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虚情假意的讨好，还不如真心实意的吵架。
宋呦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勾起她手的那个人：“请人吃饭都不愿意去外面的餐厅，点个外卖敷衍了事，高油高盐还没营养，我的价值就只值这点诚意？”
孙食野没了耐心：“宋呦鸣你别太过分了！我又不是非你不可，你不答应，有的是人求我呢。”
宋呦鸣：“那就让别人去求你好了。”
孙食野被拿捏住软肋，放缓语气：“那你不是我的呦呦姐姐嘛，有好事我当然第一个想着你了。”
宋呦鸣越听越气，小时候都没这觉悟，动不动就哭鼻子告状，现在记起她这个呦呦姐姐了，还有好事先想着她，说谎话都不打草稿。
她快速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和心态，也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如果我答应你的提议，你是不是也可以答应我的所有条件？”
孙食野见有戏，又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当然，说了互惠互利，妹妹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什么我都答应。”
现在知道姐姐妹妹了。
宋呦鸣后悔早上没直接把孙食野扣在屋子里，那样幻觉还能停留的时间长一点。
明明是三个人站在这里，陈书却像是被遗忘了一般，半天没人理她，“不是我说，你们俩搁这求婚呢？答应来答应去的。”
孙食野摆摆手指，“NoNo！这可比求婚重要。”
宋呦鸣被气笑了，“你还真对得起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怎么了？”
宋呦鸣：“满脑子事业，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孙食野脑子转了转，食野，事业……
“这话从陈书嘴里说出来还差不多，你居然也玩谐音梗。”
被殃及的池鱼——陈书皱成川字眉：“不是，什么叫从我嘴里说出来还差不多？你居然当着我的面歧视我，仗着有人给你撑腰是吧！”
孙食野冲陈书做了个鬼脸就跑，“你们两个继续杵在这里当年线杆子吧，我要瘫着去了。”
人走后，陈书打量起宋呦鸣：“我明明早上还看到咱们有两个人眼神拉丝，马上就要天雷勾动地火，怎么晚上回来就变天了？看来我们阿宋不是很顺利啊。”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那两个人是宋呦鸣和孙食野无疑。
宋呦鸣没有因此害羞，也没否认什么，耸了一下肩没说话。
这大概无法用顺不顺利来形容，而是向一个她从未设想过的方向发展。
**
晚上一顿饭吃得别别扭扭，就算喝粥都很难消化，宋呦鸣独自站在露台上，风有点冷，但能接受。
节目组选的地方很安静，偶尔会有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不像市区那样嘈杂。
天上的云层也不算厚，虽然看不到几颗星星，不过可以看到月亮清晰的轮廓。
她喜欢这样的幽静。
所有人都觉得对一个人的评价是有价值，这个人应该很高兴，可她并不喜欢。
仅仅是因为一些机缘，她被推到这样一个位置。
宋呦鸣手肘搭在栏杆上，又叹了口气，最近似乎总叹气。
这时，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嗡震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戴好耳机才接起电话。
“什么事？”
“我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啊，真无情。”电话那边是个20来岁的女生声音，与宋呦鸣的声线截然不同，这个声音像颗甜甜的糖果。
宋呦鸣：“我挂了。”
“哎哎哎？你就这么报答我！”电话那边很着急，生怕被挂了电话似的，语速都快了许多，“怎么样？惊喜不惊喜？是不是没想到我把你的老情人也请来了。”
宋呦鸣：“多余。”
虽说在这里见到沈让很意外，但在昨天，也算是解开了当年的心结。
“不喜欢老情人，那总得喜欢我给你准备的惩罚吧，是不是正中下怀？”电话那边的语气有点欠揍。
宋呦鸣：“打电话就这件事？”
电话那边大概知道宋呦鸣除了小妹妹的面子，其他谁的也不管用，也不卖关子了，说：“我只是打电话跟你把话说在前头，你不能在孙食野面前卖了我，我好几档节目的广告爸爸都是她公司投资过的，我策划这档节目也是呕心沥血，看你那样子，指不定以后在一起了什么都往外说，我得在你清醒的时候先得到你的承诺。”
宋呦鸣：“我还要借你吉言祝福我们能在一起了？”
“你别借我吉言，你还是自己努点力吧，我都下那么多猛药了也没什么进展，我看你不太行！”
还不等宋呦鸣说话，那边直接挂了，很有眼力见，在雷区蹦完迪果断逃跑。
电话还没安静两秒，紧接着又来一个。
宋呦鸣接起来。
电话那边是一个干练的女人声音：“宋总，现在打电话没打扰你吧？”与上一个比就拘谨客气了许多。
“没有。”宋呦鸣说，“下次沈总叫我名字就行，不用叫什么总。”
“好。”电话那边说，“不知道这个问题会不会唐突，我想问问你跟食野说过我们的接洽吗？”
宋呦鸣答：“没有。”
“今天小孙跟我申请想要促成和你的合作，我还以为她是知道了些什么。”电话那边条理清晰，也没有废话，“既然这样，那我知道了，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好。”
打完电话，宋呦鸣将耳机取下来，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又想起孙食野今天的种种表现。
她不知是该为小妹妹那么有冲劲感到高兴，还是该感到无奈，如果她在孙食野眼里不是一个充满价值的投资机会而只是呦呦姐姐，是不是现在还延续着昨天的故事。
她求她，她求她，求来求去，想想都好笑。
宋呦鸣摇摇头，也不知道是谁求谁更让人开心一点。线猪服
这么看来，她跟孙家小姑娘也是彼此彼此。
她也创造了这样一个环境，让两人不得不一起相处二十几天，比起孙食野，她要更加不择手段一些。
或许孙食野小时候就认清了她的本质，她不是什么乖乖女。
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她想要的，无论是什么出格的事，她都可以做。
**
宋呦鸣从露台回屋的时候，孙食野正好吹完头准备上床。
两个人在屋里不算宽敞的过道相遇，一个往左让，但另一个也很有默契，同步向左让，一个向右，另一个也同时向右。
总之，一来二去，谁都没法继续往前走。
两个僵着脸的人一起笑了。
孙食野：“你故意跟我作对的吗？都给你让开了你还不过。”
宋呦鸣：“我也在给你让路，又不是故意的。”
孙食野：“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宋呦鸣：“在外面露台上站了一会，消消食。”
这样子，就像是课间在走廊偶遇，没有什么目的，只是随便聊两句，就像是少女时代总要手拉手上厕所，甚至不需要理由，那么随意又那么自然。
其实只要看到这张脸，也没那么多事可以生气。
宋呦鸣说：“我们算是和好了吧，我还用不用求你？”她是在真心发问。
“不用了。”孙食野眼神左看右看几下，看向地板，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
“嗯。”宋呦鸣温声道，“我很开心我们能和好，非常开心。”
孙食野双手背在身后，绞着手指，“刚才……我是说我们吃饭前，我的表现有点糟糕，你想跟谁合作都是你的自由，现在想休息还是想做别的什么事也是你的自由，我不应该满脑子只有商业，还那么市侩。”
宋呦鸣怔住，“你是在跟我道歉？”
“谁跟你道歉了，我又没做错什么。”孙食野说，“我的意思是虽然利益和价值很重要，谁还没有急功近利的时候，但我跟你和好可不是因为想讨好你。”
“那一言为定，你说的，以前那件事彻底翻篇，不能再赖账。”宋呦鸣伸出小拇指，“拉钩。”
孙食野也伸出手：“拉钩就拉钩，变卦我就是小狗。”
宋呦鸣挑了一下眉：“本来也是。”
“你骂谁呢！”孙食野本能就抬腿踹了宋呦鸣的屁股一下，脑子根本控制不住。
宋呦鸣没躲也没反击：“我欠你一次，你踹我一脚，现在两清了，以后对我尊敬一点，要叫姐姐。”
“做梦！”孙食野反而叛逆起来，“滚回去睡觉。”
宋呦鸣此刻心情很好，弯起唇说：“晚安。”
孙食野含糊应了一声，上床躺下。
宋呦鸣这家伙不讨厌的时候声音还挺温柔悦耳的，就是讨厌的地方太多了！
而那个被当作讨厌家伙的人，洗完澡路过孙食野的床铺，被子里的人已经睡着了，她又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晚安，才走进自己的房间。
晚安孙食野。
晚安，妹妹。
第32章 032抱住她
新的一天，清晨是最静谧的时候，孙食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宛如一株刚破土的小草，充满生命的活力。
睡觉真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事。
同屋的人还没醒，孙食野蹑手蹑脚地下床先去洗漱。
她还以为自己应该是最早起的一个，没想到下楼的时候，厨房里已经有做饭的动静。
这么早，谁呀？
孙食野裹着探头去看，是个纤细的背影，头发用抓夹抓在脑后，仪态很好，就是有点眼熟。
……宋呦鸣？
这么早钻进厨房，是在给谁做早餐？总不可能起个大早自己做给自己吃这么有情调吧。
更让她惊奇的是宋呦鸣居然还会进厨房！
孙食野联想起宋呦鸣这两天的表现，以及她偷听到自己和沈让说话这件事，不会是还不死心要做给那个姓沈的吃？！
短短几秒钟，孙食野已经脑补出宋呦鸣在山上挖野菜的场面。
不行，绝对不行，她得阻止失足少女继续在坑里爬。
好歹邻居一场。
“你干什么呢？”孙食野好似领导视察一样走过去。
宋呦鸣回眸，“醒了？”
转头的时候，有两丝碎发从宋呦鸣耳边滑落，扫到了脸颊。
孙食野大脑忽然空了一下，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宋呦鸣：“可以帮我拨一下头发么？”
“哦。”孙食野抬手帮宋呦鸣把头发拨到耳后，指腹碰到对方的耳廓，软软凉凉的。
她收回手，手指都蜷进掌心里，将手背到身后。
“你怎么这么早起来做早餐？”孙食野看了看锅里，“黏黏的一坨是什么东西？看着就不像人吃的。”
宋呦鸣点头：“喂狗的。”
孙食野：“这里哪有狗？”
宋呦鸣：“有啊，正看着我给她做吃的呢。”
什么意思？冷笑话吗？
孙食野好几秒才转过弯来，“你说我是狗？！”
宋呦鸣：“我什么时候说过？”
还装无辜，一大早上就骂人，简直是个混蛋。
孙食野抬脚在宋呦鸣小肚子上踹了一下。
宋呦鸣眼睛瞬间圆了一圈。
孙食野抢先说：“你眼睛睁那么大干什么？这里可没有人踢你，狗踢的，你要跟狗较真吗？”
“……”
宋呦鸣朝孙食野竖了个大拇指，“你很棒。”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孙食野洋洋得意，别的她比不赢宋呦鸣，吵架绝对不能输。
“你真的是做给我吃的？不会下毒了吧？”她不太相信。
昨天还凶巴巴的摆个臭脸，今天突然给她做早餐，怎么想都很奇怪。
宋呦鸣说：“除非你在这屋子里找出第二只狗。”
“我看你根本就是趁机想多骂我几句才骗我是做给我的，我才不想吃这坨黏糊糊的东西呢。”孙食野又恶狠狠踩了宋呦鸣一脚。
宋呦鸣要一直搅动锅里的东西，腾不出手，也没办法躲开，“你打上瘾了是不是？知不知道痛的？”
“反正是你痛又不是我痛。”孙食野心情比刚才好了许多，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宋呦鸣：“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你。”
孙食野一脸正色说：“是你先打我的，我还你几下怎么了？”
宋呦鸣盯着孙食野，眼神都多了几分敬佩，“果然长大了，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比小时候还提升了几个段位。”
“谁睁着眼睛说瞎话？”孙食野说，“你小时候打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宋呦鸣斩钉截铁：“我小时候没打过你。”
“你打得我嗷嗷哭，我都流鼻血了。”孙食野说，“我家有录像，你别想抵赖。”
她叹口气，“居然忍心对一个一岁的小孩下手，真是丧尽天良。”
宋呦鸣说不出来话。
孙食野一岁的时候，自己也就两岁多。
一岁能记得什么，总之她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么一段。
有没有录像她不知道，就算有，她怀疑孙食野也是看到了才知道有这么件事。
宋呦鸣隔了好半晌说：“你可真能忍，过了20年才报仇，忍者神龟吗？”
孙食野冲宋呦鸣扬扬眉，眼神似乎是在说“最终解释权归我所有”。
她无意识地将下巴搁到宋呦鸣肩膀上，“所以锅里这到底是什么？闻着倒是挺香的。”
宋呦鸣半边身子都僵住不动，锅里的香味掩盖不住孙食野身上的香味，尤其是靠得这样近。
“南瓜羹。”
她拿着汤匙搅动的幅度比之前小了许多，此时此刻的一切，她想多维持一会。
肩上的温度让她无比眷恋。
孙食野两只手环住宋呦鸣的腰，从后面抱住她，胳膊收紧，“甜甜的我喜欢。”
宋呦鸣瞳孔迅速扩大，手上的汤匙都差点掉到锅里。
是不是她其实还在床上，根本就没有起来，这会儿还在睡梦中？
否则怎么解释现在发生的事。
孙食野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刚刚就像是被夺舍了一样，手莫名其妙就上去了，她们就算和好关系也没好到这种程度，宋呦鸣说不定会以为她有病。
孙食野松开宋呦鸣，后退半步，“你背影太像我妈妈了，我一时没忍住。”
宋呦鸣宁可自己是在做梦，她梦里的人可不会说这种混账话。
“让开点，我要起锅了，被烫到我不负责。”宋呦鸣冷着一张脸，语气却跟吃了火.药一样。
孙食野嘀咕道：“你这个人怎么阴晴不定的，刚刚还挺讨人喜欢，转眼就又变成了讨厌鬼。”
宋呦鸣把锅里热气腾腾的金黄色羹汤倒进一个透明的玻璃容器里，边做边说：“那真是不好意思，我没能让你喜欢。”
孙食野看着宋呦鸣优雅的动作，还想上去抱一下，软乎乎香喷喷的，抱在怀里其实还挺舒服。
她打了个激灵，浑身都是一抖，怎么会冒出这么奇怪的想法，那可是宋呦鸣，怎么可能软乎乎香喷喷。
明明硬邦邦臭烘烘，还一点不顾及以前的情面，对她的友好共赢合作方案听都不听一个字。
是超级无敌邪恶大坏蛋！
“哇，好香啊，我在楼上都闻得流口水了。”陈书第三个下来。
她其实刚才就想下来了，但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那边厨房两个人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又打又踹，结果居然抱在了一起。
于是索性站在悬崖上看了一会儿。
宋呦鸣一言不发地拿出三个碗放在桌上，盛好后，用盘子装了面包机里烤好的面包端过来。
很显然，这是默认陈书也要坐在这里一起吃。
孙食野心里碎碎念，还说什么给我做的，明明是给大家做的，切。
陈书：“其实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要不你们两个吃吧，我再回去睡一会儿。”
她只是想近距离多吃一口瓜，可没想坐在两个人旁边当电灯泡。
“请坐。”宋呦鸣一把将陈书按到凳子上。
孙食野坐下来就开始挑刺：“早餐是黏汤泡干面包吗？连颗蛋都没有，营养一点都不均衡。”
宋呦鸣后背挺直地坐在椅子上：“毕竟我不是冉阿姨，承担不了做你妈妈的职责，不会全方位周到地照顾你。”
孙食野搅动着碗里的南瓜羹，反击道：“你还想跟我妈妈比，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陈书很想逃，但逃不掉。
她在楼上看可不是这样的，远看还很甜蜜和谐，怎么近距离就跟进了战场一样，两个人说话夹枪带棒不说，眼神里还有冰碴子。
冰火两重天也是什么新型情趣吗？
宋呦鸣很窝火，沈让的早餐在孙食野眼里就是爱心早餐，而她得到的居然是一句“你的背影太像我妈妈了”，让人怎么能不生气？
孙食野也噘着嘴，气鼓鼓的，果然两个人命里八字不合，碰到一起就是低气压，不是说给狗做的早餐吗，这么大一锅，还不是要分给别人吃。
虚伪，虚伪虚伪虚伪。
桌上安静极了，墙壁上悬挂的时钟，秒针转动都清晰可闻。
宋呦鸣忽然起身走向灶台，将另一个锅里的两颗温泉蛋拿出来。
蛋底坐在瓷盅上，尖部朝上，宋呦鸣将顶敲开口子，方便用调羹舀食。
一个托盘“砰”一声放在孙食野面前。
“你要杀人吗？”孙食野说。
宋呦鸣没说话，迅速喝完碗里的汤，面包也没吃一口，安静地坐在旁边。
大约是教养使然，其他人没吃完的时候她也不能一个人先走。
“神经病。”孙食野嘀咕了一声，将托盘推出去，要其中一个蛋盅分给陈书。
陈书很后悔跳进这个漩涡，她把蛋推回去，“阿宋给你做的，这么精致又有新意，我怎么能吃呢？”
孙食野：“有两个呢，她是给大家做的。”
陈书：“有没有可能是你们俩一人一个？你看这两颗可爱的蛋成双成对，多般配啊。”
孙食野看了宋呦鸣一眼。
宋呦鸣：“我不爱吃。”
陈书：累了，毁灭吧。
孙食野憋了一股闷气：“自己又不吃，干嘛要做，方便给我下毒吗？”
宋呦鸣：“你要是不想吃可以给别人。”
这时，沈让也下了楼，看到餐桌上两个人，面色有点尴尬。
孙食野也看到他。
“放在我面前就是我的，凭什么给别人？”她在桌子下使劲蹬宋呦鸣的凳子撒气。
说不定这早餐就是做给沈让的，看她先下来，不好意思承认才给她吃了。
陈书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保佑我活着离开战场。
“你们已经在吃早餐了。”沈让走过来，“不好意思，今天起的有点晚，本来还想着做点其他的，我不是只会做鸡蛋。”话是看着孙食野说的。
孙食野礼貌回答：“其他的也不用麻烦了，谢谢。”
沈让：“我会让你看到我的毅力的。”
孙食野很想撬开沈让脑子看看，怎么突然就跟自己杠上了，总不能是越受虐越情根深种吧。
沈让刚来的时候的确不是非孙食野不可，可听到宋呦鸣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后，他便一定要孙食野，烈女还怕缠郎呢，更何况是他这样各方面条件都很突出的。
这关乎到他男人的自尊心。
沈让坐到孙食野另一边，“我自己平时其实没吃早餐的习惯，一般喝杯咖啡就够了，只有特意给别人准备的时候，自己才会吃一点。”
陈书在三个人对面坐着，默默低头喝自己碗里的汤，心理活动片刻都没停下。
沈让这句话，不仅说明了为某个人做早餐的唯一性和独特性，还藏着12分的诚意，12分的可怜，如果不需要他做早餐，那他也不会吃，这茶言茶语的心机，阿宋输了呀！
宋呦鸣将自己的凳子往孙食野那边挪了一下，两个人忽然靠得很近。
孙食野注意力本来就在宋呦鸣身上，见对方做出莫名其妙的举动，嘟囔道：“你干什么？”
宋呦鸣拿起孙食野的碗，“喂你。”
“你有病吧。”孙食野有理由怀疑是沈让一出现宋呦鸣脑子就搭错筋了。
宋呦鸣：“不是说我背影像妈妈么？我现在是尽一个母亲的职责。”
孙食野又想起自己鬼使神差的那一抱，好像有点理亏，气势都弱了一些，“谁要你喂啊，还给我，我自己吃。”
宋呦鸣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在孙食野的眼里很莫名其妙，可越想表现得不在意，就越是控制不住，她讨厌沈让可以那样光明正大地向孙食野表达心意，不在意对方是否喜欢。
她要比沈让珍惜得多。
“我跟你闹着玩的。”宋呦鸣起身揉了一下孙食野的脑袋，“我有事先出门了，你慢慢吃。”
走就走，摸人家脑袋干什么！
孙食野挠挠心口，好像又有哪里变得奇怪，说不上来的怪。
第33章 033漫画书
傍晚。
孙食野回卧室放完东西，又下来客厅，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还以为自己回来算晚的。
宋呦鸣也不知道去哪了，早上出门比她还早，现在还没回来，不会是偷偷去见什么投资人了吧？
孙食野坐到沙发上，开始望着天花板魂游天外。
这时门口传来响动。
“我都感觉风衣还没穿两天呢怎么就立冬了，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是啊，我今天早上一出门都感觉开始冻耳朵了。”
是楚安琪和秦也的声音。
紧接着是陈书：“看我买什么回来了。”
楚安琪：“饺子馅和饺子皮？”
秦也笑着说：“逢年过节吃饺子，是国人刻在骨子里的dna吗？”
楚安琪：“哪有，我们南方明明吃面。”
陈书：“那没办法，这儿是帝都，得根据北方的习惯来。”
楚安琪也不想搞什么南北方之争，只说：“那你直接买饺子不就好了，干嘛还分开买？”
陈书：“重要的是饺子吗？是包饺子乐趣好不好！”
楚安琪：“那你就应该直接跟我说一声，我擀的皮肯定比外面卖的好。”
陈书：“不早说！我还专门绕路去买的。”
秦也没有参与两个人的对话，在玄关换好鞋就走向沙发。
“阿野，睡着了？”
“嗯？”
孙食野把放出去的神收回来，笑着说：“看来是我眼睛不够大，都没被你发现是睁着的。”
秦也莞尔：“我当然看到了，逗你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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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上的风铃响了一下。
又有人回来了。
孙食野把仰着的脑袋放正，想看看是谁。
“阿宋你回来啦。”陈书说，“等下我们包饺子，你也要一起哦。”
“好。”宋呦鸣应下来。
她两只手放在风衣兜里，身上没有包，衣服款式很简约，身上色彩也很单一。
兜里只有个手机，她也没什么需要回屋放下的东西，换好拖鞋径直走向沙发。
“回来了？”孙食野先开口，“去哪儿了？”
宋呦鸣说：“有点事。”
孙食野：“……”问的就是你出去干什么事了，有点事，也太会敷衍了！说不定是做贼心虚，真的背着她出去见对家公司了。
晚上看直播的观众很多，留言很活跃-
终于又看到我孙孙阿宋同框了-
这语气怎么像是在埋怨老婆说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那么多人一起回来，孙孙就只问阿宋一个人去哪，又被我磕到了-
可是我恨阿宋像块木头-
就是，就不能交代交代去做什么事了吗？我们孙孙脸都绿了-
你们是不是脑补过头了？我没发现两个人有什么不对的呀-
没发现就是太年轻，我们阿宋一个字没说爱，可眼神处处都是爱-
臣附议-
让我们来猜猜孙孙什么时候能发现，买定离手。
一条高赞回答：但凡她能看看节目回放大家的留言
宋呦鸣过来后，秦也起身去洗了个手，回来坐下开始剥橘子。
“阿野，给你。”
秦也把一整个剥好的橘子递给孙食野。
孙食野很自然就接过去：“谢谢，你人真好。”
秦也：“谁让我喜欢你呢。”
孙食野一点没有往别的方面想，喜欢她很正常，她这么招人稀罕，从小到大周围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宋呦鸣抿着唇坐在旁边，两只手放在膝盖上。
孙食野对她说：“你怎么跟别人欠了你800万似的，见到屋里这么多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也不知道笑一笑。”
说着，往她嘴里塞了两瓣橘子，“给你尝尝，还挺甜的。”
因为这个举动，宋呦鸣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秦也打趣道：“阿野你这是借花献佛啊。”
孙食野：“其实这橘子挺酸的。”
宋呦鸣：“……”
嘴里的味道证明孙食野跟秦也说的是实话，牙都要酸倒了。
“你们三个别在那里偷懒，快过来加入我们。”陈书在餐厅喊了一声。
孙食野起身的时候，又趁机把手里的橘子全塞到宋呦鸣嘴里。
宋呦鸣刚刚本来还有点醋意，现在只剩嘴巴里的酸，心里的酸已经被冲刷了个干净，她跟在后面，眼里全是笑意，就像小时候一样，孙食野在前面肆意奔跑，她只是静静看着，心却飞出去追着那个小小的影子。
第一次对孙食野心动，好像也是一个立冬天-
“你爸爸学校有事，妈妈今天也很忙，你晚上去冉阿姨家吃饭吧。”
电话里匆匆说了这么一句，就没了声音。
宋呦鸣已经习惯这样。
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是医院主任，好像总有忙不完的事，就算都在家，也都是安安静静的自己做自己的事，互不打扰。
放学以后，她一路跟着孙食野，进了大门，穿过花园，直到走进自己家旁边的另独栋别墅。
这时，前面的小妹妹才发现不对劲。
“你怎么还跟着我？你家在那边！”
“我今天在这里吃饭。”宋呦鸣说。
孙食野一下急了：“你就这么喜欢我的爸爸妈妈吗？你快点回自己家啦！”
“你这小崽子！妈妈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孙食野的妈妈出来，语气很俏皮，轻轻揪了一下孙食野的耳朵，“呦呦姐姐来我们家玩，你应该高兴。”
“我不高兴，一点都不高兴！”小孙食野嘟着个嘴，“她也有爸爸妈妈呀，为什么要抢我的？”
宋呦鸣表面上很沉静，心里却很无措，她不想孙食野不开心，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开心。
“孙食野！”这是冉妈妈第一次对女儿这么凶，“跟姐姐道歉。”
孙食野还太小，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倔在那里不说话。
宋呦鸣开口说：“我可以打电话叫保姆阿姨来，冉阿姨我先回去了。”
“今天立冬，我特意跟你妈妈说要你来我家的，来帮阿姨一起包饺子。”冉妈妈摸摸宋呦鸣的脑袋，“你妹妹是个大魔王，别跟她一般见识。”
进屋后，孙食野就被妈妈拉进房间，不知道说了一通什么，没多久就出来道歉。
“呦呦姐姐对不起，我不应该赶你走。”虽然嘴上不情不愿，但眼睛红红的，睫毛一闪一闪，看着可怜巴巴的。
那是宋呦鸣十几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揪住，明明小姑娘那么不欢迎她，她却没有了一如既往的傲气，甚至想这样永远看着面前的人，一直到老去，死去。
“没关系。”宋呦鸣伸手拂去孙食野脸上的小珍珠，“别哭了。”
那一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就问了句：“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孙食野吸吸鼻子：“我才不喜欢臭男生呢。”
那时妹妹是那样说的，可后来却食言了。
或许那句话本来就是小女孩的随口一说，说话的人自己都忘了-
久违地和孙食野一起坐在餐桌上包饺子，唤起了久远的记忆。
宋呦鸣垂下眼睫，她很喜欢孙食野家，孙爸爸冉妈妈就算平时再忙，也会挤出时间一起过每一个重要的日子。
她怕自己失去那个温暖的借来的家，于是也就压抑着对孙食野的情愫，只是在坚硬的石板下，那株草苗早就肆意疯长了。
“你速度也太慢了。”孙食野嘲笑道，“动手能力还是那么差。”
宋呦鸣敛起心绪，回道：“你速度很快？”
孙食野：“反正肯定比你快10倍。”
陈书忍不住发言：“你们两个，我都听不下去了，明目张胆在别人面前讨论动手速度，这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听的吗？”
孙食野：“啥？”
这是什么不能说的吗？
宋呦鸣听懂陈书的深层意思，表情变得很怪异。
孙食野看了看宋呦鸣，“你们是不是背着我有什么小秘密？”
陈书笑眯眯问孙食野：“我就想知道阿宋动手能力是不是真的很差？”
宋呦鸣朝陈书飞了一记眼刀。
孙食野：“反正肯定没我厉害。”
闻言，陈书朝宋呦鸣嘚瑟地做了个鬼脸。
孙食野眉心微蹙，这两个人关系怎么这么好了，不就一起住了两三天，怎么说的话她都听不懂，还眉来眼去的。
**
入夜。
孙食野一想到陈书和宋呦鸣两个人有什么小秘密，心里就莫名烦躁。
她们分明才认识，只是因为是室友，就比她还关系好了吗？
宋呦鸣跟她从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不，从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认识！
孙食野越想越觉得有一团气在胸口堵着，立刻轻手轻脚地起来，偷偷摸摸来到她们房间门口。
她用手轻轻试了一下，居然没有锁门。
女生卧室套间，宋呦鸣她们又在里间，大约从来没想过外间的女生会鬼鬼祟祟开她们的房门。
孙食野像个贼一样，踮着脚摸到宋呦鸣床边，很自然地掀开被子的一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去。
宋呦鸣发出一声惊呼。
任谁在睡梦中遭遇这样的事都会大惊失色。
孙食野一把捂住宋呦鸣的嘴，“是我。”
似乎生怕对方把她赶下去似的，根本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一连串说个不停。
“太冷了，我一个人睡不着。”
“你是姐姐，你要是赶我下床，我就告诉我妈妈你欺负我。”
孙食野从被窝里钻出来，又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走了一小段路，手脚都是冰的，毫不客气地往宋呦鸣身上最暖的地方放。
宋呦鸣没推开她，只拢了拢被子，将对方包裹进来。
以前一直不知道宋呦鸣的身体这么软。
现在紧紧贴在一起，就像抱着个软糯可口的布丁，真想一口咬下去，从脖子开始咬吧，感觉这是最好吃的地方。
孙食野感觉自己像个变态，动了动身子，想把脑袋里的想法晃出去。
“别乱动。”宋呦鸣的声音很低沉。
就算同是女孩子，喜欢的人和别的人自然也有很大的区别。
宋呦鸣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圣人，要很艰难才能克制住想将对方揉进自己骨血里的冲动。
“凶什么凶！”孙食野很不满，“你对别人可没这么凶。”
她口中的别人，就是此时正睡在旁边另一张床上的陈书。
宋呦鸣收紧落在孙食野腰上的手，低声说：“老实点。”
“哦。”孙食野赌气地闭上眼睛。
虽然屋子里没有灯光，但借着从窗帘缝里透进来的月光，依稀还是能看到面前人的轮廓。
宋呦鸣舍不得合上眼睛，贪婪地用目光描摹着孙食野朦胧的五官，尤其是那薄巧的唇。
孙食野忽然开口：“以前那件事我都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了，我们现在朋友了吧？”
宋呦鸣不想承认这两个字，便不说话。
“那你说，在这儿你是不是跟我关系最好？”孙食野问出来，觉得很难为情，小孩子才会这样，她都是个大人了，居然会为宋呦鸣跟谁关系更好吃醋。
可她就是不开心。
她今天晚上非得问清楚才能安心入睡。
“你说话呀。”孙食野推了推宋呦鸣的肩膀。
“睡觉。”宋呦鸣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想要的不是小孩子一般的友谊。
“切。”孙食野说，“我也没想跟你关系多好，但好歹我们认识那么久，于情于理，你都得对我更好一点吧。”
宋呦鸣：“那你告诉我，想让我怎么对你好？”
孙食野被问住，给怎么对自己好呢？
至少有什么好吃的应该只想着她，又不是厨子，还给大家做早餐，就不能给她一个人吃吗？
有什么小秘密也应该先跟她分享。
孙食野想到这里，不禁开始自我反省，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想法，她明明很大方的，居然还在在意早上宋呦鸣给陈书盛汤这件事。
她也很喜欢陈书，想跟她成为好朋友的，却小心眼儿地不想她们一起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她到底是怎么了！
“还是睡觉吧。”孙食野偃旗息鼓。
宋呦鸣不知道孙食野为什么半夜跑到她的床上，但人既然来了，又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波浪。
她就像吃了一颗糖一样，嘴巴里全是甜，心中那颗种子也悄然萌芽。
这么大的人了，还半夜偷偷钻人家被子。
在没有光线的夜里，宋呦鸣盯着孙食野，不知道那样盯了多久，她才抵不过睡意，拥着怀里的人睡过去。
睡梦中两个人的脸越贴越近，仿佛呼吸都已交融在一起，可始终隔着一层无形的纱似的，彼此时不时撩动，掀起波澜和涟漪，又回归于宁静。
**
新的一天是从陈书激动跳下床开始。
“我昨晚错过了什么？”她颤抖地看着旁边床铺上多出来的一个人，“我恨我昨晚睡得像个死猪！”
孙食野早就醒了，但这个被窝实在太舒服，又暖和又香，她不想下床。
此刻面对陈书，她很是心虚。
“对不起。”孙食野跟陈书很郑重道了一声歉，就愧疚地跑出去。
昨天一定是疯了才会半夜跑到宋呦鸣床上，非得要她在自己和陈书之间抉择一个关系更好的。
初中生，不，小学生都不会做这么幼稚丢脸的事。
陈书看着留在屋里的宋呦鸣：“她为什么跟我道歉？你们不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把我当成你们play里的一环了吧？”
宋呦鸣：“不要带坏小孩子。”
陈书：“跟你们比起来，我才是纯情的小孩子。”
宋呦鸣低头看到床单上的褶皱，喉咙轻轻滚了一下，她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她脑海中不纯的念头比任何人都要多。
小白兔是不知道大灰狼心中的食□□，才能安然入睡。
**
孙食野站在自己家门口，耷拉着脑袋，像朵蔫了的花。
她这一整天都在不断闪回昨晚跟宋呦鸣说的话——“我跟你关系是不是最好？”
说的时候根本没想到羞耻的后劲这么大。
人的内耗就是在用回忆□□自己中产生的。
孙食野发誓自己这辈子没做过这么丢人的事。
还是在宋呦鸣面前。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回到昨晚把自己摁在床上。
万一宋呦鸣再把这件事告诉陈书……
恋综小屋是不想回了，她甚至想卷铺盖逃离地球。
冉妈看到家里多了个大活人，纳闷道：“你怎么回来了？”
孙食野：“我怎么不能回来？这是我家。”
“那你自便，我现在没工夫管你。”
孙食野：“我就在外面住了几天，怎么感觉像是回来借宿的一样，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偷生了一个？”
妈妈：“我要是偷生一个就好了，下次你惹我生气的时候我还能去别的小棉袄那里找安慰。”
“那我可要生气了！不能有别的小棉袄。”孙食野一把抱住妈妈，“你只能爱我一个。”
妈妈被挠得咯咯笑：“从小到大，属你撒娇第一名，可别抱着我，我还忙着呢。”
孙食野脑子里又跳出宋呦鸣，她不会也觉得她是在撒娇吧？
本来回家是想逃避现实，结果脸烧得更厉害了。
“妈妈，要不我们搬家吧？”孙食野很认真地提议道。
冉妈妈早就习惯女儿思维乱跳，时常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说：“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你去储藏间帮我找找是不是有盒燕窝，我过两天要去拜访一下宋呦鸣的爸爸妈妈。”
宋呦鸣，又是宋呦鸣，到底是什么魔咒！
孙食野：“邻居串门就串门呗，还说什么拜访。”
冉妈妈看着女儿，沉沉叹了口气。
孙食野：“怎么啦？你为什么用这种嫌弃的目光看着你唯一的宝贝女儿？”
冉妈妈摇摇头：“没事，你去吧。”有种破罐子破摔的释然。
孙食野走都走了，还不忘回头说：“你好好考虑考虑嘛，看到宋呦鸣会让我智商下降，不利于身心健康发展，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要不然我给你买本孟母三迁的故事！”
“哼，不理我，是亲妈吗？”
孙食野走进储藏间，开完灯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一个箱子，瞬间尘土飞扬，她被呛得咳嗽起来，捏住鼻子，用手使劲扇了扇面前的灰尘。
她眼睛被灰迷得都要睁不开，但还是想看看箱子里是什么，半眯着眼睛凑近，模模糊糊看到一堆粉色白色绿色的封面。
漫画书吗？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多漫画书。
随手翻开一本，还是彩色的。
孙食野津津有味地翻了几页，画得真不错，主角还是要统一世界的大反派，没想到自己小时候看的漫画这么有意思。
只是……越看越不对，就眨一下眼，里面的蛇蝎美人反派和正义女超人衣服怎么一起没了？！
再看几页。
她颤抖的手拿着漫画书，心脏忽上忽下，发昏的脑子里倏一下蹦出宋呦鸣的脸。
第34章 034抓着她
为什么会想起宋呦鸣？！
在某种时刻，越不愿意想某个人，就越是事与愿违，宋呦鸣就像是在她想象画面中扎了根，怎么都赶不走。
不行不行，这太可怕了。
原本昨晚的事就已经够让她无法面对那家伙，把漫画里的女主角幻视成对方，这还怎么见面？
可节目组偏偏不给孙食野当鸵鸟的机会，连环夺命Call，她怀疑自己要是再不回，上司又要打电话“视察工作”了。
孙食野站在小屋楼下，手抓着自己的包，有点心虚。
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她把那把漫画也带来了。
陈书站在二楼窗户向下喊：“孙孙！你在外面站着干什么？多冷啊！”
孙食野还没做好心理建设，但已经被发现了，只能进去。
“小孙同学，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干什么去了？”陈书挑眉，“阿宋也还没回来，你们两个不愧是偷偷背着我们……”
“想什么呢！”孙食野听到“宋呦鸣”三个字，蓦地激动起来，但又听说她还没回来，松了口气。
“她居然比我回来还晚？”孙食野又有点好奇。
陈书嘿嘿一笑：“你是不是也很关心她的动向？”
孙食野：“怎么可能！我关心她干什么？”
陈书：“我就开个玩笑，你这么激动？我发现你今天很不正常。”
“哪有，”孙食野否认，“不跟你说了，我去洗澡。”
打开花洒，水汽蒸腾，白雾缭绕。
有点像今天漫画里看到正邪女主大战时炸.弹爆.炸后烟雾弥漫的场景。
孙食野觉察到自己在想什么，哐哐哐咳了好几下，两者根本毫无关联，怎么能想到一块去！
储藏室里怎么会有这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害她整个神经都不对劲了。
她还没跟宋呦鸣一起洗过澡呢，也不知道她们的身体谁更好看一点，宋呦鸣肯定不如她。
“……”
孙食野用两只手拍打起自己的脸颊，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大晚上发什么癫。
洗完澡出去，刚好碰到宋呦鸣回来。
她本来是想问问宋呦鸣怎么今天也这么晚回来，可一看到对方的脸，就控制不住想起那本漫画，还有更多血脉喷张的画面。
孙食野立刻转身，头发都不吹了，直接跳上床。
今天一定是被什么诅咒了，睡一觉，睡一觉，明天肯定能好。
宋呦鸣很莫名，她刚想开口打招呼，对方看到她就跟看到有害垃圾一样，唯恐躲得慢了似的。
昨晚明明还升温了，怎么一天不见又变成这个样子？
宋呦鸣不禁开始思索，难不成每次白天两个人的关系在孙食野那里都会重新刷新吗？
照这个趋势来看，整个节目结束，说不定又变成不认识。
宋呦鸣走到孙食野枕头边，“你头发都不吹，不怕睡觉感冒？”
“我抵抗力好，你管我！”孙食野转了个方向。
“我帮你吹干。”宋呦鸣直接拿了吹风机过来，插上床头的电源。
“我才不用你帮忙呢。”孙食野推着宋呦鸣的手说，“你快回去睡觉吧。”
仅仅是这个片刻，她都不由地分神，宋呦鸣这只手还挺细皮嫩肉的，滑滑的真好摸。
又！在！想！什！么！
孙食野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逼疯自己，只是看了个不该看的东西，干嘛老往宋呦鸣身上想，虽说是有点刺激，可也不能意想宋呦鸣啊，哪怕换成陈书呢。
陈书在里面的卧室打了个喷嚏。
宋呦鸣：“我也不想多管闲事，要么我给你吹，要么你起来自己吹。”
“起来就起来。”孙食野翻身起来，跪在床上，正对宋呦鸣。
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宋呦鸣要比孙食野高出一点，孙食野呼出的气恰好打在她锁骨上。
宋呦鸣手里的吹风机差点滑落。
孙食野以前靠宋呦鸣这么近，没有过杂七杂八的念头，可此刻，怪想法一个接着一个。
更要紧的是，她身体……有反应。
“我，我自己来。”孙食野夺走宋呦鸣手上的吹风机，低着头坐下，手都在抖，但吹头发本来就是要动的，也看不大出有什么不对劲。
“那你吹完早点休息。”宋呦鸣垂下眼睫，她永远无法在孙食野拒绝的时候，将想法强加在对方身上，哪怕有时候她也会想，若是强势霸道些，两人是不是能更快地亲近一点。
可倘若有下一次，她也依旧不会那样。
孙食野满脑子都只有两个字——疯了疯了疯了疯了。
她也是个超过20岁的成年人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这种身体感觉意味着什么，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孙食野全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吹干的头发，但她躺在床上，很虔诚地双手合十祈祷，晚上可千万别梦到宋呦鸣。
**
第二天一早，孙食野是顶着个黑眼圈下楼的。
“早啊，阿野，你昨晚没睡好？”秦也一脸关切。
“啊，做噩梦了。”孙食野干笑了一下，“我没睡好这件事很明显吗？”
一晚上梦里全是可怕的人，能睡好才有鬼。
秦也说：“还挺明显的。”
孙食野：“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
总不可能每晚梦到不该梦的东西。
这时，宋呦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收拾好了我们就一起出门吃早餐。”
孙食野回头：“我什么时候约好跟你一起出去吃早餐了？”先主府
宋呦鸣：“现在。”
孙食野：“神经病，我才不要。”
宋呦鸣：“你不想和我谈谈投资的事么？”
孙食野咬了咬牙，那肯定是想的，居然拿这种事当筹码，是找不到其他人一起吃早餐了吗？！
“那走啊！”
宋呦鸣走在前面，唇角瞬间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孙食野再次双手合十，这回不向上天祈祷了，而是在心里对自己说：“求求你别想了。”
可求自己更不管用。
不知道怎么回事，孙食野眼睛里看到的宋呦鸣，昨天还好端端一个人，今天就像一个行走的春/药。
车子行驶的一路上，马达在响，外面的风在响，都没能分散孙食野片刻的注意力。
她两只手紧紧抓着安全带，眼珠子就跟被磁铁吸着一般，忍不住地往宋呦鸣的驾驶座上瞟，而且车里怎么这么香，不是那种香氛的香，而是体香。
孙食野闭上眼睛深呼深吸，这都是幻觉，她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
一顿早餐很快的，熬一熬就过去了，她可是高等生物，又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怎么能满脑子想着那种事呢？
她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不该被那些漫画玷污了纯洁无瑕的思想！
“想吃什么？”宋呦鸣问。
孙食野还在跟自己做斗争，压根没听到。
宋呦鸣伸手过来捏了一下孙食野的脸，“跟你说话呢。”
孙食野跟过了电一样，瞪大眼睛：“你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的！”
宋呦鸣被吓了一跳，收回手，放回到方向盘上，看着前方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还以为孙食野没那么讨厌她了。
刚刚那句话实在有太多解读方式，每一种她都不想深想。
“对不起，”孙食野知道是自己理亏，头一次这么快道歉，“我是今天起床气没过，不是故意的。”
“没事。”宋呦鸣将车停在路边车位上，“吃小时候常吃的那家店吧。”
下车以后，她没有再做出任何跟孙食野亲近的举动。
心里本来就藏着秘密和觊觎，她的确不该在妹妹不知情的情况下“动手动脚”。
孙食野走在宋呦鸣旁边，稍微离得近一点，对方就会避让，以前她不会注意这种小细节，可此刻，却无比在意。
与其说是在意，不如说是……失落。
刚刚是她先说话大声，宋呦鸣不想理她也是正常的，可是好歹也是姐姐，就不能让着点妹妹吗？别说大一岁多，就算大一天，那也是姐姐呀。
“你走太快了。”孙食野抓住宋呦鸣的袖口，“你等等我。”
宋呦鸣的心脏被什么击穿，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她喜欢这样的感觉，也讨厌这样的感觉。
孙食野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是她的天堂地狱。
“你又不是小孩子走不快，为什么要我等你？”宋呦鸣嘴很硬，但脚下还是放慢步速，而且慢极了，与周围匆匆来去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
“是你叫我来吃早餐的，凭什么不等我？”孙食野低头看着地下，手仍旧扯着宋呦鸣的袖子，“我不想看路不行吗？”
“行，你说什么都行，祖宗。”宋呦鸣没有去牵孙食野的手，但很小心地抬着胳膊，怕孙食野忽然抓不稳松了手，怕自己的心落了空。
孙食野紧紧攥着宋呦鸣的袖子，胸口有一种渴望不停发酵。
她还没有如此渴望过什么。
但她此时此刻无比渴望宋呦鸣，这个她以为自己讨厌极了的家伙。
她到底是怎么了？
上一次和宋呦鸣一起在早餐店吃早餐好像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她也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
小时候吃早餐，肯定是专心在吃嘴里的东西，可现在，却有那么点不一样。
孙食野埋着头，余光却始终被宋呦鸣动来动去的手吸引，每一个骨节都好像是造物主的精心雕刻，连每一根血管都那么可爱。
她发觉自己又在想奇怪的事，狠下心来，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
孙食野本以为都这么牺牲了，怪念头总该就此打住。
可只是抬头扫到一眼宋呦鸣的白到近乎透明的耳垂，顿时脑细胞全部罢工。
脑袋像浸在水雾里，耳朵隆隆隆的，只剩宋呦鸣好像很遥远的声音：“怎么流鼻血了？！”
第35章 035匿名求助
孙食野坐在工位上，用头撞桌子。
对着宋呦鸣流鼻血，这辈子都没想过的离谱事，居然发生在她身上。
“清醒一点，清醒一点，清醒一点……”
嘴里重复着这几个字，跟念经一样。
上司站在门口，双手抱在身前，想看看她什么时候能发现她。
孙食野头发因静电而东飞一缕，西飞一缕，都快被她造成个扫把。
再看一张漂亮的脸蛋，双目干涸，仿佛被榨干了。
她终于放弃用脑袋跟桌子硬碰硬，实在太痛了。
一抬头看见上司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孙食野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沈总，找我有事？”
上司：“你不是说想做宋呦鸣的案子？据我所知，她这两天见了青山资本和凌云风投的人，我让你不用多操心，可没让你把人往外面推。”
“她去见谁我也管不着啊。”孙食野站起来，“所以上司大人终于觉得我应该去争取一下她了？那咱们可得好好聊聊能许诺特些什么！”
这个宋呦鸣果然背着她在外面偷偷自己找橄榄枝，小时候的情分一点用都没有，看来还得靠利益拿下。
上司摇摇头，很是无奈，“来我办公室。”
孙食野拿上电脑，“沈总你放心，我一定使出我的看家本领，水滴石穿，给她铁杵磨成绣花针！”
**
虽然是那么跟上司保证的。
可是真给她逮到宋呦鸣，面对面的时候，就出现了意外。
两个人坐在节目录制小屋的露台花园里，下午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暖和，宋呦鸣穿着一件薄薄的高领毛衣，万一被脱下来搭在椅背上后，黑色毛衣勾勒出的曲线便一览无余。
孙食野嘴巴微张，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这么着急把我叫回来，什么事？”宋呦鸣率先开口。
“我，那个，你早上不是答应我要谈谈接受投资的事吗？”孙食野依靠着强大的工作惯性说出邀宋呦鸣坐在这里的目的，但脑子里准备的方案是已经一个都想不起来。
这在以前的她眼里，是绝不可饶恕的失误。
宋呦鸣：“嗯，说说吧，接受你们的资金，我能获得什么好处？”
孙食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你知道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大家正是抢着投资你，无非是觉得可以获得超出几倍，甚至是百倍的回报，真金白银投出去，大部分都会想控制你的。”
宋呦鸣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人：“那你觉得我接受你们的资金就不会被控制？”
孙食野认真说：“我选择在DF工作，就是因为这家风投给创始人很大的自由度，不会随意干涉创始人的决策，而且也不会挖对赌协议的坑让没有经验的创始人来踩，我知道这样说挺虚的，可是我是真心希望你的才华不要被资本侵蚀，真正做你想做的事。”
宋呦鸣：“那你现在这番话，关心我更多一些，还是拉拢我更多一些？”
这还用说吗？这种时候肯定用骗的也会说是关心更多一些。
孙食野却鬼迷心窍般，说：“我干嘛关心你，这当然是拉拢你了，但我是用实际利益来拉拢你的，而且后续的注资方案我也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看看再做决定。”
宋呦鸣：“所以，如果我不是现在的我，你也不是在履行职责的你，你其实并不关心我想做什么，对么？”
孙食野不知道宋呦鸣为什么说这些，她听了不太自在，这种感觉就像是跟一个很多年没有联系的小学同学，一开口就在商量能不能借点钱，或者托对方帮忙推荐一个工作。
是不是宋呦鸣就是这样觉得的。
这样好像有点讨厌。
她不想跟宋呦鸣变成这样的关系。
可理性告诉她，得到成绩更重要，宋呦鸣会是一个亮眼的成绩。
“我的工作就是这个，哪有那么多如果。”孙食野强迫自己看着宋呦鸣的眼睛，“我喜欢自己的事业大于一切，我提供的也是最优的方案，而且是充分站在你的立场上设计的方案，这与我关不关心你没有任何关系。”
宋呦鸣知道孙食野这样想无可厚非，能在社会上发挥价值，被人认可价值，于每个人本身而言，是比感情更牢固的东西。咸猪敷
甚至孙食野这样想，她应该感到开心。
至少不是几年前，孙食野说她想跟别人谈恋爱。
只是她现在变得更贪心了。
“给我看看吧，你的方案。”宋呦鸣说。
孙食野喜笑颜开，是发自真心的，她把自己的凳子搬到宋呦鸣旁边，“给你先看手机上的版本，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我们都可以再调整。”
自然而然地，她将脑袋靠过去，那边身子贴着宋呦鸣的胳膊。
宋呦鸣感受到胳膊上的柔软，不断告诫自己，现在该心无杂念。
可在对方专心看方案的时候，孙食野又被另一个人颈间的香气吸引，宋呦鸣把头发全都束起来了，只有点碎发挡在耳朵上，耳垂上有一个小小的耳朵眼，但没有戴耳饰。
耳朵下面，侧颈修长又白皙，皮肤薄薄的，甚至能看到细小的血管。
即便穿着高领毛衣，也挡不住那一跳一跳的动脉。
孙食野好想在上面咬一下，吮一下，用嘴撕开她的衣服领子，紧紧勒住姐姐柔软的腰。
一阵微风吹过，孙食野出了一身冷汗，被风吹的浑身打颤。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宋呦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自己也不是什么野兽，大白天坐在这里乱想些什么？！
“我用手机传给你，你自己看吧！”孙食野慌乱地从椅子上起来，身上宽松的米色毛衣被椅子上的刺勾了一道口子都不管，外套也不拿就跑了。
宋呦鸣蹙眉，又是怎么了？
还没到晚上，感情条就又刷新了么？
还是看她终于松了口，觉得可以公事公办，就不想在她这里浪费时间了？
宋呦鸣捏着拳，眼底平静的海面下，是巨大的冰川，哪怕无波无浪，也藏着足以撞毁任何船体的坚冰。
**
宋呦鸣手机上跳出一个来电。
“我们老宋可以啊，果然是个闷声做大事的人，居然上热搜了，这么回报我，也不枉我给你策划节目。”电话一接通那边就很亢奋，而且还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愉悦。
“热搜？”宋呦鸣问-
“你不上网的吗？你现在可是打败了一众流量明星，凭一己之力，光靠眼神就上了热搜的女人。”
宋呦鸣眉头紧锁，去看了所谓的热搜。
#心动的声音宋呦鸣望妻石#
这是什么？
不知道是哪个网友先带头，在直播里剪了好多切片，全都是宋呦鸣和孙食野同框时候宋呦鸣的面部微表情，起初只是那么几个人发，后来变成“大家来找茬”一样的游戏。
就连之前没看节目的网友也开始地毯式搜索，一秒钟的镜头都没放过。
由于孙食野和宋呦鸣在节目里大多数时候都是鼻子不对鼻子眼不对眼，哪怕之前有一些网友磕cp，其他人也觉得跟闹着玩一样，这些安静时候的特写切片一出，说服力上升了一大截。
以至于“宋呦鸣望妻石”成了一个梗。
这就像极了学生时代处处对着干的冤家同桌，表面上怼来怼去，实际上有一个总是在默默关注着另外一个。
“纯爱战士应声倒地。”
“我上学的时候都没谈过这么纯的恋爱。”
“很纯吗？我怎么听小孙总是冒出虎狼之词。”
“孙孙跟木头似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虎狼之词好吗？”
“是呀是呀，别人调侃她都听不懂。”
“我们阿宋真的好辛苦，还要被迫禁欲。”
“可是这样看起来更好磕了。”
“而且两个人不是说认识的特别特别久了吗，都不知道憋了多少年了。”
“呜呜呜，我为阿宋哭死。”
……
宋呦鸣看着网上的讨论，脸色很不好。
她自认为掩饰得很好，却没有想到那么轻易就能被识破，而且不只是一个人。
**
孙食野一连两天都恍恍惚惚的。
怎么能因为看了一本破漫画，就饥不择食，看宋呦鸣都变得像火盆里的肉，烤得滋滋滋直冒油，肉嫩皮脆，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香。
可单单又只对宋呦鸣这样。
在心理学上，跟一个人在封闭的环境下待久了是会产生错觉的，尤其是跟以前讨厌过的人，讨厌也算种感情，所以她才会在接触到不良读物后第一时间想到宋呦鸣。
没错，就是这样。
只要物理隔离几天，这种感觉就会消失。
幸好这两天是工作日，有借口可以出去躲着。
就算晚上回来打了照面，只要旁边有人，孙食野就会故意跟别人找话题，连视线都躲着宋呦鸣。
可是视线躲得了，说话躲得了，那扑鼻而来的、若有似无的香气，却怎么都躲不掉。
宋呦鸣以前也没这么香啊，现在怎么香得她头晕。
孙食野在自己被熏晕之前，赶紧撤离现场，一路小跑，心脏咚咚咚咚的，幸好没人能听到。
问题是，她越不看宋呦鸣，脑子里的画面却越丰富，本来觉得多想一想说不定能脱敏，但只要一放任，别说脱敏，她甚至想立刻把宋呦鸣拖进被子里。
这念头太邪恶了。
趁现在卧室没人，孙食野给妈妈打了个视频电话。
“妈妈，我要跟你告状。”
“什么状？”
孙食野：“爸爸背着你偷看怪书，还有一大箱，就在储藏室里，你快给他销毁掉！”
她将这一切罪责都归咎于那些破漫画，害人不浅。
视频里的人沉默了几秒，说：“你说的是少儿不宜的书么？”
孙食野：“没错，而且还是五彩缤纷的漫画，我要是你，我就不能忍。”
妈妈：“其实……是我看的。”
这不是静止画面，但孙食野定住了。
一秒，两秒，三秒……
孙食野：“我是你们亲生的吧？”
“当然了，每个人都有那么点自己的小癖好，我就喜欢看这个。”妈妈十分坦然，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迹象。
孙食野不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
妈妈忽然问：“你翻开来看了？”
孙食野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没有。”
妈妈仿若看透一切，淡定地说：“你也不小了，有些事该知道总会知道的，这很正常。”
孙食野在心里默默嘀咕，可是我现在不正常啊，满脑子都是宋呦鸣，怎么可能正常。
这时候房间门响了，像是有人要进来。
孙食野：“算了，先不说了，还有，我真的没偷看！”
“好吧，妈妈爱你呦。”视频里的女人给女儿飞了个飞吻，然后毫不留恋地挂断。
孙食野捏着手机，脸上烧烧的。
妈妈说的对，那就只是很普通的漫画而已，虽然内容有点不可描述，她还挺喜欢的，看了就看了，有什么好羞耻的。
门开了，进来的是宋呦鸣。
孙食野目光和进来的人一对上，脸烧得更厉害，立刻转了个方向。
重点根本就不是那些漫画书，是她对宋呦鸣变质了，不只是变质了，是多一眼都不能看，看了伤身体。
“是因为看到热搜才这样的吗？”宋呦鸣终于寻到机会问出这个问题。
她从来没有这样不相信自己的时刻，可只要身处在这份感情里，就总是像空气里的一粒尘埃一样，恐惧得不像自己。
拥有再多令人艳羡的东西，她也恐惧得无可救药。
孙食野耳朵里嗡嗡嗡的，只凭着本能反问：“什么热搜？”
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宋呦鸣：“关于我的热搜。”
孙食野机械地说：“你上热搜了？科技版还是商业版？总之恭喜你。”先著负
宋呦鸣：“你没有看？”
孙食野跪坐在床上面对着墙，跟面壁思过似的，“我对你又不感兴趣，干嘛要看关于你的东西？你可别以为一起住了几天我们就那么熟了，对了，你还没给我反馈呢，手机上发我就行了，不用面谈，早点回去睡觉吧。”
宋呦鸣闭上眼睛，仿佛是获得了喘息的机会，指尖都在颤抖。
不是那个原因最好。
宋呦鸣又问：“那为什么躲着我？”
孙食野：“我哪有躲着你啊，你这个人真奇怪，自作多情，我才没工夫躲着你呢。”她心太虚了，越解释越多。
可解释的越多，就越像在掩饰些什么。
宋呦鸣走到床边，垂眼看着孙食野的侧脸，“20天很快就会过去，不管怎么样，你不用刻意躲着我，就算最终……我以前想不开，现在想开了。”
说完就转身走进里面的房间。
终于走了。
孙食野后背出了一层汗，抓着裤腿的手指都快捏断了。
但宋呦鸣刚刚在说什么啊？什么想开想不开的，不想活了？
**
孙食野虽然昨天说话的时候迷糊，但还是记住宋呦鸣说的几个关键词。
她倒要看看宋呦鸣上了什么热搜，不是科技版，不是商业版，总不能是社会新闻板块吧。
“哈，哈哈哈，这怎么可能，这届网友也太会看图瞎说话了，宋呦鸣那么高傲的人，怎么可能隐忍爱意那么多年，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她。”
孙食野看着搜出来的东西自言自语，“当年对沈让可是快准狠。”
之前想到沈让，她只是觉得无关紧要，顶多有点烦，可此刻却突然心里有团火似的。
这节目不是有淘汰机制吗？他怎么就没被淘汰走呢？
不相信归不相信，那些说宋呦鸣总盯着她看的话，还是在她心里留下痕迹。
孙食野也忍不住在心里想，她这么人见人爱的，处久了，宋呦鸣说不定真的有点春心萌动呢。
要是宋呦鸣真喜欢她，那她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而且宋呦鸣脑袋好，学习快，人品嘛，除了抢她东西以外还算过得去。
要是喜欢，肯定不会拒绝跟她……
孙食野拍拍自己的头，你在想什么啊，总不能跑到宋呦鸣面前对她说：“你今晚能不能来我被窝，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或者：“你能不能跟我做点成年人喜欢的事。”
会把她直接转送精神病院吧。
搞不好会报警。
孙食野在心里跟自己生闷气，谁要被宋呦鸣喜欢！
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谈恋爱的，多少事等着你做呢，宋呦鸣有什么好的，小时候阴影已经够大了，总不能被压一辈子吧。
孙食野强迫自己丢掉手机，宋呦鸣昨天都说了，不用刻意躲着她，肯定是因为没什么才这样，她也说了，20天很快就过去，到时候她们也就是普通认识的关系，顶多是邻居关系。
或许运气好，宋呦鸣接受她的提案，那就更不能掺杂什么私人感情。
她可是专业的，才不要凭感情拿下什么成绩。
孙食野在脑袋里不断暗示自己，别想了，别想了。
可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孙食野好不容易把心里的波浪按下去，就看到宋呦鸣和沈让站在餐桌前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们在这干什么呢？”孙食野语气里有着自己没有觉察到的敌意。
沈让开口：“我们在聊前两天的热搜，我觉得挺有意思的，网上的人真会乱剪，呦鸣怎么会喜欢小野呢？”
他是在报复。
宋呦鸣面无表情：“我们是在聊你厨艺很好，现在就要进厨房大展身手。”
孙食野一句话都不想说，宋呦鸣是怎么知道沈让厨艺很好的，以前吃过吗？就算吃过也很正常，毕竟以前……
宋呦鸣要跟谁说话是宋呦鸣的事。
就算两个人最后复合了都不关她的事。
孙食野蓦然想到宋呦鸣昨天什么想不开，想得开的话，是在跟她暗示些什么？
想梅开二度先打个预防针吗？
她僵着脸走开，要是再那两个碍眼的人几眼，说不定会当着节目摄像头来一出棒打鸳鸯。
宋呦鸣取水的时候遇到沈让，对方似乎仍然在不甘心什么，还乱七八糟说了些关于他上一个女朋友爱他爱的死去活来这种根本没人想听的话。
这都不关她的事。
却偏偏在这时候出现她不希望出现的人，沈让再无关紧要，也是一道过不去的疤。
她险些因此丢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你的方案我看完了，但有一些地方还需要再讨论一下。”宋呦鸣跟上孙食野，她发觉孙食野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借口，可以多一些相处时间的借口，虽然她很讨厌。
孙食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哪有时间跟我讨论这些？你不是说来这里是谈恋爱的吗？我打扰你了，真是很抱歉。”
“这两天不是你先躲着我的，”宋呦鸣说，“怎么还倒打一耙。”
孙食野突然站定：“你会不会真的喜欢我？”
宋呦鸣看着孙食野的眼睛，只差一点点就说了“是”。
但孙食野很快清了清嗓子，“我随便问问，就是看了觉得挺好笑的，网友可真会乱解读，我可没希望你喜欢我，反正我对你很单纯。”短短说几句话，脑门上的汗都快流下来。
单纯什么啊，单纯地都想把人推倒了！
而且自己偷偷一个人发疯就算了，现在还发到宋呦鸣面前。
“我知道了。”宋呦鸣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孙食野急忙道：“你不是刚还说要跟我讨论……”
“我有急事。”宋呦鸣一刻都不敢在这里多待，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懦弱。
孙食野心里像缺了一块似的，酸胀，又委屈，怎么能说走就走，刚才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都有时间。
天都快黑了。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出去。
孙食野回到房间，翻出包里的漫画书，都怪这个东西。
她抓着扉页，气得想撕掉。
可这是人家作者认认真真画的，还印刷出来了，用了好些纸墨呢，漫画书有什么错。
孙食野把书放回去，垂着头坐在床边，眼睛上的睫毛像飞舞的小翅膀，轻轻颤着。
都怪宋呦鸣。
孙食野把头埋在枕头里，喃喃轻语：“你要是喜欢我就好了，不喜欢我也不能喜欢别人。”
一次两次，她或许会被这样的念头吓到。
直至此刻，已经习以为常。
下一秒，她就鲤鱼打挺坐起来，在这里一个人幽怨像什么样子！
信息时代，活人还能被饿死？
孙食野看了看房间左右无人，注册了一个小号。
“可爱妹妹如何勾.引隔壁邻居家x冷淡姐姐，一起长大，但是死对头。”
前提条件清晰明了，匿名发帖求助一下总不犯法吧。
第36章 036奔向她
孙食野发完帖子，就对自己的行为嗤之以鼻，这种事求助别人有用吗？而且都能一眼看出来宋呦鸣是个x冷淡，真是……
然而事实上，她隔三秒就刷一下手机，到底有没有好心人能给出点建设性意见？
没过一会儿还真有人回复，但要么是也想蹲个答案的，要么就是来打广告付费1v1咨询的，而且头像看着就不正经。
孙食野叹了口气，果然求人不如求己。
没有一个靠谱的回答，她很快将这个帖子忘到脑后。
宋呦鸣这么晚到底去哪了呢？
**
宋呦鸣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行进着。
孙食野说“不希望她喜欢她，她对她很单纯”。
网上那些分析，她还是看了。
看了之后，还对她说这句话。
即便是当作玩笑，那也是不会喜欢上她的意思。
她们从小一起玩了那么久，宋呦鸣知道孙食野，想要什么，都会直接去拿，不会拐弯抹角，不要她喜欢她，说得也是这样干脆。
在漫长孤独的童年里，宋呦鸣没有强求过父母要陪自己，爱自己。
可这次，她就是想要。
她只想要她。
车在无人的路口急转掉头，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吱——”的一声。
**
回去的时候孙食野已经睡了。
宋呦鸣走上前帮她掖了掖被角，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睡姿一点都不好，很容易让自己感冒。
“宋呦鸣。”孙食野发出一声轻哼。
“嗯？”宋呦鸣怔了一下，没睡着吗？
“宋呦鸣。”孙食野又唤了一声。
“怎么了？”宋呦鸣目光中带着点不解。
孙食野翻了个身，没有再说任何话，听呼吸，睡得挺香。
宋呦鸣蹙眉，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故意耍她玩？
孙食野梦里全是横的竖的宋呦鸣，围着她绕来绕去跟万花筒似的。
她还依稀梦见宋呦鸣给她盖被子，但宋呦鸣那家伙怎么会那么好心，只有梦里才那么温柔。
**
“先别关门！”
早上起来孙食野看到宋呦鸣要进浴室，立刻追上去，用身体挡住门。
宋呦鸣看着孙食野，音调上挑：“嗯？”
早上起来声音还带着一丝哑，有着特别的磁性。
孙食野问：“你是要洗澡吗？”
宋呦鸣：“是。”
孙食野：“我也要洗澡。”
宋呦鸣平日里或许还会跟她争辩几句先来后到，但今天没有，“那让给你先洗。”
孙食野：“这不好吧，毕竟是你先来的。”
宋呦鸣：“那我先洗。”
孙食野背抵在浴室门上，用手反抓着门把手，“屋子里其他人都出去采购了，只剩我们两个最晚起。”
宋呦鸣：“是你最晚起，她们已经约好时间，我就让她们先洗漱了。”
孙食野：“谁跟你讨论早起晚起的事了！”
宋呦鸣：“那你挡住门就是想跟我找茬？”
孙食野：“其实，我们可以一起洗。”
宋呦鸣眉毛都差点竖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
孙食野：“我说我们可以一起洗啊。”
她都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真该死，居然趁人之危。
可是小时候也不是没一起洗过。
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在求助帖里来了一条靠谱的建议，浴室勾引，成功率高达80%。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成年人，说不定就阴差阳错了呢。
她觉得很有道理。
宋呦鸣听到这句话，脸色很不好看，“我不着急，你去吧。”
喜欢一个人，很难做到对方脱光了站在面前还无动于衷。
又不是公共浴室。
孙食野就那么不拿她当需要遮着点羞的人。
孙食野很失望：“真的不一起洗吗？你在害怕什么？”总不会怕我对你做点什么吧？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思又没写在脸上，宋呦鸣哪有那么厉害能看出来。
宋呦鸣开始有点生气：“你觉得我在怕什么？”她一时间有点猜不透这个妹妹，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她的心。
“我就问问你要不要一起洗，干嘛那么凶，吓到人家了啦！”孙食野心虚后退，“你先来的，你先洗好了，我才不屑跟你抢。”
宋呦鸣进去后，立刻传来落锁的声音。
“……”
孙食野小声嘀咕：“我又不会进去吃了你，锁门锁得太快了吧。”
可一想到没能跟宋呦鸣一起洗澡，孙食野就觉得自己痛失一个亿。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孙食野趴在门上，像团软乎乎的橡皮泥，扭来扭去。
她好像有点发烧。
都快冒烟了。
**
宋呦鸣从浴室出来，看到孙食野又躺回了床上。
“我洗好了，你去吧。”她走过去说。
孙食野用头蒙着被子，语气闷闷的：“我生病了。”
宋呦鸣不知道这又是唱哪一出，将被子掀开一点，“什么病？公主病？”
孙食野抓住宋呦鸣的手，贴到自己脖子上，“你摸摸我是不是发烧了？”要真的是发烧，那自己这两天的反常就很好解释了，肯定是并发症，脑子烧昏了，总会有一些神经错乱的举动和幻觉的。
烧退了就好了。
宋呦鸣的手僵在那里，别人发烧都是让摸额头，没见过摸脖子的。
脖子是全身上下最嫩最软的地方，手放在孙食野脖子上，她一时之间只剩心猿意马。
“你说话呀，我是不是发烧了？”孙食野仰头看着宋呦鸣，声音比水还要软，她就从来没这么跟谁说过话。
可对于一个都控制不了自己的人，她不光声音变得不像自己，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放到宋呦鸣浴袍的腰带上，攥着那个绳结几乎要把人拽倒在床上。
“你体温很正常。”宋呦鸣眉头紧紧拧住，“你到底要干什么？”
从今早起来就不正常，说一些匪夷所思的话不算，还在这里装病，做出的动作也很难让人不误会。
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不知道，孙食野仅有的一丝尚存的理智在拉扯着。
她明明不是小孩子，知道不可能像漫画里一样——能没有任何前提的，就跟宋呦鸣做一些从没有做过的事，可她还是用那么拙劣的理由想制造一些肢体接触。
“你看不出来吗？”孙食野说。
宋呦鸣与她对视片刻，“看不出来。”
孙食野：“看不出来就对了，本公主做事哪需要理由，我就是大早上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踩着拖鞋飞快钻进浴室。
勾.引看来是不成的。
她有的宋呦鸣都有，怎么可能感兴趣嘛！
而且宋呦鸣又没看过那些漫画，不像她，被不良读物控制。
可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好想跟那家伙一起洗澡，沐浴液是什么牌子的，怎么会那么香呢？
**
女生寝室里的其他人回来后，就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的诡异气氛。
平时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吵两句。
可今天，一个看着另一个，看两眼又不看了，然后另一个再看回去，同样，也是没几秒就移眼，不说话也没有其他互动，连绊嘴都没有，就这么看来看去。
再迟钝的旁观者都能察觉到不对劲。
陈书倏然开口：“今天难得我们女生人凑这么齐，玩个游戏呗。”
楚安琪：“什么游戏？”
陈书：“咱们玩‘当然了’的游戏。”
楚安琪：“哦？怎么玩呢？”
陈书：“前一个人不管说什么，后一个都要说‘当然了’，要是不说，就算输。”
楚安琪：“真有意思，那我们快开始吧！”
孙食野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两个讲相声呢？一个逗哏，一个捧哏，还是少儿相声。”
陈书挑眉：“少儿？你等一下就知道是不是少儿。”
孙食野：“这么幼稚的游戏，我才不要玩。”
楚安琪拉来一个节目小导演：“不如我们上升点强度，要是输了就得接受节目组惩罚。”
节目组工作人员对这种嘉宾自行整活的状况喜闻乐见，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孙食野想到上司的威压，也拒绝不得，无奈说：“好吧，来吧来吧。”
宋呦鸣：“我没玩过，不太会。”
陈书：“玩两把就会了，很简单的。”
五个人来到楼下更宽敞的地方，围着沙发依次坐开，次序分别是楚安琪、秦也、孙食野、陈书、宋呦鸣，头尾相连。
孙食野对陈书说：“你刚刚明明还在那边，怎么突然跑过来插在我们中间？”
陈书：“什么叫插在你们中间，搞得跟我第三者插足一样，我看你们中间空这么大一个位置，难道不是给我留的？”
孙食野哑了。
她无可反驳。
“给你留的，特意给你留的！”孙食野第一次这么想暗杀一个人。
“我可没有想跟那家伙坐在一起。”她补充说。
陈书：“根本没有人问，你此地无银三百两什么呢？”
宋呦鸣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不由走了神。
现在的孙食野对她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从这些天的相处，她能感受到，她对她是不排斥的，也不再像刚见面时候那样剑拔弩张。
甚至这两天，还有一种以前从没有那样浓烈感受到的依赖，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甚至都要误以为她对她也有一丝迷恋。
可又总在某个时刻，全盘推翻。
“既然这个游戏是我提议的，那就从我开始吧。”陈书坐在两个人中间就是为了这一刻，“先顺时针来，我问阿宋，刚开始就简单点吧。”
陈书：“我跟孙孙你更喜欢我对吧？”
宋呦鸣没有立刻回答，陈书笑眯眯说：“这个游戏只能说当然了，要是你觉得我说的不是事实，可以选择接受惩罚。”
孙食野眉头鼓的跟山包似的，没看出陈书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打这么响的算盘，居然趁游戏占别人便宜！
宋呦鸣看向孙食野，但对方只轻轻瞥了她一眼，就仰着下巴把头转走。
宋呦鸣：“当然了。”
陈书“啧啧”两声，“真有意思。”
轮到宋呦鸣，她与楚安琪没有什么私人恩怨，只问了个很好回答的问题，一直轮到秦也问孙食野，气氛又变得微妙。
“女孩子跟女孩子谈恋爱也很好，对吧？”
孙食野似乎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两天在面对宋呦鸣的时候也是晕晕乎乎的，被忽然这么一问，整个神经都紧张起来，耳朵尖也有点不正常的红。
谈恋爱。
她想跟宋呦鸣谈恋爱吗？
还是只是接触到那些刺激的东西，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幻想，因为新奇，因为从来没有尝试过。
秦也：“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孙食野回过神，有点结巴：“当、当然了。”
刚才陈书问了宋呦鸣那么一个问题，孙食野自然是要报仇的，可现在脑子没有那么多能量支撑她想出什么有杀伤力的，只问了个：“你是猪对吗？”
“当然了。”陈书犹豫都没犹豫一下，这也太简单了。
下一秒，她扭头问宋呦鸣：“你指甲剪这么干净，是有用处对吗？”
宋呦鸣瞳孔骤缩，但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当然了。”
楚安琪故意咳嗽两声，“我说你们说点能播的，咱们玩个游戏该被封了。”
陈书：“这怎么不能播了？指甲剪干净点，挠痒痒的时候不会划破皮肤。”
若是在以前，孙食野根本不会想这样的问题有什么奇怪的，可今时不同往日。
她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陈书，不敢相信对方竟公然搞颜色，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陈书：“孙孙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呀，你也觉得我问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孙食野火速回答：“没有啊，这不挺正常的嘛，谁还不挠个痒痒。”
宋呦鸣安静看着两个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孙食野坐在那里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自己这儿，刚才放过陈书这家伙，这次可要好好难为难为她。
但还没轮到她难为陈书，就先卡了壳。
秦也看着她，明明笑着，但又不像在开玩笑，“如果我努力一点，你会喜欢我的，对吗？”
孙食野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毫不犹豫就能对她说出“喜欢”两个字，现在她也意识到了，她们两个人所说里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尤其在上一轮，对方刚刚问出过那个问题。
孙食野抿着唇，没有按照游戏规则回答，而是摇了摇头。
秦也愣住，过了几秒，说：“这只是个游戏，就算说假话也没关系。”
孙食野却很认真：“我不会。”
曾经，她拿感情这件事开过一次玩笑，结果并不好笑。
秦也掩饰不住失落：“所以，你选择接受惩罚？”
孙食野：“嗯。”
宋呦鸣也很意外，这么简单就能过去的，怎么会选择接受惩罚？
除了知道秦也口中的“喜欢”是那个特定的意思，她想不出其他能让孙食野这样斩钉截铁否认的原因。
旁边工作人员接着说：“那我们先给孙孙记一次，游戏继续，咱们这回改成逆时针。”
“怎么会这样！”孙食野很痛心，这样就报复不了陈书了。
导演：“因为小孙上一把输了，所以直接从小陈开始。”
“那不是又问我？”孙食野震惊，“你们有黑幕吧！”
陈书：“不好意思喽。”
孙食野用眼神警告，你最好给我问点正常的问题。
陈书：“你和阿宋比起来，阿宋的手更有力，对吧？”
这只是个游戏，承认就承认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这个问题无关痛痒。
孙食野本来应该很轻松就能回答的，但话到喉咙口，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总觉得，这关乎到很重要的事，凭什么宋呦鸣比她的手有力！
孙食野：“我们又没掰过手腕，怎么会知道？”
陈书：“谁管你们掰没掰过手腕，这就是个游戏，你让规则回答不就好了，玩不起啊？”
孙食野僵声说：“这有什么玩不起的。”
陈书：“那你倒是回答我呀，很难以启齿吗？”
宋呦鸣也盯着孙食野，她不理解的地方越来越多。
“反正一个也是惩罚，两个也是惩罚，这个游戏就从我这儿结束吧。”孙食野打死都说不出那句“当然”，这不应该是她。
“哇，孙孙你这么有骨气，我对你刮目相看了！”陈书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可是人家很想知道，承认阿宋的手比你更有力是什么很难的事吗？”
“我只是玩游戏玩累了。”
孙食野看着窗户外面，跳起来：“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初雪。
“待在房间里多没意思！”
孙食野身上总洋溢着一种活力，像风一样，即便对司空见惯的事，也充满着热情。
宋呦鸣喜欢孙食野这样的热烈。
孙食野只穿着毛衣，跑出去站在漫天的白色里，一点也不怕冷似的，摊开手，接住落下来的白色雪花，六角形花瓣融化在指尖。
宋呦鸣站在玻璃门边，轻靠着门框，静静看着那个在雪中自由烂漫的人。
仿若感应到什么一般，孙食野回眸，不远处是宋呦鸣修长笔挺的身影，身上的毛衣与这雪天一样，洁白松软。
她一直知道宋呦鸣是好看的，即便有时候不想承认。
可现在站在那里的宋呦鸣，在她眼里，不是好看，而是很不同，和以前看到的很不同。
孙食野不知道该怎样用语言形容这种感觉。
就好像哪怕身体的颜色跟雪融在一起，她也能一眼看到对方，看到藏在身体里的那颗灵魂。
不可自抑地，在对方落入眼帘的瞬间，她想奔向她。
不是因为看了那些奇怪的漫画才想奔向她。
她想拥有宋呦鸣。
是包括那颗心在内的，一个完完整整的宋呦鸣。
第37章 037耳边热气
只在一个短短的瞬间，孙食野脑中快速闪过的念头就像这漫天的雪花一样，数都数不清。
或许是刚才秦也的那个问题，让她将这些天来的奇怪感觉跟恋爱联系在一起。
她想要拥有宋呦鸣，难道不是想跟她谈个恋爱么？
孙食野被这个想法冲击得一动都不能动，女孩子是可以谈恋爱的，她和宋呦鸣也是可以的，但前提是，要互相喜欢。
可是宋呦鸣不喜欢她。
如果喜欢，就会像对沈让那样简单直接。
孙食野忽然在意极了几年前宋呦鸣对别人是那样霸道主动。
她蹲下来，用两只手将地上薄薄的积雪全都团起来，团成两个雪球。
紧接着，飞奔向宋呦鸣，将两个雪球全都拍在她脑袋上。
宋呦鸣唇角原本挂着浅笑，眼中也是不自觉流露出的温柔，在被突然袭击后，闭上眼睛，整个人温度都骤降了几个点。
“受死吧，你这个大坏蛋！”孙食野又蹲下来抓了几把雪往宋呦鸣身上扬，“坏蛋坏蛋坏蛋坏蛋坏蛋！”
宋呦鸣闭着眼睛往前扑，“你别让我逮到你！”
“你那么弱，我怎么可能被你抓到，略！”孙食野疯起来就没了正形，要不是现在雪还太薄，她可以当场躺在雪地里打滚。
宋呦鸣眼前全是孙食野扬起来的雪渣，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凭借出色的听力和模糊的一条缝，一把扑住那个使坏的人。
孙食野上一秒还在嘚瑟，下一秒就被两只胳膊牢牢钳住，那张这两天总是在梦里出现的脸此刻在眼前放大，眉毛上还落着雪花，要是在以前，她肯定会嘲笑她。
可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在里面一点都不安分，咚咚锵锵的，就好像要飞出来。
孙食野身上单薄的毛衣并不足以抵御寒冷，宋呦鸣感觉自己抱着个小冰块，不由地收紧胳膊，现在眼前没有雪了，她却不想睁眼。
就抱几秒钟。
再多一秒，两秒。
孙食野像个泥鳅一样从宋呦鸣怀里滑出去，“冷、冷死了，我要回去穿个衣服。”她不敢再这么待下去，这里没镜子，但自己脸上的温度骗不了人，肯定红透了。
孙食野独自跑回卧室，坐在床上，浑身都没了力气，呼吸也是大口大口的。
只是被宋呦鸣抱了一下，至于反应这么强烈吗？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孙食野讨厌极了自己的新发现。
她不要宋呦鸣，她不要。
宋呦鸣那么讨厌的家伙，她脑子摔坏了才会想跟她纠缠一辈子。
**
宋呦鸣坐在二楼的休闲区，合着目，这是一个小角落，没有人打扰。
她脑海中仍旧是在雪地里孙食野挣脱她跑走的画面。
分明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也会追逐打闹，不会留恋跟朋友一个意外的短短的拥抱。
可她竟因为这样的事乱了心神。
甚至，会忍不住乱想，藏不住眼底黯然。
孙食野说她应该将更多心思放在事业上，她这么多年来，已经十分拼命，这二十多天，是几年来她的第一个假期。
却比在实验室里更累。
孙食野看到那边坐着的人，鬼鬼祟祟地过去，本来想从后面吓她一跳，但刚走到宋呦鸣身后，又鬼使神差地改了主意，坐在她旁边。
宋呦鸣感觉到旁边有人，但没有睁眼，也没有开口说话。
这个香气很熟悉，她知道是谁。
孙食野脑袋一歪，靠在宋呦鸣肩膀上，以前自然而然的动作，如今做起来却极其别扭。
宋呦鸣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心中升起一丝怪异。
“宋呦鸣。”孙食野轻唤。
“嗯。”
孙食野问：“我们是朋友了吗？”
这个问题很奇怪，但也不算太奇怪。
在过去的20多年人生中，除去不会说话的那几年，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应当是很多的，磕磕碰碰很多，但也有偶尔和谐相处的时候。
甚至孙食野跳级来到宋呦鸣的班里，两个人既是邻居又是同学。
可即便是这样，她们从来没有像真正的朋友那样聊过天，不会一起八卦其他同学，没有一起畅想过未来，没有做过许多那个年纪朋友会做的事。
唯有一次，宋呦鸣问孙食野喜欢什么样的人。
可那件事发生了，两人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比起朋友，孙食野一直将宋呦鸣定义为“一起长大的讨厌的人”。
她就是今天倏然很想知道，在宋呦鸣心里，她是谁。
宋呦鸣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我不需要朋友。”
孙食野不太开心：“原来你也没有把我当朋友，那你还要我原谅你干什么，反正我们只是不小心又遇上了，录完节目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在你心里又没多重要。”
否则当初怎么会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感受，抢走她口中喜欢的人。
宋呦鸣垂下眼，连朋友都不是，她居然也如此怕失去，揣着暗恋，数着日子，靠近得小心翼翼。
“可你是妹妹。”
孙食野：“你又没有让着我，怎么总想做当我姐姐这种春秋大梦。”
宋呦鸣被孙食野的幽怨语气逗笑，“就算不是次次都让着你，我这个姐姐也没有做得太糟糕吧。”
孙食野认真回忆了一下小时候，以前总觉得宋呦鸣很坏很坏，时常抢她的东西，可是现在硬要去想还抢过什么，却是想不起来的。
只是对方经常会来她家里，她就默认了对方是想抢她的爸爸妈妈。
如今已经不是小孩子，她知道宋呦鸣不是想抢她的爸爸妈妈，是自己的爸爸妈妈总是不在家。
这么一想，那个小宋呦鸣岂不是很可怜，还有一个霸道的妹妹闹脾气。
孙食野晃了晃宋呦鸣的肩膀，“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糟糕？”
宋呦鸣：“想听实话？”
“算了，我不想听。”孙食野一听到这四个字，就知道实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宋呦鸣：“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小孩。”
孙食野努努嘴：“虽然我不想听实话，可你这谎话说得也太离谱了。”
宋呦鸣不作声，这怎么会是谎话，如果是，她就不会坐在这里，不会和她坐在这里。
这世上任何一件事都比喜欢一个人有意思。
她的喜欢，是苦的。
“那宋呦鸣，”孙食野坐起来，脑袋凑到宋呦鸣面前，“我允许你跟我当朋友了，你现在开始跟我当朋友好不好，很好很好的那种。”
“我不要。”宋呦鸣讨厌“朋友”这两个字，“还有，叫姐姐。”
孙食野眨巴眨巴眼睛：“为什么不要？我们可以一起手牵手逛街，可以靠在一起看电影，还可以一起洗澡。”
宋呦鸣忽然起身，一句话不说就离开。
“你这个人真奇怪，我难道不可爱吗？跟我一起洗澡又不会让你吃亏。”孙食野丧气垂头。
她从小沙发上滑下来，在地上画圈，“从朋友开始当起的这个建议也不靠谱，说好的从死对头变成朋友，慢慢递进就可以，还温水煮青蛙呢，青蛙连锅都不进，果然还是不能信网络上的建议，再信网友回复我就是傻子，我绝对不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三次！”
**
导演：“前几天在植物园我们进行过一次组队任务，现在我们已经准备好给胜利组的奖励。”
“节目组准备了三个约会地点，获胜组可以优先进行选择，也就是说孙食野，宋呦鸣，陈书，楚安琪，你们4位先挑选，并且在约会过程中还有相应的权益卡。”
听完规则，有人提出异议：“8个人，3个约会地点，也就是说有两个地方会有三个人？那怎么约会？”
“也可以4个人去一个地方啊。”陈书笑眯眯看着宋呦鸣和孙食野，“你们想去哪里约会？”
孙食野听到“约会”两个字，心跳快了一拍。
原本是很陌生的一个词，可她居然开始隐隐期待。
怎么会这样，不行不行不行，她才不要被情感绑架。
“你想去哪里？”孙食野对宋呦鸣说，“我可不要跟你选一个地方。”
宋呦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陈书叹了口气，今天也没说两句话，怎么又杠上了，这要何年何月才能磕上热乎的cp。
导演：“我们会将三个地点分别贴在三个房间里，大家盲选。”
孙食野听到“盲选”两个字，她嘴上说不要跟宋呦鸣选一样的地方，可心里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放宋呦鸣去跟别人约会，那是不可能的。
那家伙会选哪里呢？
三个地点，一个是公园相亲角，一个是手工蛋糕坊，还有一个是蹦床乐园。
第一个也太好笑了，张富那样的说不定会喜欢，正好凸显他在市场上的抢手。
手工蛋糕坊听起来就不适合自己这种厨房废物，宋呦鸣会选那里吗？她那天做的南瓜羹还是挺好喝的，比餐厅里的好喝。
而且第三个是蹦床乐园，感觉宋呦鸣不会喜欢那么闹腾的地方，她连蝴蝶都扑不到。
孙食野在两个地点之间犹豫了很久，她喜欢第三个地方，可万一只有自己一个人，好像开心不起来。
干嘛要管宋呦鸣选哪里啊！
孙食野心一横，就选第三个！
在她百般纠结的时候，前四个人里就只剩她还没有选，一打开第三个门……好多人啊。
“呦，孙孙来了？”陈书冲吃瓜队友楚安琪得意挑眉，“我就说她会选这个。”
孙食野看到宋呦鸣也在里面，心里头有一堆蝴蝶大概翅膀，振翅飞舞，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嗓子里飞出来。
真是没救了。
孙食野很嫌弃似的问宋呦鸣：“你怎么也在？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运动不会来这里。”
恨铁不成钢的粉丝忍无可忍：-
孙孙纠结了那么久，肯定是想跟阿宋选一样的-
我不管，她就是口是心非-
急死了，急死了，我家女儿真不争气-
哎呦，我这个丈母娘都等了好久了，媳妇怎么就是不进门！-
你们这又是妈又是婆婆的，那我当两个人捡来的孩子吧，妈妈们求你们赶紧给我一个家！-
你们完全忘了男嘉宾是吧？先朱府-
不重要
前四选完后，剩下的四个人按照之前的积分依次选择，分组竟与上次一模一样。
两个镶边选手——张富和祁诚去相亲角，秦也和沈让去蛋糕坊。仙朱复
小房间里，沈让进来后看到是秦也，对她说：“你是不是喜欢孙食野？”
昨天几个人玩的游戏他也有所耳闻，吃了一大惊。
秦也：“是，又怎样呢？”
沈让：“不如我帮帮你？”
秦也：“你帮我？为什么？我以为我们是对手。”
沈让：“我能不能跟她在一起不重要，但她不跟那个人在一起很重要。”
“那个人”指的是宋呦鸣。
孙食野扇过他耳光，宋呦鸣戏耍过他，两个人这些天居然还越走越近，他绝不甘心眼睁睁看着。
半晌，秦也才开口：“没想到你人品还挺败坏的。”
沈让轻笑：“感情的事，根本就没有对错，也不应该被审判，你难道就要放弃了？”
秦也耸了一下肩，表情意味不明，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
所有人都选完约会地点后，只有孙食野被留下。
宋呦鸣佯装接水，也坐到附近。
导演：“孙食野在昨天的游戏环节有两次累计惩罚，根据互动投票，你需要完成两个观众愿望。”
孙食野本来还挺神采飞扬，听到这句话，脸瞬间垮了。
她昨天干嘛那么正直呢，说点假话就说点假话呗。
想到这里，她眼睛不自觉向宋呦鸣的手瞥去，不良漫画里的内容瞬间又充斥脑海。
污染源污染源！
下次回家一定要跟妈妈索要赔偿！
“观众什么愿望？”孙食野问。
导演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节目组会私下告诉你。”
孙食野努努嘴：“怎么又搞些不能当众说的东西！”
导演心说，这也不是我的想法。
导演走后，陈书也绕回来，她已然在旁边摩拳擦掌，“我们三个人一定会有一场完美的约会。”
孙食野：“你这句话说得好怪，安琪不是人吗？”
楚安琪鬼一样出现：“谢谢你，她本来没提到那三个人是谁，你却还是为我打抱不平了。”
陈书笑着说：“是呀是呀，我又没说，我们三个人是你、阿宋还有一个我。”
孙食野头一次吵架被人拿捏住，恨得牙咬起来咯咯咯响。
宋呦鸣在一旁安静得就像不存在。
她不需要朋友，对于一个想和她当朋友的人，她暂时没有合适的话题。
孙食野忽然用膝盖撞了她一下，“喂，你今天人设是个闷葫芦吗？都不管别人欺负我。”
宋呦鸣看向她，两个人目光胶着一会儿，“大家都是你的朋友，为什么我这个朋友要管你别的朋友？”
“你这么凶干什么，不管我就不管呗。”孙食野不知道宋呦鸣又哪根筋搭错了，脸冷冰冰的不说，还带刺。
“一屋子都是我朋友，我才不缺你这一个。”她嘴巴瘪了一下，“我这两天对你很好。”
“对不起。”宋呦鸣望着那双小狗一样真诚的眼睛，就算胸口堵着的那块石头再大，也很难再不作一点反应。
“谁要听你说对不起。”孙食野脑袋又自然而然靠到宋呦鸣身上，“虽然我不想跟你约会，但我们还是选到一起了，这是命中注定的结合。”
这种话很难不产生歧义。
宋呦鸣还没有说话，就感觉肩膀那颗脑袋滑到了胸口，然后落到腿上，舒舒服服把那里当成了枕头。
孙食野：“真是不好意思，我头不小心滑了一下。”
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小心。
孙食野仰面看着宋呦鸣：“你觉得我们再次相遇，是命中注定吗？”如果不是命中注定，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一起发生了，让她变成现在这个奇怪的样子。
怎么会只是一秒钟的恍神，眼睛就再也离不开这个从小都看腻了的人。
宋呦鸣知道，不是。
可重逢之后的每一次心动，都是注定。
陈书和楚安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离开，这个小空间就只剩她们两个人。
静得她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可又想掩饰着不要另一个人听到。
“我忽然发现，你真好看。”孙食野眼睛很亮，桃花眼本就深情，认真盯着一个人的时候，能将一个人的心都给吸进去。
宋呦鸣心念微颤，恍惚间，身子已经向下弯去一点，分不清是想让对方看得更清楚，还是自己有什么绮念。
孙食野喉咙很痒，还很渴，感觉灵魂轻飘飘的，然后从嘴里飘出一句：“我喜欢跟好看的人做朋友。”
宋呦鸣陡然清醒，预告都没有一个就站起来，把这个“朋友”独自留在这。
“你要杀人吗？！”孙食野脑袋差点栽到地上。
月有阴晴圆缺，宋呦鸣阴晴不定！夸她好看还要生气。
孙食野抚着狂跳不已的心脏，刚刚在期待些什么啊，她喉咙滚了一下，怎么会期待“要是那家伙亲上来就好了”。
接吻，这是一个以前从未想过的词。
**
第二天的蹦床乐园。
几个人都换上了运动服，宋呦鸣最高，又是一身白色，是放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的醒目存在。
要是以前，孙食野肯定又会暗自较劲。
但现在只剩下表面较劲。
孙食野状似不经意地走过去，“你穿这么白也不怕弄脏了变成个大黑熊。”
“我要是变成个大黑熊，不是正好跟你凑一对？”宋呦鸣说。
孙食野：“为什么？”
宋呦鸣：“你照镜子看看就知道了。”
“你说我是黑熊？我打死你！”孙食野跳到宋呦鸣身上，两只腿勾住她的腰，趁机揩油。
“我说你们两个不把我们当人是不是？约会还没开始呢，都上手了。”陈书捂住眼睛，“我闭眼，你们继续吧。”
楚安琪也用两只手捂住眼睛，“我也是。”
“谁上手了！”孙食野有点心虚，“而且又不是我先动的手。”
宋呦鸣：“你看看有没有人相信。”
“昨天不说话，今天话又这么多。”孙食野从宋呦鸣身上跳下来，“等一下要运动，当然要提前热身了。”
宋呦鸣已经习惯了她歪理一大堆，不跟她打嘴仗，教练拿着几套防护服走过来，宋呦鸣将注意力放到教练讲解注意事项的声音上。
这个蹦床乐园很大，她们现在所在的区域是空中障碍区，底下是海绵，上面是木桩、独木桥、悬索等各式各样的关卡，每个人都要挑战从起点走到终点。
等换好防护服，宋呦鸣绕到孙食野身后，随后从后面环住孙食野的腰，帮她拉紧绳索。
孙食野感受到宋呦鸣做这些的时候，身体紧贴着她的背，微凉的脸颊也时不时划过她的耳朵。
尤其是那股特别的香气，忽远忽近。
“谁要你帮忙了。”孙食野还没上去，心跳已经快得不像话。
宋呦鸣：“不是说允许我当你朋友么？朋友之间，不就应该互帮互助？”
孙食野呼吸不自觉沉了几分，每一下好像都要用掉更多的力气才能吸到足够的氧气。
“我对朋友向来很好，你以前没当过，现在既然想当，那我就对你更好一点，比任何一个都要好。”
宋呦鸣说话的热气一阵一阵拂过耳边，孙食野出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异样感觉，而且是全身上下，都很不对劲。
这时，教练员在那边喊：“准备好了就从这个台阶上来。”
孙食野看到教练说的台阶，她现在可能上不去。
她……腿软了。
第38章 038一起洗？
“大家再检查一下自己的安全扣，准备好就可以出发。”
孙食野感觉教练员的声音在山的那边，她的耳边全是宋呦鸣的呼吸声和与往日很不同的带着蛊惑的嗓音。
难道是因为她对宋呦鸣有那方面的心思，听对方的话都变味儿了吗？
“你先走还是我先走？”宋呦鸣问。
“你、你先走。”孙食野找借口道，“我恐高。”
宋呦鸣蹙眉，“如果害怕，可以不用逞强。”
“女人不能说不行！我缓一下就好了。”孙食野推了推宋呦鸣的肩膀，“你快走吧，站在这里碍事！”
宋呦鸣眼中有点担忧，但又知道孙食野的性格不会轻易服软，走在前面，回了好几次头。
以前孙食野并不恐高，但小时候不怕的东西，说不定长大就会怕，这很正常。
孙食野朝宋呦鸣挥挥手，“你快走你快走，不要看我。”
等宋呦鸣抓着空中的绳索走过几个圆柱形的悬桩，孙食野才长松一口气。
怎么这么没出息，人家不就是在你耳边说了几句话，腿软什么啊！
她看着宋呦鸣逐渐走远的身影，在心里对自己说：“孙食野啊孙食野，你真是没救了。”
虽然落后了许多出发，但孙食野并没有与宋呦鸣距离差很远，因为前面的人等了她。
“你走快点，走快点。”孙食野边走边喊，她发觉只要宋呦鸣在自己一定半径之内，她根本没有办法专心。
可宋呦鸣呢，就像个蜗牛，好不容易多走出几步，没两下，两个人又快追平。
不过孙食野从小就是个爱上蹿下跳的，人家小女孩在玩洋娃娃的时候，她在上房揭瓦，什么栅栏围墙，通通都爬过，很快，玩心战胜了对宋呦鸣的那点不对劲。
不用宋呦鸣等她，她也紧追着对方，要不是只能有一个人通过，都想超过去。
这下，她是发自内心对前面的人说：“你怎么跟拉车的老牛一样，慢慢悠悠，慢慢悠悠。”
宋呦鸣回头，“你不是恐高？”
孙食野咬了一下舌头，“谁让我是最勇敢的小朋友呢，我现在不恐了。”
宋呦鸣无奈地笑了一下，怎么说都是她有理。
“行行行，我们阿野小朋友最勇敢。”
孙食野差点被空气呛到，什么“我们阿野小朋友”啊，宋呦鸣突然这么温柔说话，就像是要骗她进大山卖了，吓人的紧。
“好了，你快点啦，陈书和楚安琪她们都到终点了。”
宋呦鸣：“刚才可不是我在那里磨磨蹭蹭的。”
孙食野：“不要那么多废话。”
宋呦鸣加快脚步，也不再频繁回头，进度一下快不少。
明明刚才注意力已经收回来不少，可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宋呦鸣利落地抓着空中的绳索往前走的样子，尤其是用力的时候手臂线条会收紧，腰上的绳索又将整个腰线都勒出来。
刚还在催促的人，速度又慢下来。
孙食野拍拍自己的脑子，不许再想了，又不是什么变态，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冒出那么多奇怪的念头，现在是在运动，高空运动，而且是很正经的运动。
孙食野深吸一口气，迅速追上去，可刚一追上，过独木桥的时候就脚一滑，本能拉住前面的宋呦鸣，结果一起倒下去。
软垫凹陷，她正正好骑在宋呦鸣身上，两条胳膊压着对方肋骨，鼻子撞到她下巴，还好不是很疼。
手放在那里，能摸到宋呦鸣起伏的心跳。
抬头，是宋呦鸣浅褐色的眸。
“对、对不起。”孙食野自己心脏也咚咚咚咚的，所以无暇分辨对方的心跳是否有异常。
“没伤到吧？”宋呦鸣问。
孙食野：“没有，还好这里不是很高。”
宋呦鸣：“没伤到就好。”
刚才的运动是有点剧烈的，两个人的脸都有点红。
孙食野能感觉到宋呦鸣身上的热气，还有鼻腔时弱时强无的呼吸，以及，给她当了垫子的身体，柔软得好像用点力就能勒断。
孙食野不知道自己的喉咙滚了多少下，她好像是有点醉，可没有喝酒，也不是因为恐高，只是因为趴在宋呦鸣身上，距离近得不像话。
两人维持着那个姿势，谁都没有先起来。
“你们没事吧？”教练员跑过来。
“没事。”两人异口同声。
孙食野如梦初醒，翻身坐到海绵软垫上，对宋呦鸣说：“我刚刚不小心脚滑了一下，还把你拉下来，真是不好意思。”
宋呦鸣说：“跟我不需要抱歉。”
孙食野听到这句话，心里痒痒的，还有种很怪异的感觉，为什么跟她不需要抱歉呢，家人有时候都需要说对不起的，除非比家人还要亲近，这世上哪有这种关系。
如果有呢，如果可以和宋呦鸣比家人还要亲近。
孙食野想到这个可能性，心脏便又控制不住地颤起来。
她想要跟宋呦鸣比家人还要亲近，还要亲密，最好融在一起。
为什么又有这种可怕的念头？
孙食野用双手撑着身后站起来，“我们也马上快到终点了，现在掉下来真可惜。”
“可是我觉得一点都不可惜。”宋呦鸣拉住孙食野的手腕，“我们从下面走过去。”
“唔。”孙食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任宋呦鸣牵着她走，没有像平时一样炸出刺，变成羊羔一般软绵绵的绒毛，如沐浴阳光与春风一般，跳跃摇摆。
她这些天一直不想承认一件事。
心脏奇怪的感觉，想要不自觉靠近宋呦鸣的动作，还有在看到那种漫画时候脑袋里跳出来宋呦鸣的身影，是她喜欢宋呦鸣。
就连什么时候开始的都不知道。
可这一刻，她喜欢她，很喜欢。
“呦呦姐姐。”孙食野忽然这么唤了一声。
“嗯？”宋呦鸣回眸，很意外。
对方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她，最近的一次，是刚见面时候的讽刺，不能算数，所以上一次还是在很小的时候。
孙食野叫完就不舒服地呕了一下，“恶心。”
宋呦鸣眼中神色短短几秒钟就呈现了各种变化，特意这么叫她一声，转头就是这个反应，是又想挑起争端吵一架？
孙食野：“我不是说你恶心。”
宋呦鸣弯唇：“那你是在说谁？这里只有我和教练两个人。”
无端躺枪的教练：“？？？”
孙食野：“我当然不是说教练恶心了。”
宋呦鸣：“你刚才砸我那一下，我胸口突然有点疼，说不定是内伤，回去以后好好商量一下赔偿。”
说完，扔掉孙食野的手，远远走在前面。
“什么呀！你刚还说不用跟你抱歉的。”孙食野小跑追上去。
宋呦鸣：“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孙食野：“你怎么又变脸比翻书还快，不知道情绪稳定的人才有人爱吗？”
宋呦鸣：“抱歉，我情绪不稳定，非常不稳定，而且还恶心。”
孙食野理亏，恶心的确是她说的，可她只是突然觉得叫“呦呦姐姐”很恶心，哪有妹妹整天馋姐姐身子的。
宋呦鸣是宋呦鸣，宋呦鸣是可以馋一下的。
“我真的不是说你，一起走嘛！”孙食野死皮赖脸挽住宋呦鸣的胳膊，手顺理成章地滑下去，和宋呦鸣五指相扣。
宋呦鸣身子僵了一下，算是默认接受她的求和。
只是小小牵一下手，别说是骂她一句，就是给天捅个窟窿要她去补，说不定她都能任劳任怨地去。
宋呦鸣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同样的一句话：“你真是没救了。”
一起长大，总是在某些方面有点默契的。
**
看到两个人慢悠悠过来，陈书调侃：“你们两个是去月球旅游了吗？”
楚安琪：“错了，人家是蜜月旅游。”
孙食野以前听两人一唱一和的都没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才突然惊疑：“什么蜜月旅游，难道在你们眼里我们两个像一对吗？”
自己的心思不会暴露那么快吧？要是别人都能看出来，那宋呦鸣是不是也可以？
打了那么多年架，虽说现在是有点不一样，可如果这么轻易输给宋呦鸣，还是很难接受。
凭什么她先喜欢宋呦鸣啊？
以前输那么多次就算了，只要不承认，就不算输。
陈书反问：“那你觉得像还是不像呢？”
孙食野：“当然不像了，论内在，我比她成熟稳重，论外在，我比她年轻、漂亮、身材好，还比她运动细胞发达，比头脑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但影响不了基本盘。”
陈书：“你是不是从小压抑太久了，我懂。”
楚安琪：“但是这跟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孙食野：“我这么顶顶好的人，追我的人都排到法国去了，插队都会被打的，这便宜凭什么给宋呦鸣占？”
陈书看向宋呦鸣：“阿宋你倒是说句话呀，要不我帮你要个号码牌？”
孙孙找了那么一大通理由，但没有一句说不喜欢，这分明就是有戏，现在可不是矜持的时候。
宋呦鸣还没说话，孙食野就抢先说：“什么号码牌！我才不给她！就算她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我也得好好考虑考虑呢！”
“不是还有其他项目，抓紧时间吧。”宋呦鸣说。
陈书叹气，太难了，真是太难了，根本推不动。
孙食野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气氛都到这儿了，要是不逞强，还能看看宋呦鸣到底有没有一点点那方面的想法。
主要是明显大家都是在开玩笑，就算给宋呦鸣一张牌子，也没什么劲。
宋呦鸣又不会真追她。
孙食野忽然变得很失落，心被一个人牵着走，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她都变得不像她了。
都怪那个罪魁祸首。
下一个项目是攀岩，这个游戏是分组对抗，攀岩接力，前一个人登顶后第二个人开始攀，用时少的组获胜，这次的成绩关乎到能否拿到节目组准备的权益卡，权益卡是强制约会邀请权利，可以发起一场对方无法拒绝的约会，还可以设计环节，对于真的想在节目中谈恋爱的人有不小的诱惑。
抽签决定分组。
这回孙食野没有和宋呦鸣抽在一组，有点小小的失望。
不过这点失望又很快变成斗志，只有一组能拿到卡片，就意味着她和宋呦鸣只有一个人能获得强制约会的权利，她赢了，就不会给宋呦鸣拿到。
原本来这个节目是被迫的，她从没想过真的要在节目上约什么会，可她现在不想宋呦鸣跟别人约会。
宋呦鸣对上孙食野斗志昂扬的目光，“你很想要这个奖励？”
孙食野：“对啊。”
宋呦鸣：“你有想用的人？”
孙食野：“要你管。”
来不及说更多的话，比赛已经开始。
宋呦鸣是她这组的第一棒，孙食野是另外一组的第二棒。
和孙食野抱着同样的想法，不想要对方拿到，就一定要赢。
孙食野在下面看着，很是吃惊，那家伙运动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爬得还挺快，她忍不住对自己队友喊：“陈书！陈书！让对面输！加油呀，加油呀！”
陈书在上面气喘吁吁：“知道了，知道了，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宋呦鸣要领先一些，可一只脚踩到一个凸起的三角形石块上，另一只脚刚要松开网上踩的时候，作为支点的石块松了一下，她瞬间失去借力点，从上面滑下来。
有安全带吊着，可下落速度很快，很惊险。
孙食野脑袋空了一下，想也没想就冲过去，用手抓住荡下来的人，两个人一起倒下去。
宋呦鸣刚刚那个姿势落下去，极大可能会崴到脚，但有了缓冲，膝盖跪在垫子上，没出什么大问题。
“你们没事吧？真的很抱歉，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我立刻通知人过来检修，实在是非常对不起。”
这种危险项目最害怕的就是安全出问题，这次是实打实的设施出了故障，教练员吓出一脑门汗。
孙食野躺在宋呦鸣身下，仿佛只是玩了个有趣的游戏，笑着说：“一人压一次，还挺公平的。”
宋呦鸣还在后怕，不是后怕自己摔到，而是怕万一再高一点……
“你刚刚那样很危险，知不知道？”
孙食野看着她，语气很无奈：“我也知道危险啊，中学物理就学过一个鸡蛋的重力加速度从楼上掉下来都能砸死人，可是怎么办，我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你身子下面了。”
宋呦鸣：“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了，”孙食野说，“你还敢怪我，好歹我也给你当了一下垫子。”
宋呦鸣也没心思再玩下去，说：“去换衣服洗澡吧。”
洗澡，洗……澡？
刚做完那么多剧烈运动，衣服都被汗打湿了，是要洗澡的。
她们，一起洗？
孙食野刚正直了一会儿，又被这个词染污了脑袋。
第39章 039观众不能看的
“刚才，谢谢你。”宋呦鸣无法准确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妹妹保护，而且还是那样一个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妹妹。
即便是嘴上一点都不让，却总是做出让她为之一颤的事。
不管是几天前为她打了沈让那一巴掌，还是想也没想就冲过来抓住坠地的她。
越是这样，她心中的那颗藤蔓也就缠得越紧，缠得心脏几乎要缺氧，每一下跳动她都感受得无比清晰。
“这有什么好谢的，”孙食野心不在焉，“还是快去洗澡，不是，快去换衣服吧。”
陈书这时也从岩壁上下来，解开安全绳，拍拍心口：“刚才也太吓人了，这是用命在约会呀。”
楚安琪说：“现在比赛是比不成了，反正我对约会也没兴趣，那两张卡你们随便分吧。”
孙食野轻轻叹口气，忘记还有别人，看来要耽搁一会儿了。
陈书：“你突然叹什么气？”
孙食野：“没有啊，我就是累了。”
陈书忽然拍拍孙食野的肩膀，“刚才不错嘛，我在上面都看到你帅气的英雄救美了，搞得我都想掉下来体验一把。”
“不过嘛，”她很有自知之明，“要掉下来的是我，你肯定不会扑上来。”
“谁说的？我只是有一颗见义勇为的心。”孙食野说，“就算是头猪掉下来，我说不定身体本能也会冲上去。”
她才不是因为在意宋呦鸣。
陈书：“算了，我收回刚刚的话，你还是在阿宋心里留点美好的幻想吧。”
孙食野：“我这个人真奇怪，我干嘛给她留美好幻想。”
宋呦鸣面无表情地开口：“既然是比赛获得权益卡，公平分配，已经参赛的选手一人一张。”
已经参赛的，那不就是刚刚爬上去的宋呦鸣和陈书吗？
“哪里公平了？”孙食野第一个不同意，“我们那是没机会上去。”
陈书虽然对约会卡也没什么兴趣，但看这两个人争很有意思，甚至拱起火来：“阿宋说的在理，毕竟我们也是用生命在前面探路了，不过这对阿野的确不公平，毕竟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她可是为爱献身了，难道还不配得到一张约会卡吗？”
“就是，难道不配吗？”孙食野刚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一句，就察觉到不对劲，“什么为爱献身！我都说了那是见义勇为，见义勇为！”
陈书根本不管她说什么，继续说：“最公平的方法就是剪刀石头布了，虽然你们是二对一，我孤军奋战。”
孙食野抵抗累了，说：“那就剪刀石头布吧，但有些人运气那么好，还是很不公平。”
宋呦鸣看着孙食野问：“你是真的很想要？”
孙食野这回倒是出奇直白：“我就是不想给你拿走。”
宋呦鸣很想知道：“为什么？”要是能稍微懂一点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或许就能知道，该怎样打开她的心。
至少现在，她束手无策，也不知从何下手。
孙食野：“因为我们是死对头啊，跟死对头作对不需要理由，你又不跟我当好朋友。”
宋呦鸣丝毫不让：“的确，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当好朋友。”
陈书在一旁目瞪口呆：“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这是什么值得吵架的事吗？刚才还姐妹情深的呢。”
孙食野：“谁跟她姐妹情深，不是要石头剪刀布吗？快点啦。”
宋呦鸣：“不用了，我不需要什么奖励卡。”
说完，就往更衣室走。
不管几次，她都会被“好朋友”刺痛，如果可以当朋友，几年前她就不会以那样的方式跟孙食野形同陌路，更不会有如今“命中注定”的重逢。
可再遇到一次，她还是逃不开“朋友”的桎梏。
她讨厌这个词。
孙食野在后面不满道：“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又哪根筋搭错了！谁稀罕你让！我才不要你白送的东西！”
陈书：“人都走远了，听不到。”
孙食野：“你也会觉得她莫名其妙吧。”
陈书很难发表意见，在局外人的角度，阿宋算不上莫名其妙，任谁喜欢一个人，对方只想做朋友，大概都会这样。
可孙孙显然根本就不知道这一点。
“你是真的想和阿宋做朋友？”陈书忍不住问。
孙食野：“谁想跟这种怪人做朋友！气死人了！”
她在原地跺了几下海绵垫撒气，紧接着就大步流星地走向更衣室。
明明说好的一起洗澡，转眼就不认账，这样可不行。
只有老天知道，根本没人说好跟她一起洗澡。
**
宋呦鸣打开花洒，闭上眼睛，任由水柱从头顶浇下来，微微仰着头，温热的水落在眼皮上、鼻子上，顺着喉咙一路滑下去。
不用想也知道，她刚刚在孙食野心里一定又是糟糕极了。
上一秒还好好的一个人，下一秒就变得阴沉。
她果然是个坏人。
“没有其他隔间了，只能我们一起洗。”耳边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宋呦鸣不顾眼睛上还有水，强行睁开，看到一只脑袋伸进来，这么大胆子开别人的门，不是脑子里想的那个人还能是谁？
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遮挡自己的身体。
遮了显得心虚。
可是不遮，这样“坦诚”地让对方一览无余，有种架在火上烤着的感觉。
孙食野：“我进来了。”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客观条件上的确没有其他隔间了，还有两间空的，一间给陈书，一间给楚安琪，刚刚好。
作为一个从小就学习孔融让梨的好孩子，这点谦让之心还是有的。
宋呦鸣用手抹去眼睛上的水，现在这个情况没有容她拒绝的余地。
“我不跟你抢，你先洗。”孙食野乖巧地站在门边上，“等你打沐浴露的时候我再进去。”
跟一个人挤在小小的方形隔间里，只能看到彼此，还是第一次，这种感觉很新奇。
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同样是女孩子，为什么漫画里会做那么让人脸红心跳的事，从小到大，没有哪一个女孩子会让她产生那种奇怪的感觉。
大家都是一样的，从生物学上来说，没有繁殖后代的原始本能驱使。
那为什么，她这几天会被这个念头摄取全部心神，无比渴望宋呦鸣的肌肤。
“你既然不着急，那就出去等。”宋呦鸣从未这样慌乱过，不光是有种难以言喻的灼烧感，更重要的是，她竟生出那么一丝害怕，怕孙食野不喜欢她的身体，亦或是跟看任何人的都没有什么不同。
无论在别人面前多傲然，昂首挺立于天地间多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在这一刻，她竟如此忐忑如此想逃。
“可是外面很冷，我衣服都脱了。”孙食野刚进来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才后知后觉，她这是在明目张胆偷看宋呦鸣洗澡。
很不正人君子，很……有种做了坏事但没有理由抓她的刺激感。
原来大灰狼装狼外婆是这种感觉，小红帽都不知道，就要被傲呜一口吃掉了。
“我们不可以一起洗澡吗？”孙食野真诚极了，“可是我想跟你一起洗。”
宋呦鸣目光落在孙食野肩膀上，不敢再往下看，她不想要孙食野知道她心中的欲念。
仿佛那是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的亵渎。
“随便你。”宋呦鸣重新闭上眼睛，努力不去想刚才的惊鸿一瞥。
可看过的东西怎么可能一刹那就忘掉，孙食野是如何打开门进来，又如何关上门乖乖站在旁边，身上每一寸，如同刻进她脑子里，即便只看了一眼，此刻也不停来回在脑海中翻转。
不应该这样。
她可是姐姐。
孙食野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哪一天看某个人看得眼珠子发烫，以前为什么会那么讨厌宋呦鸣，她很难理解小时候的心思，但也同样难理解自己当时当下的心思。
宋呦鸣站在水雾里，身上的皮肤粉粉的，手感肯定比刚剥了皮的鸡蛋还要好100倍。
要是能碰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
孙食野赶紧闭上眼睛，而且是使出全身的力气死死闭上眼睛，两只手都捏起拳头，转了身。
不行，不能再看了。
果然跟看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女孩子是女孩子，宋呦鸣是宋呦鸣。
早知道还是不要一起洗澡了。
这种陌生的感觉，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跟洪水猛兽一样，颠覆了她过去那么多年对自己的认知。
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变得陌生起来。
邪恶的想法一旦产生，就如野火春风，火舌一下就烧起整个平原。
她已经不是想拥有宋呦鸣，她想占有她，这种肆意疯长的速度，已经不是从朋友做起就可以满足的。
没有哪个朋友看人家洗一次澡就想紧紧贴上去的。
孙食野脊背越来越僵硬，在心里默念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比进了盘丝洞的唐僧还虔诚。
“外面不冷么？进来冲一下吧。”身后传来宋呦鸣的声音。
孙食野硬着头皮睁开眼睛，她不想让宋呦鸣发现有什么异样，努力装出正常的样子，“总算让我进来了，我等得都困了。”
两个人换位置的时候，胳膊不小心碰了一下。
孙食野跟触电一般，一道麻痒的电流直穿过整个胸膛。
宋呦鸣一把握住她的肩膀。
孙食野恍恍惚惚，怔愣在那里，像块木头一般站在水中。
“地上滑，小心点。”宋呦鸣把手收回来，同时拉开一些距离。
刚才那一瞬，她险些就控制不住自己。
她们不是恋人，她不能任由自己失去理智。
宋呦鸣转过去，在手心里挤上沐浴液，却失神似的，许久都没有动。
孙食野唇齿微张，还在刚才的愕然中没有缓过神来。
原来漫画里的女孩子是这种感觉，才会那么欢愉地做那些事，怪不得明明她觉得很不对劲，却还是忍不住看下去。
仅仅是和宋呦鸣皮肤触碰了一下，就像是饕餮闻到珍馐，想要吃一口两口，全都吃下去都不见得满足，只会想要更多。
她现在就是此般渴求。
“我也需要沐浴液。”孙食野在宋呦鸣身后说。
“黑色的瓶子就是。”宋呦鸣说。
孙食野：“你手上不是有那么多吗？我不想自己挤。”
宋呦鸣转过身，很无奈：“伸手。”
孙食野将手背到身后：“你抹自己的时候，顺手帮我抹一下就行。”
宋呦鸣确保自己稍稍平静一点，才开口说：“你和别人都是这样一起洗澡的？”
又不是变态，谁跟别人这样洗澡。
孙食野绕开话题：“再不快一点，陈书和安琪又要等我们了。”
宋呦鸣没说话，孙食野也不作声，面上像个无理的霸王，实际上手心里已经出汗了，心理也跟打鼓似的。
宋呦鸣揉匀手里的沐浴液，抚上面前人的脖子，慢慢滑到肩膀，拉到整个手臂，乃至手背掌心，一只手拖着孙食野的手指，另一只手从她的手腕上推过去，洁白皮肤下的青色血管根根分明。
孙食野仅有的20多年人生里，没有向谁提过这样离奇的要求，原来这才是“勾引”，不是在网上征求到的答复，而是面对着一个特定的人，在此情此景下，忽然就由不得自己做主。
从身、到心、到自己说出来的话。
宋呦鸣早已分不出心去想孙食野这样是何缘故，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在与翻腾汹涌的欲念对抗。
在涂抹到腰际时，理智就依然溃不成军，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就靠孙食野靠得那么近，就快要亲到那光洁的脖颈，幸而她此刻是在对方身后，身前的人对此毫不知情。
“对不起。”宋呦鸣的声音被花洒的水声淹没。
“好了，自己冲吧。”宋呦鸣把孙食野推到淋浴正中央就裹上毛巾推门出去。
说是落荒而逃都不为过。
严格说起来，沐浴液只打了一半。
孙食野站在淅淅沥沥的热水里，身体里的血比这水还要沸腾。
不是设想中的，跟宋呦鸣一起洗澡就能让这些天奇怪的念头得到满足，不仅没断掉，反而叫她知道什么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不说，还成了更大的诱饵。
以后还是不要一起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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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前一后从更衣室出来，谁都没有跟对方说一句话。
陈书拿着杯饮料，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直打呵欠：“你们去蒸桑拿了？”
孙食野只是低头宋呦鸣的脚一眼，就立刻挪开视线。
“现在要回去么？”宋呦鸣顾左右而言他，一出声，嗓子有点哑。
直播观众：-？？？-
两个人消失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更衣室进去出来声音怎么哑了，有什么是我们观众不能看的？！
第40章 040姐姐在这
回到小屋，陈书把楚安琪拽到一边说：“你有没有觉得一路上孙孙和阿宋都好奇怪。”
楚安琪：“有吗？”
陈书：“我还以为你跟我磕cp的敏锐度很有默契，看来你还需要修炼。”陷祝夫
楚安琪：“我只对做饭感兴趣。”
陈书：“话说你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节目？”
楚安琪：“我就是来蹭波流量，为我的美食事业添砖加瓦，这年头谁还谈恋爱？”
陈书：“说的也是，就是因为像阿宋那样的痴情种不多了，所以才需要我们这样的爱情保安啊。”
楚安琪：“可是我今天看你也没保什么。”
陈书沉了脸，“那还不是因为出了意外，没给我找到机会，否则我非得给她们按头不可。”
楚安琪默默后退半步：“你现在的样子好可怕。”
陈书摩拳擦掌：“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
进门的时候，孙食野和宋呦鸣心思似乎都不在走路上，险些撞在一起。
“那个，你先进吧。”孙食野难得在有宋呦鸣的地方这样礼让。
宋呦鸣默不作声走进屋，穿过外面的三张床，来到自己的房间。
孙食野放下东西，心不在焉地坐到床边，里面那个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在花洒之下如同做了一场梦，一场新奇、怪异，却还想再做一次的梦。
但再做一次，可不想要那样的结果。
一点点事都没有发生人就走了。
孙食野两只手撑在身后，仰起头看着天花板，那里仿佛放映了一场电影，她和宋呦鸣更加亲密的电影。
宋呦鸣给她涂沐浴液的手，走过的每一寸肌肤，都映在那场电影里。
渴，好渴。
孙食野舔舔干涩的唇，鼻腔里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涌出来。
“呀！”她惊叫一声，用手捂住鼻子。
“怎么了？”里屋的人总算出声，伴着脚步声。
孙食野顾不上说话，冲进卫生间，趴到水池前将头低下，一滴又一滴鲜红的液体啪嗒啪嗒滴进白色的池子里。
自从长大以后，就没怎么再流过鼻血了。
短短几天竟然流了两次，这不争气的身体！
宋呦鸣跟进来，“怎么又流鼻血？”
孙食野用水冲着鼻子，本来都快止住了，弯着身，余光恰好看到宋呦鸣的腰，流得更厉害。
她在心里说：“克星就是克星，害她遇到血光之灾的克星。”
“要不要去医院？”宋呦鸣站在旁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微蹙着眉帮孙食野抓着散下来的头发。
孙食野用意念命令自己：“不许再流了，不许再流了，否则罚你被宋呦鸣压一百次！”
这方法还挺管用，鼻血果然听话地止住脚步。
孙食野又用清水清理了一下鼻子，自然地接过旁边那只手递过来的纸巾，直起身子。
“不用去医院。”她长长的眼睛有点颤抖，仿佛藏了什么话。
宋呦鸣眉头皱得更厉害。
“其实我得了绝症。”孙食野说，“本来我不想说的，但你也看到，我动不动就流鼻血，好像也瞒不住。”
宋呦鸣打心底里根本不相信这些话，更不肯相信这些话，但对方这个表现又太过真实，她手脚的血液都几近凝固，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脑中像是有一根金属管，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只有嗡嗡的轰鸣声，震得天旋地转。
短短几秒，她仿佛感觉不到了身体的存在。
对一个人的喜欢能持续多久，又能有多深刻，她不知道答案。
她只知道，自己浪费了那么多年，真是太奢侈又愚蠢。
孙食野见宋呦鸣脸色很不对，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头，吐吐舌头，“怎么可能！就是秋干气燥，我火气太旺。”
“我知道。”宋呦鸣没有被欺骗的恼怒，声音很温和，“我知道。”她揽住孙食野的肩膀，将人圈在怀里，“只是下次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我会害怕，很害怕。”
她眼眶通红，却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明明能够意识到对方或许只是在开玩笑，可仍然在那个瞬间害怕极了。
孙食野听出宋呦鸣声音里的不对劲，能感受到宋呦鸣抱着她的胳膊在颤抖，还有贴在她耳朵上的脸颊，凉得不像话。
如果是跟其他人开这样的玩笑，他们会是怎样的反应？
第一下肯定是不相信的。
就算相信了，或许会同情，或许会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要坚强点，但肯定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至少她听到一个朋友得了重病，可能要死了，最多也只是很惋惜，很难过。
知道是开玩笑的，顶多松一口气，说不定还会打对方一顿。
“你是不是很在乎我？”孙食野想都没想，就问出这样一句话。
“当然，我很在乎你。”宋呦鸣在此刻任由自己沉浸在贪心的海里，抱着这个柔软的身体，谁让她骗了她，总该要赔偿一下吧。
因为太在乎，所以哪怕越一点点雷池，都怕就此失去，怕她在她心里留下糟糕的痕迹。
孙食野不知不觉抬手抓住宋呦鸣腰侧的衣服，“那你为什么都不愿意跟我做朋友？”
宋呦鸣：“我没说过不要跟你做朋友。”只是有比朋友更想要成为的关系。
她又说：“我们现在就可以是朋友，会在乎，会关心，会拥抱的朋友。”
孙食野忽然觉得，从朋友做起果然不适合她们，这样一个拥抱，已经满足不了她的胃口。
“那下次还一起洗澡吗？”她鬼使神差冒出这样一句话。
宋呦鸣身子退开一些，用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她很难理解这颗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就问问。”孙食野眼睛飘向别处，“我就是觉得一个人洗很无聊嘛，脱光衣服什么也干不了，而且一个人闭着眼睛黑乎乎的，万一突然有强盗冲进来呢？”
正常人怎么会想这些？
宋呦鸣：“我不要。”
孙食野：“不要就不要。”
“咕~”孙食野的肚子忽然发出很长的一声。
“……”
“今天运动量太大了，肚子抗议一下很正常。”孙食野脸有点发热，“该吃饭了。”
其实肚子叫并不是她会觉得丢脸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就是很难为情。
当然，她现在知道原因，谁都不会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出糗，承认喜欢宋呦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宋呦鸣刚刚都那么在乎她了，她也可以稍稍在乎一点那家伙，就一点点。
宋呦鸣：“想吃什么？”
孙食野：“想吃你……想吃什么？”她的舌头在不听话的路上跑了几步又被她揪回来。
“我随意。”宋呦鸣没有注意到异常，“下去问问陈书她们想吃什么。”
孙食野嘟起嘴：“果然我跟你关系不是最好，只想着室友。”
宋呦鸣：“我刚问过你。”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孙食野捂着耳朵跑出去。
差点就露馅了。
要是宋呦鸣是一道菜，可以想吃就吃该多好，搭配上冰淇淋，鲜奶油，不知道辣椒酱会不会更刺激一点。
孙食野被口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孙小野，你也太变态了。
**
晚上躺在床上，孙食野越想越觉得白天很不对头。
她只是开了个自己得绝症的玩笑，宋呦鸣不仅不生气，还抱了她。
她们可是有七年都没见过的人，感情哪有深到那个份上。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孙食野不由自主地回顾起之前网友剪辑的“宋呦鸣望妻石”片段，简直真得比贞子还真。
她露出一个柯南一般破案的笑容，三分讥讽，三分得意，还有四分漫不经心。
女人，就说你逃不出我的魅力。
——
肯定是晚上吃多，胃顶到了脑子，否则怎么能自作多情到这种程度。
孙食野瞬间像个泄气的皮球。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喜欢……”
孙食野将头埋在枕头里疯狂摩擦，头发静电噼里啪啦，起来宛如一个电母。
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嘛？！
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呢？
其实宋呦鸣说过喜欢她的，可是那是她自己问的，而且当时说的也不是那种意思上的喜欢，当着面总不能说不喜欢吧。
而且说不定是知道爸爸妈妈会看节目，也不能说不喜欢，不然下次还怎么好意思来蹭饭。
孙食野像个蚕宝宝一样在被子里蛄蛹，恨不得把自己和宋呦鸣的相处片段放大10倍试图找到蛛丝马迹。
“你还没睡吗？”隔壁床的秦也冷不丁开口说话。
孙食野：“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秦也：“没有，是我也睡不着。”
孙食野：“换了环境嘛，不像在自己家，失眠很正常的。”
自从那天玩了那个游戏后，两个人就没怎么说过话。
秦也：“那天玩游戏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吧，我对你的热情，不是对一个普通朋友的。”
孙食野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对她这样一个陌生人产生不一样的想法，至少她长这么大，不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也可能本身就不相信。
秦也对她，大约也只是某种好感，过两天也就过去了，反正录完这个节目，大家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你很厉害，我是说真的。”孙食野说，“一点都不藏着心里的想法，也不在乎输赢，不怕丢脸。”
她肯定是没办法的。
“你也很厉害，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秦也说，“我也是说真的，看样子你是真的不可能喜欢我，因为我是女孩子吗？”
孙食野认真回答：“感情的事，有很多非黑即白的事不一样，学校没有老师教过，我也是长到这么大才知道的。其实这跟是不是女孩子没什么关系，谁都无法预测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什么样的人，至少我要是喜欢上一个人，就不在乎这些。”
可偏偏对方是宋呦鸣，处处压她一头的宋呦鸣。
她的思绪又不可控地转到宋呦鸣身上。
秦也轻笑一声：“你真是个很好的人，没办法被你喜欢真是很可惜。”
孙食野：“世界那么大，肯定会有好多人喜欢你，你这么可爱。”
秦也忽然说：“也不知道宋呦鸣会不会喜欢我，我觉得，她也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声音也好听，性格也……很有趣。”
孙食野脸一僵：“她哪里好了，性格那么坏，被她喜欢你会折寿的。”
秦也：“一提起她，你就很不一样。”
孙食野后背都凉了，该不会秦也都能看出她对宋呦鸣不一样了吧？
万一被眼尖的网友发现，给她也剪一些奇怪的视频，那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
不行不行，明天开始，她也要对宋呦鸣坏一点。
“我跟她从小就是死对头嘛，”孙食野打了个呵欠，“怎么一下子困意就上来了，咱们睡觉吧。”
说完立刻钻进被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
“早。”宋呦鸣很喜欢现在这样从清晨就能看到心系之人的生活，还剩不到20天，太短了。
孙食野眼都不斜地从宋呦鸣面前经过，似乎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宋呦鸣盯着孙食野离去的背影，双眼微眯，又是这样，前两天两个人相处的记忆又消失了？
她都有点佩服这个没心的妹妹。
不管是哪一种，退回原点的感觉，她不喜欢。
“见到姐姐不应该问早吗？”宋呦鸣这回主动跟上去。
“哪里有姐姐，我没有看到啊。”孙食野左右看了两下，“你骗我。”
宋呦鸣：“……”
“小野，呦鸣，早上好。”沈让从后面冒出来。
“都说了不要叫我小野！”孙食野还是第一次连预防针都不打就在无关人士面前这样不客气，或许之前是“无关人士”，但现在不是了。
怎么走到哪里都逃不开这个人，心安理得把宋呦鸣当成炫耀的资本就算了，还能这么不要脸，当之前的事没发生过。
有这样的脸皮，干什么都能成，何必非得屈尊在这里讨人厌。
孙食野在心里要自己平静下来，只是一个学生时代认识的人，不值得她生气伤身体，不值得。
但一想到以前宋呦鸣喜欢过他，现在有命运般的在这里偶遇，就没办法平静。
为什么要喜欢他？
为什么要喜欢别人？
她和她一起长大，认识了那么久，还经常一起回家，一起吃饭，都觊觎她的爸爸妈妈了，为什么不能先喜欢她？
是自己先讨厌宋呦鸣的，怎么能在几年之后要求过去的宋呦鸣不要喜欢别人。
哪有人会喜欢一个处处作对的霸道的妹妹。
孙食野宛若掉进一个巨大的漩涡，瞬间就被淹没，像个窒息即将溺亡的人。
这一刻，想要改变过去的、不可能实现的念头一个又一个从心中破土而出，原来她一遇到感情的事也会这样。
被情绪和贪心支配感觉，真糟糕。
在她乱想的时候，沈让脸上十分尴尬，空气陷入良久的沉默。
“不好意思，是我叫得太亲密了，我只是觉得咱们很早以前就认识，而且还有过……所以习惯了，你放心，这样的错误我保证不会再犯。”沈让展现起“绅士风度”。
只是话里话外都很难不让人误会。
“过去只是过去。”宋呦鸣隔到两人之间，抓住孙食野的手，向前走了两步，倏然抬手，唇在孙食野手指尖上碰了一下。
孙食野感觉到手指上柔软的嘴唇，眼珠子差点飞出来。
宋呦鸣在干什么？
她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反倒是宋呦鸣先说：“现在看到了？你旁边有个姐姐。”
回答孙食野那句——“哪里有姐姐，我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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