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冷,风也很大。
毕竟这是千余米高的“夕照塔”,或者说“夕照结晶柱”的顶层平台。
凌鹿落到平台边缘,收起翅膀走进了一间特别的小屋子。
由于“夕照结晶柱”实在太高,凌鹿他们在改造时采取了分段控制的方式,最顶端300米的结晶柱方向控制、电流测试都需要在这间小屋子里完成。
因此,小屋子里陈放着各种调试、检修设备。
但凌鹿今天不需要检修结晶柱。
他走向了屋子的另一侧。
这一侧是凌鹿特意设计过的,用黄昏之城的特殊玻璃做成了玻璃墙,站在屋子里就能向外远眺。
大多数时候,能看见下方白云飘飘,烟雾渺渺;阳光特别好的时候,能将黄昏之城尽收眼底,甚至能望见远处的卫星城。
比如今天,天气就还不错。
凌鹿站在墙边看了会儿,转过身道:“前辈,过几天春日盛典的时候,城里也会有烟花哦,肯定会很美。”
他的身旁,是安静地躺在墙边的机械小龙。
在白骨前辈的意识彻底消散之后,原本地下洞穴里的头骨、白骨碎片,全都化成了黑灰,没留下任何踪迹。
而这只机械小龙的零件也是完全损毁,无法修复。
按惯例,机械小龙作为金属制品,应该被宣告报废,然后被拆解成不同的原材料予以回收利用。
但凌鹿没舍得。
他将机械小龙带到了这里,让这白骨前辈曾经栖身过的小龙,可以代替曾经的神龙俯瞰祂喜爱的蓝天白云,人间烟火。
他当然很清楚,意识消失了就是消失了,没有什么“在天有灵”。
但他还是希冀着,在这三千宇宙的某一处,在不知多少亿万年以后的某一天,在不知道什么样的机缘巧合下,会有一个声音抱怨着:【哼,这个小家伙,又搞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看了会儿风景之后,凌鹿走出小屋,张开翅膀纵身一跃——
乘着风,穿过云,轻轻巧巧地落到了夕照塔塔底,落到了正在等着自己的厉行洲身边。
“先生!”凌鹿快乐地扑了过去。
落进厉行洲怀里后,凌鹿还冲等在远处的周中尉招了招手:“周中尉好!”
周中尉笑道:“小鹿老师好。”
其实凌鹿和厉行洲去年就已经登记结婚了。
按理,凌鹿可以被称呼为“将军夫人”。但事实上,几乎所有人都称呼这位技艺精湛得出奇的机械师为“小鹿老师”。
厉行洲伸手揽住凌鹿,道:“看过前辈了?”
凌鹿点点头:“嗯嗯!”
厉行洲笑了一下,道:“什么时候去琉璃之城?”
高级机械师凌鹿的时间表可是排得满满的。
凌鹿道:“这就准备往那边飞了——和谭老师已经约好了。”
他说的“飞
”,当然是真真正正地用翅膀飞。()
他踮起脚在厉行洲脸颊亲了一下,又道:先生呢?先生什么时候去第二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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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行洲也道:“等会儿就出发。”
厉行洲还是一如既往地忙——或者说比之前更忙。
现在除了第三区的事务,其他几个区在遇到难以自行解决的污染物事件时,都要求助于厉将军。
所以厉行洲能和凌鹿安安静静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今天也是两人都恰好在黄昏之城,才能短暂地聚一会儿。
下次再见,恐怕又是十天半个月之后了。
再过十天……又是情人节了?
想到这里,厉行洲亲了下凌鹿的额头,保证道:“情人节我一定会回来。”
凌鹿眼睛亮亮地望着他:“嗯!嗯!我也一定会在家!”
厉行洲这次捏了下凌鹿的脸颊,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两人分开后,凌鹿展开翅膀升到空中,对着厉行洲摇了摇手:“先生再见!”
凌鹿在琉璃之城待了好几天。
他和老谭一起检修了琉璃之城的所有水电站,还抽空去卫星城帮着一家巧克力工厂更新了设备。
巧克力工厂的负责人对两位机械师十分感激谢了又谢,还提出来说:情人节就快到了,他们这里正好有个“订做巧克力”的活动,两位老师可以订做一个巧克力,甚至亲手做一个巧克力送给恋人。
凌鹿听到这里,眼睛都冒出了小星星:啊?巧克力?自己做?
这不就是最好的情人节礼物吗!
可他又有点担心……
毕竟自己的厨艺也就烤烤土豆什么的,巧克力这么珍贵的原材料,万一被自己浪费了……
负责人拍着胸脯道:“放心!我们会有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带着小鹿老师做!而且一开始不会用真的巧克力,是用面粉和糖浆让小鹿老师先熟悉过程!”
听到这里,凌鹿放下心来:好耶!这样一定就没问题了!
而且其实自己的厨艺也没那么差。
比如自己烤的土豆,先生就吃得很开心呀,每次先生都会说“太好吃了,吃一个就吃饱了不会再想吃别的了”。
然而,在老师傅教了凌鹿三个小时、凌鹿第六次差点把模具压坏之后,这位老师傅长叹口气:“小鹿老师,要不你来选原材料、口味和形状,我来帮你做吧。”
看着惨不忍睹的工作台,凌鹿羞愧地答应了,并且承诺说一定让小机器人来帮忙收拾。
最后凌鹿选择了“酒心巧克力”,做成可爱的小心心形状,甜甜的巧克力外壳里包着樱桃朗姆酒。
老师傅称赞道:“好!这种组合最适合表达爱意了!”
“我这就来熬巧克力浆,小鹿老师,麻烦你帮我取一点朗姆酒,一小杯就够。”
凌鹿欢快地去了。
然而,从来都分不清酱油料酒盐糖醋的凌鹿,又哪里
()
分得清,哪个是“朗姆酒”,哪个是“调酒用的原浆”呢……
而这位从军队退役下来的大师傅,大概做梦都没想到,在两年前的新年夜有人不慎拿错他珍藏的原浆之后,这次又有一个人,会再次拿错他珍藏的原浆……
那种他用家传秘方酿造,一滴就能让人醉上一天的秘制原浆。
一转眼就到了3月14日。
这天下午,凌鹿捧着那盒珍贵的酒心巧克力,早早地飞回了家里。
虽然他很好奇这种巧克力吃起来到底是什么滋味,但他都使劲忍住了。
一定要和先生一起吃!
先生一粒,我一粒,吃完之后再来一个巧克力味儿的亲亲……
凌鹿想着想着,脸都有些红,又有些忍不住的期待。
至于到底是在期待巧克力本身,还是在期待巧克力之后的事,凌鹿自己也说不出来。
就这么等了又等,等到快10点了,厉行洲终于回来了。
“先生先生!”凌鹿将巧克力盒藏在身后,哒哒哒地跑到了门口。
“回来得有点晚了。”厉行洲进门后先亲了下凌鹿的脸颊,带着歉意地说道。
他一面说,一面将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在玄关柜上。
凌鹿看到那个盒子,惊道:“啊,先生,你也准备了巧克力吗?”
厉行洲道:“也……?”
难道凌鹿也准备了巧克力?
果然,凌鹿笑得眉眼弯弯地将身后的盒子“当当”一下亮出来:“你看你看,我的也是巧克力哦!”
“真好,我们想到一起去啦!”
这小恶魔,丝毫没有因为“和厉行洲送的礼物撞车了”感到郁闷,反而更加地开心了。
厉行洲也温和地笑道:“嗯,真好。”
早就等着想吃糖的小恶魔,颇有些急不可耐地眨着眼睛:“那,那,先吃谁的?”
厉行洲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尖:“不如,我们交换着吃?”
凌鹿惊喜道:“好呀好呀!先生真聪明!你吃我的我吃你的,这样最好啦!”
凌鹿抱着厉行洲送的巧克力跑到沙发边坐下,拆开了上面漂亮的丝带。
厉行洲知道这小恶魔怕是一直在等着自己回来一起吃巧克力,所以连军服都没换,径直坐到沙发边,拆开了凌鹿准备的巧克力。
“哇啊!先生你这个好特别呀!一白一黑搭配着的!”凌鹿睁大眼睛称赞着。
厉行洲道:“对,这是第一区的工艺,白色的是牛轧糖,黑色的是巧克力,据说吃起来有特别的果仁香。试试?”
凌鹿拿了一颗在手里,忍着没往嘴里放,而是期待地看着厉行洲。
厉行洲知道他在等什么,也拿出了一颗酒心巧克力:“形状真可爱。”
凌鹿笑着不住点头:“嗯嗯,我挑的!而且还是朗姆酒夹心的!一定特别好吃!”
互相介绍过礼物后,两人数着一二
三,同时把巧克力放进了嘴里。
唔……
果然夹着果仁的浓香!果仁很脆,牛轧糖很香,巧克力很浓,好吃!
凌鹿十分满意地闭上了眼。
在甜品的美味里沉浸片刻后,他睁开眼,想看看先生是不是也会喜欢自己挑选的巧克力——
却看见厉行洲脸颊微红,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凌鹿眨了眨眼,小声道:“先生,巧克……”
话未说完,厉行洲已经咬住了他的嘴唇。
一个真真正正,带着欲丨望的吻。
这个吻,不止落在了他的唇上,还落在了他的耳廓,颈间,一切最薄弱最经不住撩丨拨的地方。
凌鹿的脸渐渐变得比厉行洲还要红。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先生今天会这么着急……往常不都会抱着一起说会儿话,再由最浅的亲亲开始么?
不过十来天没见,十来天没有一起运动,着急似乎也很正常?
因此凌鹿也没有推拒,只小声哼哼着:“去……去卧室嘛……”
既然要锻炼身体,那就尽快到达运动场所然后开始热身?
结果,厉行洲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下:“不。”
不?
凌鹿瞪大了眼睛。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先生这么说话。
而且这说话的音调也和往常大不一样。
要知道,先生要么是极理智地说着一二三,要么是温和地讲着动听的话,这么直截了当跟个小孩子耍赖一样的“不”,凌鹿还真是没听过。
厉行洲继续用近乎无赖的口气道:“太远,不去。”
凌鹿脸更烫了,用手推着厉行洲的胳膊道:“不远不远,就十来米……”
结果厉行洲抓住他的手指,慢慢咬了下他的指丨尖,眼睛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凌鹿:“不想等。”
这人的声音竟带上了一点委屈:“我都等了那么久……”
一直在等你明白,等你知道什么是喜欢,等你发现自己的心意。
听先生这么一说,凌鹿嗫嚅两声,最后还是极小声地哼哼着:“可这里,也不能啊……”
这个场地怎么能运动呢?
厉行洲再次眯了眯眼睛。
向来以冷静严谨著称的指挥官,瞬间恢复了他素日那种理智淡然的声音:
“当然可以。”
“海绵垫的厚度,沙发背的高度,扶手之间的距离,都非常合适。”
“这个地形,可以在‘坐、卧、立、侧、背’几种基本策略上,衍生出至少十二种不同的战术。”
什、什么?
凌鹿直接听傻了过去。
什么基本策略衍生战术啊?
等等,十二种又是指什么?!
喂喂还有先生为什么你是在用这种语气这种表情说话呀!
这边凌鹿还傻傻的没有反应过来,那边衣着整齐制服笔挺的厉行
洲已经皱了下眉,计算好了先采取哪种策略,直接把凌鹿抱了起来:
“先从‘坐’的基本战术开始。”
咦?喂喂!即使之前也没有一上来就是这种啊喂!
凌鹿弱小的反抗,不出一分钟就被彻底镇压了。
这晕头转向的污染物,很快就只能按照指挥官先生的要求,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战术练习练到了后来,可怜的小污染物已经满身泥泞,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哪怕他后来几乎是恳求终止练习,厉行洲也不为所动。
在练习了不知多久之后,小污染物哽咽着说,绝不能继续再在这个战场了,这都什么战术,太羞耻了,以后都没眼看沙发了。
指挥官先生这才略微发了善心,决定抱着小污染物换个地方。
然而……
这个时候,凌鹿发现,这十来米的距离,真的很远,很远。
他原本已经快说不出话了,此时却本能地叫出声道“不行的!”“要掉下去的!”
可厉行洲很肯定地在他耳边说:“不会掉。”
就这样,指挥官先生在几种基础策略之上,又增添了一种:行走。
最后。
在小污染物被攻击得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才意识到一件事:
原来以往的练习里,指挥官先生都很克制了,从来没有真正地放纵过。
但为什么今天,为什么一个酒心巧克力下去,先生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都、都怪酒心巧克力!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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