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安体力不好,章左一届文官,也差不太多,两人预备将昏迷的游为背靠墙壁放好便去叫御医来看,结果刚放到一半,人醒了过来。
游为悠悠的睁了眼。
宴安第一个发现:“哎,章大人,游大人醒啦。”
章左将蹲着的宴安拉着离游为远了一点,“宴大人,劳烦你去后院差人叫御医来看看,我在此守着他。”
宴安转身离开。
游为从醒来就是有点懵懵的状态,看见宴安转身要走的时候手比脑袋反应快多了的想伸出去抓那一片天青色的衣摆,被章左眼疾手快的敲了下去。
然后昏迷之前发生的事走马观花般的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
一张脸由白转红,由红转青,青里透着黑,嘤嘤道:“…章兄,我怕是没脸见人了。”
章左远本想嘲笑两声,可又想起之前那不争气的像是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又莫名的有些同病相怜,安慰道:“不妨事,宴大人他,”他想起那个人清清冷冷的模样,“…他怕是什么都不知道。”
后面御医来看了,正是给游为看腹痛的人,白胡子老爷爷,看上去医术就是十分的高明。
此时游为已在自己的屋子躺着,旁边章左陪同,宴安一个人边看书边在图书楼里守着。
不知道看了多久,章左赶来了。同宴安聊了几句游为的情况,没什么大碍,只是游为的心脏承受能力比常人弱上一些,所以平日里得离对他有刺激性的东西远上一些。
宴安回想了一下今天的情况,“那他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
章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宴安发出疑问的眼神。
“…大概是,今天阳光太大了吧。”
……
很快到了闭楼时分,天色暗了下来,章左和宴安一同回了后院。章左的屋子在宴安隔壁,本来章左想邀请宴安一同用午膳,结果就看见宴安房门前立着一道人影,在廊上灯笼火光的笼罩下,一身玄衣,肤色冷白,额间的朱砂痣红的耀眼。
“大哥!”宴安蹭蹭的跑了过去。
昏暗天色下,章左清楚的看见那人的眉眼瞬间不可思议般的柔和了下来,淡淡笑了一下,像是春回大地。他抬手拢住了奔过去的人,然后进了屋子。他立在原地半晌,看着旁边闭上的房门,看着看着,手便疼了一下,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拳头不知不觉握得太紧,不知什么时候,指甲陷进了肉里,微微的痛,殷红的血珠滚落出来。
宴安知道最近宴知州很忙,因为出了贪污大案,连带着抄了好几家,大哥最近都住在了大理寺,偶尔还会因为不放心他特意会挤出时间回家来看他。
宴安看了看宴知州眼下的青黑,因为大哥肤色太白,这青黑便格外的显眼。
小喜子领了晚膳回来,因为宴知州在,领的是双人份。
宴安抿了抿唇:“大哥,你太忙的话就不要还专门抽出时间来看我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宴知州闻言,微微侧头,“看过你我才能好好休息。”又扫过屋里的床榻,道:“今晚我在你这睡。”
宴安:“……”
好吧,他果真像是溺爱下长大的孩子,大哥就是那个不放心的家长,还要亲自体验一下看看居住环境质量过不过关。
宴安之前也和大哥一起睡过一张床,他生日那天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大哥的怀里醒来,后面大哥经常陪他吃晚饭,偶尔也会在他那歇息。前面还会有莫名的尴尬,后面一想都是兄弟,没什么大不了,这一点点尴尬也随之烟消云散了。何况大哥睡相很好,也不打呼。
大哥既然这么说了,宴安拒绝也没什么用,大哥不是会轻易被三言两语就说动改变主意的人,他让小喜子多加了一层被子。
洗漱完毕后,就熄灯上了床,好在这个床不小,大哥睡在了外侧。
宴安前世因一身病痛,是不大容易入眠的,就算入了眠,也容易因为身体突发不适而醒来,但自从穿越后,这个身体睡眠就特别好,是沾床就睡的类型。
宴安睡着后,宴知州听着旁边绵长的呼吸声,坐起身子,将旁边的人棉被掀开,放进了自己的棉被里。
他搂住宴安躺下,宴安身上总是带着一股香,府里宴安用的熏香一向是檀香,但那香味却只是浮在了他的衣物之上,剥开衣物后,得凑近了才能闻见这股香味,像是从他内部发散出来,像是他的肉,他的血都是香的。
他将脸埋入对方雪白的脖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抵是睡梦中感觉到了不舒服,怀里的人皱了皱眉,呓语着说了一句痒。
此时暗夜漫漫,四下里又重变得寂静无声,他把人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摸过对方的手臂,摩挲着与其十指相扣。
第二天一早,宴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大哥的被子里,大哥人却已经走了。他捂着后颈从床上坐起来,脖颈间微弱的酸疼。
外间的小喜子听见动静,端着热水进来,发现坐在床上的人,嘴唇格外的….红,像是被人细细的研磨过,才让淡色的唇一点点的将内里的艳色翻了出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一张脸就红了起来,低下头不敢再看。
用过早膳宴安就去了藏书楼,照例看见了前台看书的章左,需要整理的书昨日就已经整理完了,他开始接着昨天的书摸鱼。
藏书楼的工作格外清闲,清闲的有时候宴安都在想,明明一个人就够了,为什么还要设三个守藏史,难道是皇帝钱多的没处花吗?结果就开始变得不那么清闲了,不说借书的人莫名其妙的变多了,平时借完书就走的人也都不走了,还在楼里认真的站着看书,看到闭楼为止。
一站就是一天,宴安都替他们累得慌。
再有就是回来上职的游为总是奇奇怪怪的,宴安总能感觉到游为好像在偷看他,但等他看回去,游为又会露出一副艾玛见鬼了的表情火急火燎的扭头。搞得宴安莫名其妙的,想去问问清楚,发现对方似乎又在躲他,想了想,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没必要非得搞清楚。
期间二哥来看望了他一次,看见和往日冷冷清清判若两景的藏书楼是凉凉的感叹了一次:“呵,还挺热闹。”
就这样迎来了第一次休沐回府,丞相那边居然通知要一起用晚膳。
到了才发现就他们俩个。他选了个最远的座位。
丞相一向不苟言笑,有时候宴安都会想,莫不是活生生的冰块成精,有这么一个冰块精在,吃饭的过程自然是一片安静。期间能感觉到丞相的视线数次扫过他,只是那视线和丞相本人一样,冷冰冰的没有感情,宴安都感觉丞相像是有什么超能力,以至于那视线像一片薄薄的刀片,经过的地方如有实质,以至于身体不受控制的起了鸡皮疙瘩。
被丞相这样盯着,他吃的是一点也不舒心,就想赶紧吃完跑路,很快的扒拉完一碗饭,上座的丞相大人还慢条斯理的嚼着菜。
他放下筷子,“儿子吃完了,想先行告退了。”按理来说,该叫一声爹,但是他有些叫不出口。
没得到丞相答复,宴安一时之间也不敢直接走,就低着头数碗里剩下的米粒。
丞相闻言没说话,只是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相当冷淡的开了口:“听说你前几天,摔着了膝盖?”
他们居住的小院子是和前面的藏书楼呈四合之势,小院子中间种着花草,前几天下了雨,他那个时候本来在屋子里准备寻点零嘴带去藏书楼,边看边吃,走在走廊的时候却听见几声鸟叫和翅膀扑腾的声音。
雨丝细密,那几声鸟叫显得稚嫩又哀切的模样,像是受了伤。他循着鸟叫过去,果然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只小鸟。
银白色的羽毛包裹着圆滚滚的身子,正努力的扑腾着翅膀,却没能离开地面。
他弯身把小鸟抓在手里,发现果然是翅膀受了伤,左边的翅膀不知道怎么回事,正无力的垂着。小鸟被他抓在手里,能感觉到外面一层毛已经被雨水打湿,可能是出于害怕,轻微的颤着身子,是在发抖。
他想把小鸟带回屋子照顾,结果院子里的青石小路因为下了雨的原因,过于湿滑,他没注意,摔了下去,想着要护着手里的小鸟,是硬生生的双膝跪了地。
小喜子听见动静跑过来,赶紧扶着他进了屋。他把小鸟放在软绵的枕头上,这才撩起中裤看起了伤口。
那一下跪得着实有些狠,两个膝盖都破了皮,往外流着血。
小喜子一双眼睛登时就红了。
后面擦了药,本来要包纱布,他觉得没必要,伤口其实不大,只是淤青上流着血,看上去唬人罢了。
现下已经过了两天,伤口都结痂了。丞相突然问起,他是一时没有摸着头脑,便有些含糊的唔了一下,算是承认的意思。
丞相看着他,面色冷淡,说:“去里屋,我看看。”
宴安震惊抬头!
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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