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格看童香钰笑了，才移开视线打量周围。
陌生的荒郊野岭，明亮到刺眼的光线，滚烫毒辣的日头。
宋格问童香钰：“我昏过去多久了？”
童香钰拆了一个荔枝罐头，一勺一勺喂给宋格吃，说，“四天。”
“这么久？”宋格有些震惊，低头看自己腹部。
上面贴着一个卫生巾。
宋格：“……”
“当时没干净的东西可以堵住伤口止血。”童香钰想起来都后怕，但说起来又很平静，“还好我来例假，包里放着不少姨妈巾。”
宋格听着童香钰的话，又注意到绑在卫生巾外面的是头发丝，她愣了愣，抬头看向童香钰，大大的渔夫帽把所有的都遮住了。
但这里就两个人，她是短发，这长发哪里来的显而易见。
宋格哑声问：“你把头发剪了？”
童香钰愣了一下，很不自然的抬手压低帽檐，眼神飘忽嘟囔道：“天太热了，剪短舒服点。”
乱说，宋格还记得这位大小姐多爱美，之前只是割了一小撮都嫌丑，不好好穿衣服拿防晒衣压着，后来又用帽子遮住。
宋格让童香钰把帽子摘掉让自己看看剪成什么样。
童香钰不肯。
宋格：“你欺负我现在没力气是吗？”
童香钰嘟了嘟嘴，她昨天不小心从车后视镜里看到过自己的样子，拿头发就像狗啃一样坑坑洼洼，丑到没脸见人。
她是绝对不可能让宋格看到那个丑样子的！
童香钰说：“有力气也不给你看，没什么好看的，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人长得美，不管什么发型都能hold住。”
宋格：“那你这么美还不给我看。”
童香钰：“你看我美丽的脸就好了。”
宋格看着童香钰的脸，好像生生瘦了一圈，漂亮的眼睛因为刚哭过还红通通的，眼下青黑也很明显。
童香钰让宋格看，等宋格真看了，又局促和难为情，毕竟她好几天没洗脸了，天气这么反常，宋格又一直不醒，她根本不敢乱用水，全靠流汗来擦脸。
“我先看看你的伤口吧。”童香钰放下罐头，说：“今天还没看。”
童香钰熟练的拆开。
宋格低头看，看到自己腹部上的伤口时一愣，不是说四天吗？她清楚的记得这个地方是贯穿伤，没有缝合处理，只简单的加压包扎止血而已，甚至没消炎和抗感染药物。
怎么可能愈合得这么快，都结痂了？！
童香钰见宋格发呆，小声问：“还疼吗？”
宋格回过神，抬手压了一下伤口处，然后想坐起来。
童香钰连忙扶她。
宋格坐好后，轻轻喘了一口气，才说：“不疼。但怎么好这么快？”
“你这还叫快啊，都四天了！”童香钰看宋格表情有一点点勉强，不敢松手，一直扶着她，“我的伤一天就好了。你先别用劲，待会儿伤口崩开就不好了。”
宋格掀眼看她，“一天？”
“是啊。”童香钰伸手给宋格看自己左手臂，“喏，这里，这么大一条伤口。”
宋格看向她的手，手臂纤细白皙，在阳光下白得晃眼，别说伤口，连毛孔都看不见，为了稳妥起见，宋格上下都看了一遍，确定连点小划伤都没有。
宋格才问：“在哪？”
“已经好了。”童香钰放下手说。
宋格：“……”
“我可没骗人。”童香钰见宋格似乎有些不信，手用力的甩甩甩，甩下卷起的衣袖。只见那个袖子上全是陈旧的血迹，还有一条划得破破烂烂的口子，而口子正对着的手臂皮肤却白皙光滑。
童香钰说：“第一天不流血，第二天结痂，第三天疤掉了，就彻底好了。”
宋格听着这离奇的事，皱眉，“所以，你身体真的在异变？”
“应该是。”童香钰说：“人类的身体适应环境是很快的，就好比瞳孔对光线的反应，毛孔对冷热的反应，都极其迅速。”
宋格：“有副作用吗？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童香钰摇摇头。
宋格却放心不下来。
童香钰看她担心，立刻笑说：“我觉得这样很好呀~我本来就超怕疼的，现在让我伤好得这么快，我开心都来不及了。宋格，你也快点好起来吧！”
“快不了一点。”宋格说：“跟你比起来我很确定我没变异。可能因为我没充钱。”
听宋格一本正经说这样的话，童香钰忍不住被逗笑，她支着脸看宋格，觉得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她好喜欢这样。
宋格能跟自己说话，贫嘴。
童香钰推测：“可能你变异的点不在这，你的身体素质够强了，为了增加你在这种恶劣环境下的生存能力，你想想看，自己最不擅长的是什么？”
宋格顿了片刻，突然道：“我最近是不是哄人很厉害？”
童香钰：“？”
宋格却自己笑了一下，拿起罐头，自己吃。
童香钰忙说我喂你。
宋格说：“我自己可以。”
童香钰见宋格样子的确不像刚醒来时那么虚弱了，气色好了不少，说话声音也大了些，于是放下心来，然后开始给宋格做身体检查，趴胸口听听心跳声稳健了没有，捏起眼皮看看瞳孔有没有发白，再测试一下听力和视线……
宋格很配合，由着她折腾。
只是在童香钰不闹她的时候，宋格会抬眼看向不远处，那里是她们侧翻的车辆。
宋格沉默地收回视线，耳边还是童香钰乐观开心的话语，喋喋不休。
越是这样，宋格越难以想象在自己昏迷不醒的几天里，童香钰都是个什么样的状态，还有当时是怎么把自己从车里搬出来，明明力气和胆子都那么小又是怎么拔下的那条钢管，还有找卫生巾和剪头发来进行加压包扎。
本来就是个爱哭的人，肯定已经吓坏了。
宋格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这些心脏就有些难受的憋闷，要有多少勇气，承受多大的恐惧和压力才能完成这么多事。
她的小奶茶，又一次救了她。
宋格醒来后，恢复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快了起来。
第一天能坐，第二天能站起来走，第三天已经行动自如还掐着白白非要弄死它说以绝后患。
童香钰看白白四条小短腿在空中挣扎，知道它已经死了不会有痛觉，可还是急，慌忙地跟宋格说：“白白它真的不会咬人的！如果它要咬我们，我们昏迷那天，它已经把我们都吃了。”
宋格看童香钰。
童香钰：“真的！”
宋格于是丢下那只毛被烤焦的小白狗。
白白一落地，立刻冲宋格不客气的汪汪叫，见宋格眼神一凌厉，顿时夹起尾巴灰溜溜跑到童香钰身后，蹭她的脚，再继续狐假虎威冲宋格呲牙。
童香钰心想幸好白白聪明，前两天悄悄藏起来了，这要是在宋格刚醒那天出现，宋格哪怕冒着伤口裂开的危险都要把白白赶尽杀绝掉。
童香钰给白白说好话，“白白它可机灵了，好几次变异老鼠想来偷东西，都被它发现赶跑。”
宋格：“老鼠也变异了？”
“对，但好像只是会‘复活’，其他还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能复活已经是最大不同了，大小姐。”
“我知道呀。”童香钰正在整理她们要带上路的东西，零食都不带，所以她拆开了一袋榴莲果干递给宋格。
宋格不吃。
童香钰自己吃了一条，觉得味道不错，又拿一条递到宋格嘴巴前。
宋格沉默地看着童香钰，见对方不收手，只能张嘴吃了。闲著赋
童香钰这才又说：“宋格，我跟你打个商量，我不是变异了吗？以后有什么危险，你让我挡在前面，好不好？”
宋格：“说什么屁话。”
童香钰：“？”
童香钰震惊，“宋格你又在我面前说脏话？”
宋格顿了片刻，说：“伤好得快，不代表受伤的时候不疼。你一位金尊玉贵千金小姐，还是别了吧。”
“不，宋格。”童香钰认真地看着宋格，“不管我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我都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
“好给你占便宜？”
童香钰脸一下通红，跺了下脚，“宋格，我是说认真的！！”
宋格：“说起来我昨晚做了个梦。”
虽然宋格话题跳得很快，童香钰还是很配合的问：“什么梦？”
“梦到我把你压在车上亲。”
童香钰一愣。
宋格看童香钰，指了一下她耳朵后面，“这里都还红着呢，你忘了？”
童香钰瞬间瞪大了双眼，“宋格！你没断片！”
“断了。”
“你肯定没有！！”童香钰气她耍自己，脸颊羞红一片，又抬手去捂耳后。
“所以是真的，不是梦？”宋格挑了挑眉，说：“那扯平了啊。我醉了占你便宜，你趁我昏迷也占我便宜。”
童香钰：“我都说了那是在喂你喝水！不是占你便宜！”
宋格：“行，那就我欠你一次，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便宜占回去？”
童香钰红起脸气呼呼！
宋格笑起来，不再逗她了，也开始整理车上的物资。
宋格不清楚自己身体有没有变异，但伤的确在飞速好转，腹部的贯穿伤已经只剩下一前一后两个硬币状的伤疤。
天气异常，她们不能久留，因为物资有限，必须早点赶路。
童香钰执意要带狗，宋格只能同意，那条变异小狗挺邪门的，竟然真的通人性，或者说能听得懂人话，童香钰让它隔十米，它还真就远远跟着。
“包我拿。”宋格要拿过童香钰打算背起的两个背包。
童香钰却一躲，“不行，你还是伤患呢！”
宋格伤口已经好了，但一直不确定自己身体恢复到了一个什么程度，见童香钰把自己当肩不能扛手不体能提的病人，正好没东西试，直接将她扛到肩上。
腹部的伤口完全不疼。
童香钰却差点吓出眼泪，“放我下来宋格！好好好，包给你拿包给你拿！”
第082章 在乎
自此，两人重新踏上去往下一个城市的路程。
宋格给大小姐打预防针，“路上没找到车之前会很累很辛苦。”
童香钰说：“我知道，我才不怕~”
童香钰心想过去几天才可怕，她无助害怕又绝望，只有看宋格情况一点点好起来她才能稍微安慰一点点，可宋格一天不醒来她就一天没办法放心。
现在宋格醒了好了，她就什么事都不怕了。
累点辛苦点算什么。
只要宋格在她身边，不离开她，她就什么都不怕。
但这些话是绝对不能跟宋格说的。
说了指不定宋格怎么取笑她。
宋格皱了下眉，“不怕什么。累就说，不要硬撑。”
宋格知道这位大小姐现在仗着“身体变异”，十分嚣张，竟然还能说出“以后有什么危险，你让我挡在前面”这样的胡话。说不定异变的副作用就是影响到聪明的小脑袋瓜。
童香钰立刻哼哼说：“我当然不会硬撑~”
没地图，谁也不知道距离下个城市还有多远，什么时候能到。
天气异常。
她们只能严格按照手表时间来赶路和休息。
主要童香钰还担心宋格的伤，虽然这家伙当时二话不说直接就扛起了自己，但万一是强撑着装腔作势呢？万一身体里伤的内脏根本还没恢复呢？
受伤生病一定要养好，不然会落下后遗症的。
巨大的烈日挂在当空。
两人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歇息。
童香钰已经坐下了，宋格却还在周围查看情况确定有无危险。
童香钰看着宋格脖子上全是汗，衣服背后也全是汗，说：“宋格你歇歇吧，周围很安全，白白都没叫。有危险它会叫的。”
宋格随口应：“我不会把我的生命安危交到一条狗身上。”
童香钰吐了吐舌头，她知道宋格就这性子，别说白白是一条死过又重生变异的狗，就算是一个人，一个普通人，宋格也是基本上看谁都有意见，对谁都提防。
童香钰支起脸，“宋格，我在想，如果一直持续这样的异常天气，我们到下个城市也会很缺水。而且路上赶路越久，下个城市的物资被搜刮干净的可能性也越大，我们可能什么也没有。”
宋格看得很仔细，不放过任何方向和角落，确定都没危险，也不容易出现危险，才回到路边的围栏上随意靠着休息。
她们在阴凉下，但目之所及到处被烈日笼罩。
甚至因为阳光太过毒辣，日晒过于长久，不少树木都已经枯死。
宋格说：“不会什么都没有，说不定救援已经在路上了。”
童香钰惊讶，这可不像是宋格会说出来的话，“为什么？”
宋格：“不是你说的吗，怪物可能都死了。”
童香钰说：“那我当时也只是根据情况来猜测而已，你不是不同意吗？”
宋格：“我觉得有可能。高温可以杀死病毒，何况这还是一天二十小时高温。”
不是正常一天里分个早中晚、只有正午那几个小时高温，而是全天二十个小时烈日暴晒。
童香钰却说：“但凭现在这种气温是杀不死的。”
宋格指着不远处像在地上融化成一滩黑乎乎石板油的白白，“你看，白白都还晒太阳浴，它就是感染后变异的，却好像很喜欢这天气。”
宋格看去，毫不留情，“傻狗。”
童香钰：“……”
童香钰起身走到宋格身边，“来吧，先检查一下你的伤。”
宋格习惯了，撩起自己的衣摆。
衣服下是瘦削却有力的腰腹，伤口边上还有清晰的马甲线。
童香钰对宋格的伤很上心，检查得很仔细，确定腹部这个没问题，又绕去看后面。
宋格站直转身让她看，嘴里说道：“按理来说，我们从台云开车出来那么久，路上速度也不慢，几百公里过去了，怎么会一路上连个村镇的影子都没看见？”
童香钰也没去过，猜：“可能就是比较偏？”
宋格：“我们要不顺着紫台河走，路上分岔路不少，别走去其他城市了。”
童香钰说：“可是河水干枯，那么多死尸死鱼，空气里全是细菌病毒。”
宋格闻言想起童香钰之前说到，随口道：“有什么细菌病毒，下暴雨的时候，已经循环过了。”
童香钰听到这话一愣，检查好放下宋格的衣摆，问：“宋格，你说，是不是那场奇怪的大雨让我身体出现变异的？暴雨过后，我过敏长了很多红疹，但两天就好了，这个恢复过程是不是也比平常短很多？”
宋格：“但那雨我也淋了。”
童香钰：“之前说过呀，每个人身体变异的方向可能不同，你可能还没发现。”
宋格：“也许吧。”
童香钰又说：“现在的问题是，台云没下雨，那场雨是不是只在柯城外下过？”是不是只有她们两个人，哦对了，还有窈窈。是不是只有她们三个人出现了身体方面的异变？
宋格说：“不可能，其地方下雨我们又不知道。大雨蒸发，天上一丝云都没有，肯定飘到其他敌方下雨去了。说不定我们这里暴晒二十小时，别人暴雨二十小时。”
童香钰眼睛微微睁大，因为是有这个可能，有些激动，“那万一真的是淋过雨就会变异的话，岂不是很多人身体都会出现变异进化？”
宋格：“对吧。”
“那可太好了！”童香钰开心，跟宋格一起靠在围栏上，看着远方说：“身体变强，就能适应这样恶劣的天气，还有那些可怕的怪物和变异动物以及其他危险了。”
宋格：“嗯。”
因为四周很安全，也就不另外再找地方安营扎寨，休息，然后生火堆过夜。
太阳在晚上十点多迅速落山。
宋格还是很以前一样习惯性的守夜，但又有情况不不一样。
——童香钰总要靠着她睡。
晚上气温骤然变冷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宋格猜童香钰是被车祸吓怕了，大小姐没安全感了。
月明星稀，虫鸣啾啾。
宋格听到远处变异狗的呼哧声，还听到了周围一些小虫子的叫声，动静很小，但她却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能辨别出来在哪个方向大概哪个位置。
她本来视力和听力就很好，不确定是否有变化。
如果是变异。
算是哪里变异，增强五感？
好鸡肋。
童香钰说得没错，身体的变异可以增强人在特殊恶劣的环境中生存的能力，只是，变异的人多，不见的是好事。
像童香钰的身体异变进化，是增强伤口修复能力，对自身有好处。
但有没有可能，异变也有坏的方向？
比如……
算了，现在担心那些还太早，毕竟除了宙斯那个基地，以及后来几个被变异狗攻击吃掉的人，她们迄今为止还没遇到过其他幸存者。
宋格心想，如果国家发现变异者，现在肯定已经在研究了。
到时候向全国各省增派救援力量只是时间问题。
不知道五感增强是不是她的变异，如果是，这种变异对宋格来说实在可有可无，如果能选择，她希望自己能拥有更强的能力，保护自己，也保护童香钰。
童香钰这些天总惦记她的伤。
那小心翼翼和担心的样子，宋格看了就觉得心口不舒服。
宋格不想当弱者，因为再弱也不会有人保护她，反而只有恶人挥来的欺凌的拳头，她很小就明白了这一点。
她说过要带童香钰找父母，那就是要保护着她去找。
如果以后真有一天，面对危险，反而需要童香钰挺身而出保护她，那她不是成为笑话了？
哪怕童香钰自愿。
她也不愿意。
相比于被保护在身后，宋格更希望有能力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保护她不让她受伤，更没机会用到那些所谓的身体异变的能力。
现在没看到坏处，万一就有什么未知的副作用呢？
宋格心思一顿，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别扭，她转头看向靠在自己怀里熟睡的童香钰。
在乎的人……
原来不知不觉中，童香钰竟然已经成为她心里在乎的人了吗？
也是，虽然身份天差地别，以前也从来没有过交集，但自从怪物尸潮爆发开始，这位爱哭鼻子的娇气包大小姐就陪在自己身边。指责，撒娇，担心，委屈，有时候小心翼翼，有时候得寸进尺，她爱哭却更爱笑，现在想起来，记忆中童香钰每个表情都那样生动好看。
像在她灰白的生命里胡乱涂抹上漂亮又令人心悸的色彩。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把她这样放在心里了。
尽管这小菩萨的善良和关心，对所有人都适用，她只是其中一个。
第083章 修好了
太阳照旧凌晨三点就升起。
宋格先醒，看了眼时间，才三点出头，她的肩膀被枕得有点麻了，转头看，怀里童香钰还在睡熟，这是一天睡得比一天好了，前两天晚上还老说梦话半夜惊醒。
宋格看着，抬起手轻轻帮童香钰额边的头发整理了一下。
这头漂亮的乌黑长发，真成了狗啃。
已经顾不上爱美，当时可能真吓得要疯了。
真是委屈她们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了。
宋格安静看了一会儿，就动静很小的调整童香钰睡着的姿势，让她枕着自己的腿睡，然后活动了一下右胳膊，拿出磨刀石一点点打磨刀刃。
昼夜长短的现象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最好还是睡足七个小时。
总不能太阳不睡她们不睡，硬生生干熬二十个小时。
她睡眠少习惯了，大小姐要睡足。
一路上吃穿用都亏待极了，总要让她睡饱。
童香钰醒来的时候，宋格已经把刀磨好了。
吃过东西，继续赶路。
路途枯燥。
童香钰兴冲冲跟宋格讨论自己昨晚做的梦，梦里她们已经到达新城市，那里好多好多人，而且有些人变异后会飞，长出翅膀，有些则可以操控风水火电这种东西。
宋格：“怎么可能。异变只是身体机能发生改变，你也没见那些怪物丧尸猫猫狗狗能飞。”
童香钰也觉得不可能，说道：“所以是梦嘛！”
两人运气不差，第一天虽然没找到可以开的车，但这天走了没一个多小时就看到了一辆完好的废弃车辆，车子旧，油不多，但车钥匙在。
童香钰惊喜，“哇！终于可以不用走路了！！”
宋格打算开车。
童香钰没让，她觉得宋格刚出完车祸肯定有心理阴影以及应激障碍，便要自己开。
只是没想到车开上路还没几分钟，突然一阵巨响，车子瞬间倾斜失去控制，童香钰被爆炸声吓得尖叫，因为车子出现异常，她只能下意识的踩死刹车。
车子原地打转了两圈，最后砰一下撞在省道的围栏上。
是天气太热，导致车胎爆了。
幸好刹车踩得很及时，一路上速度也不高，她们人没事，只是车看起来不能再开了。
童香钰惊魂未定，吓得小脸儿煞白。
宋格本来想出声安慰，余光里却看到了什么，说：“没事，我们换一辆。”
童香钰白着脸看她，还茫然，“啊？”
顺着宋格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前面陆陆续续停着不少车，不像柯城那样密密麻麻的排着长龙，属于是隔三差五有一辆。
宋格解开安全带，“走，去碰碰运气。”
下车后，宋格才抬手轻拍了拍童香钰的胸口。
童香钰茫然看她。
宋格：“这样就不会吓到晚上做噩梦了。”
童香钰虽然觉得毫无根据，但还是有些感动，只是感动归感动，她心有余悸，暂时是不敢再开车了……
宋格胆大，她开。
本来应激障碍也是童香钰的说法，宋格并没有心理阴影，尽管那条钢筋那场车祸差点要了条的命。
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因为童香钰耳提面命，宋格车速不快，控制在四十码左右。
然而就这速度，半个小时后，竟然看见了村镇，不多会儿她们以为还遥遥无期的紫壶市，地标牌出现在了视线里。
宋格瞧见，挑了挑眉，主动问：“待会儿我们进城市，如果又被拦了，又有人邀请你去做客，你去不去？”
童香钰连忙摇头如拨浪鼓。
宋格笑，“这次不去了？”
“不去了不去了。”童香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多一分未知就多一分危险，我只要牢牢跟着你就好。你去哪我去哪。”
宋格感叹：“不容易啊。”
童香钰疑惑，“不容易什么？”
“总算明白了。”宋格说：“所以说，话教人没用，事教人才行。”
童香钰听到这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宋格指的是什么，立刻说：“那是因为此一时彼一时，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等这次灾难过去社会恢复秩序就好啦！”
宋格左转进城，说：“行吧，那就希望这世界充满爱如你所愿。”
童香钰：“不要阴阳怪气！”
宋格：“这次真没。”
童香钰：“那就是以前有！”
“说好的不翻旧账。”
紫壶市区情况跟台云差不多。
整个儿看着就是一个空城，路上没有人，也没有怪物，但有很多流浪猫狗，它们一点儿也不怕人，但也没攻击人，只在啃食路边的腐尸。
童香钰如今已经能“心平气和”的皱眉看这些场面了，“难怪猫猫狗狗会变异，它们都吃这种感染病毒的尸体，怎么可能正常得起来？”
宋格说：“但这些直接死掉的，应该是没办法承受病毒感染的正常人。”
童香钰问：“那你说这些狗为什么会变异？”
“可能喝了有毒的水。毕竟你没吃过尸体，不也变异了？”
童香钰顿时想起在柯城外她们曾经喝过泡过尸体的蘑菇汤，顿时一寒颤，“噫，好恶心，不要那么说！”
不过童香钰觉得宋格说的话也不全无道理，毕竟正常的猫猫狗狗肯定不会是只有爆头才能杀死的怪物的对手，水出问题也有可能。
紫壶市的超市不出意外全部被搬空了，所有货架上空空如也，不知道是政府通知避难时大家哄抢一空，还是在怪物尸潮爆发后，幸存者们出来找寻物资。
车子开在路上的动静不大不小，但路边有野狗，竟然兀自埋头啃腐尸，没有冲上来攻击。
宋格突然按了两声喇叭。
童香钰冷不丁的被吓一跳，“怎么突然按喇叭？”
宋格：“试试。”
喇叭声惊得路边一只半人高的野猫呲牙咧嘴的转头看过来。
白白在后座，趴在车窗前冲野猫吼，不过因为关着窗，隔音效果很好，外面听不见。
宋格看那只野猫看过来一眼后就继续啃尸体，皱了下眉，“声音不会引起它们的攻击？”
童香钰问：“之前在台云政府大楼的时候，你是怎么吸引变异狗追上楼的？”
“发出声响。”宋格一边开车一边回忆，“也可能是看到加嗅到了气味，不过这些狗也可能没变异，所以攻击性不那么强。”
童香钰说：“怎么判断变没变异呢？”
“判断不了。”
童香钰回头看白白。
白白被宋格用安全带栓着脖子系在后座，只能在后座小半米的范围内活动，并不能扑到前面来。
宋格察觉童香钰动作，立刻说：“别想抓着它研究。”
童香钰嘟嘟嘴，“我只是看看，没想……”
童香钰看着车子驶过一条条陌生的街道，经过陌生的建筑物，她支着脸，奇怪，“为什么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呢……”
按理来说，她们只是两个高中生，各行各业里精英拔尖者那么多，能力远超她们之上，不应该一路上就她们两个人。
宋格：“应该都躲着在等救援。”
童香钰：“这的确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童香钰说：“我想起来我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一个小镇面对突然来临的可怕灾难，异世界的大门被打开，无数可怕的怪物钻出来肆虐吃人。”
宋格：“然后呢？”
童香钰还以为宋格不会感兴趣呢，听她问，便继续说下去：“主角团们在一家超市里集结，后面因为理念不合所以分成几个派系，主角团被针对，他们选择上一辆车集体离开逃出那个小镇和充满了怪物的大雾。”
宋格听着。
童香钰：“但人类的力量跟怪物的力量差距实在太悬殊了，主角一路开车，车开到没油，也没有开出大雾范围，一路见识到了太多可怕的怪物，又见过太多人痛苦惨死在怪物口中，大家不想遭受那么可怕痛苦的折磨，就让主角杀死他们。”
宋格挑眉：“主角不会杀人，因为跟你一样是个道德小标兵。”
童香钰说才不是，“主角杀了，只剩下他自己，没有子弹他选择去被怪物咬死，然而大雾散去，国家军队来到，他们关闭了异世界大门，开着装甲车拯救幸存者。包括留在超市里的那些人，而这边，主角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前不久他亲手杀死了世界上所有的亲人。”
宋格听完，直接被无语住了。
童香钰见宋格这反应，又自然的把话题岔开，说起其他事。
一个多小时后，没有地图的宋格，竟然不知觉中就要顺利驶离紫壶市。
只是眼看要离开城市了，宋格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车，“小奶茶。”
童香钰：“啊？怎么了？”
宋格看童香钰，“你之前说那个电影，是觉得寻找出路不如在原地等待救援？”
童香钰说：“当然不是，只是你说大家躲起来等救援，我才想起来那个电影，你不是要带我找爸爸妈妈吗？坐以待毙可没用。”
“那就好。”宋格重新启动车子，说：“你放心，不管前面是什么，又会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不会杀你和自杀。”
童香钰笑得两眼弯弯，“这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突然这么说感觉好奇怪。
宋格没再解释，在诡异的高温下，坚决的一路向北。
第084章 救援
之后半个月，宋格跟童香钰穿过了很多城市，有市有县有镇，她们只在看到有剩余可利用的物资时会下车收集，其他时间都只开车。
车坏了就换一辆，没油了就找加油站。
这半个月也不都像在紫壶那样一帆风顺，有时候因为城市大路线复杂，城内兜圈子三四天都出不去。
不过，有一点不管在哪个城市都一样：空无一人。
在这个叫做金云县的地方也一样。
童香钰狗啃一样的头发已经长了一大截。
开车刚好路过理发店，宋格想起之前说的，就靠边停了车。
宋格打开理发店的大门通风，简单清理一下地上的腐尸，扶起东歪西倒的椅子，拿块布擦了擦椅子上的灰，又去擦镜子上的血。
太久了，血迹沾在上面擦不掉。
童香钰说：“没关系，就这样吧，不用擦了。”
宋格勾过可以移动的工作台，里面剪刀的种类很多，宋格研究了一下，拿了把刀刃没齿的剪刀。
童香钰在宋格擦干净的椅子上坐下，说：“剪整齐就好哦。”
宋格：“嗯。”
宋格四下看，剪头发用的那个围布丢在角落，别说灰尘积满，边上就是蛆虫爬动的腐尸。
宋格皱了下眉，于是不用那个布，只自己手撩起童香钰的头发，撩一捋剪一捋，把那些长短不一的长发撩起来一一剪短。
童香钰有点郁闷，说：“二十天没洗头没洗澡，我整个人都‘馊’掉了。”
“没有馊。”宋格一边剪一边说：“你身上一直都香香的。”
“才怪。”童香钰接过话，她从镜子里看宋格说：“没车的时候，赶路一天出两斤汗，衣服脱下来都能拧出水，早就被汗腌入味了。”
宋格：“你自己闻不到吗？”
“闻不到什么？”
“香味。”
童香钰当然闻不到，她看着镜子里宋格的神色，将信将疑了片刻，最后没信，撇撇嘴说：“宋格你别骗我了。”
“没骗你。”宋格说着，俯身在童香钰后颈处嗅了嗅，然后直起身很肯定地说：“就是有香味，甜的，像是什么味道的糖果。”
糖果？
童香钰确定宋格在逗自己了，她从来没用过这类气味的护肤品和沐浴露洗发水。
宋格剪头发的分寸很好，都不用比对，撩起长发咔嚓一刀下去，剪掉多少长度会整齐竟然分毫不差，精准的堪比拿尺子量。
然而在童香钰眼里，宋格这手法显然一点儿也不专业，全靠“即兴发挥”。
于是童香钰完全不对自己要求的“整齐”抱什么期望了，她想起从离开台云到现在半个月了，路上一个人都没见到，又问宋格：“诶宋格，你说，如果这场灾难让人类灭绝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你跟我两个人。你会怎么办？”
宋格垂眼剪着头发，回答说：“没那个如果。”
童香钰：“哎呀，做个假设嘛！”
宋格：“不怎么办。”
宋格说：“找个乡下，种粮食，自给自足，活到老死病死。”
童香钰问：“就你跟我呀？”
“不是还有一条狗？”
童香钰见她没否认，嘿嘿笑起来。
宋格掀眼看她，“笑什么？”
童香钰摇头不说，又问：“我不会种田怎么办？”
“我来种。”
“那我给你煮饭。”
“嗯。”
童香钰想了想又说：“也不要光种粮食，要种种果树和花，最好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一口水井，院子前有很多盆栽……”
宋格听她一下子想那么远，说：“想那么多干嘛，又不可能。你要是不想找爸爸妈妈，我现在就带你去乡下种田。”
“可是我们没有种子。”
“……你还真想啊？”
童香钰抬头看宋格，“假设一下嘛，不然好无聊。你要剪多久？”
“快好了。”“理发师”宋格说：“别乱动。你以前剪头发也这么动来动去的？”
童香钰吐吐舌头，老实坐好。
快剪好的时候宋格突然动作一顿，转头看向门外。
童香钰不说话的时候一直从镜子里偷偷看宋格，注意到她这反应，立刻问：“宋格，怎么了？”
宋格：“没什么。”
宋格刚刚好像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和交谈声，大约有四五个人从远处走来，但仔细去听，却什么都没有了，而且变异狗白白应该更敏锐，它待在理发店门口守着都没动静，说明的确没人。
但这念头才落下，宋格就闻到了一股香气。
童香钰惊说：“哇，哪里好香？”
说话间，外面突然一阵激烈的犬吠。
宋格立刻看去，却发现原本在门口的变异狗不见了踪影，宋格立刻拍了下童香钰示意起身，同时随手抄起理发店里的焗油机，悄声走到门口边。
外面的脚步声和人声突然明显起来。
像是凭空出现一样。
宋格护着童香钰躲在自己身后，偷看外面。
一行五个人，三男两女，看着都很年轻，为首那个男人一手拿着网兜，另一手是长长的捕兽钳，将白白牢牢控制在地面上。
另一个男人掏出匕首，走到小狗面前，手起刀落就要直接将小狗爆头。
宋格知道童香钰看重这条狗，当即从躲藏的地方露出身形，出声道：“等一下。”
五个人齐齐看向宋格。
齐刘海的女生眼睛一亮，“哇，这个城市里竟然还有人？哈喽啊~~”
那女生又问：“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宋格说：“别杀这条狗。”
为首的男人问：“这狗你的？”
宋格：“算是。”
男人挑眉，已经见怪不怪，并没有松开手里两样工具的钳制，说：“它变异了。”
宋格说：“我知道。”
男人：“变异的动物攻击性很强，被它咬到，正常人也会变成丧尸。”
童香钰听到这话忍不住了，从宋格身后探出脑袋反驳：“白白不会咬人！它虽然是变异狗，但它很聪明，通人性的！”
几人看到宋格身后的童香钰，又是一愣。
谁也没想到还有一个女生，而且现如今情况这么危急条件这么艰苦，这小姑娘竟然还这样水灵漂亮，仿佛没遭受过任何风吹雨打的人间富贵花。
屈膝蹲着的男人看到漂亮的童香钰十分惊艳，他把要用来杀狗的匕首转了个圈，看着童香钰，说：“你们还有其他同伴吗？在哪儿？”
童香钰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逢人就掏心掏肺的天真大小姐了，她对这伙试图杀死自己狗的人很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匕首男说：“总不可能就你们两个女孩子吧？”
这时那个齐刘海女生说：“你们是不是刚来的金云县？我们上次来，这里几乎没有幸存者了。”
宋格：“几乎？”
女生并不太愿意详细说，“嗯，当时还有个人，我们救下来了。”但那人情况非常狼狈，简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剩下那个男人从表袋里拿出一本小小的证件，“是我的警察证。”
宋格走上前。
童香钰担心有诈立刻抓住宋格袖子，“宋格……”
宋格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
童香钰松手。
宋格走过去拿过证件打开，乔明山，特警，她对着照片比对男人的模样，男人配合的撩起刘海让她看得更清楚。宋格知道这本证件是真的，一摸到就有感觉了。
而且这场巨大的灾难爆发后想要伪装证件可不容易。
宋格把证件还给他。
乔明山接过放好，解释说：“我们不是坏人，这场灾难爆发最开始只以为是有团队行凶滋事，我们小组负责压制暴动和救援，但后来□□频发，城市情况失去控制，我们带着一群人民群众暂时躲了起来。”
宋格看向为首和拿刀的男人。
乔明山介绍：“周波，向卫俊，他们两个也是特警，我的队员。”
童香钰越听越不靠谱，挽起宋格的胳膊，希望她能从中知道自己“想离开，别再跟这些人说话了”的意图。
但宋格没理解。
宋格说：“你们杀狗是为了防止它们咬到幸存者。”
乔明山应：“对。”
宋格说：“那如果我们能证明这条狗不会乱咬人，还通人性呢？”
拿匕首的李卫俊说：“怎么证明？我们可见过主人舍不得杀变异宠，结果转头被活活咬死，还被拖出去跟其他变异狗一起分尸的事。”
宋格指向童香钰，“她证明。”
“周波。”乔明山说：“松开钳子。”
“是。”
工具钳松开，身为变异狗，白白直接冲这伙来者不善的人扑咬而去！但因为隔着一层网，它只露出狂躁和呲牙咧嘴的凶恶模样。
童香钰立刻喊：“白白！”
本来周波的钳子都要重新控制住这条狗，却见它急刹车，回头看向叫它的女生。
“过来。”童香钰拍拍手。
白白掉头，带着网兜朝童香钰欢快的扑去，短短的尾巴一个劲儿的摇。
宋格注意到拿匕首的男人在一瞬间眼神凌厉起来，浑身蓄力，仿佛只要狗有一点想伤人的意图，就会暴起直接将狗秒杀。
从这本能反应来看，这人的确有身手。
“你说救援。”宋格问乔明山：“你们救了多少人？”
童香钰一听宋格还关心这个，立刻阻止：“宋格！”
宋格明白童香钰的意思，说：“算了。”
向卫俊却收起匕首，站起来，“四十二个，其中六个异能者。”
“六个异能者？”宋格心里微微一沉，突然转头看向这行人里唯一一个自始至终没开口说话的戴墨镜的女人。
女人正在抬手摘墨镜。
宋格看去，心里一骇，那个女人的右眼竟然有三个瞳孔！
第085章 台云（改错字）
那右眼的三个瞳孔都很小，仿佛从一个瞳孔里分裂出来了大小不一的三个，看上去很吓人。
女人跟宋格对视了一眼就戴回墨镜，“她不是异能者。”然后对几个队友指了下不远处在逗狗的童香钰，说：“那个是。”
宋格心里一凛。是不是异能者还能看出来？这就是她三个瞳孔的作用吗？
那果然她的五感增强只是错觉，并不算真的异能。
乔明山说：“你们不要再单独行动了，再往前会有危险，跟我们一起吧。我们接收到了上级的命令，要负责护送所有幸存者到目标地点集合。”
目标地点？上级？命令？
宋格问：“你们能跟政府联系上？”
那头，向卫军走向童香钰。
白白见状立刻冲他一阵警告的凶吠！别看它个头小，之前跟那只咬死过成年男人的小狗打得可不落下风，何况它是变异狗，咬上一口人就得完蛋！
童香钰并没制止白白。
向卫军对童香钰说：“你能让它别冲我叫吗？”
“它只是叫，又不会咬你。”童香钰对这个人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尽管这人说他是警察，长得看着也周正，但她唯一印象是这人要杀白白。
向卫军笑了笑，离童香钰半米远站住，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童香钰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回答。
向卫军搭讪碰壁，尴尬地摸了下鼻子，他单身三十年，从没追过女孩子，本来这辈子只能等领导“分配”对象，上饭局相亲了，没想到能在这种时候对人一见钟情。
既然喜欢那肯定要放开了追，毕竟现在情况特殊，是他们最容易刷好感的时候。
情况越危险，安全感越重要嘛！
向卫军主动承认错误，说：“那个，刚刚对不住，差点杀了你的狗。”
童香钰尽管对这一伙人抱有抵触心理，但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对方既然道了歉，她也不再冷冰冰的，说：“算了。你们也不知道，都是为了安全起见。”
“对头。”向卫军笑起来说：“我就喜欢你这种通情达理的女孩子。”
童香钰听这话，没附和。
向卫军又问：“你的异能是可以跟变异动物沟通吗？”
童香钰：“不是。”
“那这只变异狗这么听话？按理来说，变异后性情再温顺的宠物都会变得攻击性极强，会无差别袭击人类。”
“我不知道。”
向卫军以为童香钰不想说，又摸了摸鼻子。
但童香钰是真不知道。
向卫军再问：“那你的异能是什么？”
听到向卫军的问话，原本在跟特警队长乔明山了解情况的宋格立刻看向童香钰。
不用宋格担心。
童香钰已经长了心眼，当然不会说，有些不开心地反问：“我必须得告诉你吗？”
向卫军说：“不用不用，我给你看看我的异能。”说完他直接抬手对着远处，下一刻，那个被宋格随手放下的焗油机被一股强大的磁力吸了过来一般。
童香钰看得一愣。
向卫军放下焗油机，说：“我的手像有磁铁，可以吸取周围任何铁制品。”
童香钰心里震惊，面上却不显，看着很平淡冷静，仿佛见怪不怪，她叫宋格：“宋格，别聊了，你不是还要帮我剪头发吗？”
宋格应：“嗯。”
宋格对乔明山说：“要不要留下来跟你们一起，我要听我朋友的。”
童香钰看宋格还在跟那个男人说话，自从怪物病毒爆发以来这么久，宋格从来没为了别人冷落她一个，她也从来没见过宋格对哪个陌生人这么耐心信任。
童香钰心里头有些郁闷，撇下边上搭讪的人，走过去，“宋格。”
宋格看她，“小奶茶，他们说能联系到政府。”
乔明山立刻打补丁说道：“现在不太行了，半个月前我们还在联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信号很差，换了电池也没用，还在找原因。”
童香钰说：“那是太阳耀斑引发了地磁暴吧，现在一天二十个小时暴晒，昼夜完全紊乱，太阳活动现象频繁，肯定会影响到无线电通讯的。你们真的能联系到政府？”
乔明山：“对。那地磁暴有没有什么办法应对？”
童香钰说：“没有。”太阳活动现象，人类怎么可能有手段干预得到。
这时，齐刘海女生说：“哇，这个是久违的高中知识！我已经全还给老师了……你们两个还是学生吗？”
童香钰看向她，不怎么情愿的点点头。
女生感兴趣，好奇地问：“那你们哪里人？”
童香钰看向宋格。
宋格替她回答：“柯城。”
“柯城？！”齐刘海女生很震惊，“那么远过来的，这一路上就你们两个？”
童香钰见宋格这么配合，只能也放下戒备和排斥心里，配合说：“嗯。你们呢？”
女生笑起来说：“可不巧了么，我们台云来的。”
“台云”这熟悉又久违的地名一出来，童香钰和宋格两个都愣住了。
乔明山适时开口让大家别站在太阳底下聊，找个阴凉的地方。
宋格于是带他们进刚刚的理发店。
乔明山并没有隐瞒他们队伍现在的实力，他说队内一共六名异能者，今天出来的五个人里面就他没有异能，其他四位都有。
向卫军手能磁力化，可以任意吸取五十米左右范围内最多三十斤的金属铁。
周波是超忆症并且有超强的方向感。不过“超忆”的范围仅限于道路，走过一遍的街道，他记得一清二楚，哪怕哪间房子一层有几块砖。
戴墨镜那位右眼三个瞳孔的女人叫秦楠，她平时可以在漆黑的夜里无障碍视物，动用异能时，只要与人对视就可以看穿对方的内心。
会知道宋格不是异能者而童香钰是，就是因为她看穿了宋格的心思。
不过这个异能很费精力，一天只能用一次，所以他们会先提“异能者”试探，听见这个话题不好奇不震惊的，不是自己有异能就是见过。
乔明山让宋格见谅。
宋格不置可否。
剩下齐刘海女生叫方芳，异能是可以制造一米五绝对安静的领域。
这也就是为什么宋格仿佛有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但只一瞬，再听就没了的原因。
怕变异狗听到动静让绞杀行动失败，方芳提前使用了异能。
宋格说：“如果你们是台云来的，那你们知道宙斯吗？”
周波：“当然知道。”
“你们碰到了？”向卫军问：“那你们没进那个邪.教吧？”
方芳立刻说：“当然没进了，不然怎么可能出来。”
童香钰却说：“我们进了他们基地，后面又逃出来了。”
“这还能让你们逃出来？！”向卫军非常震惊，看了看童香钰又看了看宋格，再看童香钰，“对了，他们那个组织现在怎么样了？”
童香钰：“规模很大，有六千多人。”
周波：“靠！”
向卫军也低咒了一声妈的，又觉得不太对劲，怎么短短两个月发展得这么迅速。
宋格见几人反应这么大，问队长，“所以是怎么一回事？”
乔明山简单说了一下。
其实跟所有人在经历的事都大同小异：灾难爆发，场面失控，找安全所藏匿躲避，停水停电停网。
区别在于他们身穿□□，手里扛着枪，这个职业给了台云百姓十足的安全感——国家派警察来救他们了，他们不会有危险的！
他们有无线电，一直都在向上级汇报情况。
然而半个月后，他们出去查探情况，突然发现有组织以“国家已经抛弃了他们，他们不能坐以待毙，他们需要团结起来自卫自救”为口号，集结了一大批幸存者。
很多幸存者去投靠，却路上遇到怪物，白白送命。
本来他们保护了百十名人民群众，但架不住邪.教太会洗脑，而且的确迟迟等不来接应的救援，有人起哄，他们又不可能把枪口对向那些动摇人心散播恐慌的人（早没子弹了），人心一散，想要再凝聚起来就难了，只能送那些人离开。
不过，也有理智的人更相信他们警察，没有上邪.教头子的当，冒着生命危险穿越大半个城市找到他们，一起等待政府的接应和救援。
宙斯那伙人得知后，更变本加厉到处散播谣言传销，说这场灾难就是全神对国家蔑视其存在降下的惩罚，所有不虔诚的人都会被杀死，又说他自己是全神的转世，只有全神的信徒才能从这场灾难中活下来。
总之越传越离谱。
只是对方手里有众多无辜百姓，每次来挑衅，都是无辜和被洗脑的百姓打头阵，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童香钰说：“全神转世？但我们去的时候，大家都喊宙斯教主。”
周波：“服了，这是真光明正大建立了个邪.教。”
童香钰：“但他们说组织叫朝阳自卫，还有一面旗帜。”
向卫军却说：“朝阳自卫？呵呵，掩饰而已，估计看你们两个是有文化的学生，所以不用原来那套，换了个说法把你们骗进去再说。你们最后怎么逃出来的？”
“翻墙。”童香钰说：“算运气好吧，宙斯他们白天出门搜寻物资，有人被变异狗咬了。”
方芳震惊，“被变异狗咬？！那不是所有人都会……”
“被咬的人好像直接被他们抛弃了。”童香钰说：“我们这才趁乱逃出来。”
方芳又好奇问了些细节。
童香钰说起基地里各种齐全的设施设备，以及种种可持续的运作。
几人听了都沉默了。
最后是乔明山说：“感谢那个宙斯替国家养着六千名幸存者吧，等我们跟大部队汇合，就带人回台云把邪.教窝端了，把人都救出来。”
在理发店里又聊了聊。
然后，宋格决定带童香钰先去他们暂时的安置点去看看。
第086章 不想
乔明山他们的安置地点很简陋，相比于宙斯那个要什么有什么的“伊甸园”，他们的安置点只是一个小院子，里面停放着七八辆房车。
一进厅有三个小孩在客厅地上玩弹珠，一个妇女坐在边上看着，桌上放着个果篮，里面是些看着就牙酸的没熟透的青色果子，再往里，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说话，一个女的戴着口罩在咳嗽。
其他幸存者不知道怎么样，但光看着场景，“老弱妇孺”四个字先进入脑海。
“哟，收获不小啊。”
宋格立刻转头看去。
说话的是一个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年轻女人，长发及腰眉眼如黛，放在社会中是个浓墨重彩的大美女。
女人身后跟着一个身高挺不高中年男人，男人穿着短袖中裤，国字脸，皮肤黝黑，剃着板寸，看着憨厚踏实。
相比于那“老弱妇孺”，这两位精神抖擞，应该就是乔明山说的另外两个异能者。
果然，乔明山给宋格和童香钰做介绍，“这就是剩下的两个异能者，这是祝清芜，听力过人，能听到一千米以外蚊子扇翅膀的声音。那是卢洲，异能是力气大，几顿重的车都能抬起来。”
卢洲对两人点点头。
祝清芜目光看着宋格和童香钰，却没打招呼，而是先问乔明山：“有团队的？”因为两人看上去实在跟他们在各个城市里搜救出来的幸存者不一样。
那些幸存者往往狼狈、面黄肌瘦，看到救援后各种感恩戴德，甚至有些诚惶诚恐。
而面前这两人，看着年纪小，却这么冷静，从衣着和身形来看，也不像在这场空前绝后的灭顶灾难中受尽折磨的样子。
“这两位是客人。”乔明山说：“从柯城来的。”
“柯城？”祝清芜惊讶，看向宋格童香钰，“就你们两个？”
“这些你去问方芳，她都打听足了。”乔明山说着走进大厅，从桌上的果篮里拿出两个李子，回来给了宋格，“尝尝看，我们在路上摘的，还挺好吃的，不酸。”
宋格接过来递给童香钰。
乔明山本来要再给童香钰，见状把手里那个也给宋格，然后说：“这个时间大家都在房间里休息睡觉，我带你们去看房车。”
房车并不豪华，显然是改装过的，除了床，堆放的就是汽油和物资（大米）以及水。
乔明山他们的房车不一样，囤放着很多枪.支弹药。
其中一箱手榴弹已经用掉大半。
宋格吃着那个酸到人天灵盖的果子，目光从那一箱箱热武器上掠过。
看完房车，院子周围也看了看，然后宋格和童香钰就说先回去了。
这是来之前就说好的，先过来看看，再商量要不要跟他们一起。
乔明山本来想让她们到晚上，见见其他幸存群众。
宋格却说不用，刚刚见到了。
乔明山见状只好说：“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两天，决定好随时来找我们，到时候你们也不用和其他人一起挤房车，就开你们那辆车就行。”
宋格：“嗯。”
乔明山：“我让周波送你们回去。”
宋格：“不用麻烦，我记得路。”
宋格和童香钰离开院子。
乖乖待在外面等着的白白立刻迎上来对童香钰摇尾巴。
乔明山说祝清芜的听力在一千米范围内，宋格没避讳这个异能，一出院子大门就问童香钰的想法。
童香钰什么想法，她真实想法当然希望只自己跟宋格两个人！
但她没直接说。
童香钰看着脚边的白白，问宋格：“按那个队长的话来说，如果我们继续前行，我是说，比他们先离开这个镇，我们会遇到怪物、变异动物等种种危险是吗？”
宋格：“嗯。”
宋格说：“他们火力足，每经过一个城市都会搜寻幸存者，没有幸存者就会帮忙清除怪物和变异动物，我们路过的那些城市，应该都被他们清理过，所以才一路没见到危险。”
童香钰说：“这代表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停留很长时间。我们离开台云才半个月，而他们离开了两个多月，我们却追上他们了。”
宋格：“对。比我们自己肯定会慢很多。”
童香钰觉得自己话说得很明白了，可觉得宋格应该听不懂，于是转头看宋格，“宋格你呢？你怎么想的，希望跟他们一起吗？”
宋格没正面回答，说：“一切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
童香钰：“你看上他们的武器了？可我们也不会用枪和那些手榴弹啊。”
宋格曾经拿过枪，在很小的的时候。
但宋格要说的不是这个，她说：“他们有六个异能者，其中三个还是特警，肯定比我们两个人单独行动要安全。”
童香钰一听宋格着话势不对，立刻说：“可是……”
宋格：“但就像你说的，跟他们一起，行程肯定会慢，我们一路向北如果要花两三个月，那他们说不定要花一年半载。”
童香钰看宋格，小心道：“所以？”
宋格：“没什么所以。看你，你来决定。”
童香钰迟疑，“我不知道，宋格，我想听你的……”
“不知道没关系，回去慢慢想，反正他们这两天都在这个镇子里。”
两人走了一段。
宋格又说：“其实就算有危险也不用怕，顶多就像台云那样的情况。”那些人离开台云的时候动物还没变异，所以台云的猫狗都没有处理掉。
童香钰想起当初在政府大楼里看到的，心里惴惴，仅凭她们两个的确有些危险……
宋格说：“平时我们可以在车上，只有换车、加油以及找物资的时候危险一点。”
童香钰本来心里犹疑，她觉得自己不该意气用事，把安危当儿戏，她一点儿也不想宋格再出事了，可听到宋格这么说，又蠢蠢欲动，问：“那我们不跟他们在一起？”
宋格听她语调都上扬了，反问：“你不想？”
“嗯……”童香钰有些闷。
宋格虽然比较迟钝，但对童香钰的情绪变化还是相当的敏锐，问：“你不开心？为什么？”
童香钰看了宋格两眼，犹犹豫豫。
宋格没催她。
童香钰见宋格虽然问了，看上去却并不着急想知道，有些郁闷，手揪着衣摆，低低说：“你就没看出来他们队有个人一直找我搭讪吗？”
宋格：“谁？”
“拿刀要杀白白的那个男人。”童香钰说：“你们聊事情的时候，他一个人走到我身边，找了各种话题来问我。”
宋格：“那他不是好奇吗？”
童香钰看宋格木头疙瘩一样，心里顿时有一点生气，“宋格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没被搭讪过吗！”
宋格说：“没有。”
童香钰一愣，随即有些气馁。
也是，就宋格这个木头，哪怕被搭讪了也完全不会那样认为。
童香钰只能自己一个人郁闷，“那现在你知道了，那个男的好像喜欢我，如果跟他们在一起，他肯定会纠缠我的。”
宋格却以为童香钰真在担心向卫军会像樊明远一样，说：“不会。他们是特警，是人民警察。”
童香钰顿时气恼，“哎呀，宋格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说完气冲冲一个人往前走。
白白回头冲宋格汪汪了两声，然后追上童香钰，它狂摇小尾巴，又叫了两声，似乎是希望童香钰能搭理自己，不要再生一个低情商的人的气。
宋格无辜，但她也知道，童香钰生气那就说明他说错话了，当即快步追上去，“别跑那么快，小心中暑。”
童香钰：“不用你管！就让我中暑吧！！”
宋格：“你看。又说胡话了。”
第087章 陨石
童香钰气冲冲走在前，宋格跟在后。
炎炎烈日当空。
在第二个路口宋格追上了童香钰，一把拉过她的手。
童香钰手被宋格拉过去，心里扭捏了一小下，不等对方开口，气消下去一大半，她没有抽手，只小声嘟囔道：“干嘛呀。”
宋格说：“走错了，是这边。”
童香钰一看宋格竟然不是来“道歉”的，气呼呼说“我知道！”，然后甩掉宋格的手大步走向另一边。
宋格心里很无奈。
回到停车点，童香钰打开副驾驶车门，对宋格说：“那就跟他们一起吧！就像你说的那样，更安全！”
“不。”宋格说：“既然你不喜欢那个特警，我们就自己走，不和他们一起。”
童香钰看她。
宋格没躲闪开视线。
童香钰看着她问：“宋格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
“没有。”
“你肯定有。”
宋格说：“我也觉得跟他们一起很耽误事，而且也麻烦，人只要一多就麻烦，也容易出岔子。”
童香钰闻言终于舒心不少，小声哼哼了两下，“你最好是这样想的。”
宋格清点整理了下车后座以及后备箱的物资，还够她们吃不少时间，说：“既然决定了，那我们现在就直接出城？”
童香钰问：“不用跟他们说一声吗？”
“不用。”宋格说：“不管我们去不去汇合，他们都会在两天后离开。”
童香钰应了一声嗯，然后说：“再休息一下吧，反正车里现在也很热，你一直开车也累，我们回理发店再坐一会儿。”
宋格：“嗯。”
车子虽然停在树荫下，但这种火烤一样的天气，车内完全像烤箱火炉一样闷热可怕。
宋格把车子发动先打开空调降降温，然后进理发店。
虽然不想跟那群人一起，但宋格见到他们那些人，心里还是踏实了些，虽然这次灾难空前绝后的惨烈和可怕，但只要政府还在，那文明和秩序就还能重新恢复。
那起码她带大小姐一路北上，找的就不是一个只存在在设想里的希望。
宋格坐着，看着陌生的街道。
童香钰见宋格不说话，心里忍不住开始纠结犹豫起来，她知道宋格应该是想要跟那一行人一起的。
很明显，宋格对这群人好像很信任，和对宙斯那些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童香钰心里犹豫又憋闷，她自己心里其实很清楚，她并不是真的担心那个警察会来“纠缠”自己，她怕的是那些人会分散走宋格原本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就像宋格跟那个队长谈话一样，把她放到了一边……
可是，这样心理是不是不正常？
街道破败，店面也陈旧。
这显然不是一个很富裕的城镇。
连路边那些被啃得面目全非的腐尸，从体型衣着来看大多都是老人。
宋格看着太阳暴晒下强烈扭曲的空气，突然跟童香钰说：“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特别热？”
童香钰穿着防晒衣，又戴着帽子，刚刚一路走回来光顾着生气了，但手背晒到太阳的时候还是感觉毛孔都要被烤焦了。
童香钰问：“不是每天都这么热吗？”
“那可能是我的错觉。”宋格总觉得今天好像特别热，她看着不远处那个已经堆满垃圾的垃圾桶，上面有一层透明的塑料片，她感觉那个塑料片在微微扭曲，像是被烤得融化。
童香钰说：“别想那么多了，二十个小时高温诶，天能不热吗？宋格，你的头发也长了好多，刘海都遮眼睛了，我帮你剪一下？”
宋格起身：“我自己剪吧。”
童香钰：“你自己又看不见。”
“我照镜子。”
“不行，你帮我剪，我也要帮你剪！”
宋格：“行行。”
宋格坐到理发椅上，面前是沾着旧血迹的镜子。
童香钰对镜子弄了一下自己发型，梳到耳后，是个漂亮的波波头，当时感觉宋格是乱剪一气，但没想到剪得还挺好看。
童香钰满足了，并且信心大增，觉得自己也完全可以胜任！
“我先帮你剪刘海。”童香钰转过来，对宋格说：“你闭上眼睛。”
宋格看她拿剪刀的奇怪手势，破天荒有种待宰羔羊的错觉，宋格闭上眼，心想：算了，头发而已，长得很快的，剪坏就剪坏吧。
先顺着这位大小姐要紧，惹生气了不还得自己哄。
童香钰像模像样的扎好马步，尽量跟坐着的宋格齐平，刚要开始剪。
宋格突然睁眼，转头向门口方向看去。
童香钰咔嚓一下直接就剪歪了，顿时瞪大双眼：“！！！宋格你为什么突然要动！”
宋格说：“等一下。”然后起身几个大步走到门口。
童香钰忙跟上她，走出门口才看见，斜对面一个装满了垃圾的垃圾桶烧了起来，火势虽然刚起来，但因为天气干燥垃圾桶里的垃圾也早就没了水分，眨个眼，火苗已经窜得老高，一下变成熊熊大火。
童香钰看得愣了，“天哪，这是自燃？今天天气有这么热吗？”
宋格仰头看。
太阳太大、太刺眼，哪怕是眯着眼睛也看不清楚，但太阳周围那些光圈仿佛透着一种危险的不详。
宋格心想二十个小时暴晒已经够不详了，再不详难道二十四小时？
宋格对童香钰说：“没事。继续剪吧。”
童香钰看着宋格那狗啃掉一块的刘海，有点心虚，“那什么，有点剪歪了……”
“没事，剪短点。”
天气热，头发太长不方便，一出汗刘海就会扎眼睛，还会闷头皮。
宋格说短点，但童香钰下不了那个手，宋格拿起电推剪从脖子后往上推掉一把头发，看得童香钰哇哇大叫，连忙拿过来自己小心的给宋格控制长短，不让她胡来。
等车内温度凉下来，宋格就带童香钰离开金云县。
但这次不凑巧，开错路了。
周围的景象越来越偏僻，甚至于原来的水泥路都变成了没修过的黄泥土路，边上还有小土坡，里面有一个修建出来的洞穴。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出城的大路，反而像是要上山了。
宋格只能原路掉头。
一来二去就到了晚上五六点。
虽然烈日当头，但再过两个小时都可以睡觉了，已经开了挺久车的宋格干脆不再折腾，就留在金云县里过夜，等第二天在出城。
尽管这个“夜”，太阳高悬。
宋格找了栋干净整洁，看起来没出过人命的房子。
八点多，两人吃过晚饭就把窗帘拉上，躺床上睡觉。
十点的时候宋格醒了，她已经习惯这个生物钟，打开窗帘，看着暴晒了一整天的太阳迅速下山，连晚霞都没有，整个世界悄然陷入黑暗。
屋外只有那条变异小狗的碧绿眼睛在动。
宋格放下窗帘，之后又陆陆续续的眯了一会儿，就是在那半梦半醒间，宋格做了个梦，梦里有一团燃烧着的火光从头而降，离她们越来越近，就在她们身旁的建筑物上炸开。
噩梦中惊醒，宋格瞬间睁开眼。
卧室里亮着手电筒，除此以外漆黑，但外面却像是有什么明亮刺眼的巨大灯束闪过，宋格拉开窗帘，果然，看到院子一瞬间通明。
宋格立刻起床走到外面去。
漆黑的夜被一点明亮的东西划破，那东西由远及近，经过的天空周围几乎昼亮，而那明亮光束离她们越来越接近，紧接着忽然凭空消失不见。
明亮的天色也瞬间归为黑暗。
什么东西？
宋格心里惊疑不定。
流星吗？
才这么想，宋格又看到一个同样明亮的东西由远及近，从一点点变得明亮，更加明亮，仿佛从天空尽头坠落，直接冲着她们而来，这次越来越近，没有消失的迹象。
宋格看着它越来越大，仿佛是一个白红色的巨大火球，最终“轰”的一声！
远处火光冲天，大地震动！
隔得很远，宋格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感觉自己清晰地看见了漆黑的城市被那石块照得昼亮分明，甚至能看到火光下高高的建筑物被炸得粉碎和倒塌的景象。
而天上，还有接二连三的那种白色光点往下坠落！
宋格心里狠狠一惊，回过神，立刻进卧室。
童香钰也已经吓醒过来，她还睡眼惺忪，却惊慌失措：“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宋格？”
宋格来不及解释，一把拉童香钰下床。
童香钰余光里看见了窗户外，远处明亮可怕的大火，她万分震惊的问：“着火了？”
宋格：“不是，等下跟你解释。”
宋格一路疾驰开车往乔明山他们的安置点而去。
车子急刹停在院子外。
宋格下车，听到里面也有讲话动静，她大步过去连声敲门。
向卫军很快来开门，看到宋格和童香钰十分意外，“你们怎么这个时间点过来？”
宋格：“你们没听见？”
乔明山也在，他闻言走过来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天上掉下来的，像是火球一样的东西。还有很多。”宋格很镇静，问：“有没有地方躲一躲？”
童香钰在一旁听到这话，震惊，“难道是陨石？”
就在他们说话间，原本漆黑的夜又多了很多白色光点。
看着并不显眼，仿佛只是移速很快的星星。
乔明山仰头，看见了，脸色瞬间难看得不行，“恐怕没地方躲。”
这时童香钰突然想起来，快速说：“金云镇是曾经的革命根据地，应该有防空洞的。对了！宋格我知道了！我们下午开错的路上那个洞穴就是防空洞！我们去那！”
乔明山立刻说：“那我去喊所有人起来。”
宋格问童香钰：“你记得路吗？”
童香钰：“记得，一路向北，看路标就行。”
大部分人早被那巨大的声响和地震一样地动山摇的动静吓醒了，一听哨响，很快都穿好衣服出来集结上房车。
宋格开车带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所有亮着的车灯齐刷刷暗了下去。
周围瞬间漆黑，大家慌声一片。
乔明山从房车里探出头大喊：“秦楠你去开车，后面所有司机看手电跟车！”
第088章 侥幸
秦楠开车，童香钰在漆黑的情况下辨认不了路线，周波凭着超强的方向感说出方位，童香钰这才费劲的一路指认过去。
后续的几辆房车后视镜上都挂着手电筒，以这个灯光来判断与前方的距离和转向。
才开出去没几个路口，天空那些白色的光点就肉眼可见的越来越近。
很快，就不需要手电的光了。
整个黑夜在数不清的火球下亮如白昼。
白红色的火球带着燃烧着的长尾巴狠狠砸向地面，第一个下落的陨石火球距离他们行驶的车道不太远，所有车在巨大的震动波下腾空而起又重重落回地面。
只这一下就有人受伤了。
宋格她们车还好，房车的座椅不够，没系安全带的人撞击下磕破了头，流血了。
可这种时候根本没太多人去关心。
大家都紧绷着，处于极致的恐惧中。
谁见过这种恐怖可怕的场面？！
那些吃人的怪物还能躲，这样的天灾下谁能活？别说他们这些人，整个国家恐怕都难逃一劫，甚至他们这个物种都要灭绝……
以前的恐龙不就是这样？
天要亡他们……
人心惶惶。
之前每辆车上都差不多都会有异能者看守并且照顾，这次因为两个去领路，后面几辆房车就少了人看着，因此没人安抚情绪，一个害怕的哭起来，就全在哭。
老人在默默祈求菩萨保佑。
小孩的哭声刺耳尖锐，母亲一边哄一边自己也哭。
不管人们怎么恐惧，逃命要紧。
在昼亮的照明下，哪怕地面不断震动抛起车辆，车技很好的秦楠也开得又稳又快。童香钰非常迅速果断的为她指路，后面七辆房车一辆跟着一辆。
然而因为天降异相，所有生物骚乱，不管昼伏夜出还是夜憩的鸟兽虫鼠全都惊动了。
群鸦黑压压如同一张巨大的网、整齐地冲着一个方向集体逃飞，地面的老鼠数量相比上次遇到山火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车辆碾压地上四散惊逃的老鼠，各种颠簸被迫减速。
坠落的陨石却不等人。
陨石接二连三砸下，整个城市四面八方都被毁坏开始起火，时间紧迫，争分夺秒。
童香钰已经指完最后一个路口转向，剩下的只要直行，敢在陨石大规模坠落之前抵达那个防空洞躲起来就好。
她从车窗外看去。
天空如昼，几十颗燃烧的陨石急速坠下，爆炸声和地震波不绝于耳，城市都被冲天的火光和浓烟笼罩，恐怖的画面就像是只会在梦中出现一样。
但童香钰早就掐过自己，不是梦，她紧抓着车顶的拉手稳住身形，回头看宋格。
宋格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虽然宋格没说话，但童香钰突然就安心下来不少。
然而就在他们车队即将开出镇中心的时候，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一颗燃烧着的巨大陨石在空中分裂，一分为二，其中小的那一块碎石朝他们开车的方向急速坠落过来！
尽管是小的那部分，却也足够大，而且坠落轨迹和着落点很难预测，他们根本不可能躲开，这时候就只能看命硬不硬了。
秦楠脸色难看到极点，脸上全是汗，周波也大骂了一声卧槽你大爷。
秦楠一脚把油门踩到底！一路撞飞无数老鼠野猫野狗。
越来越明亮的火光几乎让视觉失效，比白天太阳还热百倍的温度仿佛能直接把他们的车辆融化，可是生死一瞬间，所有感官，包括恐惧，都被不真实的恍惚感取代。
等那阵恍惚感过去，车辆重重腾空，又重重落回地面。
那块陨石虽然冲着她们这个方向而来，但毕竟只是看上去那样，最终几乎闪瞎眼的昼亮晃过，重重砸在了后方。
她们运气好躲过一劫。
然而后面的房车却不这样好运。
房车体积大，没办法像小车这样灵活的瞬间提速，而且车上堆满沉重的物资，陨石重重砸在地面的建筑物上，巨响震破耳膜，高楼着火倒塌！
尽管距离很远，但被拦腰截断的楼房轰然砸下，最后面那辆房车质量再好，也像是纸糊的一样瞬间被压扁消失了踪迹。
倒数第二辆房车被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带倒，整个房车连续翻滚了几周，就被其他建筑物的钢筋混泥土块压了个粉碎。
倒数第三辆房车的车轮则被崩裂飞出的碎物击中，轮胎爆炸，车辆在急速下失去控制，最终砰地撞向了街边的建筑，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最终，只有宋格她们的车，以及紧跟其后的四辆房车得以逃出生天。
防空洞终于到了。
入口很大，足以开车进去。
防空洞虽然是当年打仗时修建的，但这么多年来肯定修葺过，洞顶安装了电灯，地上有非常多非常多的亡者尸骨，看起来，怪物爆发的第一时间，镇委干部把群众都转移到这。
只是看起来灾难从内部爆发了。
车继续往里开，童香钰就看不见了。
秦楠开了很久，直到把车行驶到防空洞尽头才踩住刹车，她的脚一直在颤抖，开车门一下车，整个人就跌坐在了地上。
周波去扶她。
童香钰看着很冷静，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宋格早已经站在外面等着了，向她伸手。
童香钰握着她的手，手心里全是湿冷的汗，本来想说一句“我没事”，但那句话到底说不出来，童香钰委屈地哽咽，“宋格，我，我腿软，起不来。”
宋格：“没事。”
宋格弯下腰接她，“我抱你下来。”
乔明山从房车上下来，脸色铁青的看着后面陆续停下的三辆房车。
房车上下来人，有不少人受伤。
乔明山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支点燃，深深吸了两口后，他手指不自觉颤抖，夹着烟，对后车下来的人说：“阿军，你安置一下大家，我出去看看。”
他从后视镜里亲眼看到自己这一路从各个城市里救出来的几车人是怎么没的。
他需要平复下心情。
周围漆黑一片的时候要怎么做，大家已经相当有经验，拿出几面镜子找角度放好，再把手电筒放在镜前，很快把光束四面八方折射起来，让整个防空洞看起来都亮堂堂的。
几个异能者开始安置幸存者。
秦楠前面还站不稳，现在已经缓过来，跟祝清芜一起拿着医疗包，给受伤的人处理伤口。
向卫军和周波以及卢洲清理防空洞里的尸骨。
防空洞里有生活过的痕迹，还很多物资，不知道是早就囤放在这的，还是怪物爆发后镇里干部带人去超市商贸楼拿回来的，都没吃完。
宋格把童香钰抱到一张看着还干净的竹床上。
童香钰见宋格不坐，伸手抱住她的腰，靠在她身上。
宋格又轻拍她的背安抚：“没事了。”
外面还隐隐约约传来陨石坠落的爆炸声，没那么响亮了，只是地面还是会轻轻震动。
宋格一边安抚着童香钰，心情却不由复杂起来，她知道童香钰多害怕，身体都还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同样后怕。
坠落的陨石笔直砸向她们车的时候，她也想，不该带着童香钰去院子里通知向明山一行人的。
没有在院子里等人，没有耽搁那么久，她们就不用承受这九死一生的风险了。
虽然车灯坏了，但她夜间视物能力还好，哪怕不像秦楠的异能，但至少可以分辨道路。
那么，她们大概早就到了这个防空洞。
宋格摸摸童香钰的头发，“还好吗？”
童香钰先摇摇头，在宋格衣服上蹭掉眼泪后，又点点头，声音带点鼻音，“只是有点害怕，现在好多了。”
宋格说：“对不起。”
童香钰知道宋格在为什么道歉，她声音闷闷的，小声说：“不是你的错。”
童香钰觉得这不能怪宋格，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宋格这次选择和以前不一样（以前只顾自己，有危险就逃），但宋格能救下那么多人的性命，她还是打心里替宋格感到开心和自豪。
只是，她有点被吓到了。
她需要再缓缓，再缓一下就好……
童香钰抱紧宋格，过了好一会儿松开手，抬头看，杏眼弯弯，“嘿嘿，好了。”
宋格伸手替她擦掉没干的眼泪。
童香钰闭着眼让她擦，擦完，她睁眼看向远处那些人，虽然知道不该问，也许会被宋格误会，但还是没忍住，小小声地问：“宋格，你为什么会……”
话没问完整，但宋格知道童香钰想知道什么。
她知道这位小菩萨不会怪自己，问这话也没其他意思，应该只是单纯想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但宋格自己心里有愧疚。
说好要保护好童香钰，却又差点带她送命……
宋格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我爸妈。就是警察……”
第089章 二十四
这是宋格第一次跟童香钰说起自己父母的事。
这些特警沿途搜寻幸存者，不仅做救援，还会特意花时间帮忙击杀怪物和变异动物，为其他也许还活着的人清除潜在危险，刚刚也一样，冒着生命危险敲门叫醒每一个人，还扶腿脚不便的老人上房车。
宋格一直以来都看不惯这样的好心。
善良无用。
她孑然独立，不帮助别人，也没想过要从别人那里获得帮助。
她的人生很烂很烂，已经好不起来了。
但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可以死，唯独他们最不该死。
童香钰看着宋格的脸色，小声问：“叔叔阿姨他们是……”
宋格：“缉毒警。”
童香钰一下愣在那。
宋格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聊，而是说：“所以我没办法眼睁睁看警察们牺牲。”
童香钰总算明白，为什么同样是“陌路相逢”，宋格对这伙人和对宙斯那些人的态度截然不同。真要计较区别，是在宋格看到警察证之后。
而在那之前，宋格也是很提防的。
缉毒警……
父母双亡的孤儿……
童香钰一深想，鼻子就忍不住发酸，她重新抱住宋格的腰，闷闷说：“宋格你做的很对，很棒，你成功救下了他们，叔叔阿姨他们在天之灵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宋格低头看大小姐，“你是在安慰我吗？”她并不需要安慰，只是解释一下行为动机。
童香钰知道宋格的话术和逻辑，说：“当然不是，我在和你正常交流，礼貌对话。”
宋格：“那就好。”
然而童香钰虽然那么说，心里却低落难受得不行。
缉毒警，人人都知道是最危险的警种之一，因为敢在市场贩.毒的都是些有深厚背景来头的□□以及一些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他们私自购□□支弹药，凶残嗜杀毫无人性。
然而宋格身为两位已牺牲的人民警察的女儿，却在校园里受尽诋毁排挤。
背地里大家都说“那个孤儿”。
童香钰越想越难受，收紧了点抱宋格腰的手，说：“但是宋格，我想安慰你一句可以吗？”
宋格也没说可不可以，“你想怎么安慰？”
童香钰埋脸在宋格腰腹上，闷声说：“以后，我的爸爸妈妈就是你的爸爸妈妈。”
宋格：“嗯。你是在告白吗？”
童香钰红起脸，仰头看，“我这是在安慰你！”
“那不需要。”宋格说：“我一个人早就习惯了，挺好的。”
童香钰却因为宋格那句话没出息的心跳失速，她故意装作随意的说：“那如果是告白呢？”
宋格：“是告白还能怎么样，当然是答应了。”她知道大小姐在开玩笑，就是话赶话，随口说的。
童香钰却傻眼，“啊？”这么简单？
宋格说：“以后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童香钰心脏砰咚砰咚狂跳，更加傻眼，“什么……”
宋格却笑了笑，看童香钰呆愣可爱的样子，拿开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说：“不逗你了。你在这坐会儿，我出去看看情况。”
童香钰眼看宋格要走，连忙一把抓住她衣服。
宋格回头看，“怎么了？”
童香钰大脑一空，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你小心点。”
宋格：“嗯。放心。”
防空洞的尽头众人搭了手电和镜子，灯光明亮，中间一整段通道就漆黑一片了，等到了路口才又明亮起来。
乔明山就站在防空洞入口处，他脚边已经散落着好几个烟头。
宋格走过去。
远远看去，金云镇已经彻底被火海吞没，滚滚浓烟遮天蔽日，然而天上还有燃烧着的陨石不断坠落，砸在镇上、远处，视线所及的任何一个地方，点燃一簇又一簇大火。
“谢谢。”乔明山的声音很沙哑，他丢下已经抽完几乎要烧到手指的烟头，抬脚碾灭，又拿出一支烟咬住，打火机点燃。
乔明山吸了一口，哑声说：“如果不是你们，我们现在已经死了。”
宋格没跟他说客气话，只问：“有几辆车没跟上来？”
“三辆。”乔明山回答的时候语气似乎很平静，但这两个字落下，拿着香烟的手却再喂不到嘴里去。
他抬手压了下眼睛，片刻后整个人蹲下来，喉间的声音哽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宋格不觉得乔明山是在矫情或者假把式，三辆车，车上每一个人都是他们一个一个城市里搜救出来的，他们本来要把这些人送到国家的安全基地里。
他肯定在自责。
宋格没出声安慰，只是沉默地看着远处，陨石不断坠落，天上的白光点也没少去，不知道这火球要下多久，这个防空洞能不能支撑住都还是个问题。
他们没时间哀悼那些不幸遇难的人。
宋格说：“防空洞的大门关上吧，这火不知道下多久，浓烟进来也够呛。”
乔明山当然也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他们能不能撑过这场天灾都还只是个未知数。
乔明山说：“好。”
宋格和乔明山两人在入口处关石门。
向卫军却在处理完防空洞那些腐尸和枯骨后，看见童香钰落了单。他左右看看，并没看到和她一起的同伴，于是走过去关心地问：“你还好吗？”
童香钰点点头。
向卫军：“有没有受伤？”
童香钰摇摇头。
向卫军说：“去那边坐着吧，那边床铺已经收拾出来了，而且灯光也亮，你这个竹床又冷又硬。”
童香钰：“不了，我等宋格。”
“她去哪里了？”
“去防空洞的洞口看情况。”
向卫军回头看防空洞黑黢黢的甬道，说：“今晚多亏了你们两个，要不是你们，我们已经没命了。谢谢。”
童香钰低声说：“要谢就谢宋格吧，是她发现的，也是她开车去叫你们。”
向卫军就是想要找个正当理由谢谢童香钰，“哪这个防空洞也是你发现的啊，没这个洞，我们还是得死。”
童香钰说：“现在也还不一定能活。”
这个毕竟只是用来抵御空袭的，而且还是几十年前革命时修建的，当时的炮火威力哪里比得上今晚这样可怕的天灾。
向卫军：“不会吧？”
童香钰看他一眼，“怎么不会，这种情况，说世界末日，地球马上要毁灭我都相信。”
“这可不是你们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该说的话啊。”向卫军笑笑在她边上坐下，说：“我瞅着就还能活很久。”
童香钰于是干脆不跟他说话了。
向卫军坐了一会儿，没找到能唠的话题，摸摸鼻子，起身去整理出来的物资中拿了瓶饮料，又拿了一个面包，对着光抽了抽，面包没坏。
向卫军把水和面包给童香钰。
童香钰沉默片刻，到底是伸手接过，“谢谢。”
向卫军见她又愿意跟自己说话了，刚准备坐下来再说几句，就听见周波叫他了，他只能高声应一声，然后跟童香钰说了一声，接着就立刻过去了。
宋格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向卫军离开。
宋格问童香钰：“他来纠缠你？”
童香钰摇头，她不会黑白颠倒，特别是在知道宋格对“警察”这职业有深厚的个人情感和滤镜后，她更不会随意抹黑，把手里饮料和面包给宋格看，“他来给我送吃的。”
宋格拿起饮料和面包看保质期。
童香钰知道她看什么，说：“看也没用，又不知道现在几号。”
“怎么不知道。”宋格抬手看了眼腕表，“今天十二月二十三日。”
童香钰惊讶，“都冬天了？”
宋格：“当然，距离怪物病毒爆发都已经过去四个月了。”
童香钰喃喃：“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而且这种天气完全没感觉到是冬天。”
“冬夏秋冬不管哪个天，都没有一天二十个小时大太阳。”宋格拧开饮料瓶的盖子又旋回去，和面包一起还给童香钰，“较真那些干什么。”
童香钰撇撇嘴，心想我才没有较真呢，我刚刚还说末日来了。
但下一刻，童香钰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问宋格：“你刚刚说几号了，十二月二十三？”
“嗯。怎么了？”
“那明天是我的生日！”
宋格意外，“这么巧？”
童香钰却没理会巧不巧，明亮的杏眸已经瞬间黯然下来，低声说：“去年过生日的时候，还请了很多好朋友来家里……”现在，别说过生日，那些朋友或许已经全部阴阳两隔。
宋格看童香钰神色低落，又看了眼手表。
秒针滴答滴答，带动分针走了一格，又一格。
突然，宋格拆了面包的包装袋，重新给童香钰。
童香钰愣了下，双手捧着面包，一头雾水看着宋格说：“干嘛呀宋格，我现在不饿，不想吃。”
“零点了。”宋格：“已经二十四号。”
说着，宋格点燃打火机，将那小火苗举到童香钰面前，“生日快乐。许个愿望吧小公主。”
第090章 黑夜（捉虫）
童香钰看到打火机的火光映在宋格脸上，宋格和她离得很近，表情平静又透着认真，童香钰看了片刻，忽然展颜道：“好呀！”陷诸富
童香钰双手交握，闭眼许愿。
她认真想了想，轻声说：“第一个愿望希望这次天灾大家能有惊无险的平安度过。第二个愿望，希望宋格能带我早点找到爸爸妈妈。第三个愿望，希望所有可怕的灾难都尽早结束。”
童香钰许完愿望，睁开眼，呼地一下吹向火苗。
打火机是防风款的，一下没吹灭。
童香钰愣了愣。
宋格立刻说：“刚才不算，再吹一次。”
童香钰只好再吹：“呼~！”
宋格配合地将指尖往上一抵“哒”一声关掉火苗，她们这个角落重新暗了下去。宋格收起打火机，说：“‘蜡烛’吹完了，吃‘生日面包’吧。”
生日面包……
童香钰不禁为宋格的冷幽默感到想笑，她低头把手里的面包一分为二，递给宋格一半，“这个给你。”
宋格接过来，“祝你愿望成真，心想事成。”
童香钰笑得杏眼弯弯，真心实意道：“谢谢！”
这大概是自这场恐怖的天灾发生以来唯一轻松的时刻了。
乔明山一回来，就开始清点洞内人数，整合物资，安排大家上床睡觉，又分配人员轮流守夜。
虽然防空洞的大门关上后，不管是声响还是震动都小了很多。
但宋格知道，那些陨石还在不断的坠落，谁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这个防空洞又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这种时候，谁能睡个踏实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人们在防空洞里渐渐感觉到冷。
乔明山让卢洲徒手拆了一张凉床，燃起火堆取暖。
宋格带童香钰坐过去烤火。
火光映着大家的脸，之前逃命时在车上的恐惧、眼泪都已经消失，只剩下沉默，仿佛所有人都在用沉默来哀悼那些前不久在灾难中丧生的同伴。
童香钰坚持不住，靠在宋格身上睡了一会儿，没睡安稳，很快惊醒过来。
宋格轻轻拍她的手背。
童香钰小声喊了一声宋格。
宋格说：“我在这里。”
童香钰低低应了一声嗯，蹭蹭宋格的肩头，不多久就又安心地慢慢睡过去。
防空洞里不辨昼夜，全靠手表看时间。
等爆炸声和地面震动没那么密集时，已经是次日十点。
乔明山拿上手电筒出去看情况，但还没走到洞口，才走一半，防空洞的甬道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一样异常闷热，比之前连续的高温天气有过之无不及。
乔明山中途折返又叫上祝清芜。
祝清芜还没走到通道中间，就已经听到上方传来噼啪声，防空洞隔音效果好，哪怕陨石砸在地上震耳欲聋、地动山摇的动静，在洞内都只能听个闷响，这种轻微的动静普通人当然听不见。
祝清芜说：“上面起火了，在燃烧。”
话虽然这样说，祝清芜还是跟着乔明山往外走了一阵，想要听得更仔细一些，然而越往外走越热，简直像是走在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里面。
短短片刻祝清芜整张脸都热红了。
乔明山作罢，“我们回去。”
两人一回来，大家翘首以盼，目光殷切。
“乔队，外面什么情况？那火球下完没有？”
乔明山说：“还不太安全，我们需要多留几天观察观察，现在陨石砸完，周围都起了大火，得等火自己灭了，周围温度降下去了，我们才能出去。”
“四周都着火了？””有人恐慌，“那我们待在不是要被烤熟吗？！”
祝清芜说：“瞎说什么，你现在热吗？怎么还冷得要生火堆？”
那人表情讪讪，“乔队长说的。”
乔明山说：“别担心，这火没了燃烧物自己会灭，烧不进来的。大家先吃点东西。”
乔明山让向卫军分食物，又把米放到锅里烧。
宋格跟童香钰她们自己有食物，只不过相比于米、面条这种需要烹饪才能吃的食物，她们有的都是已经加工过的成品，罐头、果脯肉干之类。
她们并不和这些人混起来一起吃。
童香钰却撕了一大包白兔奶糖，拿了几块，分别分给几个小朋友。
吃过东西，得知一时半会儿出不去，而防空洞看着似乎很可靠，终于有老人撑不住躺下睡觉。
一个人睡了，其他人见状也陆陆续续开始休息。
童香钰见状又回到车上。
被宋格用安全带栓在车上的白白立刻冲她欢快地摇尾巴，却懂事的没有叫出声。
童香钰把刚刚没吃完的肉脯放到白白面前。
白白是死后变异的狗，按理来说，进食不会让它成长。
就像那些感染病毒的怪物，它们咬人、吃人，都是被驱使着传播病毒，这样的“食物”不会给它们营养让它们继续生长。身躯会遵循死亡规律，出现尸斑、慢慢腐烂。
可是，童香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错觉，她总觉得喂着喂着，白白好像在长大，不仅个头长大，叫声也洪亮起来。
宋格跟到车上，看见大小姐的投食行为，说：“我们要在防空洞里待多久都不知道，别浪费吃的了，你要想喂，拉它去吃山洞里那些腐尸。他们把尸体都堆一块了。”
童香钰嘟囔：“我们白白才不吃人呢，对吧白白。”
白白仰头小声汪了一声，像是回答，短短的尾巴摇得更加欢快。
就这样，大家在防空洞里躲了一天又一天。
倒也不难捱。
毕竟在遇到乔明山等人获救之前，他们也都是躲在地窖或者地下室里，暗无天日。
现在有特警，又有异能者。
防空洞还结实抗砸。
应该会没事的。
不知不觉，手表上的时针已经走了十来圈。
过去十天里，乔明山每天都会带祝清芜去探查情况，终于在第十天早上，上午九点半，祝清芜再没听到周围还有燃烧的动静，而且周围的高温也已经完全退去。
不知觉中，他们慢慢地走完甬道，走到了防空洞的洞口。
乔明山让大家戴上墨镜，以防眼睛被外面过于猛烈的阳光刺伤，然后叫上卢洲一起打开石门。
石门很沉很沉，卢洲连几吨重的汽车都能抬起来，开这石门却非常费劲。
乔明山也觉得根本推不动，可明明之前和宋格一起关上的时候，并没有这样费力。
卢洲尝试了几次，终于把门挪动半寸。
紧闭的巨石一点点打开缝隙，不等大家看到外面熟悉又久违的烈日，一丝冰凉的冷风打着卷儿从缝隙里吹进来。
穿着裙子的祝清芜不由打了个冷颤，她摘下墨镜，看见大门打开了一半，外面却漆黑一片。
宋格对乔明山一行人每天出去探查来回的耗时很清楚，这天见他们迟迟没回来，知道应该是有了新情况，于是起身去看。
童香钰也跟宋格一起。
两人一动，其他幸存者也跟着一起，拿上手电筒往防空洞漆黑的通道走去。
宋格听到了前面讨论的声音——
“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天黑了。就准二十个小时大太阳，不准二十个小时没太阳？”
“难道前些天的火球其实太阳爆炸了掉下来？”
“别胡说。”
宋格走近时，发现防空洞的石门已经大开，但外面漆黑一片。
明明之前这个时间点，太阳早把地面烤得滚烫，人站在阳光下秒两秒钟，就会感觉皮肤和毛孔都被烤焦。
可是，现在漆黑，一点光都没有。
秦楠已经摘下墨镜，她的右眼有三个瞳孔，正看向外面。
乔明山问她：“看到什么了吗？”
秦楠皱眉，感到奇怪，“不对啊……”
“怎么个不对法？”向卫军立刻问。
“我竟然什么都看不见。”
宋格把手里的手电筒往外照，明亮的光束没有照多远，就像是被黑暗没收了一样。
看的话更看不见了。
宋格只是有夜视能力，而秦楠是有夜视异能，连秦楠都看不见，宋格更不能，没有光，她一米开外的路面都完全看不见。
幸存者陆陆续续都跟了出来，有人高举火把，喊道：“乔队长！”
乔明山回头看见，伸手拿过他手里的火把，然后往防空洞洞外尝试着走了几步，外面寒风瑟瑟，黑暗中有一阵阴邪的冷风一卷，直接把他的火把给吹灭了。
童香钰看见这场面，下意识往后躲了一步，抬手抓住宋格的衣摆，牙齿轻微打颤，“宋格，这儿好冷啊。”
宋格转头对童香钰说：“我们先回去。”
情况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的确只能回去好好商量再做进一步打算。
有心脏比较脆弱的人开始恐慌地哭：“如果真的是太阳爆炸了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完了？地球也要毁灭了吧？”
乔明山：“谁说太阳熄灭了？”
“不是祝、祝姑娘说的吗？”
“她懂什么，随口胡说八道的。”乔明山说：“现在只是晚上而已，太阳还没上山。”
宋格和童香钰在车上有外套，但不防寒，于是宋格又给童香钰裹上毛毯。
其他人都上了房车，稍微暖和一点。
宋格看这冷风一阵一阵往洞内吹，问乔明山：“怎么回事乔队长，防空洞的门没关吗？”
乔明山脸色难看，“关不上。我跟卢洲开门的时候就费劲，刚刚要关回去，发现怎么也关不上了。”
宋格：“怎么回事？”
乔明山：“有没有可能因为气温太低，把石门冻住了？”
宋格心想怎么可能冻得那么快，而且要冰冻起码也要有水，前几天还暴晒暴热，怎么可能会有水这种东西存在。
宋格说：“我去看看。”
第091章 冻结（改错字）
童香钰裹着毛毯从车里探出身，“宋格等等我，我也要去。”
宋格回头看童香钰，说：“会很冷。”
“没事，我裹着毯子呢。”
宋格见这大小姐说着就要从车上下来，身上披着毯子行动又有些笨拙的样子，于是立刻伸手扶了她一把。
一行人重新去往防空洞入口。
但这次和之前不一样，几人才走到通道的一半，就感觉到洞口那呼呼冷风直接灌进来，让人从头到脚冰冷刺骨。
宋格虽然不畏寒，可也被冻得有些难受，然而就这，已经是几个特警人高马大的先走在前面挡住大部分的风后的情况了。
宋格拿手电筒远远照去，距离洞口还有不短的距离。
就在这时童香钰突然惊呼：“宋格你快看！”
宋格看去。
不仅是宋格，前面顶着寒风开路的几人也都回头，顺着童香钰的视线看去——
只见防空洞的墙壁上竟然结起了一层冰，那结冰和蔓延的速度都非常快，从薄到厚不过是眨个眼的功夫。
童香钰哪怕披着毛毯举着火把，都不由打了个冷颤。
宋格走过去上手摸，很薄，触手即化。
是冰没错。
那乔明山猜测石门可能被冻住就合理了，尽管不知道这结冰的水汽是从哪里来的……
宋格说：“先去洞口看看情况。”
越靠近洞口，墙上的冰越厚，等走到防空洞入口，就见石门外竟然已经冻了足足有半米厚的冰，然而距离打开石门也不过十多分钟的事。
乔明山脸色很难看。
卢洲重新尝试，还是挪动不了这石门半寸。
周波看到童香钰手里的火把，问：“要不先拿火把冰融化了再关？”
乔明山立刻：“好办法！”
童香钰却抿起樱唇，担忧地说：“把冰融化暂时关上门是可以。但万一这冰一直结、一直结，到时候结个七八米厚，直接把我们冰封在防空洞里怎么办？”
童香钰说：“而且更重要的是周围都结冰的话，通风系统也会堵住损坏，我们在洞内待不了多久就会缺氧的。”
乔明山才发现自己没考虑到这些，问童香钰：“那要怎么办？”
童香钰认真想了想，说：“门关不上的话，这冰早晚会结到防空洞里面，到时候里面也会很冷。反正现在外面也没陨石了，我们可以把车开到洞口，再烧个火堆，先撑几个小时看看什么时候天能亮。天一亮我们就离开这。”
乔明山觉得这办法可以，“行，那就这样。”
他立刻吩咐向卫军回去叫秦楠倒车出来。
宋格走到石门边，尝试性地推了推，的确推不动，她抽出腰间的军工刀，狠狠砸了一下那结得厚厚的冰，那冰应声碎裂开，再推石门，就能推得动了。
卢洲看得惊奇，“你一个女孩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宋格推石门推得手僵到痛，她停下来，说：“把冰打碎就好。”
宋格：“把门两侧都关一半，定时砸冰，这样就不用担心到时候冰结太厚出不去。”
卢洲立刻说行，然后一拳把冰打碎了，再推门，果然好推很多。
很快，房车一辆一辆都倒到防空洞入口处。
宋格也把车倒出来。
大家待在房车上，因为老人受不了冻，车里一直开着空调取暖。每隔十分钟，乔明山等人轮流下车，除掉防空洞墙壁上和石门上的冰。
宋格跟童香钰也待在车上。
车里打着火，开着空调。
光靠毯子早不顶用了，外面这气温得有零下十几二十度，她们穿的都是薄款衣服，这气温，怎么也得羽绒服军大衣才能挡得住。
汽油虽然珍贵不可再生，但城市和道路都被陨石砸坏，应该没办法开车下山了，而乔明山他们房车上有很多汽油储备，只是开开空调，应该能支撑很久。
只不过，外面的温度实在太低，车内的空调一时半会儿暖不起来。
童香钰迟钝地搓了搓发僵的手指，“我手冻麻了。”
宋格握住她的手。
童香钰惊讶地抬头看她：“宋格你手怎么这么暖和？”
宋格本来体热，刚刚还徒手推了一把石门，冻完后更开始发热了，宋格说：“待会儿实在冷得不行的话，我去捡块冰给你搓搓，搓完就热了。”
童香钰：“我才不要。”
宋格：“真会热，不骗你。”
“我知道你没骗我，但我也不要，太冰了。”
宋格随她任性，反正等会儿车内空调就会暖起来了。
外面很安静。
大家都在房车内。
童香钰垂眼看着宋格捂自己的手，突然小声说：“宋格，你说，是不是真的世界末日了？这种情况好像是冰河时代。而地球上一个大冰河时代，整整持续了八千年……”
宋格：“什么冰河不冰河，时代不时代的，听不懂。”
宋格没文化没得很心安理得，说：“我只知道现在时间是一月，寒冬腊月啊大小姐，加上我们一直往北。正常来说，北方在这个季节这个温度应该也不奇怪。”
童香钰看宋格，微微惊奇，“宋格，我发现你现在好会安慰人，也好乐观啊。”
宋格说：“没办法，我们家小奶茶向我许了生日愿望，我得帮她实现的。”
童香钰被逗笑，“才不是你的小奶茶。”
“哦对。”宋格看向她，取笑，“不是小奶茶，是女朋友了。瞧我，还没适应。”
车上光线暗暗的。
童香钰听到这话，耳根悄悄红起来，声音细细的又小又软，“宋格你再胡说我不理你啦……”
乔明山带人在洞口处燃起了火堆，一来防止冰结太快，二来烤火取暖，三是可以煮汤煮饭。
他们在火上架锅，削了老姜，煮出两大锅姜汤。
煮好了姜汤，先给两个小姑娘送。
宋格听到敲车窗的声音，降下车窗。
乔明山来给她们送热姜汤。
姜汤用一次性杯子装着，盛了八分满，热气腾腾，闻着又辣又甜。
乔明山说：“刚出锅，还很烫，可以暖暖手再喝。”
宋格接过道谢：“谢谢乔队长。”
乔明山还要给其他人分汤，说：“不用客气，喝了还有。我们已经在煮饭了，吃热食才能暖和起来。车窗快摇上去吧，外头冷。”
乔明山走了。
宋格把姜汤给了童香钰一杯，“先暖手。”
童香钰把烫呼呼的姜汤捧在手心，哇塞了一下。
宋格喝了一口，已经不太烫了，就是老姜的那个辣味很冲，甜味也压不住，喝到嘴里，感觉口腔和肚子都辣辣的烧起来，不过身体的确也暖和起来。
童香钰爱不释手地捧了好一会儿，说：“其实运动也能暖和的。有什么运动我们两个能一起做？”
宋格说：“先喝汤吧，要凉了。”
“哪有那么快凉。”童香钰说着拿起小抿了一口，汤还真就变成温的了，不过，才抿一小口，童香钰就受不了那个味道整个人抖了一抖，吐舌头，“哇，太辣了，我不行。宋格，给你喝。”
宋格：“自己喝。还是要我喂你喝？”
童香钰不乐意的哼了一声。
宋格故意说：“我会像你之前喂我喝水那样喂你。”
童香钰：“……”
童香钰脸颊又红又热，赶紧闭眼把姜汤给喝了，她辣得直扇风，然后放下杯子，忙继续刚刚的话题，“我说真的，宋格，运动产生热量才是最科学的。”
宋格：“那带你打拳？”
童香钰：“可以呀！”
“下车。”
童香钰兴致勃勃打开车门，然而迎面就是一股刺骨寒风，脸颊瞬间被刺得发痛，童香钰一哆嗦连忙缩回车上，认怂：“算了算了，车上空调暖起来了，先待在车上吧。外面暂时不适合运动。”
宋格：“。”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在防空洞里怎么说也度过了十来天时间，但好像从来没有一天像现在这样，时间过得很慢很慢，仿佛也被极低的气温给冻住了。
不。
不是仿佛。
宋格再看手表的时候发现了不对，秒针竟然真的走慢了。
宋格在心里默数10001，10002，10003……
十秒过去，手表秒针却只走了六秒，这误差，一天下来得有十几个小时。
这样以来本来就不辨昼夜，现在更难以手表来计算时间。
宋格看向外面，火光映着那几个特警冻得通红的脸，环境十分艰苦，可他们看上去谁也没有抱怨一点。
很快，乔明山送来热饭，又送了一瓶下饭的豆瓣酱。
宋格没拒绝，接过道了谢。
吃完饭，宋格让童香钰留在车上，自己下车去观察情况。
石门结冰的速度还是很快，必须隔三差五敲碎，洞内因为有火堆温度高，墙上的冰结不起来，只显得湿湿潮潮的。
乔明山他们凿了冰块放在锅里煮。
所以也不全都是坏事，起码现在水是管够了。
外面实在太冷。
宋格帮不上什么忙，很快回到车上。
但一开车门宋格就发现了不对劲，她目光落在童香钰膝盖上，脸色瞬间沉下来。
童香钰见宋格表情难看，有点心虚，但下一刻她就举起手里的白白，用很惊奇的语调说：“宋格。这样竟然可以取暖诶~”
宋格：“放下。”
童香钰好久没被宋格凶过了，声音小下去，“真的，你来摸摸看嘛，像活着一样暖烘烘的……”
宋格：“放不放？”
宋格从不允许童香钰碰这只变异狗，尽管它看上去很通人性，但万一变异狗不小心划她一道口子怎么办？谁来承担那种未知的危险的后果？
童香钰嘟嘴，看着有一点闷闷不乐。
宋格只好臭着脸去摸了一下，然后就拎起那只变异狗的后颈皮，从童香钰的腿上拿开，“不许抱着，别惹麻烦。”
第092章 尝试
车上已经暖和起来了，童香钰也没那么执着非要抱着白白惹宋格生气，她知道，宋格是出于担心自己才这样的。于是童香钰只能装作没看见小白白刨着小短腿发出的求助信号，转头看车窗外。
乔明山他们还在检查墙壁。
童香钰问：“外面情况还好吗？”
“就说好的那样，需要定时除冰。”宋格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外面冻过一遭，再回到车内，车里暖到她眼皮打沉，有点想睡觉。
宋格把变异狗丢到副驾驶拿安全带拴住，说：“我睡会儿，有事叫我。”
童香钰：“嗯嗯，好。”
黑夜慢慢无尽头。
童香钰发现乔明山他们来来去去，不断进出防空洞抱出木头之类的东西来维持燃烧的火堆。
幸好防空洞里设施设备齐全，桌子椅子床大多都是可燃烧物。
白天会比晚上温度稍微高一点点。
不知道天什么时候能亮。
应该能亮吧……
宋格睡得很快，又做起梦。
梦里冰天雪地一片，没有方向，她带着童香钰四处找路。
突然前方的冰面破开。
她们竟然像是行走在海面上一样，一条长着鲨鱼一样利齿獠牙的怪鱼飞扑而来，她急忙把童香钰拦在身后，怪鱼于是一口咬住了她胳膊。
宋格骤然惊醒，睁开眼，车内开着昏黄的顶灯。
宋格转头看童香钰，大小姐微微歪着脑袋，正睡得香甜。
宋格看到那条毛毯被盖到了自己身上，但已经滑到膝盖上了，宋格拿起来盖到童香钰身上，然后看了眼腕表，因为知道时间不准，想换算一下大概过去多久，但数学不好，直接放弃。
反正手表显示下午四点。
宋格开车门下车。
秦楠正在跟一个小孩说话，看见宋格出来，立刻把小孩打发走，然后出了房车。
她有夜视异能，晚上仍然戴墨镜，是为了不让右眼的三个瞳孔吓到人。
秦楠问宋格：“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宋格看向她说：“没。随便看看。”
秦楠劝：“那你最好还是回车上，外面的气温已经零下三十多度了。”
宋格听她这么说，惊觉自己竟然没发觉冷，明明之前一下车就感觉扑面冷风冰凉刺骨的，但现在……她低头看看手，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穿着，还是之前那单薄的外套加T恤。
有人喊：“秦楠。”
宋格立刻看过去。
向卫军拿着手电筒刚跟卢洲除完冰回来，两人双手都已经冻得通红发紫，嘴唇干裂出血，脸颊和鼻子看上去也冰红一片。
看到宋格，向卫军先冻得打了个哆嗦，然后问：“你怎么下车了，有事吗？”
说一句，嘴里吐一阵白热气。
宋格说：“十多个小时过去了，天亮了吗？”
“没。”向卫军说：“再等等，怎么地也得等二十个小时吧。”
秦楠看了眼时间，“没十几个小时啊，才过去六个小时。”
宋格说：“天太冷，手表好像慢了将近一半。”
宋格：“我去门口看看。”
向卫军脚一侧，拦住她的去路，“你别去了，外面真的很冷很冷，风还大，你穿这么少别给你冻病了。我们虽然有常备药品，但生病可没那么好受。”
宋格说我不冷，看了向卫军一眼，就绕开他往外走。
同时打开了口红状的手电筒。
向卫军见状只好跟上宋格，又向宋格打听：“诶。你那位同学呢？”
宋格想起童香钰说向卫军对她有企图的事，没回答，说：“你不用跟出来。乔队长呢？”
“刚上房车休息。”向卫军说：“冻得不行，我们好说歹说才答应轮班除冰。”
防空洞入口到了。
风的确很大，呼啸着发出诡异的声音。
向卫军还想给宋格挡着点，宋格却侧开，拿手电筒往外照，和之前的情况一样，五米之外光线被黑暗直接吞没，什么也看不见。
宋格看了好一会儿，低声说：“我要出去看看情况。”
向卫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宋格却没再说，而是返身回去从车上拿了一盘百米长的绳子，然后跟卢洲说自己的意图。卢洲一听也立刻不同意，“不行，外面太危险了。”
向卫军觉得宋格在开玩笑，说：“你赶紧回车上吧，外面这么冷，你一个半大的女学生能做什么？不用担心，天塌下来还有我们这些大人顶着。”
宋格没搭理他，只对卢洲说：“外面就是防空洞那入口，一条通往上山的黄泥路，不会有其他危险。”不然大门开这么久，要出事早就出事了。
向卫军还是不同意，“要去也是我们去，哪轮得到你一个学生冒险？何况外面非常非常冷，地面估计全部结冰冻上了，你就这么出去，绝对要冻坏。”
宋格想起车上那个冰天雪地的梦，又想起之前火球掉下来的梦。
宋格觉得自己需要证实点什么。
宋格说：“我不怕冷。很快回来。”
然后她问卢洲：“我能相信你吗？”
卢洲立刻上套说：“当然可以！”
宋格：“行。那谢了。”
卢洲一愣，自己刚刚没答应吧？
向卫军看到宋格直接往腰上系绳子，似乎是来真的，忍不住气得狠狠瞪了卢洲一眼，不等卢洲辩解，向卫军转头上房车叫醒乔明山把这事告诉了她。
乔明山一惊，立刻下房车来看。
乔明山知道宋格有主见，也知道她单枪匹马带童香钰一路从柯城到金云县，途中还从宙斯那伙人手里逃脱，肯定有些本事在身上。
但不管什么本事，面对这些前所未有过的巨大灾难，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他们这些人都搞不定。
何况是这样一个从小到大过着无忧无虑校园生活的学生？
面对乔明山的劝阻，宋格也没退让，说：“我会每隔几秒就拽一拽绳子，让你们确定我还安全。”
乔明山见宋格主意已定，劝说不动，只好说：“那既然要去，就多几个人。”
卢洲也说：“你们都去吧，我能一次把你们都拉回来。”他主观认为外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一条上山的路，肯定已经结冰了。
宋格想起梦里怪鱼，也不再坚持，答应让他们一起。
绳子绑在每个人的腰上，三人手里各自拿着手电筒。
卢洲不放心地叮嘱：“有危险就猛拽绳子，我第一时间把你们拉回来。”
为首的向卫军满口应答：“行行。知道了。”
卢洲在防空洞入口处慢慢放着手里的绳子，三个人依次走出洞口，向卫军打头阵，宋格在中间，乔明山殿后。
只短短片刻。
卢洲就看不见那三个手电筒的光束了。
而他手里的绳子正被匀速的一点、一点拉走。
宋格前脚才走进冰天冻地的黑夜里。
童香钰后脚就像是有所感应的睁开了眼，她睡得还有些迷糊，半梦半醒地发现毯子怎么全盖到自己身上了，想要分一半儿给宋格盖盖，结果抬手往旁边一盖，落下时却扑了个空。
童香钰瞬间清醒过来。
宋格不在车里。
童香钰立刻坐起来，通过车窗往外看，也没看到人，于是她匆匆裹上毯子立刻开车门下车。
车门一开，童香钰就感觉到被一股刺骨冷风吹得头痛，仿佛天灵盖都要被整个儿掀开了。
而踩在地面的右脚，冰冷直接透过鞋底传到脚心。
童香钰狠狠打了个哆嗦，肢体都变得僵硬了，她裹紧毛毯，缩着脖子往那堆燃烧着的火堆走去，但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钰钰，你要去哪？”
童香钰僵硬回头，看到人，冷到说话的声音打颤，“秦、秦楠姐姐。”
秦楠说：“这么冷你出来干什么？快到车里来。”
童香钰没动，问她：“姐姐你有看到宋格去哪了吗？”
秦楠当然知道，但她怕童香钰担心，又看她瑟瑟发抖冷到舌头都捋不直，下了房车把她拉上车里，“来车上说。”
房车里很温暖。
童香钰顿时感觉要被冻到凝固的血液重新流通起来，但手脚一时半会儿暖不起来，还是僵冷。
但童香钰没在意，只忙问秦楠，“姐姐，宋格去哪了？”
秦楠给了童香钰一个装满热水的玻璃瓶，“先暖暖手。”
童香钰却看都没看，只关心宋格去向，她看着秦楠躲闪的眼神，对方越遮遮掩掩不说明话，她越心急如焚，“秦楠姐姐，求你快告诉我。”
秦楠说：“她跟我们队长出去了。”
童香钰一懵，“出去？出哪去？我看外面天不是没亮吗？？”
秦楠说：“嗯，天没亮，他们说出去周围看看。”
童香钰气得转身就要下车。
秦楠连忙拉住她，“钰钰你别担心，有乔队和阿军在不会出事的，周围也只是一条上山的路而已，队长交代过，不会有危险。”
童香钰却没让秦楠拉住，自己一个人跑下房车。
防空洞昏暗，只有一堆火在烧着，火焰不断摇动。
寒风打着卷凛冽刺骨，童香钰一个人跑向防空洞入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她强行忍住了。
防空洞的入口卢洲就站在那，手里抓着一根绳子，地上还有一大捆。
童香钰看到外面漆黑一片，害怕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可是气温太低，眼泪一流下来就被冻在了脸上。
她不管不顾想跑过去拉回来绳子，却见卢洲突然很迅速在把绳子往回拉。
跌在地上的三个人很快糖葫芦一样被拽回到洞口。
童香钰看见，吓得魂飞魄散，毯子都不裹了，僵冷着一双腿跌跌撞撞跑过去：“宋格！！”
第093章 天没亮
宋格没事，只是手肘蹭破了点皮，
他们根本没走多远，因为地面全部结冰比想象中更湿滑难走，又带一些下坡，打头阵的向卫军脚下不小心打滑，就连着他们后面两个跟着一并摔了。
而卢洲一见绳子绷紧程度有异样，立刻把他们欻欻歘都拉回来了。
卢洲去扶，紧张地发生什么了。
宋格没让人扶，自己撑着地面站起身，看见只穿着一身单薄衣服的童香天寒地冻站着哭的样子，皱眉问道：“你出来干什么？”显主夫
童香钰先仔细看宋格身上好像没受什么伤，便抬手抹了下眼泪，止住心里又惊又怕的情绪，跟宋格对上视线，恨恨跺了一下脚，转头跑回去！
乔明山见宋格手肘受伤流血了，忙让向卫军去拿药。
宋格却顾不上这些，她看见童香钰生气跑了，只说暂时先不出去了，三两下解开腰上的绳子除掉脚上包着的毛巾，追着童香钰回车上。
等向卫军从房车上拿出药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宋格身影。
宋格上了车，看见童香钰整个人瑟瑟发抖，蜷缩着在车后座的角落，那么大一个人缩成一小团，身上满头满脸的盖着一条毛毯。
宋格带上车门，“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
童香钰没理宋格。
宋格脱了身上的外套，盖到童香钰身上帮她裹住，却让童香钰隔着毯子用力推了一下拒绝掉。
宋格顿了下，问：“生气了？”
宋格说：“醒来没看见我着急了？”
童香钰动了一下身子，转过身背对向宋格，用行动表明自己的确是生气，不想理他。
宋格解释说：“我们都没走出几米远，就被扯回来了。”
童香钰不说话。
“你生气也不要这么盖着脸，没法好好呼吸。”宋格说着要去拿毛毯，童香钰却不让她拿下来，两人争夺间，宋格就摸到了童香钰冰凉的手指，跟冰棱一样，冻得人哆嗦。
宋格抓着童香钰的手指捏手心里，“怎么冻成这样？”
童香钰哭着掀开毛毯看宋格，“要你管！”
宋格：“别说气话。我不管你谁管你？”
童香钰生气害怕又委屈地说：“反正你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跟我说，你觉得他们更重要，我不想理你了，不想替你担心了，我要跟你分开了！”
宋格心想愿意沟通就好，立刻斥说：“胡说八道。怎么就他们更重要？他们是谁我都不认识！”
童香钰眼泪汪汪地瞪她！
宋格解释并且道歉：“这次就是试一下，没什么危险的，卢洲会把我们都拉回来。我错了，下次不会了，原谅一次？”
童香钰没说话。
宋格捏着她细腻冰凉的手，想了想，说：“其实是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冰层下面是大海，冰下面有怪鱼冲上来咬人。”
童香钰睫毛上还沾着眼泪和冰渣子，声音带哭腔，“你骗人。”
“骗谁都不会骗你。”宋格帮她擦眼泪，发现这大小姐的脸颊也冰得很，立刻拿暖烘烘的手掌贴着她的脸，不由担心这位娇气的身子，“你可别生病了。”
童香钰却说回宋格的话题，“只是一个梦而已！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宋格跟她细说：“天上掉陨石那晚，我也做了个梦，梦到天上掉火球。”
童香钰一愣。
宋格说：“放在以前梦就是梦，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万一是身体异变有了异能呢？我要证实一下。”
童香钰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宋格说得这样认真，小声问：“那、那你证实好了吗？”
“还没，防空洞地势高，距离城市也远，冰层下面只看到黄泥路。”宋格想起自己一路上都留意地面结冰，地底下是什么，是不是湖蓝色，但不是，都是泥土。
或许真的就只是一个梦，没有任何象征意义。
毕竟梦里天是亮着的。
童香钰问：“那你们等等还要再出去？”
宋格摇头说：“地面实在太滑了，没办法走，下次再看情况。”
童香钰瘪了下嘴唇。
宋格把她手捂暖和了，问：“不生气了吗？”
童香钰点了下头，可是心里仍然觉得委屈，“宋格，你以前不会这样的，不会这么冒险，不会不管我。”
宋格知道这时候不能辩解任何，果然说：“是我不对。”
童香钰抬眼，因为身上冷，睫毛上的眼泪都冻成了冰渣子。
宋格：“我去问乔队长要点热水。”
童香钰却拉住宋格没让她走，反而凑过去靠进宋格怀里，低低闷闷说：“对不起宋格，我冲你发脾气了……”
“这算什么脾气。”宋格立刻说：“你以前更难伺候。”
童香钰看她：“？”
宋格闭了闭嘴，果断改口说：“我没见过比你更度量大、更通情达理的人了。”
童香钰小声哼了一下，重新靠回宋格身上，她垂眼轻轻回捏宋格的手指，语气有些疑惑：“宋格，你怎么出去那么久，身上暖烘烘的？”
宋格也不明白，“不知道，之前还能感觉到冷，睡了一觉再下车好像就完全感觉不到气温低了。你说，是不是也是一种异能？”
“不怕冷的异能吗？”
宋格随口应：“可能是吧。”
童香钰：“那很好啊，这种天气不怕冷最好了。”
“没什么用，别人多穿两件衣服有没有异能一个样。”
这时候车窗被敲。
向卫军来送碘伏和大敷贴来了。
童香钰受惊，立刻紧张地看向宋格，“宋格你受伤了？！”
宋格：“只是一点小擦伤。”
宋格跟向卫军说不用，明天就好了。
“处理一下吧。”向卫军说：“天冷伤口好得很慢。”
宋格还要说，童香钰却已经先一步接过来药品并跟向卫军道谢。
宋格就胳膊肘磨破了皮。
出了点血。
宋格真没当回事，看替自己处理伤口的大小姐板着小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宋格说：“之前车祸的贯穿伤都好那么快，这么点伤根本不用处理，睡一觉就好了。”
童香钰一句话没说。
宋格叫她：“小奶茶。”
童香钰消完毒，帮宋格贴敷贴。
宋格：“大度又通情达理的小奶茶？”
童香钰没被逗笑，她仔细贴好敷贴，然后对宋格说：“宋格，以后不管做什么，你都要跟我说，不管要去哪里，都要带上我。”
宋格：“好。”
童香钰：“别应得这么快，一点诚意都没有，你好好记住，记到心里去。”
宋格：“。”
童香钰看她，“很难做到吗？”
宋格一本正经，“没有。我要记到心里去，晚点应你。”
童香钰想哼声，但被逗笑了。
宋格确定把大小姐哄好了，才又下车。
向卫军已经跟乔明山他们都说了，外面跟以前没什么不同，只是极低的气温导致路面结冰。
宋格说：“不仅是极低的极端气温，之前天气那么热，空气中一点水分都没有，现在路上结这么厚的冰，水是从哪里来的？”
向卫军猜：“大概过去几天下过雨？”
乔明山也说：“今晚出去，外面空气湿冷，湿度很高。”
宋格也想不明白，但这毕竟还是刚开始，于是说：“再等等吧，等天亮。”
天没亮。
距离他们打开防空洞的大门已经过去了十六个小时。
黑夜，严寒。
幸存者们躲在房车里，起初的恐惧在孩子们玩闹的欢声笑语中消散了不少。
大家又放平了心态，车到山前必有路。
如果真的末日，那死的也不仅仅是他们，整个地球生物都要灭绝。
天很冷很冷。
热饭不到三五分钟就会凉，豆瓣酱冻在瓶子里铁勺都挖不出来。
牛肉干肉脯那些，更是石块一样咬都咬不动。
童香钰难受的是，她长了冻疮。
手指上脚后跟都有红点，有些痒。
之后短短几个小时，冻疮就从小手指传染到无名指，再传到中指，手背，她的手指跟手背顿时像充了气一样完全肿起来，指关节难以屈伸不说，还痒得她非常崩溃。
更让童香钰难受的是，宋格胳膊肘伤的擦伤竟然没好。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冷的缘故，连那么严重的贯穿伤不到十天就好了，可这么一点小擦伤，宋格竟然没好。
一个十六小时过去，两个十六小时过去，三个……
众人等待的天亮迟迟没来。
尽管大家都待在同一辆房车上，尽量减少开空调的汽油消耗量，但一天天过去，储量的汽油还是在不断减少，同时，防空洞里能烧火的可燃物也越来越少。
一旦没法供暖，他们很快会冻死在这。
必须得出去找出路。
童香钰在乔明山找宋格下车谈话的时候，偷偷打开了一小条车缝偷听，又在宋格回来前关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问：“乔队长找你说什么事？”
宋格知道她在偷听，没隐瞒，“我们决定武装一下，今天出去看看情况，你要一起吗？”
童香钰说：“你要带我去吗？”
宋格听童香钰这语气似乎并不强硬，问：“不带可以吗？”
童香钰露出一个微笑，“你觉得呢？”
宋格：“我怕你冷。”
童香钰：“我长冻疮热得很。”
宋格无奈，“那带你去。”
第094章 古怪
然而，宋格去，乔明山等人没有异议。
宋格说要带童香钰去，几人却都迟疑起来。
不是偏见，而是童香钰看着就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之前只出来冻了两分钟，手足就能长冻疮。
真跟他们去外面走一遭，那天寒地冻的，人不得冻生病？
面对几人的质疑，童香钰却是在桌上挑“手套”。
这些“手套”是妇人们用衣服毛巾裁剪缝制成的，多少能起到保暖的作用，尽管童香钰的手已经肿成馒头了，但正因为冻疮，皮肤被撑满才更脆弱更需要保护。
童香钰挑了粉色毛巾缝制成的手套，一边戴一边说：“别忘了，我也是异能者。”
向卫军之前问过，这次再问：“你还没说你是什么异能。”
童香钰说：“不是什么好异能，希望你没机会知道。”
还是不肯说。
向卫军也不强求小姑娘，只说：“那到时候你走在我前面，隔三差五喊我一声。”
童香钰：“我会喊宋格。”干嘛喊你。
房车上储备的物资都是大热天用的，没有任何冬天装束，当然也没雪地靴，所以大家为了增加鞋子摩擦力，用布条一圈圈绑过鞋底又系在脚踝上。
上次尝试过，地面结冰很滑，用绳子连接大家反而不方便。
所以只持枪的乔明山、向卫军两人腰上系绳子，周波、宋格和童香钰则每人都用手抓着绳子用以稳住姿势和重心。
出发前，乔明山尝试性向空中打了一枪，曳光弹在黑暗中划出一个弧线弹道，只短短一段，就在半空中戛然而止消失殆尽。
这黑暗一点也不正常。
童香钰多穿了两件厚衣服，用毛巾围住脖子和脸，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走到宋格身后。
宋格把绳子拿起来让她抓着。
童香钰接过。
宋格：“抓紧了。”
童香钰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卢洲不放心地冲着几人的背影喊：“记得摇绳！”
声音差不多都被黑暗吞没。
周遭漆黑，举步维艰。
这次乔明山先走在最前面，他手里握着长抢，手电筒用绳子固定在头顶。
周遭没有任何异动。
这黑暗，连周楠的异能都没办法视物，但周波的方向感不受影响，他说：“队长，继续往右就是下山的路。”
“嗯。”乔明山喊：“前方下坡，大家小心点。重心往前！”
周波也喊：“前方下坡，大家大小心，重心往前！”
都说视线看不见的情况下，听力会变得格外敏锐，但这寒冷的黑暗不正常，它会吞没周围的光线和声音，话必须一个传一个。
宋格也喊：“前方下坡！小心点，重心往前！”
这话喊给殿后的向卫军听。
因为大家都隔着三五米的距离。
而童香钰就跟在她身后，两人间隔半米，手电筒的光可以完全看清彼此的身影。
相比于宋格还能喊，童香钰已经说不了一个字，她缩着脖子，牙齿打颤，寒风萧瑟，毛巾缝制的手套根本无法抵御严寒，只能哆哆嗦嗦的紧攥绳子。
终于，童香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拽着绳子摇了摇。
宋格听到动静，说：“再走近一点，我帮你挡风。”
童香钰于是像小企鹅一样小碎步靠近宋格。
黑暗中一行人摸索着前进。
宋格一捆绳子只有百米，但几捆首尾连接起来，到山脚不是问题。
脚下的坡度越来越大。
因为有卢洲牢牢拽着绳子，几人依靠绳子来稳住身形，不至于一路滑下去，竟然就这样摸黑中顺利走到了山脚。
一路上没有任何危险。
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极端的严寒。
可是，他们还要面对一个问题——可视范围太小，陨石天灾摧毁了金云县几乎整个城市，他们很难知道哪个方向的建筑物都被摧毁，哪个幸免于难。
一旦找错方向，那就是白忙活一场。
已经下了山。
走在最前面的乔明山再次打了一发曳光弹，这次，弹道距离明显变远，明亮的弧线抵达几十米外才消失。
宋格将手电筒照在脚底下。
依然是土黄色的地面，并不是海也没有水。
但是冰层并不像是之前那么厚实。
就在这时候，宋格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周波清晰的声音：“队长，山下是不是暖和了一点？”
宋格一顿，立刻把手电筒打向四周。
果然，在山上只能照三无米远的光束，在这已经可以照到数十米远外。
就像忽然间离开了一个会屏蔽光线和声音的奇怪结界一样。
宋格的手电筒不专业，乔明山他们的手电可以照得更远更亮范围也更广。
同样是黑暗中，等到了被毁坏的城市里，走在最后面的向卫军甚至已经能看到走在第一个的乔明山队长的身影。
紧接着，坍塌烧毁的城市也进入眼底。
城市里的风力变小，气温也没那么冷。
童香钰连吸两口冷风都没再咳。
“这里有房子。”乔明山说。
乔明山说的话已经不用再通过周波传达，所有人都能听见了。
甚至于不用他说，大家都注意到了那栋山脚的朴素民房，在这场密集陨石坠落的天灾中幸存下来的房子，不大不小，一栋三层半地到天自建房。
周围没有冰冻，房子不破不漏足以御寒。
如果能从里面找到一些旧冬装，那就更好了。
然而绳子已经不够长。
为了不让卢洲担心，乔明山解开腰上的绳子，让向卫军一个人绑着绳子原地待命，他自己带着其余几人进那栋房子里查探情况。
房子里没有人，只有几具腐烂的尸骨。
童香钰终于没那么冷了，她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搓搓手长出一口气，亦步亦趋跟在宋格身边说：“宋格，好奇怪，明明海拔相差不大，山上和城市里气温怎么差这么多？”
周波听见了问：“是不是因为城市前不久被陨石砸毁烧起大火，地面温度还比较热？”
童香钰说：“可是山上那种黑很诡异很不正常，光束被吞噬，音波也被缩小，还有冰，哪来的水汽在那么短的速度里结那么厚的冰？”
宋格说：“不管怎么样，目前来看，山脚下的情况比山上好很多，可以把大家都接下来了。”
乔明山说：“对。所以找找看有没有冬季的衣服。”
幸存者大多都是老弱妇孺，全经不起冻，必须找一些暖和的冬装才能安排人员转移。
乔明山上三楼，周波二楼。
宋格和童香钰在一楼。
大家分头行动。
向卫军仍站在黑暗中，定时查看四周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路下来没有任何动静和危险，他这会儿却总感觉身后阴森森的，仿佛随时随地都会伸出来一只手。
可每次回头看，身后都空无一物。
应该是太安静导致的。
向卫军只是戒备，并没有多想。
直到脚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向卫军头皮一麻，立刻举枪看去，尽管手指僵冷却在第一时间迅速将子弹上膛。
没有东西。
手电筒照着的地方，只有结冰的地面，而这层冰比山上的要薄很多。
向卫军解除端枪的姿势，装作不在意的放松下来，嘴唇却暗暗紧抿起来。
当脚踝再次被触碰的时候，他说时迟那时快，直接举枪扫射！
山脚下声音传播范围正常。
向卫军一开枪，原本在民房里搜寻衣服的几人都听见了。
乔明山迅速跑下楼。
周波刚要跟上去。
乔明山命令：“我去就行，你留在这保护好她们！”
“是，队长。”
向卫军冲有动静的地方连开三枪，但那仍然什么都没有，地面留下三个重力弹孔，冰层已经完全破裂，黄泥也飞溅起来。
乔明山警戒周围，举枪迅速靠近向卫军，问：“阿军，怎么了？”
向卫军听到队长来支援，立刻报告：“好像有东西碰我的脚，一共两次，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紧张过度，开枪后并没有击中什么。”
乔明山可不觉得向卫军身为特警会因为紧张过度开枪。
但为什么没射中东西？
这里有古怪，不能久留。
乔明山立刻回房子里叫人。
宋格和童香钰已经找到了一些厚实的衣服，毛衣帽子，棉袄羽绒服，大小都有。
穿一些带一些。
周波带两人出去。
宋格看见乔明山就问：“怎么回事？”
“有点情况，先回去再说。”
回去比出来简单很多，毕竟绳子那头还有卢洲可以拽他们上去。
乔明山走了没几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他忽然明白向卫军说的有动静是什么感觉了，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窸窸窣窣的爬动。
宋格也听到了，她听觉一向敏锐。
然而等几人往山上返回，严寒铺天盖地，诡异的黑暗也重新笼罩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光线照不远，声音也被阻隔。
第095章 推测
黑暗中的生物危险性应该小于怪物尸潮和变异狗，如果是这二者，直接开咬，哪个还会先来客气的“试探试探”。
所以乔明山他们虽然警惕，却没有如临大敌一样紧绷。
给大家分发冬装的时候，宋格自己没留，只让童香钰别脱了身上的羽绒服和羽绒裤，那一套都是新的，衣服裤子上的吊牌都还没剪。
童香钰净身高有一米六三四，不矮，可是那件浅粉色的羽绒服很长很长，长度过小腿，而且里面鸭绒充实膨大，把她整个人都包了个严严实实。
再将衣服的帽子一戴，毛茸茸的兔绒领子把她脸圈得小小的，只露出一双水亮黑润的漂亮杏眼。
行动看起来笨笨的，却又可爱。
宋格帮她把帽子的绳子系好，叮嘱她待在车里。
童香钰哪里肯，都有羽绒服穿了，谁还待在车里啊，多闷，屁颠颠跟在宋格屁股后面一起探听乔明山他们说话。
向明山等人正在计划二次下山。
这趟物资收集的还不够，他们需要重新集结出发的队伍人员。
这次乔明山不带宋格童香钰，他们三个特警全副武装，外加幸存者力两个成年男人帮忙搬运物资，以及，带上拥有听力异能的祝清芜。
这趟下山目的有三个。
搜寻物资只是其一，其二是将上下山的路线固定好，剩下的目标就是查出在黑暗中活动的生物到底是什么、对他们有无威胁。
宋格本来也没打算再跟去，她不怕冷，所以负责维持防空洞力的火堆燃烧。
童香钰也坐在宋格身边，裹得像是一只可爱小熊。
宋格看火光在她漂亮的眼里跳动，说：“你不用在外面挨冻。”
“挨冻？”童香钰抬头看她，将戴着卡通翻盖毛绒手套翻面给宋格看，再放到脸颊侧做小花朵，笑得得意洋洋，“谁挨冻了，我现在可一点儿都不冷~”
宋格看得也笑，心想应该是真不冷，竟然都有心思扮可爱了。
童香钰说完把戴手套的手放火堆边烤，但没一会儿，手上的冻疮就开始痒了，她忍不住，摘下手套，再问宋格：“那个特警不是开枪了吗？乔队长说有情况等回来说，但我也没听到他什么。”
宋格说：“没什么。只是黑暗里好像有东西。”
“东西？”
“嗯。”宋格说：“活物，但攻击性应该不强。”
童香钰微微睁大双眼，“他跟你说了？”
宋格：“没说，上山路上听见了。”
宋格回忆了片刻，说：“你应该也知道山脚那边有个分界线吧，山上山下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动静差不多就出现在分界线处。”
童香钰十分惊奇，“可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
宋格看童香钰一眼，说：“当时你都已经裹成个小熊了，能听见什么。”又说：“不用担心，应该是一些能在极寒环境下生存的生物吧。”
童香钰一听，哪能不担心，她问宋格：“那你知道冰天雪地里物种都有什么吗？”
宋格：“有什么？”
童香钰说：“北极熊，北极狐，雪狼，企鹅，海豹，还有海藻。你自己选吧。”
宋格想也不想的说：“首先排除北极熊和北极狐。”
童香钰：“为什么？”
“因为这不是北极。”
“那这里也不是南极。是不是也能排除后面几样？”
宋格不置可否，“所以，比猫狗更耐寒的生物是什么？”
“首先。”童香钰纠正说：“猫猫狗狗本身并不耐寒，流浪猫狗在冬天被冻死的情况屡见不鲜，也常常有小猫躲在汽车下过夜取暖、结果车主没注意发动车子碾死的新闻。”
宋格接过话茬，“其次。”
“其次，世界上只有三种动物可以在极寒天气下生存，一种是我举例的那些包括北极兔和雪豹等在内的哺乳动物，第二种是海鸟，第三种就是鱼类。”
宋格：“不是鸟，那不是扇翅膀的声音。也不会是鱼，因为那东西在冰面以上活动，并且我们冰层下面也不是水。”
童香钰：“对，所以现在只剩下两个可能性。”
宋格看了她一眼，接话说：“一，我们听错了。二，海藻。”
童香钰忍不住笑倒在宋格身上，“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套路啦。”
宋格有些无奈，前面一本正经铺垫那么多，她还能不知道这大小姐要开始不正经了么。
但童香钰笑着笑着，下一刻表情就僵住了，“不对，宋格，还有一个可能我们都忘了……”
宋格问：“是什么？”
童香钰说：“天灾啊。那天晚上天降陨石，而且数量非常非常多。”
宋格：“所以你怀疑外来生物？”
童香钰：“也不是没可能啊！”
“但陨石着火。”
“也许是没有温感呢？所以极热和极寒都不怕。”童香钰越想越觉得有这么一回事，“说不定我们经历的这些，都是外星人侵略地球前的准备动作！”
宋格说：“大小姐，麻烦让你聪明的小脑袋瓜歇一歇。”
童香钰哼哼两声，“不要不当回事，集思广益呀，何况现在这种情况前所未有，宇宙之大，外星人入侵已经是很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了。”
宋格只好顺着应声：“好好，那到时候我们异能者会把外星人驱逐出地球。”
“你还没异能呢，我才是异能者！”
“那到时候就靠你保护我了。”
“好说。”童香钰被宋格顺毛哄得美滋滋，她靠在宋格肩头，身上穿着柔软防寒的羽绒服，面前是温暖跳动的火光，身边是她最踏实安心的人，童香钰靠着靠着很快睡着了。
宋格等这大小姐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小心地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回到车上睡。
车内空调开低一些，免得她睡一半热醒。
回到火堆前，宋格开始设想童香钰猜测的那些可能性，几种动物，包括外星生物。
只要她没亲眼见到，就都持怀疑态度。
等乔队长他们回来仔细问问。
而乔明山他们也成功抵达山脚。
乔明山把绳子末端固定在山脚房子前的一根电线杆上，靠近尾端处打个空结穿过重新拉紧，反复两次后系好固定，让整条绳子保持悬空且紧绷的状态。
这样一来，人员再在山上山下往返，只需要扶着绳子就能知道路线，不用再浪费时间摸黑找路。
虽然有手电筒，在城市里光线也不会受阻，但毕竟是黑夜中，城市又被摧毁了大半，所以大家并不分散，都是集体行动，等找到没有被陨石摧毁的建筑再进去搜寻防寒物资。
乔明山分配任务，其他人服从命令。
周波负责带路，指出搜寻的方向。
祝清芜负责听周围动静，确保搜寻路线以及附近范围内安全。
整个过程训练有素，效率很高。
这次搜寻到的物资比之前多很多。
返程时，乔明山要求队伍制造尽量大的声音，吸引那躲在黑暗中生物的注意力。
而祝清芜则负责听。
下山时祝清芜什么都没听到，但刚上山时，她还真听见了几百米外窸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面爬动，又很轻，仿佛秋风扫过落叶。
祝清芜拉了一下乔明山袖子，指了一个方向，口型说两百米外。
乔明山留周波保护其他人，自己带向卫军朝那个方向追寻去！
两人赶过去的时候，留在原地的祝清芜眼神微变，很清楚的听见那东西也在迅速退去。
赶到的乔明山和向卫军没看见任何生物影子，但目之所及，冰面上有拖动的痕迹，杂乱无序，但很肯定的是冰面上没有留下任何动物毛发。
附近范围搜寻了下，没有生物。
乔明山说：“先回去吧。”
这生物似乎胆子很小，攻击性也不强，只要没有危险性或者说只要不会主动攻击他们，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乔明山他们回来时，宋格起身去接应帮忙卸货。
房车上其他幸存者因为有了防寒衣物，见他们回来，也都愿意下车帮忙搬运动东西。
来去两趟，乔明山等人已经冻僵了，到火边烤火。
宋格也不干烧火，煮了一大锅姜汤。
只是她没放糖。
火辣辣的老姜汤一下肚，五脏六腑瞬间热了起来。
宋格开门见山地问乔明山这次还有没有再遇到让向卫军开枪射击的生物。
乔明山有些意外地看宋格。
宋格说：“我回来时听见了。”
乔明山端着姜汤，心里沉思几秒，不再隐瞒，安抚着说：“具体是什么没看见，不过对方攻击性不大，威胁性较小，不用怕。何况我们手头武器充足，肯定应付得了，能保护好大家。”
宋格问：“是某种动物吗？”
乔明山摇头，“从现场的活动痕迹来看，没看到动物毛发。”
宋格心里微微一沉，她想起童香钰说的那些话。鸟不是，鱼不是，又没有动物毛发。先排除掉最不可能的外星生物入侵，那难道真的是藻类？
可是，动物有器官，会感染病毒从而变异还能理解。
植物要是也能变异是不是太匪夷所思？
第096章 遇袭（捉虫）
乔明山带团队搜寻时，发现那场天降陨石毁坏了金云县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建筑，也就是说，他们虽然能从一些住宅里搜到衣物，但一定搜不到食物。闲朱赋
这样一来，他们在房车上储备的粮食就要迁到山下食用。
因为吃的都是存粮，相比于处处透着诡异的山上，山下无论是气温、能见度、声音、光照都比防空洞里要好要安全，那当然越早带大家下山越好。
只不过，他们还要再去探一次黑暗中的活物到底是否存在危险。
乔明山在带团队成员好好睡觉休整过后，时隔十个小时左右再次下山，他们不空走，先运送了一部分物资到山脚。
一路畅通，不管上山下山途中都没有动静。
之后又尝试一次。
仍然安全。
于是乔明山就把这个行动通知下达给众人。
出发前，大家全部做好防寒措施，穿上厚厚的棉服羽绒服，戴帽子戴手套，系围巾，老人小孩还穿上了防滑的雪地靴。
每人手持火把或者手电筒。
乔明山让成年男性担负一些运送物资的责任，妇人照顾好小孩。
之前下山，每个人间隔四五米左右，这次因为转移幸存者，其中小孩老人数量又比较多，所以每人间隔半米左右，视线范围内可见。
在下山之前，宋格跟童香钰也整理了一下车上的物资。
宋格虽然可以往返两趟，但要带的必备物品还是要先带上，万一出意外不回了呢？
背包塞满。
童香钰想帮她分担一些。
宋格说：“你别让风吹倒就是给我省事了。”
童香钰不服气，“你觉得我那么弱不经风吗？”
“不。但路面很滑。”
童香钰一想也是，万一自己摔倒，还给宋格惹麻烦，于是没再坚持。
之前乔明山就在防空洞和山脚之间的固定了绳子，每隔一段路有转弯就固定一个点，路线十分好辨认，大家可以绳子当做扶手来稳住身形。
而为了安全起见，乔明山安排人员分别站在绳子两侧。
幸存者们扶着绳子走绳子左边，每间隔五六个人在绳子右侧安排一位异能者或特警，他们专门兼顾大家的安全以及处理突发状况。
和乔明山安排有出入的是：童香钰是异能者但站在绳子左边，宋格不是异能者但站在右边。
不过都一样，两人只隔着一根绳子的距离。
童香钰抓着绳子，相比于其他人兴奋开心终于能离开防空洞，她却是小心留意周围动静，宋格可是说过，黑暗里有东西的。
上次她专注上山没注意，今天可得好好留意一下。
黑暗中，风声打着转发出诡异的呼啸声。
童香钰全身心戒备，不时将手里手电筒左右打去看情况。
其实不用怕。
有几个特警前后巡逻，他们全副武装，手中持着枪械，肯定能保他们安全无虞的下山。
然而安静地前进了大约十几分钟，童香钰突然听见了前方传来小孩的哭声，随着冷风传过来的声音格外渗人，童香钰莫名打了个寒颤。
应该是那几个小朋友害怕了……
才这么想，童香钰一顿，头皮瞬间发紧立刻转头看右侧的宋格。
果然，宋格表情在瞬间变得严肃紧绷。
片刻后，原本井然有序下山的队伍也停了下来。
显然在最前方领队的乔明山也察觉到了异样。
小孩基本安排在队伍后方，哭声怎么可能从前方传来？！
童香钰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紧紧攥着绳子，往右侧的宋格靠了靠，小声喊：“宋格……”
宋格一边警惕留意四周，一边低声安慰她：“没事。别怕。”
前后开始有人询问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言语间还有些担忧和惶恐不安。
宋格没解释，反倒是童香钰安抚自己前前后后的人：“大家别急慢慢来，天这么黑路这么滑，当然要小心点走，前面说不定有下坡。”
乔明山托举着枪，子弹已经上膛，他全神贯注警惕着四周动静，头顶的手电筒只能照到周围四五米范围，而声音在更远处。
祝清芜认真听了听，说：“只是风声，队长。”
乔明山紧抿唇，风声只有在掠过缝隙的时候才会改变流动的密度从而发出不同的声音，但山上所有物体都被冰冻三尺，只有在山脚的温度高一些冰层薄一些。
那么，为什么风声听上去会像小孩哭声？
祝清芜见乔明山没放松警惕，刚要说真的就是，然而脚脖子突然被什么东西摸了一下，她惊得毛骨悚然，惊恐的叫声堵在嗓子眼，整个人却吓得弹跳了一下！
乔明山立刻举枪回看。
祝清芜忙低头看，什么都没有。但刚刚黑暗中，她分明感觉有什么东西摸向自己的脚脖子，冰冷的，粗糙的，像是一只老人的枯手。
乔明山：“发现什么了？
祝清芜声音发颤，“刚刚有，有什么东西在摸我脚……”
乔明山闻言脸色一凛，立刻说：“传下去，所有人把手电筒和火把往自己脚下照。”
几十个人，一个一个接龙似得往后传。
尽管黑暗中每个人只能看到前后两三米的情况，但这话还是一字不漏地传给了在后方巡逻的特警向卫军耳朵里。
一听这话，他顿时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举枪对着地面，准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脚下除了厚厚的冰层什么都没有。
然而，火光长时间靠近冰面，竟让冰层逐渐融化，而透明的冰层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最先发现这情况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她惊恐的倒抽了口冷气，卢洲察觉，立刻过去询问怎么回事。
“有，有东西，冰下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她一说，前后的人都在仔细看，然后很快慌乱起来。
卢洲看见了，厚厚的冰层下是褐色条状物，动得缓慢且悄然无声，极难察觉，定睛看着，像是流动的泥沙，但那绝对不是泥沙，应该是树根或者藤蔓之类东西。
卢洲立刻说：“大家站着别动，别慌，我去叫队长来看看。”
卢洲不是特警不会用枪，立刻顺着绳子去前方叫乔明山。
宋格童香钰这，也有人手里拿的是火把，在冰层大幅度融化成水后，模糊的冰面开始变得清晰。
宋格眼尖，忽然发现冰面下好像有东西在移动。
等定睛看去，一条条盘根交错的藤蔓像是冰面下的“绳子”，在“游动”。
忽然！“藤蔓”上长出利齿状的荆棘！
宋格惊得瞳孔猛一缩，下意识一把把童香钰用力推开！
但宋格只来得及推开童香钰，都来不及喊，“荆棘”已经瞬间几十倍几百倍的生长并且直接破冰而出，直接刺穿了前后几个幸存者的身体！
猩红的鲜血像是雨点一样喷洒下来。
童香钰前一刻还被宋格重重推着摔倒在地上，后一刻看见这一幕，吓得惊恐尖叫：“啊！！”
“荆棘”极其锋利，速度又极快，只一瞬间就从人的脚下贯穿出头颅，人的身躯像是个糖葫芦被串在上面，已经被夺走了生命。
鲜血一半喷涌，一半顺着藤蔓流下。
童香钰吓得浑身寒毛直立，连忙要爬起来，可冰面太滑，她一下没起来，等第二下时，旁边破冰而出的“藤蔓”已经直接冲着她而去！
“藤蔓”急速破空，在空中发出诡异的呼啸声。
童香钰来不及起身大脑一片空白，只吓得抬手去挡。
而下一刻，抬起的手被用力一把抓住。
宋格力气极大，几乎瞬间把童香钰整个人抓起腾空，拉开了几米距离，同时另一手拿着军工刀直接挥砍向那条袭击的“藤蔓”！
那“藤蔓”和“荆棘”都像手腕粗，宋格一刀下去只砍了一半，藤蔓流出汁液，一瞬间竟然像是有生命一样吃痛的往回收缩。
看到这一幕，宋格心惊肉跳，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邪门东西！
真的是藤蔓吗？！
来不及思考，宋格拉着童香钰迅速往山上跑！
期间还能听到前后传来机枪扫射的声音，只不过黑暗中声音被阻断，只能听个模糊大概。
也有人开始跑。
但队伍后方大多是老人小孩，反应没年轻人迅速，甚至还没觉察出危险已经一个又一个被藤蔓刺穿杀死，鲜血在冰凉的黑夜中喷涌，又迅速红雨般洒落在冰面上。
童香钰看到一个小孩摔在地上，无措地哭喊妈妈。
宋格脚步都没停半秒。
童香钰被拽着，却看向那个小孩，一条“藤蔓”直接冲小孩袭去。
那一瞬间，童香钰本能收回视线不忍看，却见一发明亮的曳光弹精准击中“藤蔓”，那藤蔓瞬间后缩，跟在乔明山身后的秦楠连忙把小孩抱起来。线逐傅
一路上，惊恐的哭声，尖叫声，声嘶力竭。
这些藤蔓看起来蛰伏已久，专门埋伏在绳子对应的冰层下方，一破冰而出就能把人都猎杀完。
乔明山向卫军周波他们手持枪械，一路上能救几个是几个，因为房车上有医药物资，所以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都让卢洲拉上。
幸亏才下山，防空洞离得不远。
一行人边打边退到防空洞，等卢洲把石门关上，就见洞内人数已经不剩出发时原有的一半，大家看上去都慌乱惊恐惊魂未定，身上或轻或重的负着伤。
宋格在确定安全后才松开紧紧攥着的童香钰手腕，她看向童香钰，确定对方没事，心里松了口气，但眼前忽然黑了一下，她这才感觉到疼，低头看，左手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不止。
第097章 高烧（一更）
防空洞内阴冷黑暗。
乔明山让人用火把引燃一个火堆做照明和取暖用，又让祝清芜和秦楠上房车拿药给大家处理伤口。
宋格头重脚轻，感觉有点站不住，身形微晃不由往后踉跄了半步。
一旁的童香钰吓得忙扶她，“宋格，宋格你没事吧？”
宋格本来想说没事，但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说出口，直接栽倒在了童香钰身上。
秦楠来给宋格处理伤口。
伤口很深，都能看见手臂森白的骨头，幸好房车上配备的伤药很齐全，秦楠本来就是医生，处理伤口又好又快，止血消毒缝合包扎，一套流程下来十分熟稔。
处理完宋格的伤口，秦楠跟童香钰说：“没事，有点失血过多，很快就能醒了。”
童香钰感激：“谢谢楠楠姐。”
“小事。”秦楠说完去帮其他伤者处理。
童香钰看着宋格，知道她肯定是在最危险那一刻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她心里气宋格傻，明知道她即使受了伤恢复速度也很快，还要替她挡。
童香钰眼眶发酸，摸了摸昏睡中的宋格的脸。
这次伤亡惨重。
卢洲带回来的人里面很多受伤极重，带回防空洞，也只是没让他们死在冰天雪地里而已。
乔明山看着这样遍地伤者哀嚎不断的状况，知道全因为自己一次决策失误，脸色铁青，难看又自责悔恨，狠狠的一下一下锤墙。
向卫军喊一声队长，阻止他自残发泄。
童香钰请卢洲帮自己把昏迷的宋格抱到车上。
卢洲帮了她。
童香钰向他道谢，他摆摆手示意别客气然后离开。
童香钰把车上暖气打开，又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喂宋格喝水。
车内安静，防空洞里也不热闹。
秦楠她们帮伤者处理伤口，而侥幸逃过一死的幸存者们已经没了最初的惊魂未定和害怕，都异常沉默下来。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原以为离开防空洞是好的开始，大家都在开心已经有办法应对这“永夜”的天灾，等到下了山，距离他们找到政府避难所的目标也越来越接近。
可谁想到，只一瞬间，就被夺走了生命。
那些人永远也到不了山下，到不了政府的避难所了。
更让大家绝望的是——他们说不定也会死在这，因为那怪物实在太强大太可怕了，根本没办法战胜。
童香钰喂宋格喝了点水，水从嘴角边流出，她伸手去擦。
结果一碰，发现宋格脸上好烫。
童香钰立刻去摸宋格的额头，闷热滚烫，她连忙下车去找秦楠拿退烧药。
秦楠说：“发烧？如果温度不高的话吃退烧药没用，会反复，我找支温度计给你，你先给她量体温，等烧到38度不退再用药。”
童香钰：“好的，谢谢楠楠姐。”
童香钰隔三差五给宋格量体温，眼看几分钟升一点，很快升到了38度，她连忙给宋格喂下退烧药。
药效很慢，童香钰心急如焚。
秦楠过来看情况，见宋格的确烧得很厉害，又拿了一瓶医用酒精给童香钰，“体温半小时量一次。如果宋格一直高烧不退，你给她擦酒精物理降温，擦颈部、腋窝、腹部背部这些地方。”
童香钰忙点点头。
秦楠：“有事再来找我。”
“好，谢谢姐姐。”
秦楠走后，童香钰摘下宋格的腕表戴到自己手上，她记得宋格说天气冷手表走慢的事，所以隔十来分钟就给宋格量一次体温。
每一次量，体温都不降反升，竟然直冲着四十度去了！
童香钰不再等，忙把酒精倒在洗脸巾上，擦宋格的颈部，又拉起宋格的衣服擦腹部背部和腋窝。
乔明山跟人把伤员转移到房车上。
虽然身上穿着冬装，但防空洞里到底冷，房车上开个暖气会舒服很多。
安置好伤者，乔明山就想去看看宋格的情况，秦楠说宋格高烧，宋格身边就一个童香钰，一个小姑娘可能心慌应付不过来。
但乔明山才要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
乔明山回头看，是一个年轻女人。
女人叫赵雯，她从房车上跑下来，有些惊慌，说：“乔队长，陈阿婆那个伤……”
乔明山：“怎么了？伤口裂开了？”
“不是，乔队长你快来看看吧。”
陈阿婆今年已经有六十八，头发半白，身体健朗，今晚她被藤蔓蹭破了大腿。
伤口不深也不大，老人清瘦，所以流血也不多。
祝清芜很快帮阿婆处理了伤口后，将人扶到房车伤休息。
赵雯跟陈阿婆是一个院的，怪物尸潮爆发后，赵雯和陈阿婆躲在地窖中逃过一劫，两人关系很好，所以陈阿婆受伤后，赵雯一直很照顾她。
直到刚刚，赵雯发现陈阿婆瘦削的大腿上出现了奇怪的东西。
裂纹。
乔明山皱起眉，陈阿婆大腿伤口附近的皮肤上蔓延着很多蛛网一样的裂纹，深灰色，“原来没有吗？”
赵雯很肯定：“没有。”
乔明山伸手摸了一下，惊觉那种东西并不像是血管在皮肤下，更像是生长在皮肤表面。
下一刻，乔明山整个人明显一僵。
他感觉到“那东西”在动。
乔明山拿开手，发现那“裂纹”的确在动，像是很多条线虫搅合在一起。
赵雯在边上惊呼一声，吓得捂住嘴，倒退两步。
乔明山皱着眉尝试性地拽了其中一根在动的“线虫”，只听到陈阿婆一声哎哟呼痛，再一看，包扎伤口的绷带竟然渗出了血。
这东西，好像连接着伤口……
乔明山脸色难看，她看向陈阿婆，心里有了一个不详的预感。
今晚这一趟，毫发无伤的人很少。
如果受伤的人会变异……
乔明山不敢掉以轻心，他叫来卢洲和周波，把幸存者们根据有没有受伤，以及受伤的轻重程度来分别安置房车休息，为了不惊吓到大家，理由是“这样更方便医生换药和照顾”。
大家没有异议，都很配合。
乔明山吩咐周波看好房车情况。
周波知晓内情，扛着枪响亮应声：“是！队长！”
安排好这些，乔明山想起宋格也受伤了，不再耽搁，大步走过去看情况。
车外看不见里面情况。
乔明山抬手敲了敲车窗。
童香钰连忙把宋格衣服拉下来，再降车窗看，是乔明山在外面。
“乔队长。有事吗？”
“我听秦楠说宋格发烧了，现在温度退下来了吗？”
童香钰鼻子一酸，强忍泪意，摇摇头，“还没有。”
“烧到多少度了？”
“41.3。越来越高，退不下来。”
乔明山说我看看，他没让童香钰下车，而是自己绕到另一侧打开后座的车门。
宋格仍昏迷不醒。
她受伤的是左手臂，染血的袖子已经被整个儿剪掉，伤口被妥善处理包扎好，附近皮肤一圈全部消毒过，没有血迹。
为了不漏看，乔明山打开手电筒观察伤口周围。
童香钰很紧张：“怎么了队长？”
乔明山：“没事。”关掉手电筒，没有那些裂纹般的痕迹。
乔明山说：“你先给她进行物理降温，我等下叫秦楠再过来看看。”
“好，谢谢乔队长。”
“不客气。”
乔明山说完很快离开。
乔明山回到安置伤员的房车上，宋格也受伤了，但伤口没异变，所以他惊觉自己行为还是有些草率。
万一只有极个别有这种情况。
那他按照伤势轻重来区分就不合理了。
检查过后，乔明山发现，年纪大和年纪小的情况最严重，那些“线虫”又或者说是“藤蔓”已经在从皮肤上独立出来，在空中四处查探了。至于年轻人，伤口边的症状则很小。
而前还配合转移的伤者们，现在一个个都陷入了昏睡。
乔明山摸他们的额温，全部都在发烧。
祝清芜被喊来，她拿着水和退烧药挨个儿给他们喂退烧药，一边说：“外面天气冷，又受到惊吓，会发烧很正常。”
乔明山却紧绷下颌，觉得情况不容乐观，前有丧尸后有变异狗，现在轮到植物了吗？丧尸和变异狗都会传播病毒，植物是不是也一样？比如那些荆棘上留有变异植物的种子，然后寄生在人类身体上？
那防空洞内就不安全了。
向卫军是知情者，知道这事后就坐不住了，立刻去找童香钰。
童香钰见是他，继续把宋格脖颈皮肤擦完酒精才打开车窗，“有事吗？”
向卫军弯腰，看了一眼宋格，说：“宋格还没醒啊？”
“嗯。”
“那个，你小心点吧。”向卫军有点犹豫，因为知道童香钰跟宋格关系很好，所以来的风风火火，说时支支吾吾，说：“队长说，受伤的伤口可能会进行异变，出现类似于藤蔓的东西。”
童香钰闻言心里一跳，骤然反应过来刚刚乔队长干嘛好好地拿个手电筒照宋格的伤口，但她立刻说：“宋格没有长那些，刚刚乔队长已经来看过了。”
向卫军说：“没有最好，我就是让你小心点，多留意一下她伤口附近的情况，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早点来找我们。”
向卫军：“或者把宋格放到房车去？医生也方便照顾。”
童香钰立刻拒绝：“不用，我自己照顾得就挺好。”
向卫军只好说：“那好吧。”
童香钰抿了下唇，客气地说了句谢谢，就把车窗升上去，继续给宋格擦酒精降温。
不仅宋格烧。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车上的那些伤者也在高烧，退烧药不管用，只能定期喂水。
为确保喂水安全，周波一直扛着枪在边上保护。
防空洞内气压前所未有的低。
而就在前几天，众人还因为下山有望而开心不已。
乔明山摸口袋，穿的是□□，摸不到烟，他一个人靠在冰凉的墙壁上，闭上了眼。
他多希望这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梦醒来，大家都还全须全尾的在防空洞，或许没有保暖的衣服，但至少都安全的活着。
现在棘手的不仅仅是受伤的人可能会出现异变。
还因为之前他们几次下山运送物资，包括今晚下山，都携带了大量储备的物资，现在就防空洞里房车上的食物已经不多了。
哪怕人员折损很大，也撑不了多少天。
乔明山用力薅了一把头发，他们得出去，得下山。
火力掩护下，那些藤蔓是会躲避，但要怎么才能确保所有人都安全？外面漆黑一片，冰面湿滑，伸手不见五指……
乔明山疲倦地长叹一口气，站起来，作战靴踩在地面，把结起的冰层踩裂。
宋格没醒。
向卫军开始给大家分食物。
童香钰得到了两个面包和两瓶水。
这种时候谁都没胃口，所以不会有人做饭，事实上，现在醒着能进食的人，一双手已经可以数过来。
乔明山到车边问童香钰：“宋格醒了吗？”
童香钰起身摇头。
乔明山想开车门帮宋格看伤口情况，却发现车门锁了，再看宋格，本来左手衣服袖子剪掉，伤口周围是裸.露的，但现在，被换上了一件新衣服，袖子把伤处遮挡住了。
乔明山有些意外，看向童香钰。
童香钰垂着的手暗暗攥成拳，看上去很镇定，一句话像是跟乔明山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乔队长你放心，宋格她恢复能力很强的，马上就会醒来了。”
乔明山于是作罢，应了一声后离开。
车上还放着向卫军给的面包和水。
童香钰一口没吃，她只重新靠进宋格怀里。
她好希望宋格能醒过抱一抱自己。
童香钰抬手搂抱住宋格，手指无意间碰到了宋格左手臂伤口周围，隔着衣料，已经能明显感觉底下到有细细的东西在蠕动。
童香钰手指一颤，把宋格抱得更紧，低低喊：“宋格……”
第098章 感染（二更）
三个特警轮流守岗。
无论是谁守岗，气压都极低。
因为受伤的幸存者们一个都没醒，也没找到可以带大家安全下山的办法。
防空洞里安静寒冷，没有昼夜，时间像是被凝固住。
打破这种一沉不变的僵硬的，是第一个变异伤者——陈阿婆。
陈阿婆的身躯已经彻底被从伤口里长出来的“线虫”或者现在应该已经能确定的说是“藤蔓”给吸干。
藤蔓扎根在她干枯如柴的身躯上，四面八方逡巡。
乔明山就站在房车外，看到陈阿婆身边那些像布条一样的藤蔓到处攀爬，根部在陈阿婆的大腿上，绷带已经裂开，从伤口血肉中抽生出了数条枝蔓。
他扛着枪，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脚步像是被钉死在地面。
最糟糕的猜想发生了。
他们亲手把异变植物带进了防空洞里，这东西凶邪残忍，杀人如麻。
尽管现在它看起来“无害”，没有攻击房车里其他受伤患者，但也许是因为它们知道那些伤者也只是同类生长的“土壤”。
藤蔓爬上车窗，乔明山隐约看见了藤条上一些黑色荆棘。
相比于冰面下那冲击力极强、力气极大、危险无比的怪物藤蔓，这几条只能算刚出生的小藤蔓，可是从铁线一样细到现在布条一样粗，也不过短短几个小时。
万一再给它多点时间发育……
乔明山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站在房车外开枪射杀那柱从人身上长出来的藤蔓。但这样一来，也许其他藤蔓会被激怒，从而无差别攻击房车内其他还没变异的昏睡中的幸存者。
二，开车门直接射杀陈阿婆。如果没猜错，藤蔓寄居人体，人体一旦死亡藤蔓也活不了，但这只是一个猜测，只是一种可能性，而且并不能猜到藤蔓死亡的速度。
前者，房车上还有两个小孩，又懂事又乖巧，平时会警察叔叔警察叔叔的叫他们，是这冗长的途中最鲜活的记忆。
而后者，万一情况失控，房车车门大开，他首当其冲，而剩下所有人都要承受被变异藤蔓杀死的危险。
乔明山扛着枪，流下了他今晚第一滴悔恨的眼泪。
都是他的错。
无论是把人带下山，还是把人带回来。
最终，乔明山打开房车，举枪射击陈阿婆。
扳机扣下，子弹精准击穿陈阿婆的眉心时，变异藤蔓几乎瞬间枯萎，变成了死藤并且开始腐烂，而陈阿婆在临死前竟睁开了苍老的双眼，她嘴角流血，似乎想要说话。
但她不可能有机会说出口。
枪声惊动了其他睡着的人，以及这辆房车上受伤昏睡的人。
大家刚惊醒，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看见一直以来都很可靠的特警乔队长，在他们昏睡的时候举枪杀死了老人。
一瞬间房车内兵荒马乱、惊叫声不断！
他们都以为乔明山为了掩盖今晚决策的重大失误，要把所有目击者和幸存者杀完，借此逃脱国家法律的制裁和处罚。
所有人都要跑，却发现自己被安全带捆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但其实捆着他们的不仅安全带，还有那密密麻麻从伤口中长出来的变异藤蔓。
只是没人注意到这点。
安静的夜沸腾了。
伤者在强烈的求生意识下，对乔明山产生了极强的攻击性和杀意，数条藤蔓急速蹿出，直奔乔明山面门而去！
之前已经经历过，它要刺穿一个人的头颅 ，简直像子弹爆头一样轻而易举。
“砰”“砰”“砰”。
枪声不绝于耳。
乔明山咬着牙流着泪，扣扳机的手在颤抖，每一枪下去，子弹都精准穿过那些感染的异变者的眉心，袭击到面前的藤蔓也会瞬间枯萎。
防空洞里声音传播不受影响。
更何况是枪声。
童香钰没有睡觉也听到了，她紧紧地抱着宋格，能感觉到宋格伤口下那些扭动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活跃，像是感知到危险一样，连带着让宋格在昏迷中也难受的呻.吟了一声。
童香钰心里害怕，她知道这些人也不会容下她们的。
一旦乔明山知道宋格伤口也变异，肯定会像杀掉那些幸存者一样，射杀宋格。
这些人甚至相处更久，而和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一旦威胁有危险，肯定是多数人的利益至上。
童香钰颤抖，害怕的眼泪涌出。
她紧紧抱宋格在怀里，眼泪全落在宋格的脸上。
宋格的体温终于已经降下来一些，但还是没醒过来，还处于发烧范围中。
童香钰捧宋格的脸，贴着宋格，“宋格，宋格你醒来跟我说，我要怎么办……”
宋格没醒。
童香钰自己深吸一口气，迅速抹掉脸上的眼泪。
别慌，别慌，一定还有办法。
童香钰沉默地看了宋格一会儿，安静下来，也冷静下来，等外面再传来枪声时，她打开车门下了车。
枪声不仅吵醒了童香钰，也吵醒的其他人，包括伤势较轻那个房车里的伤者，一个年轻男人从昏睡中醒过来，拖着沉重虚弱的身体想下车看看。
而他在房车门口看到了托枪而站的周波。
秦楠祝清芜卢洲方芳也都醒了，但只有周波在这辆房车外。
伤者下意识以为周波在保护他们安危，哪知道这人是守在这防他们变异。
伤者先喊了周波一声，才问：“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枪声了？”
周波表情冷静地打量面前的伤者，伤到的是手背，目前只能在皮肤上看到一些淡淡的蛛网裂纹，周波说：“出了一点情况，队长已经解决掉了，你回去睡吧。”
伤者说：“我有点饿了。”
周波：“我让人给你送吃的过来，回车上。”
那人不疑有他地转身回房车。
向卫军瞧见周波在跟人说话，过来问情况。
周波没了刚才面对伤者的冷静沉着，清清嗓子，声音低哑地小声问向卫军：“异变了？”
向卫军脸色不太好看，点了下头，再往房车示意了下，问：“你这什么情况？”
“情况目前暂时可控。”周波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早晚都会变异，因为那些伤周围已经有迹象了，但只要没彻底变异，他就绝不可能开枪。
周波说：“有人饿了，你拿点吃的过来。”
向卫军：“行。”
向卫军去拿食物，但一想到伤者不管轻重都在异变，不放心童香钰那边的情况，拿上吃的，却没往房车走而是去了童香钰宋格的车停放的地方。
才走了没几步，向卫军就看到童香钰刚好从车上下来。
童香钰也看见了向卫军，主动喊：“向大哥。”
向卫军不由有些受宠若惊，因为一直以来跟童香钰聊天都有种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的感觉，难道宋格已经变异了，童香钰没安全感，所以需要自己帮助？
向卫军想了一堆，表现得却很冷静，“小钰你怎么下车了，刚要找你。”
童香钰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看着向卫军问：“我刚刚睡着了，忽然听到好像有枪声，所以过来看看情况。发生什么危险了吗？”
向卫军知道这事也瞒不了，点头应声：“有几个人伤口感染异变了。”
童香钰表情一下子充满了恐惧，“异变？变成什么样子了？”
向卫军没有亲眼所见，都是从乔明山那儿听来的，他不添油加醋，只实话转述：“就是很多根变异藤蔓会从伤口里长出来，以血液为养分，把人吸干。然后以人体为根基，攻击其他人。”
童香钰一下攥紧了拳头，表情却担忧害怕，“那怎么办，人呢？死了吗？”
“差不多。”向卫军说：“被寄生的人应该感觉不到活着，只吊着最后一口气。”
童香钰抿紧樱唇，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紧抓大腿，仍是一脸关切和担心的表情：“那怎么办？我看今晚大多数人都受伤了。”
向卫军看童香钰害怕，试探地抬手拍了拍她肩膀安抚：“别担心，我们会保护你的。”然后想起来这的目的，问童香钰：“宋格现在怎么样？”
童香钰第一时间立刻说：“她没事，她很好！”
反应快，语气重。
向卫军看向那辆安静停放在黑暗中的私家车，觉得这时候就体现出自己的作用性了，要给足童香钰安全感，说：“我过去帮你看看。”
向卫军走过去。
童香钰忙一个箭步抬手拦住向卫军，有点慌张地说：“不用不用，宋格刚刚醒过来一次，好不容易才睡着，她的烧已经退下去了。其实我一直没跟你们说，我们的异能是身体自愈。”
向卫军一愣，以为听错了，“什么异能？”
“自愈，受了伤很快能好。”这时候童香钰也顾不得隐藏了，她朝四周看，没找到什么工具，只能从墙上抓下一块厚厚冰层，然后撸上袖子就要割手臂。
向卫军吓一跳，忙抓住童香钰手腕阻止了，“小钰你干什么？”
“我向你证明一下。”
“不用证明。”向卫军说：“只要你说的，我都会相信的。之前也是你不愿意说。”
童香钰先说对不起。
向卫军说没事。
童香钰又冲向卫军微微一笑，有些腼腆害羞，“向大哥你真好。”
向卫军看着童香钰对自己露出的漂亮笑容，心神一荡。
就在他分神的短短一秒时间里，童香钰迅速抓到机会，立刻用锋利的冰刃往胳膊上划了一下，她皮肤白皙，又薄又嫩，一下真划出了血。
向卫军吓到了，一时有点慌，“你这傻丫头，干什么！我去给你拿药！”
“不用！”童香钰连忙抓住他，“向大哥你看。”
那伤口上的血很快凝固并且开始结痂，童香钰打开手电筒照向伤口时，那条血痕已经像是凝固在皮肤上一样，把那点痕迹擦掉，什么伤口都没有，手臂细腻光滑白皙如玉。
向卫军惊呆了！
童香钰见他信了，忙说：“宋格的体质跟我一样，我们恢复的都很快，之前出车祸，宋格肚子上被钢筋刺穿的贯穿伤，我们没药，但她也没几天就好了。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向卫军终于回过神，迟钝地感慨：“我了个乖乖，你这个异能也太强了吧，难怪你之前非要跟我们一起下山，还说不怕。”有这样的异能，的确不用担心受伤。
童香钰见向卫军被唬住，又不再坚持去看宋格的情况，于是又继续打探：“刚刚那么多枪声，是不是杀了很多感染异变的人？那那些怎么处理掉？”
向卫军不知道，因为乔明山没说，不过他猜测：“应该会开到防空洞外，放一把火烧掉。”
童香钰他说要开门，心里几转，又问：“什么时候，现在吗？”
向卫军：“要看剩下那些伤者的情况，没有异变当然是最好了，如果异变了，就一起处理。”
童香钰点点头，再指向他手里的面包和水，“这个是……？”
“噢，给人拿的。”向卫军说：“既然你这边没事，那我去给别人送吃的先了。”
“好。”
“有什么事就喊我，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童香钰勉强微笑，“谢谢向大哥。”
向卫军被一声声向大哥叫的飘飘然，说：“那行，快回车上去吧，外面太冷了。”
“嗯。”童香钰应声，目送向卫军离开后，也立刻回到车上，她迅速拉开宋格的袖子看，伤口的绷带下方的确有很多条细细的藤蔓，铅笔那样的粗细，在不断的扭动。
童香钰一把薅住。
那些藤蔓瞬间僵愣在童香钰手里，但很快就十分活跃地拱了拱她掌心。
童香钰紧张到寒毛竖立，吞咽了一下，她对这些恐怖藤蔓的印象还停留在一瞬间把活人串成糖葫芦。童香钰从宋格腰间摸出那把军工刀，打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下直接将几条藤蔓割了下来！
第099章 有效
被割断的藤蔓就像是几条活鱼一样在童香钰手心里强烈些挣扎起来！
童香钰吓得慌忙丢开，手心再往衣服上连蹭几下，很快，那几条被丢开的藤蔓就失去活性，像普通植物藤蔓一样一动不动了。
童香钰很紧张，看得心惊肉跳。
等她确定那些藤蔓已经“死了”，才缓了缓，大着胆子把宋格伤口上的绷带拆下来，伤口虽然经过缝合但还血淋淋的，这会儿，里面长出来数条藤蔓。
画面看着极其渗人。
大概察觉到危险，小藤蔓们很不安的像是触手一样的胡乱扭动。
童香钰忍着头皮发麻，伸手揪住其中一根。
被她揪住的藤蔓顿了顿，继而欢欣地扭动起来~
童香钰看得发憷，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贴着伤口，将那些变异藤蔓一根一根全部用军工刀割下来。
也算一回生二回熟。
割掉那些异变的藤蔓，伤口看上去就正常多了。
童香钰沉默片刻，忽然狠吸一口气，用刀刃在自己手掌上也划了一下。怕不出血同时也担心没勇气划第二下，所以童香钰第一次就划得深，只微微一握拳，浓稠的血液就哒哒哒往下滴。
童香钰忍痛，将滴下的血液对准宋格胳膊上的伤口。
直到掌心伤口愈合，不再滴血。
童香钰帮宋格把染血的绷带重新缠好。
过了这么久，童香钰也知道宋格跟自己的自愈体质不一样，毕竟手肘上的擦伤就很久才好。至于当初车祸贯穿伤好那么快，肯定有其他原因在。
想来想去，童香钰觉得可能有一部分自己的原因。
万一她的血液可以帮宋格加快恢复呢？
反正没损失，只是疼一下。
昨晚，童香钰又渡了小半瓶水喂给宋格，然后摸摸她的额头，湿冷湿冷的，已经出不少汗了。
只要出汗就会退烧。
童香钰松了口气，又把车里被自己割掉乱扔的藤蔓一根一根捡起来，用一块布包好后，塞到车垫下面。
被包在布里头有一小段藤蔓突然微微抽动了一下，仿佛一二三木头人不许动后，同伴们都保持得好好的，只有它忍不住破功。
童香钰怕这玩意，处理的过程仓促又迅速，完全没发现。
然后，童香钰终于能松口气，把宋格重新抱在怀里，脸轻轻抵着宋格头顶。
童香钰不知道自己的血液有没有用。
她只能想接下来的退路。
虽然有点可怕，但她能做到每天都帮宋格割断那些会从伤口里长出来的变异藤蔓。
如果这个办法行不通，瞒不住。
那她们就等其他受伤的人也变异，在乔明山他们处理尸体打开防空洞大门的时候，她们再找个借口开车离开。
虽然外面天寒地冻漆黑一片，冰面打滑，也绝对没办法靠开车下山。闲住府
但离开防空洞后，她们无处躲藏。
有辆车，起码能开个空调挡风御寒，还能稍微抵挡一下危险。
至于后续……
童香钰抱着宋格贴贴，心想，她相信宋格会安全醒来的，一定可以。
“咚咚咚”，这时候车窗突然被敲响。
童香钰被吓一跳，因为刚刚在专心想对策，完全没留意外面动静，加上才帮宋格割掉伤口上的变异藤蔓，所以很是做贼心虚。
童香钰看去，好像是乔明山。
有一道手电筒的光，刺眼又明晃晃的照进车里来。
童香钰努力平复心中慌乱，装作镇定的把车窗降下来。
乔明山脸上还有一些飞溅的血点，手电筒的光下，神色紧绷，看上去冰冷麻木，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怪修罗。
童香钰清清嗓子，问：“乔队长？有什么事吗。”
乔明山没说话。
反倒是乔明山身后的向卫军站出来，不好意思地向童香钰解释：“小钰，乔队说过来看看宋格的伤势，我说你们有自愈异能，没什么问题。乔队就说想来见识一下。”
童香钰这才发现乔明山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向卫军。
听到向卫军这话，童香钰明白过来乔明山这是想来看看宋格的伤有没有变异了，她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刚刚果断地帮宋格割了藤蔓，又把那些藤蔓都收拾好藏起来了。
但是。
童香钰不知道那变异藤蔓长多快。
万一现在又有了呢？
童香钰心中踟蹰，手电筒的光已经再照进了车里。
乔明山问：“不方便看吗？”
“当然不是。”童香钰忙回答，然后抿唇，悬着一颗心决定赌一把，她直接撩起了宋格的衣袖，露出她包扎过的手臂伤口。
手臂伤口周围没有任何异样，皮肤也是正常颜色。
童香钰见状，不动声色地暗松了口气。
乔明山亲眼看见，终于放下心。他想起之前童香钰不想让自己看宋格的伤口，大概是为了隐瞒她们有自愈异能这件事，因为当时看宋格，也没有被藤蔓吸走血液而干瘦下去的症状。
现在处境特殊，女孩子能对外人能有防备心理是好事。
事实上，乔明山在射杀变异伤者后，一直想过来看宋格，又不敢，他担心宋格也变异了，那他要怎么做。天降陨石那晚，如果不是两个小姑娘，他们早死在那场天灾了。县诸赋
哪里能找到这样安全的藏身之所。
要让他动手杀，他实在做不到。
幸好乔明山说了她们有自愈异能这事，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明明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学生，却能一路安全抵达到这。乔明山着实松了口气，问：“宋格的烧退了吗？”
童香钰：“谢谢乔队长关心，早就退了。”
其实是刚退的。
乔明山不疑有他，说：“那就好，有需要跟我们提。或者你们搬到房车里，那边空间比这大，能让你跟宋格都睡个好觉。”
童香钰完全不觉得去房车能睡好觉。
那些人可都是在房车里被杀的！
何况去了房车，自己还怎么偷偷给宋格割伤口上的藤蔓，童香钰忙摇摇头，婉拒道：“谢谢队长，我们在这就挺好的，习惯了。”
然后童香钰转移话题，面露担忧，问：“乔队长，我听向大哥说，受伤的人都变异了是吗？”
乔明山：“伤势轻的几个情况暂时还可以控制。”
“暂时……”童香钰喃喃，又问道：“那现在有办法安全下山了吗？”
乔明山现在还没精力去想怎么下山，但集中火力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现在人数少了，只要掩护得当，那些藤蔓遭到火力反击是会撤退的。
不过，还得看剩余伤者的恢复情况。
乔明山说：“已经在想办法了，不用担心。那我们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叫。”
童香钰：“好的。”
童香钰怎么敢休息？
她时刻提心吊胆，怕宋格伤口里又长出来藤蔓，万一自己没及时处理，被其他人看见怎么办？
那她跟宋格死在梦里的！
可是眼皮实在沉重，时不时就要眯过去。
童香钰只能下车，跟宋格换了个位置，让宋格受伤的左手靠近自己这一侧，这样一来，哪怕有什么异动，也能醒过来第一时间处理。
这时候，童香钰完全没想过万一宋格变异，那她手上的藤蔓会第一时间戳死自己。
童香钰只觉得这样解决了被发现的后顾之忧，然后就抱着宋格、靠着宋格沉沉睡过去了。
童香钰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身心俱疲。
宋格也不好过。
宋格昏倒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不断撕扯，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炸裂开，从头到脚四肢百骸全在痛，有力量想掠夺她的身体，夺走她的血肉她的骨骼她的每一寸皮肤。
又像是有什么奇异的力量源源不断涌入。
不管是被剥夺，还是被给予。
都极其激烈和疼痛。
宋格每一次都耗费所有心神去抵抗，等暂时战胜那种痛楚后，就会疲惫的想：幸好受伤的是自己，不是娇贵的大小姐，不然哪里撑得过去。
太痛了。
车祸造成的腹部贯穿伤都没这么痛。
跟那股神秘力量拉扯几次后，宋格能适应了，她梦到了一些奇怪画面。
耳边是巨大的心跳声，她仿佛归属大地，漂浮起来，俯视一切，有看不见源头的绿褐色藤条盘根交错，每一条粗壮的藤蔓，都像是有生命一样自主动作。
梦里是有光的。
宋格正平静地看着那些藤蔓律动，忽然间，感受到一阵切肤之痛！
那痛感剧烈，她浑身痉挛，完全撑不下去。
瞬间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宋格重现看到了光亮，她在光亮中缓缓睁开了眼。
童香钰还没发现宋格睁眼醒过来了，她正检查宋格的伤口。
纱布绷带拆下来。
宋格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痂，没有任何那种奇奇怪怪的藤蔓长出来。但童香钰在帮宋格割断藤蔓、睡了一觉后醒来看见的情况就差不多是这样了，只是当时痂没这么厚，伤口也只微微愈合。
她当时十分惊喜震惊，因为好像她的血液生效了！！
但是她已经心平气和。
因为宋格迟迟都没有醒来。
童香钰一手拿着手电筒照着，一手去轻轻摁宋格的伤口，她要看看伤口下有没有蠢蠢欲动要冒出来的藤蔓，没有。又手掌轻轻摸着感受一下，伤口周围皮肤好像也很正常。
宋格看着童香钰对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又是戳又是摸的，手电的光映在那张漂亮的小小的脸上，睫毛纤长浓密，杏眼黑润水亮，但能明显看出来气色不怎么好，应该没睡好。
宋格心里愧疚。
一次两次，都让童香钰费心费力的照顾自己。
宋格微微叹了一声。
童香钰察觉到这点动静，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转头看向宋格。
跟宋格不躲不避的目光对视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了两秒，童香钰眨了眨，确定没看错，杏眸才瞬间瞪得硕圆，惊喜万分地喊道：“宋格你醒了！”
宋格：“嗯。”
宋格声音听上去懒懒的，很沙哑，“每次醒来，都看到你在占我便宜。”
童香钰在听到宋格开口说话后，很快从喜悦变成委屈想哭，鼻子一酸，“宋格，你知不知道……”
话说到这却顿住。
宋格在听，没听到后续，问：“什么？”
童香钰却一抹眼眶，不肯再继续说下去，反而弯唇冲宋格笑了一下，然后拿起绷带要给宋格继续把伤口缠回去。
宋格说：“不用包了，都好了。”
“还没好。”绷带是童香钰从秦楠那讨的，已经换过几次药，因为不能一直用原来那条染血的，容易细菌感染，童香钰说：“要这条痂掉了才算好。”
童香钰又问：“你知道你这次睡了多久吗？”
宋格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还在防空洞里，而且很安静，几乎听不到动静，她由着童香钰帮自己包扎手臂，配合地问：“睡了多久？”
童香钰低声说：“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宋格想叫这位大小姐好好说话，但看对方轻轻眨动了下眼睛，睫毛就湿润了，宋格一时又语噎，感觉心脏有些难受不舒服，顿了顿，说：“小奶茶。”
童香钰带点鼻音，“嗯？”
“抬头看我。”
童香钰摇摇头。
宋格伸手抬起童香钰的下巴，看着她湿润躲闪的眼神，心里愧疚更加沉重，把童香钰搂进自己怀里，轻轻拍着背安抚，说：“对不起，又让你等了那么久。”
童香钰在宋格怀里哽咽一下，回抱住她，小声说：“没关系。没有关系。”能醒来就好。
宋格昏迷的时间是很久，久到伤势较轻的那些伤者前不久没任何例外的一一变异。
乔明山他们全部处理。
现在，防空洞里只剩下一个女人一个小孩两个幸存者群众，乔明山向卫军和周波三个特警，方芳秦楠祝清芜卢洲四个异能者，还有就是宋格跟童香钰，一共十一个人。
“对了！”童香钰想起什么，忙从宋格怀里起来，从车垫底下翻出那包自己藏起来的变异藤蔓。然而打开布包，里面却空空如也，那些被割断的藤蔓竟不翼而飞了。
童香钰错愕愣住。
宋格问她：“什么？”
第100章 藤蔓
不等童香钰回答宋格，车窗被敲响了。
童香钰连忙把布包藏到车垫下，再转头看去。
宋格也看去。
外面站着的是乔明山，祝清芜和周波三人。
童香钰把车窗降下，“乔队长？”
“听到你这边有动静，过来看看。”乔明山看向宋格，说：“还真的醒了。宋格，你感觉怎么样？”
宋格活动了一下受伤的左手，“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乔明山终于露出遇袭事件以来第一个笑，尽管他眉眼看上去充满疲态，他松了口气，说：“庆祝你伤愈醒来，我们吃顿热饭。这段时间都吃的面包和水，很久没煮饭了。”
乔明山喊：“周波。”
周波：“乔队。”
“让阿军烧火，煮饭。”
“得嘞~！”
宋格下了车。
得知宋格已经醒来，秦楠他们都兴冲冲跑下房车来看，把宋格上下打量了一番。
但也只敢打量，不敢上手确认。
宋格环顾一周，发现跟醒来时一样周围极其安静。
防空洞里原本停着四辆房车，现在只剩两辆，房车里虽然亮着灯，但里面几乎没人。
宋格一下就猜到原因了。
童香钰说她睡了很久，那这期间，被些被救回防空洞里的幸存者们，应该都撑不过去一一死了，毕竟受伤后的症状的确难受。
她只是胳膊被划了一小道，都水深火热极尽折磨。
那些年纪小的老的，但凡意志力没那么坚强，是很难撑过去。
也也难怪大家情绪这么低落。
这样一想，宋格再次庆幸受伤的人是自己不是童香钰。
向卫军很快升起两个火堆。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从房车下来，也来到火堆边上坐下。
小男孩手里捏着个玩具，一声不吭的坐在边上，妇人在帮他系羽绒服上的扣子，显然刚刚下房车很匆忙。
秦楠说：“黄姐，粥还没煮，外面太冷了，你带小哲先回房车上等吧，待会儿我给你们送上来。”
被叫黄姐的妇人摇摇头，勉强一笑，“房车里闷，在外面还舒服些。”看到房车里发生那种惨绝人寰的场面，谁还能毫无心理负担的住里头？
本来是煮饭，但宋格“大病初愈”，吃粥更合适。
秦楠只一提议，乔明山就说那改成喝粥。
大火煮沸了几分钟，一大锅粥开始散发出热气腾腾的浓浓米香。
向卫军剥了三个皮蛋，放在手上切碎丢进去。
防空洞里没有风，但阴冷。
寒冷黑暗中，火光摇曳。
很安静，谁都没说话，只有火堆偶尔的噼啪声。
粥煮好后，秦楠拿了几个一次性碗，分别给大家盛粥。
乔明山又说起下山的事。
这事他们其实已经讨论过几次了，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硬闯，火力掩护，然后强行下山。
因为那些藤蔓会躲避攻击。
虽然那次只看到了地面破冰而出的藤蔓的一部分，不知道这凶残的变异藤蔓具体多大、完整面目究竟怎样可怕。但无论何时，最好的防守都是攻击。
他们现在人数少，要保护起来相对简单。
当然，如果要迂回，可以让方芳制造出绝对安静的领域，只是一米五的范围太小，不足以容纳所有人，一旦被藤蔓发现，到最后还是演变成火力对拼。
宋格喝着皮蛋粥，只听，不发言，只是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她一顿，皱眉抬头看向防空洞的石门，就那么姿势定定保持了半分多钟。
童香钰发现宋格的异样，身子倾向宋格，小声问：“怎么了宋格？”
宋格收回视线，摇了摇头，继续喝粥。
难得吃热食，向卫军又多煮了份量，所以每人都吃到撑。
防空洞里不见天日，察觉不到时间流逝。
宋格吃完，就带童香钰回到车上。
童香钰没怎么听乔明山他们商量下山的计划，只注意到宋格好像一共走神了三四次，所以一到车上就想问宋格到底怎么回事。
上了车的宋格却先拿出那块被童香钰胡乱藏在车垫下的布包。
当时要说的话，被乔明山等人出现打断了。
宋格拿着布，看童香钰：“你之前要跟我说什么？”
童香钰抿了下唇，又回头看了一眼，乔明山那些人都没跟过来，但祝清芜是有能异能可以听到的，童香钰犹豫了下，又觉得就目前宋格这恢复程度，就算那些话被偷听到了，也没关系。
童香钰坐进车里，关上车门，说：“那晚被藤蔓伤到的人，全部感染变异了。”
宋格微微抬了一下眉，“变异？”
“对。”童香钰说：“受伤的伤口会长出很多条藤蔓，那些藤蔓以人的血肉为养分，不断吸收，直到把人吸成干尸为止，然后以身躯为根基，四处攻击人类。”
宋格问：“变异了多少？”
“全部。”
宋格沉默片刻，问童香钰：“我怎么没变异？”
童香钰杏眸瞬间瞪得圆圆的！
宋格从她眼神里读出什么，正要说“原来我有变异吗”，但下一刻就被童香钰一把捂住了嘴。
童香钰压在宋格身上，急急道：“嘘……”另一只手忙指了指车外面，表示轻点儿说，外面可能会有人在偷听。
宋格点点头。
童香钰这才起身，拿过宋格的手，在她手心上写字。
宋格看着，简短的几个字：“变异藤蔓被我割了”。
宋格目光看向童香钰。
童香钰却捏起那块布包抖了抖，皱眉奇怪地说：“我本来是包在这里的，但不见了。”
宋格：“为什么会不见了？”
童香钰摇头，心里却想，这不合理啊，乔队长他们处理掉的变异藤蔓，都是一脱离寄生的人体就死亡了，直接枯萎然后腐烂。可是这些藤蔓竟然凭空消失了。
宋格问：“乔队长他们把感染变异者都射杀了？”
童香钰顿了片刻，点点头。
宋格又说：“装在房车里运出防空洞外面，并且放了一把火烧了？”
童香钰顿时震惊万分，看着宋格：“你怎么知道？！”做那些的时候，宋格分明还昏迷不醒着。
宋格沉默半晌，也不确定，说：“我好像看见了。”
童香钰：“你看见了？你怎么看见的？”
宋格回想刚刚坐着喝粥时的感觉，仿佛一瞬间周围景象变换，她到了那扇防空洞的石门外，外面停放两辆被烧坏烧焦的房车，房车上的车窗和座椅有弹孔的痕迹。
四周安静，没有太阳，但已经不再伸手不见五指。
宋格能看得清楚很多东西。
本来只以为是错觉，可是童香钰又亲口证实了这两点。
那怎么回事，她是感染变异了，还是拥有了异能？
宋格完全不知道。
防空洞里储备粮越来越少，大部分都在之前被乔明山等人几趟下山转移到了山脚。
为了不饿死。
下山行动迫在眉睫。
乔明山召集其他十个人，在房车上开了个会，详细计划安排了下山行动。
石门被打开的那瞬间，外面的寒风像是刮骨刀一样往人皮肤上割。
刺痛一阵一阵。
乔明山站在队伍最前方，怀里扛着一把机枪，额头上固定着一个明亮的手电筒，他警惕着四周，注意着脚下，确定没危险，就喊防空洞里的人出来。
宋格在卢洲打开大门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
她竟然真的能看到外面情况了，不用火把或者手电筒，四周的一切都清晰不已，钻出泥土虬结的树根，结满冰棱的枝桠，甚至还有冻死在树枝上正展翅想飞的小鸟。
她还听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心跳声，仿佛来自地下，噗通噗通，每一次跳动都沉稳有力。
童香钰扯住宋格的衣袖，贴向她。
宋格反手握住童香钰的手腕，就在这时，宋格突然感觉自己左手手臂有些发痒，有什么东西在衣管理蠢蠢欲动，宋格紧抿嘴唇，确定周围没有人往自己这边看，她低下头。
只见，一条绿褐色的细藤蔓悄悄地从袖口里探出来。
宋格看得清楚，头皮发麻，浑身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被钉在原地，她看着那条藤蔓小心翼翼爬出来后，在空中很有方向感的，延伸探到她握着童香钰的手前。
宋格怕这东西伤到童香钰，抓着童香钰的手腕本能要往后躲，然而没来得及，就看见那条小藤蔓动作生疏又扭捏地在空中绕成了个爱心的形状。
宋格：“……？”
童香钰什么也没看见，她见宋格不走，另一只手抬起抓住宋格的手臂问：“宋格，怎么了？”
那小藤蔓听到童香钰的声音，又察觉到她有动静，嗖地一下闪电一样迅速钻回了宋格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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