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这个词汇,是多么恐怖的一个字眼呢。
至少对于雾青来说,它几乎象征着人世间的一切灰暗。
当然,她非常清楚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认知,完全是因为她的幸运,她生活在一个不必目睹、不必经历那么多世间苦难,可以顺遂长大的社会中。
不管什么样的死亡都是可怖的,不管是谁的死亡都是她不想看到的——人类,大多数都有这个“毛病”。
仙舟人为什么从古国启航?
因为害怕生命之短暂、寿数之流逝,死亡自眼前匆匆而过,巨大的镰刀一次又一次挥向身边人,随后落在自己头上。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如今的十王司会帮助一切堕入魔阴身的仙舟人解脱,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长生没了副作用(不管是作用于人体的还是作用于社会的),那其实仙舟也不是很介意就这么一直长生下去。
但是,不对。
她现在不应该将重点放在死亡上,而是应该将重点放在——砂金先前同她说过,他的邀请函上的密文,是和星穹列车收到的邀请函上完全相同的一句。
黑天鹅在刚才的对话中也算是将她获得的密文同样是这一句换了个方式告诉她。
那么,现在就有了个概率很大的猜测:每一个收到了请柬的势力,他们请柬上的密文,全都是一样的一句。
——将梦中的不可能之事尽收眼底,寻得匹诺康尼之父【钟表匠】的遗产,而后解答:生命因何而沉睡。
收到请柬的势力,按照砂金的说法,除去公司、列车、假面愚者,目前他收集到的信息中,应该还有毁灭的泯灭帮、流光忆庭、星核猎手、以及巡海游侠。
很明显,只要看看砂金进入匹诺康尼后开始“交朋友”的行为就能知道:这几个势力必不可能安安分分地坐在一块儿,一起面对着一个舞台,让台上的演员表演一场真正的死亡。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
如果死亡发生的时候,有人不在现场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当别人都看到了死亡而唯独你没有,那么你就落后版本,会在进度上落后许多。
但是……这可是偌大的一个匹诺康尼啊。
要是只有一个势力将死亡尽收眼底,那……
发出了这份邀请函的人一定是希望靠着这几个问题来改变匹诺康尼现状的,根据现在已有的情报,发出这份密文的人有极大的可能是【钟表匠】,或者是和【钟表匠】一起、正在与如今的家族对立着的那个势力。
这股势力相比起家族来是弱的;而家族在匹诺康尼,这就不用多说什么了,在公司还没找到能够顺理成章地介入这里的借口之前,家族大概能压着所有来到了这片地盘上的人打。
他们好歹也可以请令使神降呢。
所以不对,肯定不对。
会死亡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小喽啰,被家族随便用毯子卷一卷、塞进角落
里之后就谁都看不见的那种——就算死了,也不会是什么关键的节点。
【钟表匠】暗示的死亡,那梦中不可能之事,一定是发生在某个,或者某些个重要的人物身上。
要么是家族中的重要成员,要么就是这些收到了邀请后来到匹诺康尼的人。
草,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不算是也往她头上写了个“死亡概率不等于零”的牌子?
雾青想到这里,平时再怎么好脾气的人都难免生气了:她干了什么,列车干了什么,怎么就突然还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头上了?
哦,这话倒不是在说砂金就能死的,只是他毕竟是为了公司来匹诺康尼干活的,一开始就和家族对上,危险系数不低,有没有这一层的威胁……差别其实也不太大。
她一边咬牙切齿地将设计原图慢慢落成实体,一边开始思考:这种情况下,她能够做些什么。
如果顺着【钟表匠】的那三个问题,按照黑天鹅建议的那样,按照这个流程去寻找答案,那么她的进度大概也就只会和星差不多。
脑子是不够用的、信息是缺很多的、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她们俩在被动地接受。
甚至可能会被骗呢……要知道星际知名名侦探三月七的预言从不落空,如果单纯只是从结果来看的话三月七女士甚至有资格拿预言家牌。
而她这一次也和星说了句“你这次可不要被漂亮大姐姐什么的骗了啊”。
嗯,看来星被骗已经是个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她不能采取常规手段。
她能做些什么呢?
雾青知道自己的实力绝对不算弱,就算战斗技巧和最顶尖的那群人比起来还差得很远,但是,她还记得在绥园的那一次。
这能力可以把很多人吸进去,而且事后,根据那些被吸入其中的人的复盘结果来看,令使以下应当都不免疫。
甚至于之后银狼还表示自己非常好奇无限流游戏世界的运行机制,并且觉得这是个天堂,于是也尝试了一次。
按照银狼的水平,她会被吸进去,有了一定防备也没用,而且进入其中之后是真的出不来——但是银狼表示她的水平完全可以快速通关三个游戏然后出来,所以这项技能并不真的算是克她。
但是随即银狼就让卡芙卡试了试,然后给了雾青回复:
在卡芙卡没有使用言灵术之前,她也会被吸进去,但是用了言灵术就不会,以及,她也没能从内部攻破这个世界。
“直接将技能的概念同你游戏的人气联系在一起这一招相当漂亮,虽然不知道你是怎样准确使用概念的,但是,卡芙卡怀疑这个无限流世界内部的强度能够抗得下令使以下的所有人。”
银狼如是说。
“朋友,你现在怪强的。”
雾青也觉得自己怪强的,前提是她的能力能够用得上。
说起来,她从刚刚进入匹诺康尼的梦境之后就觉得,这里很像是一个大型的
、进阶版本的全息游戏世界。
只不过这个全息游戏世界是全服联机的罢了。
筑梦师的工作就是地图设计师,【钟表匠】就是地图里面发布任务的npc,所有进入梦境之人都是以意识的形态进行着交互——就像是全息游戏中那一连串一连串的数据。
如果把匹诺康尼当成功一款大型的游戏,它能不能被装进无限流游戏里面?
或者,能不能单独给它开发一个装载平台?
玩家在游戏里是可以随便死的。
毕竟血条这东西就是个反复蹦迪的玩意,又不是那种只有一条命的恐怖游戏,就算是恐怖游戏在没能通关之后也可以重新打开游戏从头开始。
也就是说,如果死亡是触发条件,那么假设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又或者说,让死亡的代价变得非常低甚至约等于没有——比如说,死了一次的代价只是去最近的锚点回血,然后需要多跑上一段路。
这样的死亡就可以完全无所谓。
想死就死吧,没人在乎。
但是,秘密其实是藏在匹诺康尼之中的。
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的匹诺康尼肯定都埋藏了秘密,所以说,并不是只要捏个地图,然后让所有人都加载失误进入新捏的地图就能解决问题。
应该说是……
进入游戏的玩家和地图、机制的互动,这才是更为重要的。
然而这套互动机制是雾青暂时无法摸清的——如果她已经摸清了,那么她就可以直接宣布自己已经解开了【钟表匠】留下的谜题,到时候说不定整个匹诺康尼对她来说都能算是手中物……
当然这样的剧情发展也未免过于龙傲天了一点,雾青也确定自己肯定做不到这一点,就算真的有这个条件,她大概也会先让给别人——太尴尬了,就是说,她已经过了那种中二的年龄。
但是……等等。
或许她知道应该怎么解决匹诺康尼的梦境互动机制问题。
就像是……黑天鹅那样。
如果她能够制作出来一个和匹诺康尼一样的沙盒,让每个人的意识都如同登录游戏的账号一样进入其中,那么……
或许可以在“真正的匹诺康尼”中添加上一个个代表这些人的模因。
黑天鹅当初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帮她和富婆姐姐“完成”了第一次“面基”的。
在她第一次进入匹诺康尼的时候,惠特克爵士就对她说过,梦境中的匹诺康尼其实是建立在一片喷涌而出的忆质之上,所以,它和普通的联接在一起的梦境还有着很大的区别。
家族筑梦师们拥有的,用来扩建梦境边界的力量,是来自于与家族共鸣而拥有的、少量利用忆质的能力。
当然,现在的她也拥有这种力量。
雾青能够感觉到,一些看不见的物质在她的手指之间流转着,她的意识借由这些物质延伸出去,将它们中的一些塑造成她想要的模样。
她自己当然做不到模拟出那么多
的人来,但是,雾青觉得黑天鹅或许有这个能力。
忆者在忆质中如鱼得水,况且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只要真实世界和“游戏()”世界之间的信号传输速度足够快,没什么延迟,这玩意就一定能够行得通,毕竟这项技术其实在游戏界内也已经运用了好几千年了&adash;云游戏罢了。
那么,现在这套逻辑中最大的缺陷就在于:
一,她无法直接去扒拉匹诺康尼的底层源代码了;
二,黑天鹅说,此时的匹诺康尼存在着令使。
令使多强?
看看景元将军就知道了。
尤其是将军从来都把自己不擅长武斗这件事翻来覆去地说&adash;那么,请问擅长武斗的令使会有多强?
那可真是令她望尘莫及的高度啊。
雾青知道,从机制方面,令使一旦有所觉察或是抵抗,就无法被拉进那个世界&adash;这个问题不算太大,或许可以通过一些方式进行蒙骗。
比较关键的问题就在于:当时景元可是非常确定地告诉过她,不要放一个敌对势力,或者是立场不明的令使进入这片区域的。
令使的力量足以崩碎她捏造出来的世界?()”,而所有身处在这个“世界”之中的人,除了这个令使之外的每一个,都会随着世界一起崩碎。
这个缺陷让她非常担心。
如果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的话,她便无法拿着这个方案出去找人和自己一起完成。
……但是暂时除了这个方案,她是真的找不到别的能够确保这里不出人命的办法了——而不出人命,这已经是她的底线。
或许她可以先在梦境中找找,看看有哪些人的实力算是令使级别。
况且,在寻找有着令使强度的人的同时,她还可以对匹诺康尼本身进行一个记录检索,至少,有了这些信息之后,她在捏那个全息游戏世界的时候,进度就会变快很多。
至于说用忆质构建起匹诺康尼的逻辑,以及相应的反馈机制等等,这些就都是需要从忆者那边学习的知识了……哦,不对,其实她还可以问银狼,毕竟朋克洛德最强的骇客甚至有着靠以太编辑改变现实世界的能力。
想来……反过来运用这项技术的能力,她肯定也是有的。
雾青的逻辑推理能力一直是可以的,思路清奇并且在引导自己思考出了一个结果之后,就会沿着这条路往下走,一条路走到黑、碰了墙也只会掏出rpg往墙面上来一发。
当初毅然决然从丹鼎司辞职,也就是因为这一本性影响。
就算这条路比较困难也未必不是不能走。
况且信息方面的问题,她可以多问问砂金;而关于梦中的匹诺康尼本身,也就是建立在忆质上的这个世界,黑天鹅就是个很好的点读机——尤其是,她现在已经能够拿出准确的问题向黑天鹅询问了。
如果对方不愿意回答的话……嗯,黑天鹅又不是令使,看看能不能把她往无限流游戏世界里面扔一扔,
()
困上一段时间,多进行些谈判。
雾青想到这里,当即掏出手机,找到了和银狼的联系频道,随后直接发了条消息过去。
雾青:宝,以太编辑的技术,教我
然后她又在心中喊了黑天鹅——虽然对方在一小时不到之前才刚刚被她叫过来,但是真遗憾啊,她现在又得再赶来一趟。
银狼的回复来得甚至比黑天鹅更快。
银狼:?
银狼:你又不是朋克洛德人
银狼:你谈什么以太编辑
银狼:就算是星际和平公司
银狼:那也是交了好久的学费
银狼:又学了很长时间才成的
她倒是还挺温柔,没有直接把“你是不是过日子过傻了”这句话直接怼到雾青脸上来。
雾青:那,你有可能出现在这里不,宝?
她正准备打字,写“我这里需要你的力量”,银狼那边已经发了消息。
然而这一次她发来的消息是一张图片。
图片正中央是白日梦酒店。
正当雾青在思考这张照片意味着什么的时候,银狼却一转话题,直接跳到了别的上头去。
银狼:先不说这些了
银狼:你带全息头盔了吗
银狼:晚上我们去《精灵世界:王者归来》里面吃那个甜品店吧
银狼:我现在正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
银狼:想吃甜的了
银狼:但是你别说
银狼:虽然这里的鸟和狗都不拉屎
银狼:但它们的确到处都是
这段话好奇怪。
雾青一开始很是困惑——银狼的这段话,根本就没有一个通顺的逻辑。
但是,银狼说话没有逻辑,这可能吗?
朋克洛德的骇客,最基本的要求就是逻辑足够清晰。
那么……为什么?
匹诺康尼、鸟和狗……鸟和狗都是匹诺康尼五大家系中的图腾标志,分别是隐夜鸫和猎犬。
全息头盔、全息游戏……
是说只有在现实中的匹诺康尼,戴上了全息头盔,成功进入由星际和平公司组建起来的网络之中,才方便继续聊下去?
银狼的意思应该就是,家族时刻监视着匹诺康尼的内部,一举一动、风吹草动,全部都在家族眼线的监视之下。
想到这里,雾青快速回了个ok,随后写:那晚上八点半?还是别的什么时候,你定时间,我应该都有空。
还好她将全息头盔带在了身边。
银狼:行
银狼:那晚上见
银狼:大概九点半到九点三刻?
银狼:反正你也不会睡多早
这倒是。
雾青发了个点头的表情包过去之后,银狼就没有再回复别的消息。
她等待着黑天鹅的到来——这位忆者大概是真
的和谁有约了,所以,到这会儿她都还没有出现。()
不过说起来≈hellip;她虽然先前已然知晓星核猎手获得了同样的邀请,但是却没想到银狼竟然也在匹诺康尼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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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可以合作的朋友好像又多了一个——说起来,按照这样来算,是否可以以她为核心,组建起一个联盟……哦,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不太可能。
毕竟又不是在游戏里,多少玩家一拥而上去打boss……等等,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搁置争议共同开发这几个字放在什么时候都是一条非常靠谱的思路。
但是,她这种人微言轻的,很明显难当大任,雾青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不如问问黑天鹅,再去和银狼对对答案。
又过了十几分钟之后,黑天鹅终于姗姗来迟。
这座略显荒芜的天台上,直到此时也仍然还站着几个家族的人,身上的制服格外引人注目。
不过这些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见黑天鹅,这位技术相当高明的忆者轻飘飘地、以没有影子的模样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细细”的手指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响起在雾青的脑内。
“亲爱的,你是获得了什么特别的线索想要找我分享,还是说,有了什么新问题?”
雾青脑中:家族的眼线注视着整个匹诺康尼吗?
黑天鹅:“嗯,没错,而且我们可以直接说得更准确一点:是家族的那位话事人,星期日先生。他当然是个不错的领导者,但是,他同样也有着比较强烈的掌控欲,容不得梦境、容不得一个琥珀纪才只有一次的谐乐大典出任何岔子。”
雾青:那么,你是不会被觉察到的,对吗?
黑天鹅:“当然,亲爱的,我是一段信息而非实体,另外,家族对忆质的使用只能算是简单粗糙,相比起流光忆庭的手段,他们还是差了很多的。”
黑天鹅:“放心吧,他们不会知道我的存在的。”
黑天鹅:“任何你想要说的,你都可以直接在脑中想出来,想要让我转告给别人也没问题,我都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送达——不过,倘若你差遣我的次数太多,我可能就要问你收取一些,额外的报酬了哦。”
雾青:额外的报酬?
黑天鹅轻快道:“就是记忆。”
“你应当知道,流光忆庭存在的最根本的意义就在于储存所有记忆——众生不记得的,我们为众生记得,那些腐朽毁坏的肉身,将会由我们让其中的精灵长存——而我,做为一个忆者,我理所当然的,有些小小的爱好。”
哦,这爱好就是收集记忆是吧?
雾青:你的爱好和你的工作是一样的?
雾青:你和我……你还真别说,在这件事上咱们俩是一样的。
黑天鹅轻轻笑了笑:“嗯,那看来,我们都会在我们喜欢的事业上做出很好的成绩。”
黑天鹅:“我想要一些有意思的记忆,你在制作游戏的过程中,应当发生过一些很有意思的
()
事情吧?我很好奇这些。”
如果只是有意思的记忆_[,雾青当即表示这样的交易双方都觉得自己赢到了,那么现在就可以拍定。
黑天鹅:“很好,我已经开始期待我会收到怎样的报酬了——我想你的问题应该不止这些,亲爱的,你还有什么想问,或是想说的吗?”
雾青:有,而且不少。
雾青:我想知道,你说的匹诺康尼的令使,究竟有几个,分别是谁。以及,你能带我去见见他们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但黑天鹅似乎在她说出“能带我去见见他们吗”的这个要求的时候哆嗦了一下——一段记忆、一段信息也会有这样的反应吗?
“当然。”片刻之后,黑天鹅颔首,“我可以带你去见我遇到的那位令使,虽然我并不能非常确定她是否获得过星神的赐福,但是她的力量位格、以及她曾经的经历,都毫无疑问是令使才会拥有的——至少,你应当将她当做令使看待。”
雾青:我知道了,还有吗?你现在说的这位,看起来并不是家族的成员。
黑天鹅:“的确,她不是。”
黑天鹅:“她的身份是巡海游侠。”
黑天鹅沉吟片刻,随后对雾青说:“至于家族,家族这方面的令使……情况会比较特殊。”
雾青:特殊?
黑天鹅:“这是一种传闻,不一定真实,但是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至少不能忽视:这种观念认为【谐乐众弦】便是希佩的令使,他们不跟随某位具体的凡人,而是祂自身的一道道侧面,且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化作家族中的任何一人——也就是说,家族之中,信仰同谐之人,或许人人都可以获得令使的力量。”
雾青瞠目结舌。
倘若真的人人令使那可就真的没有搞头了——哦,不对,要是家族真的能够爆发出这样的力量,那现在家族才应该是寰宇中最强大的势力啊,怎么会轮得到公司和仙舟呢?
黑天鹅:“所以,其实在正常情况下,你完全不用担心,但你也要准备着,或许被你忽略过去的一个人,就会成为阻碍你现在正在做着的计划的最大绊脚石。”
说到这里,她有些好奇起来:“我知道你有了个计划,你的记忆告诉了我,或许你不介意告诉我,你的计划是什么?”
砂金选择的人,雾青还是相对信任的——以及,星曾经告诉过她,说在列车上其实又一位流光忆庭的忆者小姐——她选择了悄悄地告诉,因为这消息就连列车组的其他人都还不知道。
流光忆庭对列车组的态度也挺好的,或许是因为开拓的命途本身也能为他们带来很多的记忆。
另外,怎么说呢,她确实也有需要黑天鹅帮忙的地方——否则她根本无法调动那么大块的忆质,也无法将她的计划彻底落实。
总体来说……这位忆者确实可以知道她的计划。
雾青深吸一口气,随即在大脑内具现出了一条蓝图。
一
()
整个,蓝图。
其中还包含了银狼在内——事已至此,她只能衷心祝愿银狼和流光忆庭没什么矛盾,这位黑天鹅小姐可别反手给星际和平公司来个举报……
她不确定这种事情砂金能不能压下来呢。
黑天鹅:“放心吧,我不会举报的,我和星核猎手没有矛盾,甚至很欣赏那位卡芙卡小姐的着装风格。”
她继续着雾青的整个计划,读着读着就发出了一声倒抽气的声音——雾青想:流光忆庭的忆者都没了身体,还会有这种倒抽气的身体习惯吗?
黑天鹅神情有些复杂:“嗯……我们确实抛弃了肉身,但我们毕竟还活着,为了让我们看起来更人类,忆者也会有很多习惯性的、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小动作。”
她顿了顿,随即道:“我看了你的计划……我不得不说,这个计划非常的大胆,它甚至……”
甚至比她在看到了黄泉之后,只是简单地观察了她一段时间就莽了上去,非常自信地邀请她和她跳一支舞,并且在舞中查阅她的记忆更为大胆。
“但是它确实是那种,你才能够做出来的计划。”
一个游戏制作人,一个,从小游戏开始,第三款游戏就大跨步地走进了全息领域,第四款游戏就直接让整个银河的游戏界都为之颤抖了几下的游戏制作人,确实会做出这样令人震惊的计划。
而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对于忆质的操控确实可以做到将从“全息游戏”中收录到的信息编辑进匹诺康尼的梦境之中,并且等待着这片空间给出回应。
“但是……这么大的工作量,你是打算逼死我吗?”
黑天鹅的情绪有些复杂。
一方面,她确实觉得,根据她自己拥有的知识来看,这个计划的确有可行性——毕竟她自己就是这么做的,甚至还是灵感提取器;另一方面,她又觉得……雾青是不是过分高看了她这个忆者。
她尚且不是令使。
雾青:我知道。
雾青:所以我还打算问问朋克洛德第一骇客
雾青:另外,如果可以将你们的技术编写成为后台的代码描述,那么或许我的能力可以派上用场——它完全支持全自动。
黑天鹅:“说说看你的能力?它看起来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雾青也没有藏私,将自己先前动用能力的经验打了个大大的包然后直接扔给了黑天鹅。
忆者用专业的速度快速过完了这些记忆,随后她挑眉:“你的能力看起来……有些强的过分了。”
黑天鹅:“我能试试吗?你的无限流游戏世界?”
黑天鹅承认,她确实有些喜欢冒险,否则也不会在已经被黄泉的记忆血虐一通,甚至在记忆中“死去”了好几十次,完全是靠着删除了黄泉的一段记忆才把自己救回来的——但是现在,她仍然跟在黄泉身后,继续调查着对方。
而雾青这边明显更安全。
反正这个无限流游戏世界就算陷入进去了,雾青也
能够将里面的玩家拉出来。
雾青:行啊,但是先等我把话说完。
雾青:虽然你觉得我能力的性质很强,但它绝对无法包裹一整个匹诺康尼,对吧?
黑天鹅:“的确。()”
黑天鹅:就更别说,这里还有令使的存在。?[”
黑天鹅:“所以,你的计划虽然令人心动,但是你太过弱小,以至于很难实现它——我知道可以怎么弥补这一缺陷,我也会那种办法,和此地的忆质共鸣,但是这并不是一项能够在短时间内学会的技巧,另外,你看起来也并不打算放弃你的□□。”
是的,雾青想,虽然此模因身非彼魔阴身,但是不管是哪个“y”身,她暂时都不想要。
黑天鹅:“那么,我想你有几种办法可走,一是针对少数人进行这个‘现实中的匹诺康尼与梦境中的匹诺康尼之间再套一层全息游戏匹诺康尼’到计划,只要覆盖的人足够少,但都是重要的角色,那么大概也能够实现你所想要的效果。”
“第二,就是提升你的能力——短时间内的提升,我只想到了让星神注视你、给予你赐福这么一个选择。”
黑天鹅:“如果是别的星神,那么我会觉得第二条建议约等于无用,但是,那毕竟是欢愉星神。”
乐子神为了乐子什么都愿意做的。
在这个前提条件下,雾青确实还有机会。
好狂妄啊。
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还要思考如何成为一名令使。
雾青在心里叹了口气,哪怕只是在半天,不,一个小时之前,她都没有过这么狂妄的想法。
但就是在这短暂的几分钟里,她承认这个被黑天鹅提出来的点子彻底让她无法放开:如果她拥有了令使的力量,那么她会成为匹诺康尼这颗星球上少数几个能够直接靠着实力掀翻桌子的人。
她都能掀翻桌子了,把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给保护住很明显也不是问题吧?
……等等,这种守护的想法是不是有点存护了?
雾青腹诽了一句:阿哈你可快点看过来吧,这要是再不看过来——假面愚者都要转行成为筑城者了。
如果是阿哈的话……
雾青在大脑中同黑天鹅对话:花火曾经对我说过,不管做什么事,总之先想想,乐子神想要的是什么,我们想要的是什么乐子。
雾青:现在我想要的是更强大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应当来源于祂的祝福,我就应当……
黑天鹅:“你是想要选择讨好祂呢,还是想要弄一些让祂觉得自己也成了乐子的东西?”
雾青:阿哈太远了,逗不到他。
雾青:多少有点可惜,看来我只能走第一条路了。
黑天鹅:“嗯,很正常的判断,那么,你想要怎么做呢?”
她有些惊讶地发现雾青竟然在她的问题刚刚问出口的时候就给出了回复——就像是,她先前已经预设过这种情况会发生一样。
雾青:
()
“当然是去看看,能不能给整个匹诺康尼找场乐子啊,当然,也包括那位身为令使的巡海游侠小姐。这么有难度的乐子,阿哈再不给个欢愉令使就多少有点过分了——好吧这也是乐子之一,所以并不过分。但至少,我还可以和那位令使小姐接触接触,如果她不介意帮我呢?”
如果能有个货真价实的令使帮忙,成功率起码提高十个百分点好吧。
黑天鹅欲言又止。
她看着雾青,只觉得自己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先前的自己,一样自信,一样的一往无前。
说不定会和她一样摔得很惨……这很难说。
黑天鹅忍不住好奇,询问道:“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情愿做出这种几乎是与世界为敌的事情……对你来说,这是值得的吗?”
雾青:值得啊。
雾青:当然,我知道可能性很小,所以两手准备都要做,将重点的几位送进全息游戏匹诺康尼的准备,和强化我的能力,争取制作出一个能够容纳所有人的全息游戏匹诺康尼,这两个准备我都要做。
黑天鹅:“星穹列车在你心中如此重要,我尚且可以理解;但我不明白,一个公司的商人,一个……利益至上的人,你为何也会为他而这么担心。”
雾青皱眉。
黑天鹅头一回从她的思绪中读出了比较强烈的不满,甚至是指责的态度。
雾青:为什么你会觉得一个商人就不能被人当成朋友呢?星际和平公司的高层,本职工作做得很好,难道就这两条就会让一个人变成不是人的什么怪物吗?
黑天鹅:“嗯,的确不会,但是公司,以及石心十人一直以来的作风,都让他们……没什么朋友。毕竟,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朋友这个词意味着真心。”
雾青:真心的确很重要啦,但我一开始对星特别热情,是因为她的人脉能够帮助我更好地制作游戏、顺便推广给更多的人啊,我带着目的靠近她,她在知道这一点后也并未在意——我对她的真心是一点一点从利用中生出来的,这又要如何算呢?
雾青:况且,其实就算利用我,只要我没发现那不就不算嘛。
黑天鹅:“你很是在意你的朋友。哪怕你的朋友不少。”
她等了会儿,未能读取到雾青的什么反应,便知道,她将这些想法封锁在了她无法触碰到、一旦伸手就会被揍的深度。
诚然,雾青在“揍人”方面的强度比不上那位美丽的巡海游侠,但能少吃亏就少吃点吧,黑天鹅回忆自己的过往,有些心碎地意识到: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她好像就只吃过这么两次亏——全都是在匹诺康尼。
不是说这里是最适合忆者的地方,是模因随意遨游的海洋吗?
黑天鹅有些唏嘘地离开了。
临走前再一次提醒雾青:有什么想知道的,就念她的名字。
雾青点了头,但是动作有些机械。
她并不是很缺朋友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却为什么会在感觉到发生在他们身边的危险时,不选择提醒他们离开是非之地,而是选择把自己卷进来,而且还要尝试着去做这么大的努力,就像是朋友这个词汇对她来说珍稀得犹如银河尺度下能够诞生文明的星球?
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对离别的恐惧,对……一切“好时光”的怀念,以及担心新的“好时光”也会如同旧日的那样灰暗,变成她不敢触碰的伤疤。
她当真……是个不适合出生在仙舟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还年轻,还有想要用游戏治疗魔阴身的这个执拗的梦想,她或许会是早早去十王司报道的那种人。
勘不透、放不下、不想撒手。
短生种的那些浓烈情绪,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不想失去谁,一个都不想。
送别了曾祖父的背影——这就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痛楚,再往后,一个都不许多。
要欢笑,要愉悦,不要眼泪。
一滴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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