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传来，杨清允脸上泛起微笑扭头看去，身体却僵住了，眼底划过一丝失落。
只是工作人员的走动而已。
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等过一个人，期望着对方到来，但来了又是不知所措。
此时的她不知道该来的人，为什么迟迟未到。
刮起来的大风是冷的，银杏树被吹得向一边倾斜，一个个纸笺裹挟在风里，红丝带飘舞起来意境深远。
杨清允来到树下拾起来挂上，重复几次后叹了口气，随意瞟一眼发现还剩下一个，它挂在屋檐上不高也不低。
屋檐底下，她微微踮脚，手臂伸得笔直，吃力地想捉住丝带，奈何风吹呀吹它飘呀飘总是从她指缝间逃离。
她咬牙切齿准备蹦起来，地板上的影子多了一个，后背似是靠住了什么，气息喷洒在耳边有点痒，杨清允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隔开距离后她缓缓转过身，脚踮久了是酸痛的，等到人来是喜悦的。
“抱歉来晚了。”许攸远说，“等了很久吧。”
杨清允拿过东西，很想客套地说一句“还好。”，但浪费的时间不允许，她眨巴眨巴眼睛说：“很久。”
连两个字咬得重。
男生笑了笑，“那怎么办？”
“怎么办？”
她错开人向前走两步，“你看着办。”
“好。”
许攸远跟上她的脚步，墨色的瞳仁在阳光下变得耀眼。
杨清允一直都很喜欢那双眼睛，明明是一样的结构，可她就是莫名觉得不一样，感觉这种东西难以描述。
“为了赔偿你，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没有期限。”
“好。”她说。
取下纸笺上面的字迹工整娟秀，从第一张的看到最后最后一张，手里的东西叠起来变成一打。
第一天：新的认识，有共同喜好。
第二天：剧本杀好玩，戏演得不错。
第三天：一个拥抱，很感谢。
……
第十五天：烟花很美，所以喜歡吧。
许攸远：“写这么正式，还用繁体。”
“人是有羞耻心的。”
他轻笑把纸笺串在一起，开口说：“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什么地方？”她问。
“一个秘密。”
“行吧。”
有时候并不需要捅破那层窗户纸，一个眼神一句话，心意就能明白，如流水一般，涓涓细流细腻长久。
————
地方不远，是另一片景区，街旁的房子更古朴些，藤椅上的小猫、阳台开满的花、孩童的涂鸦，都显得有烟火气，这样的生活舒心自然。
再深入一点他们到了集市，不知道是什么日子，集市更热闹摊子也丰富。
好奇的她左看右看，结果是手里提了一堆袋子，腮帮子鼓鼓囊囊，说出的话含糊不清：“偶们去那边看看。”
“嗯。”
逛了一圈下了，许攸远手提满了，杨清允吃饱了，天色也不早了，才六点天就黑了好多，大多数商贩没有走，夜晚生意或许更好做。
杨清允分担了些压力：“我们回去吗？”
“不回去。”他看了眼手机，在发信息，然后手指着前方，“你走到尽头等一下，我有点事处理。”
她愣了下，微笑着回答：“好。”
街的尽头是黑的，没有灯，杨清允越向前走人越稀少，她琢磨不透那个秘密是什么，唯一知道那个尽头会有一个惊喜。
真正走到尽头才知道是一片荒废堆满细沙的空地，路坑坑洼洼的，她眯起眼看前方，有一个很大且黑乎乎的东西架在中央。
沉重的钟声响起，有细碎的声音发出，霎时金色的花火从中心往外飞溅，犹如流星划过天际。
她失神地走进了些，每走一步铁花就亮眼一分，每亮起一分，视线里那个背影就越清晰，肩宽腰窄背挺得笔直。
是浩瀚星河是盛大繁华的王朝佳节，铁花飞舞似火霞，万只金蝶振翅带着炽热的欢喜奔她而来。
依稀记得那张白纸——
［你最喜欢什么的风景。］
铁树银花。
你真的很喜欢带有年代感的东西。
她的目光追随着那个背影，结实的手臂向上抬，在火花溅落时跑动，动作娴熟，而她心乱如麻。
“喜欢吗？”男生轻喘着气，打铁花确实容易消耗体力，说话的声线都不太稳。
杨清允缓过神，仰头望天，露出的笑容甜美灿烂。
“喜欢。”
特别特别喜欢。
她动了动唇：“我相信那句话了。”
“什么？”许攸远问。
杨清允眼睛笑盈盈含有细碎的光的，晚风牵起裙摆起舞，本以为不会得到回答，他想偏过头，但眼睛落在她身上不肯离开。
铁花最一次绽放，他扯下卷起的袖子，然后在风里听到了细碎的声音，他心跳声不断。
盛会结束了，但他们才刚刚开始。
————
他们是最后一组回到小屋的，许攸远手里拿着一张新的纸笺。
“哟，刚回来啊~”
杨清允顶着八双眼睛在剩下的座位坐下，许攸远自然是坐在身边。
她顿了顿，强先警示面前的八卦二人组：“饿了就吃饭。”
柳云音怼着胡静静的肩，“听见没有，饿了就吃饭。”
“可是人家更想吃狗粮。”胡静静可怜巴巴地说。
“……”
“老打趣人家干什么，今天最后一顿饭了不得纪念一下？”黄越峰举起拍立得说。
杨清允：“别这样说，你积极的我还以为你接了广告。”
黄越峰人明显一顿，撇嘴道：“这话我可不爱听，你要不还是数数自己存了多少相片吧。”
许攸远压根没听，只顾着给人夹菜：“吃点。”
“好。”杨清允夹起青菜吃起来。
黄越峰抿唇不语，扭头发现其他人都呲着大牙傻乐呵，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目的达到了。
饭后环节简单，就是聚在一起聊聊天，沙发上的许攸远手指不停绕着红色丝带。
“这什么？”江漾问。
“没什么。”他仰头挑眉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八卦了？”
循着他的视线，许攸远瞧见了坐在一起的女生们，不言而喻。
角落边的杨清允认真盯着手机屏幕，突然被边上的人拍了拍，许攸远看见女生凑了过去，两人说了什么，下一秒便对上了杨清允的目光。
你见过小羊咩：怎么了？
他敲下两字：没事。
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在音乐中尽情狂欢，在音乐中结束。
而狂欢的后果是，早起的头痛，赶飞机的忙碌。
杨清允困得不行，一路上都靠在许攸远的宽肩上补觉，直到快上飞机才稍稍有点精神。
“还困吗？”
她仰头喝水，“还行。”
起码不至于睁不开眼睛。
事实证明不困是真的，但睡觉是能睡得着的。
许攸远看着肩上沉重的小脑袋，下巴蹭蹭她的发顶，勾唇一笑打开相机，角度？构图？统统不存在，咔咔一顿拍就行了。
拍完放下手机，他还是那个正直的人。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杨清允醒了过来，迷茫地望着窗外。
“几点了？”
“十一点。”
杨清允震惊道：“我睡了这么久。”
“嗯。”他转过头，上下打量她：“你是睡眠羊吗？”
“……”杨清允抿唇一笑，“你最好少说点，等会让你连羊都找不到。”
“好。”
下了飞机才十二点，飞机餐还不错，不至于还要找地方吃饭。
坐上提前预定的网约车，她突然想起什么，一脸严肃。
“等会我们分开走，我怕我舍友在门口蹲我。”
“？”许攸远轻笑，“你不打算给我个名分？”
杨清允微怔，开始深思熟虑，其实提前见面也没什么，你不说我不说保密性就很好。
刚想开口，鼻子被手指划了一下，“逗你的。”
“节目播出前，还是要留有神秘感。”
“哦。”她捏着泛红的耳垂回应道。
前面的司机瞟几眼后视镜，听到对话还以为是什么小明星，他咂咂嘴想现在的小情侣啊，甜得很啊。
不出意料，杨清允远远就看见暖心的舍友在问外东张西望了，她感到无语。
“我先走了。”
“嗯。”
许攸远没下车，望着她们相亲相爱的场面，其中一个女生扶着杨清允的肩左看右看。
“你牵手失败了？”
杨清允忍下把人暴打的念头：“机密不可泄露，要是违约金你帮我赔我倒是不介意告诉你。”
“别！打住，我可没钱。”女生说。
身影渐远，他下车推着行李慢慢走，住在单间的他完全不会担忧被蹲，毕竟那个帮他报名的朋友现在大抵在前往闯关的路上了。
手机铃声响起，上面显示一个大字——“妈”，他滑动接听。
但，还是防不胜防。
“喂？有没有带个女朋友回来啊？”
“……你没问到？”
“诶呀，那个郑天高不肯告诉我。”
许攸远信息群消息轰炸，他粗略扫一眼：“有事，我先挂了。”
接下来的几天，几个星期他们各自都更忙，一个忙研究一个忙毕业，校园里面都碰不上，仅仅是有空闲时线上聊两句，视频语音不存在的。
洗漱完的杨清允神清气爽地走出来，手机不停振动，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聊边上是一个鲜红的数字——99+
黄越峰：找个时间聚一下吗？
黄越峰：太久没见都想大家了［流泪］
胡静静：+1
柳云音：我就后天有空，社畜难得有假期［点烟］
看完消息，她打下几个字——
后天我ok。
大家都应和说：·+1
黄越峰：那就定在后天。
黄越峰：@杨清允找找你男朋友，问他有没有时间。
杨清允：……
她看看时间，有点晚了，犹豫着找到号码拨了出去。
等了会才接通电话。
“喂？”
“你看群聊了吗？”
“刚看。”她听到男生笑了下，“刚看到找你男朋友那条。”
“……看来你是有时间了。”都有空逗我。
“嗯，你帮我回一下吧，我还得忙一会。”
“好。”她顿了顿，“那你早点睡。”
“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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