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儒知和王隽握手打招呼,季烟还云里雾里的。
北城这么大,雪地场所更是数不胜数,沈儒知怎么就刚刚好也在这里。
沈儒知见季烟还蒙着,心里有了数,问道:“王先生之前在哪里高就?”
王隽正要回答,听到这话的季烟瞬间回神,走到两人面前,看着沈儒知说:“你怎么在这边?”
沈儒知好笑地问:“你又因为什么在这边,你是什么原因我就什么原因。”
她:“……”
她十分不明白,怎么一个两个说话都喜欢用这种让人无言以对的方式。
王隽是这样,弟弟沈儒知也是。
她叹了声气,很无奈地说:“我过来看雪,晚上回去,既然遇到了,中午一起吃个饭?”
沈儒知看看她,再看看一旁的王隽,忽略前者的邀请,径直问他:“你滑雪很厉害?”
王隽说:“业余水平。”
“比一场如何?”
王隽没说话,似乎在思忖。
见状,季烟摇头说:“不行,你们都是业余水平,万一伤到了怎么办,伤筋动骨一百天,工作和生活都不要了?”
她看向沈儒知,正要说他两句,一旁的王隽拉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看向沈儒知,说:“比赛谈不上,就当是一次交流。”
两人手上都有单板,索性就用单板“交流”。
雪地就有专门供人比赛的场地,同雪地的负责人说过之后,几个人来到另外一块雪地。
此次沈儒知是和研究所的人出来滑雪的,意在联谊,也为了联络感情。
当他们结束活动,要下山返回市区的时候,沈儒知一个不经意就看到了几步远外的季烟,以及和季烟有说有笑的男人。
男人皮相不错,身边有同事见他看着一对男女,笑着说:“羡慕吧,郎才女貌,刚才我还看到两人亲热,啧,弄得我也想找一个了,谈恋爱多好,怎么这种好事就轮不到我。”
沈儒知说:“谈恋爱?”
同事啊了声:“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这种关系,明眼人一看就是情侣。”
同事正笑呵呵说着,沈儒知听完后,抬脚上前,喊了一声姐。
姐?
同事的手顿在半空中:“……”
上回季烟突然跑来北城说是要见一个男人,现在不用多想,眼前这个男人和那晚是同一个。
同样亦是曾经伤害过季烟的人。
沈儒知脑海里回响着国庆节回去时,母亲再跟他说,过年姐姐要带男朋友回来,他这个做弟弟的不能落后,让他也抓紧带个女朋友回来。
他想不明白,按照他对季烟的了解,她是不可能再去接受一个让自己伤心的人。
可现在他们竟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沈儒知一边想,一边检查单板。
季烟站到他面前,蹲下,说:“你……可以吗?”
他抬头,看着她:“是怕他胜之不武,还是担心我做了一回别人的手下败将?”
她抿抿唇,诚实地说:“都有,你们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爱的人,何必争个输赢,在我心里你们都是赢家,可现在你们却要站到对立面,又是这么一个危险的处境,要是谁受伤了我都很难过。”
她眼里满是担心。
沈儒知想了下,说:“不想我和他比?”
她点点头:“下山去吃饭吧,我好久没看到你了,我们聊聊天也比在这受冻好。”
他冷冷一笑:“你好久没看到我了?我看你来北城,也没想着来见我。”
“……”
就不能给她一个面子吗?
看他油水不进,游说无异于白费口舌,季烟起身,说:“那你悠着点,别伤到自己。”
“你确定是在关心我,而不是怕我伤到他?”
“……”
季烟几乎咬牙切齿:“沈儒知,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话罢,她朝王隽走去,拉着他的手,说:“我弟弟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我们下山吧,山上挺冷的。我肚子也饿了。”
王隽笑着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季烟的弟弟冷冷地扫过他,他想,大概是在弟弟那里踢到铁板,无功而返,前来劝说他了。
王隽说:“你弟弟对我印象不好,这不是什么好事,今天正好遇到,交流一下未尝不可。”
季烟看着他,真是有苦说不出。
沈儒知的脾性她再清楚不过。
知道王隽就是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他恐怕又要发挥他的“铁头功”了。
王隽见她忧心忡忡,说:“不要担心,我会把握好分寸。”
“我……”
刚说出一个字,那边沈儒知喊人了。
王隽笑着摸了下她的脸颊,朝沈儒知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季烟很想说,她不怕他没有分寸,她就怕沈儒知“发疯”,不按套路出牌。
后面沈儒知果然不按套路出牌。
他们比赛的是单板路障项目,能顺利通过路障就算过关,可随着路段越来越远,坡度相对起伏大,沈儒知开始玩起了花样,好几次,他就那么翻跟斗过去,季烟吓得心颤。
她只在专业人士和专业的运动员看到过类似的动作,要是一个操作不当,沈儒知这么摔下去,不弄个骨折都说不过去。
她再看王隽,相当地配合沈儒知。
后半程她是不敢再看了。
身旁是沈儒知的同事,或惊呼,或雀跃,此起彼伏,她认真听着,从其中判断他们的进度情况。
好在有惊无险,就在季烟松了口气时,有人喊了声:“摔了,摔了。”
季烟朝远处看去,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雪,除了路障,再无其他,忙问:“谁摔了。”
那人犹豫了声,也不确定:“好像是蓝色?”
王隽穿的是蓝色的外套,沈儒知是青色的。
她瞬间脸色苍白,问:“看清楚了吗?”
那人有些模棱两可:“好像不是蓝色,是青色。”
季烟心都揪在一起了。
她跑下坡,后面是沈儒知的同事在喊,她都顾不上了,一个是弟弟,一个是爱人,两个都是她最在意的,任何一个出事她都要疯掉。
刚才应该阻止的,如果她足够坚决,态度再坚定一点,他们不会置她于不顾。
季烟万分懊悔,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雪地的路并不好走,格外地滑,加上她心急,一边走一边摔,就在她跨过两个路障时,不远处,一青一蓝的两个人影,各自抱着个单板朝她走过来。
她眯起眼,仔细辨认了下,是王隽和沈儒知。
能走,就意味着没什么大碍。
她逐渐放下心,走到两人面前,还是不免着急问:“你们摔了?有没有事?”
王隽和沈儒知对视,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她,说:“没摔。”
她不信,盯着沈儒知:“你从来不说谎的,真的没摔?”
沈儒知笑着说:“摔了的话,现在我还能站在你面前?”
她瞪了他一眼,看向王隽:“你呢?”
王隽把单板扔在地上,伸出双手朝她示意:“真的关心我,就过来抱抱我。我现在需要这个。”
“……”
怎么两个都不正经了?
季烟无奈:“你们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了,怎么还那么少年心性。”
沈儒知耸耸肩,越过她,往前走,同时留下一句:“你们有话慢慢说,我先走一步。”
等沈儒知走远了,季烟回过身,抓着王隽的手,这拍拍那拍拍,拍一下就问:“真没事?”
王隽摇头笑着:“季烟,你担心过度了。”
“我没有,”她绕到他的身后,摁了摁他的背部,说,“刚才有人看到你们摔了。”
“看错了。”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季烟还是有点担心,匆忙扫了眼四周,见四下无人,捏了下他的大腿。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犟。”
他握住她的手,握在手里,说:“刚才你弟弟跟我说了一件事。”
季烟还在检查他的身体,正摁到小腿处,听到这话,不以为意地说:“他跟你说什么了?”
“你父母对我印象不太好。”
季烟检查了一遍,她每摁一处,就看下他的表情,从头到尾摁下来,他表情再正常不过。
或许真是她慌张过度了,才疑神疑鬼的。
她默了下:“他说的你不要听。”
走出两步,她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停住脚步,看着王隽,问:“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亲近不好?”
他说话能不能改改踢皮球的毛病。
季烟说:“不是,就是我很好奇他怎么跟你说了,你们刚才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
“能有什么交易,”王隽无不轻松,“就算有,那也是姐夫讨好小舅子。”
一听这话,季烟拍了他一下:“什么姐夫小舅子,不要脸。”
这下来得猝不及防,王隽嘶了一声,季烟听到了,神色一下子紧张:“是不是打到哪了?”
王隽摇摇头:“没什么,刚才脚踩到东西了,不是因为你。”
她低头看雪地,再看他,放开他的手,多了几分认真:“我没那么好骗,你要是不老实说,我现在就走,这次你别想哄好我。”
王隽有些无奈,语气低沉了些:“说了真话你不能生气,不能紧张,可以?”
她心一下子悬起来,声音都在颤抖着:“你刚才摔了是不是,伤到哪了?”
王隽把她揽进怀里,说:“是摔了,但没什么大碍,就是碰了下。”
猜测得到证实,她急得都快掉眼泪了:“你……你……”
左右说不出一句话,只知道去扒拉他的上衣拉链。
王隽见她手抖得不成样子,拉个拉链都费劲,知道她是真的慌了,忙将她拥进怀里,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刚才不小心碰了下,有些淤青,你不要急,滑雪难免磕磕碰碰,我小时候都习惯了。”
怀里的人好一会没声。
他低下头,去看她,再一次保证:“以前摔得比这个狠了,躺床上打了两个月的石膏……”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唇。
手很软,有点热有点冰,他愣了下,亲了下她的手心,说:“把手套戴上,温度低,别冻着了。”
季烟不理他。他帮她带上,说:“回去吧,你弟弟还等着我们过去,别让他等久了。”
季烟被他带着往前走。
层层寒气朝他们涌来,她挨得王隽近了些,说:“我不习惯。王隽,我不习惯。”
王隽没听清她的意思,问:“什么?”
季烟停住脚,抬头看着他:“王隽,我不习惯你受伤,以前的你我不管,因为那会我们素不相识,我也不知道那时候的你是怎么样的。可现在不行,我不能习惯,也不能接受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受伤。”
她说得郑重其事,说得掷地有声。
寒气阵阵,风雪猎猎,王隽看着她,一双明亮的眼睛透着最澄澈的认真,映着这雪白的大地,仿佛一抹绝色。
他解开手套,伸出手,摸住她的脸颊,说:“好,我向你保证,以后你不让我做的事,我一定不做。”
她笑了,却是有些委屈的:“刚才早干嘛去了,还交流,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身子骨经得折腾吗?我弟弟一股脑热,你也跟着瞎掺和。”
王隽说:“放心,我对身体有自知之明,以后绝对够你用。”
“……”
季烟拍开他的手:“站在雪白大地上,脑子还能掺颜色废料,你真是活该。”
她再不管他,撇下他,一个人往前走。
他追上来:“饮食男女,人之常情。你再不想谈它,它就是存在。”
她瞥了他一眼,说:“先把手套戴上,看把你能的。”
说着她抱过他怀里的单板。
王隽看了看她,一边带上手套,一边说:“真没事,休息几天,淤青就消了,待会在你弟弟面前别说什么,你们好不容易见一面。”
季烟这时才问:“他有事吗?”
王隽想了下:“他没大碍。”
他带好手套,拿走她怀里的滑板,揽着她往前走。
快到起点的位置,看着等在那边的沈儒知以及他的同事们,季烟问了句:“你摔倒,是你自己不小心的,还是我弟弟的缘故?”
王隽说:“我自己不小心的。别多想,你弟弟人很好。”
季烟不信,但也没多说什么。
和沈儒知他们汇合后,一行人去归还用具装备,趁着王隽不在,季烟抓着沈儒知的手:“你老实和我说,你们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如你所见,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他怎么摔了?”
沈儒知好好想了下,就在季烟以为他要自我认错时,沈儒知却说:“或许是他技不如人?或者,年纪大了,身体条件不如我?”
“……”
季烟说:“沈儒知,你能不能严肃点?”
沈儒知示意她看身后:“他回来了,你确定还要在这和我废话?”
季烟转过身,王隽正在几步远外看她。
许是看到她和弟弟在说话,他很自觉地站在一旁等着,没上前打扰。
季烟想了下,朝沈儒知说:“中午一起吃个饭。”
说完她跑向王隽,说:“中午和我弟弟吃个饭吧?”
王隽看了眼沈儒知,说:“好,想吃什么?我订位。”
季烟想了下:“火锅,天冷,吃点热的东西暖暖身体。”
王隽拿着手机订位,季烟去跟沈儒知说:“中午一起吃火锅,你同事一起吗?”
沈儒知说:“我问问他们。”
沈儒知的同事表示没意见。
一行人分两辆车开回市区。
沈儒知和他同事共四个人,走一辆车;季烟和王隽则是另外一辆,当时本来她想让沈儒知坐他们这辆的,他的同事笑着说:“姐姐,小沈就不当电灯泡,我们带走。”
一句玩笑话弄得季烟很是脸红。
坐在车上时,她说:“被小孩子开玩笑,我这个老阿姨是紧张的。”
王隽看她:“老阿姨?那我是老叔叔?”
“……”
火锅在市中心一家商场,正值饭点,又是周末,出来消费游玩的人很多,商场附近的停车位很不好找,王隽把餐位信息发给季烟,他去停车。
到了餐厅等了一会,王隽还是没来,季烟给他发了一条信息,王隽回说换个地方停车,让他们先上菜,不用等他。
季烟委婉地提了下,沈儒知的同事都说不用。
“没事,姐姐,等一下姐夫吧。”
季烟:?
她看向沈儒知,沈儒知耸了耸肩。
她想,或许都是跟沈儒知一起叫的,这叫礼貌,有利于拉近彼此距离。
等了一会,同事一号小夏放下手机,笑着问:“姐姐,你和姐夫怎么在一起的?”
那边沈儒知在看手机,季烟收回目光,说:“接触多了就在一起了。”
同事二号小谢问:“怎么接触的?”
听到这个问题,原本在喝水缓解尴尬的季烟,一下子呛了声。
小夏忙递上纸巾。
季烟说了声谢谢。
心里却是虚的。
怎么接触的,还能怎么接触,自然是身体接触,可这是能说的吗?
她不好亵渎这些纯洁的人才。
小谢还在看她,旁边和沈儒知坐在一起的男同事小白,乐呵笑着:“我看你们很亲密,热恋中吧?”
真是一个一个问题蹦着出来,季烟难以答复,便问:“谈恋爱都差不多的,你们懂的。”
话落,颗脑袋齐齐摇头,异口同声:“我们不懂。”
跟宣誓似的。
季烟再次呛了下。
她看向沈儒知求救,后者慢幽幽来了一句:“别看我,我也不懂。”
很好,一群连初恋都没有的孩子,果然她是格格不入的。
正想着怎么回答,王隽回来了。
他脱下大衣搁在椅子,坐下,看着桌子空空的,问季烟:“不是说先上菜,不用等我。”
还未等季烟接话,萌萌的小夏先一步说:“姐夫,我们刚才正在问你和姐姐的恋爱细节。”
王隽扬了下眉:“哦?问些什么了?”
小谢搭话:“你们怎么接触上的。”
王隽笑笑地看了会季烟,后者瞪了他一眼,他看向小谢,说:“你姐姐怎么回答的?”
小谢和小夏叹气:“姐姐没说。”
王隽又看了眼季烟,给她倒了杯水,说:“她害羞,是我先追她的。”
小谢和小夏双双亮着眼睛,还想再问更多的细节,沈儒知说:“吃饭吧,你们不饿?”
他一说,大家还真的都有些饿了。
王隽叫来服务员帮忙上菜,然后又问:“要喝什么?”
沈儒知的同事们说:“喝饮料吧,我们下午还要做实验。”
王隽点了一些凉茶饮料。
一桌六个人,吃得倒也喜乐。
趁着夹菜的时候,季烟小声和王隽说:“怎么是你追的我?”
王隽用公筷给她夹了小白菜,闻言,笑着说了声:“不是吗?”
两人近似低语,在旁人看来,无不亲密。
等王隽去拿调料时,小夏八卦道:“姐姐,谈恋爱感觉好吧?”
季烟说:“谈到喜欢的人,对方也喜欢你,是很不错的一件事。”
说完,她看了看沈儒知,又看了看另外位同事。
共两男两女,周末出来游玩,恐怕是带着那么点配对性质的。
这么一想,她倒是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沈儒知。
后者懒散地看她一眼,说:“偷觑我碗里的肉?”
季烟没好气的把刚刷好的羊肉全倒给他。
他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又是埋头吃肉去了。
季烟再看看埋头吃东西的另外位同事,不由哀愁,这四个能有一对谈成的吗?
一个小时后,一行人离开餐厅。
结账是王隽买的单,沈儒知的同事纷纷不好意思,直说要aa转账,季烟说:“姐姐姐夫你们都叫了,就当作姐姐姐夫请你们吃饭。再说转账就不够义气了。”
四个人下午还有实验,赶着回研究所,季烟和王隽送他们到电梯。
送四个人下了电梯,季烟松了口气:“也没差几岁,怎么这么会聊,不是说搞研究的性子都比较沉闷吗?”
王隽说:“总有个别例外。”
季烟嗯了声,剩的时间不多,她没再想他们,问:“你下午有事吗?”
他摇头。
她看了下商场楼层的指示标,半晌做了个决定:“既然没事,陪我逛会。”
王隽乐意之至。
两人从服装店逛起。
季烟看上了一套西装,她让王隽看:“怎么样?喜欢吗?”
王隽反问:“你喜欢?”
“嗯,感觉你穿上一定特别好看。”
王隽说:“那我试试。”
正中季烟下怀,旁边有工作人员候着,季烟说了王隽的尺码,让他们帮忙拿一套。
没一会,工作人员拿新西服回来,季烟推着王隽进去试:“我在外边等你,再挑挑看有没有适合你的。”
等试衣间的门合上了,季烟找到刚才的工作人员,问:“有领带和袖扣推荐吗?”
工作人员笑着带路,到了柜台,从玻璃柜拿出两个盒子。
季烟看了一遍,选了一条铁灰色细纹领带和一对黑白金属性质的袖扣。
她回头看了眼试衣间,王隽还没出来,她跟工作人员说:“这两样先帮我结账,嗯,待会还请您帮忙保密。”
工作人员一听就懂,说:“好的。”
结完账,正把领带和袖扣放进包包里,那边王隽打开了试衣间的门,季烟看过去,眼前一亮,走到他面前,说:“合适。买了吧。”
王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你喜欢,我买。”
季烟听着不对:“什么叫我喜欢你买?”
王隽叫来工作人员,递出一张卡,说:“你喜欢我买单,这是你这个月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
一旁的工作人员听到这话,职业素养让她们没笑出来,但是季烟知道,她们在强忍着笑。
她不好发作,任由他去了。
后来,又逛了几家店,只要季烟看上的,王隽试穿觉得合适了,他都自行结账买单。
季烟说:“没意思,你就不能让我体验一回撒钱的快乐?”
王隽不以为然:“我现在在花你的钱,你不快乐吗?”
“……”
季烟正想问,他银行卡里的钱怎么变成她的钱了,还没问出口,就被王隽揽着走近一家女士服装店。
他说:“逛了那么多男士服装店,也该看看你的了。”
季烟说:“不用,我带回去多麻烦,再说了,一南一北,气候都不一样,我回那边再买。”
王隽想了下:“买些薄款的?”
“不,我不想多拿行李。”
“我给你快递过去。”
“不用这么麻烦。”
季烟四处看着,忽地,还真的让她看中了一条丝巾。
颜色是棕色系,图案偏复古大方,她想了下,王隽的母亲应该合适,她指着问他:“这条怎么样?”
“还不错。”
季烟拿下这条,又挑了一会,看中了一条粉黛花型的披肩,这次她没问王隽,径直拿着丝巾和披肩到前台买单。
王隽要递卡,被她摁下:“这个我自己来。”
从店里出来,王隽问:“有什么意义?”
季烟淡淡说:“你再付钱,这商场是逛不下去了。”
王隽怔了下,然后失笑。
逛了大半,路过一家星巴克,两人各点了杯咖啡,坐着休息。
季烟四处看着,像是在找什么,王隽凑到她耳边,“找什么?”
她说:“不知道,就随处看看。”
话音刚落,她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说:“还走得动吗?待会跟我去个地方。”
二十分钟后,两人出现在一家保温杯店。
工作人员迎上来,季烟说:“我们先看看,有需要再找你,谢谢。”
谢拒工作人员,她拉着王隽一排排看过去。
王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买保温杯,见她看着入迷,也就没急着问。
看了半圈,季烟总算挑中了两款,一个雾蓝色,一个酒红色。
她让工作人员帮忙打包买单。
知道她会拒绝自己结账,王隽没赶着上前。
季烟夸他:“懂事多了。”
离开保温店,王隽问:“五千块就买两个保温杯,你要用来做什么?”
季烟说:“先保密。”
该买的东西都买完了,季烟也逛累了,两人打道回府。
正值下午点过半,外面落着雪,是个午睡的好时节。
季烟把王隽拉上床睡觉,躺了没一会,她挪动了下,趴在他的身上,说:“我看看你伤到哪了。”
王隽笑着:“不能免费看,能不能先收点利息?”
她实在担心他伤到的地方,虽然他一直强调没事,她忍了一个中午,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行吧。”她说,“不过不能收太多。”
话刚说完,一个天旋地转,她被压在他的下面。
她呆了:“你不会……”
他伸出手点住她的唇:“那种事,等接下来有足够的时间了,我们再慢慢探讨,今天,我们先来点前菜。”
前菜?
季烟正想问这是什么词。
王隽已经低下头,同时他的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慢慢地朝胸腔的位置摸去。
大意了。
上床前她就把最贴身的那件衣物脱了,他现在这么一伸进来,几乎毫无阻挡物。
“王隽你……”
“嘘,别说话。”
身体温度逐渐升高,她就像一只快被烫熟的吓,各种滋味难熬又难耐。
她仰起脸,看着低头埋在胸前的人,说:“这就是你说的前菜?”
他抬头,身体上前,搂住她的脖颈,说:“不到最后一步,都是前菜。”
说话的时候,他手也不忘闲着。
季烟觉得有个地方像缺了一块,急需什么补上。
可王隽的步调一如既往地不紧不慢,他在她身上点火,却不负责灭火。
他甚至不希冀她求他。
季烟有点不明白他了。
她声音有些颤着:“你……我就不该答应你,不行,我要看伤口,你停住,别再动了。”
他说:“我要让你记得这份想要却不能得到的感觉,季烟,下次再见面是明年一月的时候了,我们得留点东西和感觉来怀念。”
都什么乱七八糟、狗屁不通的论调。
季烟说:“你再来,我咬你了。”
他幽幽道:“原来你喜欢这个。”
“……”
他朝一处轻轻咬了一口。
那种濒临灭不清道不明的舒服。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
王隽瞧见了,拿开她的手,说:“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她脸没骨气地红了:“我就不。”
他覆上来,在她耳旁吹着气,说:“叫出来,好不好?”
她抿住唇,就是不出声。
他也不急,变了法子磨着她。
这一场前菜的停歇,是在半小时后。
季烟像从水里走过一遍,有个地方潮湿粘腻,想到刚才有股温热的鼻息覆在那上面,她就忍不住发抖发颤,心跳得极快,无处发解。
她侧过脸,看着床铺空了一个位置,而盥洗室传来哗哗水声,一声高过一声,提醒着她刚才发生过的事情。
那种身体最自然的生理反应,那种迫切想要得到熨帖的缺失感,在王隽近乎绝妙的技巧下,她几乎体会了个遍。
水声还在淳淳细流,穿破玻璃门,格外清晰地朝她传来。
不能过多细听,不能过多分辨,再这么下去,她又该想些不着调的事情了。
季烟把脸埋在枕头上面,一手掩起枕头一角,盖住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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