季的枝叶常被修剪,形状疏密有致,花朵饱满艳丽,一看就知道是被养花人精心伺候的。

    林雾:“这盆花?”

    许湄偏头看着林雾:“你说呢。”

    林雾何其聪明,心里已经猜出来了,这盆花是当年他从老王那薅来送给她的,是他们打赌那次,他拿到市状元的奖励。

    他只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把那朵花保留下来,插枝养活了。

    他送了她一朵,她还给他一整盆。

    他终于确

    忆樺

    信,她对他的喜欢不比他对她少。

    许湄转身走到书桌前,从最上面的一个抽屉里拿出来两张数学卷子,两张卷子上的最后一题都做错了,一个把答案算成了7.12,一个算成了10.26。

    正是当年林雾走后数学老师发下来的那两张。

    她最后一题不会,他故意教她错误的解题思路,让她把答案算成他的生日,暗示她,他的生日快到了。

    他自己那张则故意错算成她的生日,讲究一个遥遥相对,成双成对。

    许湄看着桌上的两张卷子。

    林雾出国后他的座位就被变成了“景区一课游”,原本他的这张卷子在七班的一个女生手上,她说他的解题答案是她的生日,七班那女生尽管不舍,最后还是把卷子给她了。

    许湄把餐桌上的那束花抱过来:“六年前那次我就想把这束你送给我的花送给你当生日礼物,想给你一个惊喜。可惜你出国了,没来得及。迟到了六年,希望你能喜欢。”

    林雾接过花束放在一旁,低头吻住许湄的嘴唇。

    他吻得又凶又急,像是要把这六年的缺失全部补回来。

    他时而温柔时而霸道,嘴唇一秒也不愿离开她,攻城略地,恨不能把她拆骨入腹。

    许湄被吻得险些窒息,伸手去扯他的衬衫领口。

    哪知,他就算失控也不“失身”,像一个贞洁烈夫,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扯。

    许湄的衣服宽松,很容易就被扯开,他自己却裹得严严实实,她气得骂他:“衣冠禽兽。”

    他用那双深而亮的眸子看着她,声音低哑难耐:“你要脱我衣服也行,别后悔。”

    许湄被林雾抱着,慢慢地把自己的手从林雾的领口挪开,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怂。

    对方突然握住她的手,抓住她去扯他的衣领。

    “嗤”的一声,他衬衫的上面两粒纽扣被扯掉,露出整个脖颈和大半个锁骨。

    他低头看着她,气息不稳:“你扯的,你负责。”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鞠躬,感谢。

    88  ☪ 颜色

    ◎一篇八千字的作文。◎

    “分明是你握着我的手扯开的, ”许湄的脸已经红透了,一双本就莹润的嘴唇变得愈发娇嫩,“你无赖, 你流氓!”

    林雾一句话都没说,忍无可忍地把怀里的人打横抱起来,欺身压住。

    这时, 林雾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没空理会。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一连三次之后, 许湄推了一下林雾:“去接,万一有急事。”

    林雾的气息极重, 一双雾气昭昭的眸子又深又沉:“现在没有什么事比爱你更急。”

    说完急不可耐地吻住她。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许湄难耐地偏着头, 伸手够了下床头柜,拿起林雾的手机看了一眼, 四个未接来电都是秦嘉妮的。

    见他没接, 秦嘉妮还给他发了条微信,“哥哥哥,你怎么还不回家,姑姑外婆她们都在等你回家过生日呢。快回来,不然你就死定了。”

    林雾家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过生日的家庭成员不管在外面玩得多嗨,都要回家吃一口蛋糕。

    就连蹲了六年监狱的秦万松都每年不落地收到了家里的生日蛋糕。

    “冷静点, ”许湄把手机屏幕怼在林雾眼前,“你该回家了。”

    一个人的生日对家人其实比对爱人重要, 那些是生他养他爱他的人。

    许湄光着脚踹了一下林雾才从虎口脱身:“去给秦嘉妮回个电话, 说你马上到家, 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林雾先去了趟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过了一会才出来,回了个电话过去。

    秦嘉妮:“哥,你在哪呢,怎么不接我电话,你是不是跟许湄在一起,我刚想打她电话问问呢,对了,她送了你什么生日礼物呀?”

    林雾:“你哪来这么多话。”

    秦嘉妮无辜被波及:“干嘛呀,我又没说什么。”

    许湄拽了下林雾的胳膊,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这个人,自己欲求不满,把火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

    秦嘉妮听见许湄的声音,高兴极了:“许湄,我哥在你那啊。正好你们一块过来,我姑定了一个三层大蛋糕,栗子味的,上面加了蓝莓、草莓,一看就很好吃,你也来吃啊。”

    许湄知道林雾的外婆不欢迎自己:“我吃过晚饭了,实在吃不下了,就不去了。”

    秦嘉妮也想到了这一层,小声说道:“没事的,就说你是我哥的同事好了,是过来给他送文件的,正好赶上他生日,顺便留下来吃口蛋糕。”

    “还是不了吧,我真吃饱了,撑得走不动路了。”许湄一边跟秦嘉妮讲电话,一边拍掉林雾在她身上作乱游走的手,“跟你家人说,你哥三十分钟后到。”

    林雾对着电话说了声:“五十分钟。”

    说完挂了电话,伸手去抱许湄,低头去找她的嘴唇:“再给我亲二十分钟。”

    许湄用手指挡住林雾的嘴唇:“再让你亲一会你觉得你自己还能走得了吗,你有那个自控力吗。”

    林雾的自控力极好,除了在面对许湄的时候。

    许湄去给林雾开门:“快走吧,家里人都等着呢。”

    林雾换好鞋,站在门边,低头吮了许湄一口,恋恋不舍地从她唇上分开。

    林雾走后,许湄重新洗了个澡,给阳台上那盆果汁阳台浇了浇水,又把刚才弄乱的床单铺平整,坐在书桌前做起了教案。

    林雾走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等她忙完手上的工作,一抬头,时针已经指到了十一点。

    手机上,林雾给她发了几条消息和几张图片。

    他把家里的生日蛋糕拍下来给她看,三层的,很漂亮,看着很诱人。

    又把自己收到的生日礼物拍给她看。

    黑色的手套是林雾外婆送的,左手绣了个“小”字,右手绣了个“雾”字。林雾吐槽说这是三岁的小孩戴的。

    钻石耳环是林曼青送的,林雾表示自己没有耳洞,林曼青说本来也不是送给他的,让他这个过生日的人稍微有点自知之明。

    秦嘉妮送了林雾一盒巧克力,她从小就这个毛病,不管谁过生日都送巧克力。秦嘉妮悄悄对林雾说,这个巧克力是特别定制的,上面每一颗都刻了名字。

    林雾非常无语:“你真不愧是你奶奶亲生的孙女,还深得你爸爸这个大直男的真传。”

    秦嘉妮决定不跟寿星计较,小声说:“上面刻的不是你的名字,是许湄的名字。”

    巧克力甜蜜、浓稠,吃了巧克力就等于吃了许湄。林雾罕见地对秦嘉妮赏了个赞许的眼神。

    秦嘉妮拍了下林雾的肩膀:“小林啊,你可得加油,赶紧把许湄娶回家给我当嫂子,这样我就能天天跟她一块玩了。”

    林雾:“娶回来天天跟你玩?做什么春秋大梦。”

    秦嘉妮:“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个工具人,你的价值就是把许湄变成我们家的人。”

    许湄看着林雾拍过来的照片,桌上还有几个没拆的礼物盒,应该是他的舅舅、舅妈送的。

    桌边还放着一个一人高的大盒子,林雾说里面是一个跟人等身的变形金刚,吕明送过来的,说是要给他足够的父爱,不能让他被别的小朋友看不起。

    许湄抱着手机乐得不行,不禁想到,要是她也能去参加他的生日家宴,一定很开心很好玩。

    想到林雾的外婆并不同意他们,她不由有些难受,给林雾发消息说自己困了,想睡觉。

    林雾回:“晚安。”

    许湄从书桌前起身上了床,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灯,把自己缩在被子里,等着困意上来。

    她突然很想他,她有点后悔跟他说晚安了,应该叫他过来陪她。

    她跟他分开得太久了,度过了许多没有他的日日夜夜。只有真真切切地摸到他,她才敢确信,他就在她身边。

    许湄怀里抱着林雾送给她的毛绒小猫,脑子里想东想西,越想大脑就越兴奋,半点困意都没有。

    反而让自己更想他了。

    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许湄吓了一跳,这都快十二点了,怎么会有人摁她家的门铃。

    各种社会新闻和恐怖片场景在脑子里涌了上来,许湄吓得一动不敢动,一时不知道应该去开门还假装自己不在家。

    她住在这套房子这么久,还没被人深夜摁过门铃。

    许湄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客厅门边,透过猫眼,看见站在门外的人。

    果然是林雾。

    她打开门,一把抱住他,气得大骂:“你吓死我了,来之前就不知道先打个电话吗。”

    “打了,你手机关机,”林雾抱着许湄进门,反手关上客厅门,“下次睡觉前手机充上电,别关机。”

    他来的路上联系不到她,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见她安全无虞他才放下心,手掌摸了摸她的脸:“听见没。”

    许湄抬头看着林雾:“你不是已经睡了吗,怎么又跑过来了。”

    他身上甚至连衣服都没换,还穿着白天那套西装,衬衫上面两粒纽扣被他握着她的手扯掉,领口松松垮垮地敞开。

    林雾垂眸看着许湄:“突然想起来,有件事没做。”

    许湄仰着头,嘴唇微微张开:“什么?”

    “上次在实验中学人工湖边你不是问我,那位专门抓人写作文的女鬼对我做了什么吗,”林雾轻轻挑了下许湄的睡衣,她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白色真丝吊带裙,“那女鬼顶着你的脸和身体,拉着我写了一篇八千字的作文。”

    许湄觉得林雾的视线过于炙热,偏了下头:“八千字?你都写了什么能写八千字,你不是不爱写作文吗,让你凑个八百字都难,上哪凑八千字去。”

    林雾:“也分题材,有的颜色不一样的作文就特别爱写。”

    “什么颜色,黄色的?”许湄一看林雾的样子就明白了,“你都写了些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林雾把许湄抱起来往卧室里面走:“别急,等我一字一句讲给你听。”

    他的手不老实,还能在百忙之中抓起床头的消毒洗手液洗了下手。

    床已经被许湄睡过了,有些凌乱,床头躺着那只毛绒小猫。

    许湄抱着林雾,往他的颈窝钻了钻,声音有些委屈:“我刚才想你了,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

    林雾没说话,单手脱掉自己的西装外套扔在地板上。

    十月底的夜晚已经有点冷了,温柔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与室内的橘黄色夜灯纠缠不清。

    仿佛刮起了狂风,又下了一场暴雨,整个世界长久而剧烈地动荡着。

    第二天早上,许湄罕见得没在八点钟之前起床,等她醒来一睁开眼,已经上午十点了。

    许湄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书桌前的人,他穿着一套宽松的米色家居服,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敲代码。

    听见动静,他转过头看向她:“看你睡得香,没舍得叫醒你,厨房有早饭,你先洗漱,我去给你热。”

    林雾起身走过去,哑声问她:“疼吗?”

    许湄偏过头,不想理人。

    虽然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大概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真到了最后一步,她也没想到会那么疼。

    她疼得险些把他咬出血来。

    好在,后面她就没那么疼了,慢慢地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但她还是累,浑身上下跟散了架似的,不想动,打人又打不动,只能瞪着人。

    她终于知道他那八千字的作文都写了什么。

    “你今天什么都不用做,就躺在床上休息,”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林雾非常自觉,“床单我已经洗好了,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算了,我做的你肯定不吃,我给你点。”

    许湄看了看林雾,她不明白,非常不明白,同样是做一件事,甚至他的运动量更大,为什么她都要累死了,嗓子也有点哑,他反而容光焕发。

    “什么吸人阳气的女鬼,根本就没有,我的阳气都被你吸走了还差不多。”

    林雾直白地看着许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要不,我现在就让你吸回来?”

    许湄抓起一旁的毛绒小猫就往林雾身上砸:“你是畜生吗。”

    她都下不来床了他居然还想。

    林雾畜生得理直气壮:“我一看见你就想,控制不住。”

    “你不想吗,”林雾看着许湄,“昨天晚上你明明很喜欢,你就是喜欢跟我做,别不承认。”

    许湄钻进被子里,把自己的脸也盖起来。

    她喜欢林雾,喜欢到了骨子里,也愿意在他面前释放自己最原始的愿望,丝毫不扭捏。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害羞啊!

    他到底是怎么把“做”这种词说出口,他的脸皮太厚了,她不是对手,只能红着脸把自己藏在被子里。

    林雾把许湄连人带被子地抱了抱:“起来吃饭。”

    许湄心想,这人终于知道干正经事了。

    林雾:“吃饱了好有力气继续跟我做。”

    许湄:“”

    “你出去!”

    林雾想让许湄好好吃饭,没再挑弄她,起身去厨房给她热饭去了。

    许湄洗漱好换好衣服吃好饭,坐在卧室的懒人沙发上看着林雾:“你身上的衣服哪来的?”

    林雾从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抬起头:“衣服和笔记本都是让小朱送过来的。”

    小朱是林雾的助理。

    许湄:“他去你家拿的?”

    笔记本不难理解,拿衣服就得去家里,还有他的牙刷、剃须刀、茶杯等私人生活用品,一样不落地全部出现在了她的房子里。

    林雾:“我办公室里有个行李箱,我提前准备好的,他只要拎过来就行。”

    许湄盯着林雾:“你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早就知道要来我这睡了?”

    就像昨天夜里一样,做到最后一步,她以为没有套,要让他出去买,没想到他早就准备好了,就揣在裤子口袋里。

    林雾:“回国没多久就准备好了,就一块在实验中学看老师之后的第二天。”

    许湄抱着一杯温水,边喝边说:“我要是没记错,那天我不是狠狠骂了你一顿吗,理都不想理你,也不想见你,不想跟你说话,那个时候你就算出来这一天了?”

    “我说实话你别生气,”林雾眼神直白地看着许湄,“那天你骂我的时候我就想把你给上了,我当时还起反应了,没敢让你看见。”

    要不是杯子里的水已经不烫了,许湄已经一杯子泼林雾脸上了:“你可真是个纯种畜生!”

    跟她发生关系之后林雾是彻底不要脸了:“我刚才都说了,我一看见你就控制不住,这能怪我吗,只能怪你,那么性感可爱。”

    他荤话情话夹着一块说,许湄根本招架不住。

    她对他又生气又悸动,最后都化成了满心的酥麻柔软。

    林雾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敲了敲,许湄走过去,把自己喝剩下的半杯水递给林雾:“喝点水。”

    从吃好饭开始她就看见他在不停地敲代码,看上去在辛苦工作:“在忙什么?”

    许湄说着说着看向林雾的电脑屏幕,然后她就震惊了,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你,你居然在用代码”

    他哪里是在工作,他在用代码画图,图里的男人和女人就是他和她,姿势正是昨天夜里他们用过的那些。

    许湄第一次见这种品种的流氓,她深深地被震住了,一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只能还无创意地瞪着他骂:“你流氓!”

    林雾握着许湄的手把电脑上的图删掉,一边低头吻她一边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放在床上。

    一直鬼混到下午,错过了早饭又错过了午饭。

    幸亏今天是周日,不用上班。

    午饭是林雾点的,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菜,吃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林雾给她点的全是大补又好吃的东西,就怕她身体虚。许湄美美地吃了一顿,吃完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吃晚饭了。

    吃过饭没一会许湄就接到了许青林的电话,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许湄这才想起来,她这周还没回家吃过饭,对许青林说想吃清淡点,太补的她已经吃不下去了。

    林雾在一旁看着她:“你晚上还去你爸那?”

    许湄:“嗯,我爸同意我们在一起了,我总得回去表示一下,不能让他觉得我一有了男朋友就天天都不着家。”

    林雾拉着许湄来到镜子前:“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许湄一看,她的颈侧有好几处红痕,一看就是被林雾吻出来的,她不免又怨他,怪他让她没法出去见人。

    林雾指了下自己的喉结:“我这边不也有吗,多公平。话说,你好像很喜欢亲我这里,还想亲吗,给你亲。”

    许湄推开林雾,转身从衣柜里拿出来一条丝巾,又找了条能搭配丝巾的黑色连衣裙,打算用丝巾遮住吻痕,并警告林雾,让他下次不许在她身上留下别人能看见的吻痕。

    学霸很会抓重点:“也就是说,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可以留。”

    许湄不想理他:“你昨天过生日还没跟朋友聚过吧,你今天晚上找别人吃饭去吧。”

    林雾从后面抱着许湄:“你今天晚上别在你爸那边住,回来陪我。”

    “不行,我今天得在那边住,好好陪我爸说说话,还得谢谢苏姨,她替你说了不少好话,”许湄把林雾的手从自己腰上拿开,“我去做点小饼干,晚上带过去,我爸喜欢吃咸的,苏姨喜欢吃芝士夹心的,另外再做点微甜的,少放点糖。”

    林雾不喜欢吃太甜的点心:“给我的?”

    许湄去厨房准备烘焙用品:“你想得美,是做给林奶奶的,她上次送过我一个亲手织的小挂件,我得回个礼。”

    “对了,林奶奶就是我上次跟你讲的,在清江公园晨练的一个老太太,整天想把她的外孙介绍给我当对象。”

    林雾:“你怎么没同意?”

    “我鬼迷心窍呗,不喜欢青年才俊,”许湄看着林雾,“只喜欢老畜生。”

    林雾:“饼干怎么做,我给你打下手。”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鞠躬,感谢!

    89  ☪ 双向

    ◎我就喜欢他一个人。◎

    林雾对厨房和烘焙一窍不通, 把面粉弄得到处都是,许湄把他赶出去了,让他去拖地。

    林大少爷拖完地, 转头就下单了两个机器人,一个扫地机器人,一个拖地机器人, 美其名曰:“我不在的日子, 就让它们替我给你干活。”

    许湄把做好的饼干胚子放进烤箱, 调好温度和时间:“你就是懒。”

    许湄始终觉得人工智能不如真正的人, 它们干起活来局限性太大了,不灵活。

    两个小时之后, 快递员送来了两个机器人,林雾教许湄用, 许湄没想到这两个小机器人还挺灵活:“比我以前见过的都好用。”

    许湄看了看说明书,在一项核心技术里面看见了林雾的公司:“这是你们公司做的?”

    林雾:“算是合作吧, 人工智能只是我们公司的业务之一。”

    许湄调侃他:“主要业务是修电脑, 对吧。”

    林雾拉了下许湄的手,让她坐在他腿上,抱着她说道:“你男朋友不光会修电脑,还会修别的。”

    “你还会修什么,修家电,修水管?”许湄说着话,感觉到某人的手开始不老实, 顿时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你脑子里能想点干净的东西吗, 一天天的哪来这么多骚话。”

    林雾在许湄的颈侧蹭了蹭:“我都憋了六年多了, 一天攒一句, 到现在也得有两千多句了,我这才说了几句。”

    许湄怕痒,脖子被林雾弄得有点痒,偏头躲了躲他:“以前上学的时候光知道你拽了,竟然没发现你这么无耻下流。”

    林雾:“那是因为你一个女生不懂我们这些青春期的男生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时都在想什么,说出来吓死你。”

    许湄最不怕的就是激将法:“你说,看看我会不会被吓死。”

    林雾:“你让我说的,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许湄预感这人嘴里不会吐出来什么好听的话 :“饶你不死。”

    “那个时候,还没发现自己喜欢上你的时候,视线就已经会不受控制地往你身上看,你的一切都让我无法忽视,你喊我名字的时候、你说话的声音、体育课运动后的呼吸声、你身上的玫瑰香、你的嘴唇等等,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悸动,让我想占有,”林雾低声对许湄说,“我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着你,梦里也都是你,有时候不小心弄脏了床单,又不好意思让刘婶或我妈发现,就得自己偷偷把床单脏的那块洗掉,再团成一团扔进洗衣桶里掩藏罪证。”

    许湄被林雾说得脸红:“你,你整天就干这些事!”

    林雾:“也不是整天,主要还是以学习为主的。但是青春期,对那些事情一点都不想是不可能的。别的男生还会聚在一起看片呢,你们女生不知道,男生私下里有个小群,谁有什么资源就在里面分享。我从来不看,觉得那些东西都是虚的,没意思。”

    许湄笑着嘲讽了他一句:“五哥就是五哥,永远把‘骄傲又坦荡’贯彻到底,不管是在什么乱七八糟的领域。”

    “看那些东西不如看你有意思,”林雾说着,嘴唇和手又开始不老实,“你身上穿这么多衣服,不嫌热?”

    许湄:“不嫌!你能让我歇一会吗,你自己数数你今天都几次了,不怕死在床上。”

    终于得到想要的人,林雾食髓知味:“也就今天周日,明天上了班我就得忙了。”

    厨房的烤箱响了一下,外面的天色也晚了,许湄从林雾身上起身:“我先去把饼干包好,一会就该去我爸那吃饭了。”

    许湄按照口味,把小饼干分成了四份,许青林一份,苏梅一份,林奶奶一份,最后一份跟林奶奶那份是一样的。

    她做的时候特意多做的,这种香香脆脆的小饼干老人家很爱吃,以前上学的时候她总给秦嘉妮的奶奶做。

    现在她知道,秦嘉妮的奶奶就是林雾的外婆。

    她想着要不要让林雾把这份小饼干带回去给他外婆,算是她的一点心意。

    又想到,因为许小雅的关系,林雾外婆并不喜欢她,怕送过去老人家不喜欢,不愿意收。

    林雾捏了块饼干放进自己嘴里:“干嘛唉声叹气的。”

    许湄把自己的顾虑讲了一遍。

    “没事,你送公园的林奶奶就好,”林雾拎起最后那份,“这份给我了,我拿到办公室当点心吃。”

    许湄收拾妥当,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六点了。

    她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丝巾,遮住上面的吻痕,好在晚上天凉,戴丝巾不突兀。

    许湄看了看林雾,他穿着一件休闲宽松的白T,喉结周围的红痕分外明显:“你晚上是不是打算跟赵晨他们一块吃饭,要不要换件有领子的衬衫,遮一下脖子。”

    林雾:“不换。”

    十月底的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不热的,许湄以为他是嫌热:“不换也行,脖子那块你就说是蚊子咬的或者刮胡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

    林雾:“不,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要诚实,不能撒谎骗人。”

    许湄气得想打人:“你一个大骗子是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再说了,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别人我还真没那个闲心是应付,懒得理,”林雾挑了下唇,声音低沉,“但赵晨必须死。”

    许湄:“赵晨怎么你了?”

    林雾:“他说我老处男。”

    许湄笑得不行:“所以你是准备带着你的非处之身找他耀武扬威去了,你今年几岁了,初中生还是高中生?”

    林雾:“男人之间的战役,你不懂。”

    他自然没有把自己的私密事讲给别人听的打算,他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不说,一片吻痕足以说明一切。

    许湄:“幼稚。”

    她不由想起上高中那会,他们都还年少,年少气盛,恣意张扬。尤其是那些男生,不管干什么都能“打”起来,就连爬个楼梯都要比赛。

    这天晚上许湄没回来,是在许青林那边的家过的夜。她很喜欢自己在那边的房间,里面有很多她青春少女时期的回忆。

    附近就是实验中学,好吃的小商贩特别多,尤其到了晚上,学生们放学,分外热闹。

    晚饭后许湄陪许青林和苏梅在街上散步,接到林雾的电话。

    他找她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许青林看许湄跟她男朋友讲电话讲得连路都没看清,差点撞电线杆子上,实在不想看,拉着苏梅往前走了,不愿意跟她一路,看着糟心。

    许湄握着手机:“你猜我现在走到哪了,我到了那个小巷。”

    她说着就准备往小巷里面走,以前晚自习放学,林雾送她回家,他们经常躲在里面牵手、拥抱或接吻,再恋恋不舍地分开,一直到他在这儿跟她说,他要出国了。

    许湄想进去看看,又停下了脚步:“等下次吧,下次你陪我进去,我自己不想进去。”

    后来林雾出国,她无数次经过这条小巷,一次都没进去过。

    只在高考完,临去北京的前一天晚上进去过一次,呆了没一会就出来了,她不想一个人留在里面。

    好在以后她再也不用一个人了。

    她以后会跟他结婚,不过不能太早,一年后、两年后或者三年后。

    想到结婚,许湄不由想到林雾的外婆,她跟他之间的阻力就只剩下她外婆了。

    她能理解他外婆的不接受,但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连许青林那样的倔老头都能接受林雾,总有一天,林雾外婆也会接受她。

    许湄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她知道,林雾的外婆很爱他,就像许青林很爱她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许湄带着给王奶奶做的小饼干去了清江公园。

    她像往常一样,先去公园中心赏了会花。

    这里的花比之前更多了,有不少是新栽的。许湄听见一旁的园林工人对人说,是之前捐赠的老板又捐了,送了十几万的鲜花绿植。

    许湄心想,这个不知名的老板一定是个环保人士,要么就是他自己家住在附近,把这里打造成了自己家的后花园。

    许湄继续往前走,看见林奶奶跟几个老人练完太极,坐在凉亭里喝水、聊天。

    李爷爷看见许湄,一脸遗憾地对她强调:“许老师,等你什么时候跟你男朋友分手了,记得告诉我,我先替我孙子排个队。”

    林奶奶看了李爷爷一眼:“你再往后排排,我上次就跟许老师说过了,我先排的。”

    一旁一个老人说道:“林老太,你家条件那么好,你那个外孙还愁找对象?”

    林奶奶:“他啊,眼光太高,太挑,别的人都看不上,就喜欢许老师这种类型的。”

    许湄笑了笑:“好女孩很多,总有一天他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的。”

    林奶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林奶奶该走了,许湄像往常一样,陪着她一块往公园门口走。

    路上,许湄把带来的小饼干送给林奶奶:“只放了一点糖,不会对身体不好,您尝尝好吃吗,要是好吃,我下次再给您做。”

    林奶奶接过来,道了谢,抓起她的手看了看,比划了一下大小,说等天冷了给她织双手套。

    林奶奶家的阿姨有事耽搁了,打来电话说,要晚十来分钟才能到。

    许湄扶着林奶奶坐在公园门口的长椅上,陪她等她家阿姨。

    林奶奶怕耽误许湄工作,说不用她陪。

    开学季过去有段时间了,许湄已经忙完了,说没事,多在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挺好的。

    上了年纪的老人喜欢握小辈的手,林奶奶握了下许湄的手,问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在世吗。

    “都不在了,”许湄说道,“我小时候有段时间是爷爷奶奶带的,我还挺喜欢跟老人在一起的,觉得他们慈祥、睿智,身上有一种特别温情的味道。林奶奶,您身上也有。”

    林奶奶笑了:“就怕你闻到的是老人味。”

    许湄认真地说道:“不是的,是那种老式糕点的味道。”

    林奶奶:“你奶奶是不是经常偷着给你买吃糕点吃?”

    许湄一想,也笑了:“还真是。”

    一旁有人路过,看他们一老一小笑得开怀,说他们祖孙关系好,说林奶奶有福气。

    路人走后,林奶奶说道:“我的确有福气,外孙孝顺,孙女可爱。孙女嘛,女孩子,不用急着嫁人,多在家里养几年也好。就是我那个外孙,他这几年一直过得都不太开心,也是最近回国后,脸上才真正有了笑。”

    林奶奶没继续往下说,关系到别人家的隐私,许湄也便没有多问。

    许湄有心想让老人家开心一点,指了下饼干盒子:“林奶奶,您尝尝好不好吃。不是我自夸,吃过的老人都说好。”

    林奶奶打开饼干盒子,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整个人突然怔住了。

    这个味道她太熟悉了,很久以前,有个小姑娘给她做过。

    那个小姑娘是她孙女的同学,也是他外孙的初恋。

    林奶奶坐在椅子上,思绪回到六年前、五年前、四年前、三年前、两年前、一年前,和回国之前。

    “外婆,您应该见见她,您要是见了她肯定喜欢。”

    “我跟她没什么好见的,我自己无所谓,你忘了你外公是怎么死的了吗,忘了你妈妈被何惟光害成什么样了?还有你舅舅,他是怎么进的牢房,你们都骗妮妮,让她六年见不到到她爸爸!”

    “她是她,许小雅是许小雅。您不能带着偏见,这对她不公平。”

    “外婆知道她无辜,但外婆还是不想见她。”

    “外婆!算了,您别急,先吃药。”

    小雾是从什么时候不再提起这件事了,是有一年冬天,他回了国,再回来的时候把自己灌得大醉,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提了。

    “小雾,你已经很久没笑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

    “小雾,你跟外婆说,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外婆帮你留意。”

    “干嘛要带外婆来清江公园晨练?这里空气是好,但你早上还要上班,不用每天都来送。”

    “你最近怎么回事,总是偷着笑,这么开心啊,谈恋爱了?你啊,就该多笑笑,笑起来多好看。”

    许湄见林奶奶眼底有泪光,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做的饼干把老人家吃哭了,有些慌乱地递了张纸巾过去:“林奶奶,您没事吧?”

    林奶奶握了下许湄的手,细细地把她看了一遍:“没事。”

    林奶奶在心里骂自己,眼瞎心盲。

    林奶奶家的阿姨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了,许湄扶起林奶奶,跟她告别。

    林奶奶握着许湄的手不肯松开:“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奶奶家吃饭,我让刘婶给你做好吃的。”

    刘婶在几个月前,在这个公园门口见到许湄的第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她在林雾的手机上看过许湄的照片,尤其是在国外那几年,他经常看着她的照片发呆。

    林雾的手被劫匪一刀贯穿的时候,刘婶最初跟其他人一样,并不能理解他,觉得他是嫌自己的命长。

    后来,她经常看见他在一个人的时候翻看手机相册,她实在好奇,偷着看了一眼,跟照片上笑颜如花的女孩撞了个对脸。她当时什么都没说,偷偷哭了很久。

    那时候她才知道,他要从劫匪手上抢回来的不是一部手机,是他的命。

    “刘婶的厨艺特别好,她做的饭你肯定喜欢吃,”林外婆的声音把刘婶的思绪拉了回来,“一定要来。”

    刘婶背过身去,偷偷用手背擦了下眼角,回过身说道:“对对对,我的厨艺特别好,中餐、西餐、烤红薯我都会做,多挑剔的大少爷都挑不出毛病来。”

    “林奶奶,您邀请我去您家吃饭不会是为了让我跟您外孙相亲吧,不好意思啊,我有男朋友了,”许湄的眼睛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光,有一种亮晶晶的纯粹,“我喜欢他很多年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别人了,我就喜欢他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还有,五章。

    谢谢大家,鞠躬,感谢!

    90  ☪ 滚

    ◎我想亲你。◎

    许湄最后还是没答应林奶奶的邀请, 怕被林雾知道。

    要是被林雾知道她去“相亲”,准得跟她闹。

    这个人的醋劲太大了,又狠, 指不定要怎么“惩罚”她。

    许湄像以前一样,每天早上照例去公园散散步赏赏花,然后跟林奶奶结伴往公园门口走。

    林奶奶突然对她更好了, 经常给她带好吃的, 有时候是应季的新鲜水果, 有时候是刘婶亲手熬的各种补汤。

    林奶奶还说自己连毛线都买好了, 准备给她织手套,等天冷了, 上班下班都能戴。

    许湄不愿意平白无故收人好处,便做一些小饼干、小蛋糕给林奶奶, 还送了老人家一个特别可爱的保温杯。

    许湄在学校的工作不算太忙,上课、开会、、做课件、处理学生的问题。

    林雾倒是很忙, 工作日的白天他们是没什么时间见面的, 就算又也待不了多久。

    有时候他晚上下班早了就会去她的房子找她。

    她不一定在家,也有可能在许青林那。

    两人正是黏黏糊糊的热恋期,一天不见就想得慌。许湄便减少了去许青林那的次数,等着晚上林雾下了班来接她出去约会。

    好在,许青林虽然颇有微词,但也能理解,年轻人谈恋爱是这样的。

    同时许青林又很担心, 打电话给许湄,问她, 林雾有没有带她去他家吃饭。

    许湄说没有, 许青林就叹气:“实在不行, 你跟他就算了吧,爸爸单位那个小张就不错,上次在科技展你还见过他呢。”

    许湄:“可别了,就是我愿意,你看小张能愿意吗,林雾是他偶像,他敢跟偶像抢人?”

    许青林无话可说:“反正,最多到年底,他得搞定他的家人,不然要是到了最后还是成不了,这不是耽误你吗,女孩子可耽误不起。”

    许湄:“不说了爸,我还有课,该去上课了。”

    许湄没说谎,她确实有课,是一节选修课,在大阶梯教室,给一百多个学生上课。

    许湄年纪轻,比这些大学生大不了几岁。

    加上她长得漂亮,养眼,课堂风格也比老教授有趣,选她课的学生很多。

    许湄像平时一样来到阶梯教室,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两三分钟,已经有不少学生到了。

    几个学生便跟许湄闲聊:“许老师,您有男朋友了吗?听说给我们学校修电脑的林师傅是您男朋友,还有人说您男朋友是一个很有钱的老板,到底哪个是真的呀?”

    枯燥的学习生活让学生们对老师的感情生活分外关注,尤其当这位老师长得还非常漂亮。

    许湄笑了一下:“等你们期末考试能全部合格我就告诉你们。”

    学生们集体发出一声抗议:“期末考试还要很久呢。”

    许湄:“快了,现在都十一月了,过完十一月就是十二月,然后是元旦,元旦假放完就该准备考试了。”

    见许湄不肯说,学生们更好奇了,前排几个女生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说林师傅长得帅身材好,大老板有钱,真是很难选呢。

    后排还有个胆子大的男生喊了句:“许老师,您看我还有机会吗?”

    许湄敲了敲黑板:“上课铃响了,安静,开始上课。”

    课刚才没几分钟,突然有人敲门,许湄以为是迟到的学生,喊了声进,门被从外面打开。

    许湄正在黑板上写字,没往外面看,是学生们的起哄声让她发现情况不对,转头一看,林雾站在门口。

    学生们对老师的恋情最来劲了,“许老师,有人找。”

    “女老师的老公我们应该叫什么,师爹?咦,好像不太好听。”

    许湄的脸已经红了,又不想被学生门看出来,只能佯装生气:“鬼叫什么,上课呢。”

    可惜她的声音太软了,装得不像。

    学生们欺软怕硬,叫得更来劲了。

    “你们先看会书,”许湄走到教室门口,虚掩上门,抬头看了看林雾,问他,“怎么这个时间来了,来之前不给我打个电话?”

    林雾:“打了,没人接。”

    许湄这才想起来,她的手机静音了:“你不是有我的课表吗,给我发个消息就行,我上完课看到了会回你的。”

    林雾微微挑了下眉:“不想见到我?”

    许湄当然是想见的,刚才上课之前她还在想他呢。

    问题是这里是教室,那群学生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在准在支着耳朵偷听。

    林雾是放下做了一半的工作直接从公司赶过来找许湄的,他在附近的停车场停好车,一路小跑着来见她:“有句话我想当面跟你说。”

    林雾看着许湄,气息因为奔跑而微微有点急促,他对她说:“我想亲你。”

    教室的门不知道被哪个熊孩子偷偷打开了,林雾的声音一字不漏地传进了教室里。

    看热闹的学生们哪能错过这样的热闹,一下子炸开了,起哄起得整幢教学楼都能听见。

    “亲一个!”

    “亲一个!”

    “许老师,快给他亲一个!”

    “快快快!”

    就连隔壁教室正在上课的老师都出来看热闹,走廊里也有学生跑出来看。

    许湄脸红得滴血,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

    她狠狠地咬了下牙,抬头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对他说了一个字:“滚!”

    林雾被骂了也不恼,他太开心了。

    许湄冷静下来,觉得林雾虽然经常动不动就对她耍流氓,但他还是能守住分寸的,从来不会在她干正事的时候打扰她。

    他一定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

    “刚才接到外婆的电话,她让我周末带你回家吃饭,”林雾垂眸看着许湄,“现在你能让我亲了吗?”

    前台一个耳朵尖的学生听见了,贱兮兮地接了句:“亲亲亲,许老师,快给他亲。”

    许湄清了下嗓子,声音端庄极了:“我这还在上课呢,有什么话等我下班了再说。”

    林雾笑了一下,唇角微微勾着:“许老师,你们这儿的电梯在哪?”

    许湄:“电梯你都找不到啊,就在前面几步远,拐个弯就是电梯间,算了,我带你过去吧。”

    许湄带着林雾去乘电梯,到了拐弯处,隔绝所有人的视线,林雾低头亲了亲许湄的嘴唇:“今天晚上我去你那,让我好好亲亲你。”

    他们这几天都没怎么在一起,有时候是许湄去许青林家,有时候是林雾家里有事,有时候是林雾去的太晚,见她已经睡着了他不舍得折腾她。

    其实,他嘴上说不舍得折腾她,憋了一夜,到了早上只会变本加厉地折腾她。

    这周末,林雾外婆有个体检要做,再加上林曼青出差不在家,去林雾家吃饭的时间往后顺延了一个星期。

    许湄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好好准备一下。

    林雾陪她去了趟烘焙超市,买了很多做小饼干的材料,又约秦嘉妮和周晓姝逛了个街,去买适合见家长穿的漂亮衣服。

    最高兴的人就是秦嘉妮了,她看上去比林雾还兴奋,仿佛有了女朋友的人不是林雾,而是她。

    “许湄,许湄,你说我以后是你叫名字还是叫你嫂子啊,”秦嘉妮腻腻歪歪地抱着许湄的胳膊,一边冲她撒娇一边打趣她,“你是给我生小侄子还是小侄女啊,还是两样各来一个啊。”

    许湄笑了笑:“你当是上菜吗,还两样各来一个。”

    秦嘉妮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忍不住开始畅想:“听说侄女像姑,将来你的小女孩会长得像我吗?”

    许湄看着秦嘉妮洋娃娃一般白皙漂亮的脸:“要是这样就好了。”

    秦嘉妮笑着说道:“我还听说,女儿像爸爸,要是像我哥也不错,他长得也好看,像我姑,我姑可是个大美人。当然,要是像你就更好了,你长得最好看。这个孩子肯定会被我哥宠上天的,只要是你生的,他肯定都喜欢死了。”

    秦嘉妮的小嘴叭叭个不停,她实在太兴奋了,许湄要成为她家的人了,这是十个哥哥都换不来一个的好嫂嫂。

    “以后等你和我哥结婚了,我去你们家玩的时候晚上能跟你一块睡觉吗?”

    许湄:“当然能!”谁不喜欢抱着一个香香软软的漂亮洋娃娃睡觉。

    “那我哥怎么办,他岂不是要独守空房了,”秦嘉妮不禁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半夜趁我睡着了把你抢走。”

    “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周晓姝买了三杯奶茶过来,三个人一人一杯,坐在商场的椅子上休息。

    秦嘉妮答道:“聊我哥和我嫂子呢。”

    周晓姝对许湄说道:“你欠我的十块钱是不是该还了。”

    还是多年前她们打的那个赌,要是肖哲和王雨宁分手,许湄和林雾结婚,许湄就要给周晓姝十块钱,反之亦然。

    “这不是还没结婚吗,等结了婚我再给,”许湄有点不明白,“当时肖哲和王雨宁的感情那么好,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会分手的,还有我和林雾,我跟他的差距有点大,各方面的,你是这么知道我和他会在一起的。”

    “你可别太谦虚了许湄,当时咱们学校那些女生,哪个能比得上你,五哥但凡不瞎都会选你,你俩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吗,”周晓姝回忆起来,“尤其是高二上学期那次,老王组织礼堂表彰会,你俩承包了市里所有的理科单科市状元,往舞台中间一站,后面就是大红色的幕布,跟拍结婚证一样。这都是天意啊,天意已经写好了你们的结局。”

    许湄记得那张照片,被贴在学校的表彰栏上,她还偷偷用手机拍过。

    “至于肖哲和王雨宁,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有一次看见十班的一个女生给肖哲送情书,他收了。尽管他拒绝了那个女生,但我总觉得不得劲,”周晓姝对许湄说道,“就好比,把这件事换成林雾,林雾会在喜欢你的时候收别的女生的情书吗,不可能的啊。你还没转学到我们班的时候他也不会收女生的情书,当然,男生的也不收,我五哥灭情绝爱来着。别人先不说,就说贺翎,贺翎条件多好啊,人家那么喜欢他,穷追不舍的,他连看都不看人一眼。”

    说曹操曹操就到,三人吃好晚饭,竟然在餐厅门口遇到了贺翎。

    贺翎大着肚子,身边有个男人陪着。

    贺翎一看见许湄就忍不住,大声叫住她:“许湄!”

    她身边的男人见她跑得快,担心她,上前扶住她,一边开玩笑道:“看见谁了这么激动,是追星偶像啊,还是初恋校草?”

    看见是三个女生,男人脸上收起玩笑,露出一个礼貌得体的微笑。

    贺翎对男人说自己想吃一楼的铜锣烧,让他去给她买。

    男人很宠她,转身就去了。

    男人一走,贺翎上前盯着许湄,跟她兴师问罪:“你可真不中用啊许湄,那么好的机会你都没抓住,你怎么就没抓住他呢。”

    在场的人一听就懂,说的是林雾。

    贺翎以为许湄和林雾分开了,对她恨铁不成钢:“你知道我当时费了多大的决心才没追他追到国外吗,我都让给你了,你怎么还能把人给弄丢。”

    贺翎看着许湄,发现她越来越漂亮了,比高中的时候更多了几分妩媚,迷得人移不开眼。

    “输给你我虽然不甘心,但也还能勉强接受。”贺翎又是叹气又是咬牙,“要是输给别人,我不得后悔一辈子啊。”

    许湄看了看贺翎:“你这个肚子几个月了?”

    贺翎:“六个月。”

    许湄:“刚才那是你老公吗?”

    贺翎还没气完,说话有点冲:“不然呢,难道还能是我的初恋白月光。”

    许湄对贺翎的脾气还算了解,她看上去凶巴巴的,还有点霸道,其实人不坏,对她没有恶意。

    许湄笑了笑:“你老公挺好的,他对你不错。”

    周晓姝趴在秦嘉妮的耳朵上,小声说道:“我怎么觉得她老公长得有点像你哥,眼睛几乎一样呢。”

    秦嘉妮小声回:“哪有,没我哥帅。”

    贺翎斜了那两人一眼:“我可都听见了啊。”

    “不像,气质不一样,”许湄对贺翎说,“你老公更儒雅一点,跟你很般配。”

    贺翎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选的。”

    贺翎承认,最初她的确是被她老公的那双眼睛吸引的,她总能透过他看见自己青春里的那个人。

    后来她才发现,吸引她跟他在一起的并不是那双眼睛,而是他身上拥有的林雾不曾给过她的爱情和温柔。

    贺翎的高考成绩不错,考上了一所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

    这得益于她当年每天废寝忘食地刷题,为了让自己的做题速度赶上林雾,好获得跟他一块做作业的资格。

    尽管最后她还是没能追上他,她已经因为他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她的青春里出现过一个那么耀眼的少年,不管她后来喜欢上多少人,他在她的回忆中始终占有一席之地。

    那种心动一生只出现一次,不能早也不能晚,要刚好在一个人的十七八岁。

    贺翎对许湄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现在还在国外吗,别轻易放弃,你试试能再把人追回来吗,不能便宜了那些外国妞。”

    许湄正要说话,身旁响起来一个懒散的声音:“说什么呢。”

    刚才在餐厅吃晚饭的时候林雾说来接她,竟然已经到了。

    林雾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黑色休闲裤,白色运动鞋,干净清爽,乍一看跟念高中的时候差不多。

    林雾很自然地拉起许湄的手,在自己的手心攥了攥,这才有空去看了贺翎一眼,低头问许湄:“你同事?”

    贺翎看见林雾,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激动得不行,就连死寂已久的少女心都差点诈尸,最后被林雾的一句话活活给浇灭了。

    许湄拽了下林雾的衣摆,小声提醒他:“这是贺翎,贺翎你忘了吗!”

    林雾:“哦,想起来了,隔壁班的,她是不是总喜欢在我们班后门转悠?”

    许湄:“”人家不是去转悠的,是去看你的!

    贺翎差点气哭。

    “开玩笑的,”林雾认真地说道,“我记得你,你给我送过很多情书,喜欢扎两条麻花辫,对吧?”

    贺翎是真哭了:“喜欢扎麻花辫的是七班那个女生!”

    许湄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林雾一眼,心想,你记住的人还不少呢,连人家七班女生喜欢扎麻花辫都知道。

    贺翎看了看许湄,又看了看林雾:“行吧,我也算是死得瞑目了。你们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发请帖,我约上七班那个麻花辫女生,还有三班、四班、五班、六班、十八班的等等等,坐他个十几二十桌,组个失恋阵线联盟。”

    林雾摆了下手:“别。”

    秦嘉妮:“这样的话新郎怕是连洞房都入不了,得在门口跪搓衣板,狠狠跪他个十几二十夜。”

    贺翎的老公给她买铜锣烧回来,贺翎最后看了林雾一眼。

    她刚才一看见他,下意识的动作竟然是摸了下自己的肚子,似乎想把自己的孕态藏起来,好像自己依旧是当年那个十七岁的少女。

    多年以后的现在,她对他的感觉很复杂,跟爱情没有关系,又并非毫无关系,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情。

    贺翎对自己青春里的男生说了最后一句话:“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结婚还是别请我了。”

    她笑得很甜也很幸福:“我怕我老公吃醋。”

    林雾:“好。”

    贺翎:“拜拜。”

    林雾:“拜拜。”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都幸福。

    说一下哈,明天晚上会晚几个小时更新,凌晨十二点以后,不用等,睡醒了再看,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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