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那维莱特”手中的水柱消失,露出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冰雕。


    可惜的是,这座冰雕似乎有着不少的缺损和残破,不复完整的身形。


    童磨的右侧的一大半身体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是因为他被“那维莱特”的水柱轰击到了墙上,他的冰雕才能勉强依靠着墙壁,维持住一个站立的姿势。


    “我就说过我会把你冻个通透吧!”


    芙宁娜叉着腰站在了童磨的冰雕前,挺起了胸膛。


    童磨雕像的脸部,其实并没有被完全冻结。


    他那没有被寒冰覆盖的左半边脸上,再次绽开了一个虚伪的笑容。


    “真是不错的药剂啊,是你做的吗?”


    “我明明都拼了命地去适应和分解它了,可是你看,最终成功消解掉药效的部位,也只有左脸上的这一丁点。”


    “你,很有做药剂师的天赋哦!”


    “不,那个药是我买的。”


    从蒙德城砂糖小姐的炼金工作室里。


    因为当时要得急,还额外加了价……


    “……啊,对了!”


    童磨对自己自找没趣的尴尬置若罔闻,又自顾自地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你的战斗天赋很好哦,今天是你第一次战斗吧!”


    “第一次战斗就能想出这么多让人意料之外的招数,用天才形容都不为过哦!”


    “怎么样,要不要来当鬼呢?”


    “成为了鬼,就能享有永恒的寿命,和强大的力量。”


    “让我来为你引荐鬼王无惨大人吧,以你的实力,上弦之鬼中必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原来是这样,”芙宁娜放下了叉着腰的双手,“所以你才会在战斗中,把所谓的永恒挂在嘴边啊……”


    “你很骄傲?”


    “嗯?这难道不是值得骄傲的事吗?”


    “活的太久可不是好事,人类的精神是会在永恒之中磨损的。”芙宁娜沉下声音说到。


    接着,她又话锋一转,哼笑到:“不过,我看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个了,这位不知名的恶鬼先生。”


    “因为,是时候道上一句‘早上好’了!”


    东方的天空中,终于迸发出了第一道金光。


    接着,耀眼的太阳缓缓地自地平线上升起。


    璀璨的阳光穿透了城市那层层叠叠的屋脊,向着这条小巷袭来。


    而即将被死亡造访的童磨却恍若未觉。


    “有趣,太有趣了!”他狂笑到。


    “你身上的秘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趣太多了!”


    “对啦!最后的最后能不能再告诉我一件事呢?”


    “那瓶药剂,你是怎么放倒你的那个小水人身上的?”


    这也由不得童磨不在意,要不是那瓶霜劫精油,他童磨今天可不一定会在这里被干掉。


    “那好吧。”芙宁娜叹了口气。


    “你就把这个,当做是我赐予你的临终关怀好了。”


    说着,芙宁娜举起了自己那双空空如也的双手。


    然后右手一翻,瞬间就有两瓶不同颜色的药剂,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登登——!”


    “那当然是,在你以为我手中只有一个小瓶的时候,我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多拿了一个小瓶放进去咯!”


    “魔术什么的,只要我愿意学,还不是一下子就掌握了!”


    「告,将药剂从系统仓库之中取出来过程,与大众眼中可以被定义为魔术的行为相去甚远。」


    「哎呀,你让我试一试那个“登登——!”又有什么关系嘛!」


    「这种时候就别拆我的台啦!」


    “哈啊!”


    得到答案的童磨,脸上升起了一阵异样的红晕。


    “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明明我的心脏都已经被坚冰封住了,为什么我还能感觉到它跳得那么快呢!”


    “我明白了,这就是……”


    童磨没能说完最后这句话。


    炽热的阳光在他吐出自己的未尽之语之前,就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接着,铺满了这条被战斗破坏得伤痕累累的小路。


    芙宁娜有些不适应地抬手挡了一下眼睛。


    等她再次放下自己手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属于童磨的最后一丝灰迹从冰冷的雕像中飞散。


    不多时,那个之余空壳的雕像,也化作了一摊水渍,渗入地下消失不见了。


    呼——!


    芙宁娜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浊气,高兴地挥动了一下拳头。


    成功了!


    她第一次战斗,就打败了一个吃人的恶鬼,救下了一位义士的性命。


    芙宁娜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高兴地跳了起来!


    “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成功了!”


    那又蹦又跳的身影,被清晨的朝阳镀上了一层金边,仿佛带上了一层属于神明的圣洁的光。


    芙宁娜总算明白那个旅行者,为什么会对接取各种各样的委托乐此不疲了。


    这样帮助他人的感觉,还挺不错的嘛!


    对了,也不知道那个受了重伤的剑士怎么样了。


    芙宁娜一边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能太得意忘形,一边停下了动作,带着“那维莱特”向着小巷的另一头赶去。


    「告,系统也建议宿主稍稍控制一下自己的行为。」


    「什么嘛,我刚刚的行为有那么夸张吗?」


    芙宁娜刚在心底将反驳系统的话脱口而出,就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脑中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眩晕感。


    她重心失衡,只觉得腿上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哗啦”一声,「众水的歌者」连同“那维莱特”一起,重新化作水元素散去。


    芙宁娜用双手撑着地面,在模糊的视野中,听到了系统迟来的劝告。


    「否,宿主此刻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对剧烈行为的控制有利于宿主身体的后续恢复。」


    「为什么……会……这样……」


    「告,抽取与加装模块需要宿主本人提供大量的能量。」


    「再加上您在这场战斗中消耗的元素力与心力颇多,宿主您的身体早就已经透支了。」


    「你……早说……啊……」


    在渐渐黑下去的意识中,她隐约听到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以及一声焦急的呼唤。


    “姐姐!”


    ======


    鎹鸦在头顶上不停地鸣叫,蝴蝶忍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放置在了烈火之中,灼烧地她阵阵发疼。


    她的姐姐,蝴蝶香奈惠,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意外地遭遇了上弦之贰童磨。


    而最近刚巧又处于一个恶鬼相对活跃的时期,鬼杀队的柱们以及队中的各个上级剑士,都被分散着派遣了出去,一时之间很难形成有力的支援。


    而以她和姐姐的距离,哪怕是蝴蝶忍在得到了消息后拼了命地赶路,也只能在天亮之时堪堪抵达了现场。


    入目的,是一条一片狼藉的小路。


    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到处都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碎冰。


    小路的墙壁上剑痕遍布,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而她的姐姐,就倚靠在斑驳的墙边,低垂着脑袋,生死不知。


    “姐姐!”


    蝴蝶忍的心里一瞬间闪过了各种最为糟糕的设想,她急急地蹲下身去。


    伸出去的手,却在碰触到蝴蝶香奈惠之前顿住了。


    她有些害怕碰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唔……”


    所幸,蝴蝶香奈惠似乎是听到了妹妹的声音,低吟了一声,醒了过来。


    “我这是……晕过去了……”


    她环视了一圈,将视线停留在了自己妹妹的身上。


    “忍?”


    蝴蝶忍抱住了自己的姐姐,嚎啕大哭。


    有那么一刻,蝴蝶忍真的以为,自己要在失去了父母之后,再失去自己唯一的姐姐了。


    这份冻彻了她骨髓的后怕,在蝴蝶忍确认了姐姐没有性命之忧后,化作了怎么都止不住的泪水,倾泻而下。


    “好了好了,我没事,我还活着,我活下来了。”


    蝴蝶香奈惠温柔地安抚着蝴蝶忍,好不容易才让蝴蝶忍渐渐地止住了哭声,有了些许余裕关注起当下的现状来。


    “姐姐,你和上弦贰的战斗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蝴蝶香奈惠紧张地一把抓住了蝴蝶忍的手腕。


    “忍,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蓝白头发的外国人?”


    “您说的事这个人吗,花柱大人?”


    蝴蝶香奈惠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位负责收尾工作的“隐”部成员,背着失去意识的芙宁娜走了过来。


    “我们在小巷的另一边找到了她。”


    “另外,与她一同被找到的,还有这个。”


    隐部成员说着,递上了一把金色的铁扇。


    “这是,上弦之贰的武器!”蝴蝶香奈惠说到。


    “什么?!”


    那位隐部成员心下一惊,差点将这把扇子给甩出去。


    蝴蝶忍见这个隐部成员手都在发抖了,就主动接过这把扇子,用带有紫藤花毒的布帛包裹了几层后,收了起来。


    她转头询问自己的姐姐。


    “姐姐,这到底是……”


    “忍,是她救了我。”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上弦之贰童磨已经被她给灭杀了!”


    “您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


    只可惜,蝴蝶香奈惠在强行使用呼吸法,掷出了那带有紫藤花毒的一剑后不久,就因为牵动了身上的伤势而陷入了昏迷,没能看到最后的战斗。


    不过,就她昏过去之前看到的战局而言,再加上这一把遗落在这里的扇子,那童磨能够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于是,蝴蝶香奈惠对蝴蝶忍说到。


    “我们把她带回蝶屋治伤吧!”


    “另外,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向主公大人汇报。”


    ======


    提瓦特大陆-枫丹


    “那维莱特大人,那维莱特大人!”


    在一位名叫塞德娜的美露莘的呼唤下,那维莱特从短暂的小憩中醒了过来。


    “打扰了您的休息实在抱歉,但这里有一份紧急的文件需要您的签字。”


    “啊,好的。”


    那维莱特直起身来接过了文件,在确认过内容无误后,竟一时之间找不到自己平常签字用的那只笔了。


    他的视线在办公桌上游移,眼瞳的深处似乎还带着一丝迷蒙。


    “笔在您的右手边。”塞德娜提醒到。


    “嗯,多谢。”


    那维莱特找到了那只,就在他右手边不远处的签字笔,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将文件递还给了塞德娜。


    塞德娜接过了文件,犹豫了一下还是关心地问到。


    “您是做了什么梦吗,那维莱特大人?”


    那维莱特回想起了一张在朝阳下晶亮晶亮的笑脸,有些犹疑不定地说到。


    “我好像……梦到了芙宁娜,在变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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