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番外6】if线(3)

    夜晚之下的话像是被覆上朦胧黑纱的秘密,话语飘转于空中,藏匿于无人知晓的夜里。

    流露出的私语,仅限于她们二人。

    喜欢一个人吗?

    白犹闻言稍愣,眼前不禁地浮过往日的记忆。

    草坪,阳光,亲吻。

    冬日,寒冷,与拥抱。

    数个回忆场景找到缝隙,破涌而出。

    以前,她也真真切切地爱过一个人。

    只可惜

    晚风拂过耳畔,带起耳旁几缕纤细的发丝。白犹微微仰头望天,靠着白矜慢慢摇,温和眸子在昏暗光线下有些朦胧。

    “喜欢一个人,很幸福呢。”

    许久,她轻声道,“在我看来,喜欢是两个人的彼此吸引,两个人像诗歌里的韵尾,相得益彰,彼此照映。”

    “爱能治愈,能保护。如果两个人拥有爱彼此的心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注意到白矜一直望着自己的视线,白犹止住了话,转而笑眯了眼,“呀,跑题了。”

    问她的是喜欢一个人,结果她不小心就聊到相爱去了。

    白矜:“为什么你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

    “因为没有机会和喜欢的人才一起呀,又不想和不喜欢的人将就。而且一个人也很好,妈妈有你就够了。”

    白矜眨眨眼,看着白犹的侧脸,又问道,“为什么是没有机会?”

    “妈妈这个年纪,已经没有不顾一切去爱人的勇气了”

    白犹出神片刻,回过意识,笑着侧头看白矜,“怎么又谈到我了,应该多问问你呐。”

    “宝宝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啦?”

    白矜咯噔一下,慌忙错开她的视线。

    “是不、不是。”

    白犹:“哦?”

    白矜抱住自己的双腿,头埋下,下巴靠在膝盖,闷闷地没说话了,只是心底慢慢回道。

    因为,她是女生

    她,也是女孩子。

    所以,白矜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喜欢。

    还是只是朋友之间的依恋。

    见她这副样子,白犹也没再追问,而是笑了笑,“好好,矜矜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

    “看来是还没理清楚自己的情感呢,那等你慢慢理清楚的那一天,想讲的话,再来跟我讲吧~”

    白犹手摸摸白矜的脑袋,顺着发丝抚摸,边轻声说:

    “但无论如何,妈妈希望你以自己为中心,多照顾自己的情绪,在意自己是否开心,是否快乐。

    喜欢就代表有期望和情绪寄托,应该是一件好的事,不要让它影响你的情绪,让本身开心的你变得不开心。”

    “喜欢别人的同时,不要迷失自己,好吗?”白犹弯起眉眼,“最重要的,永远是你自己。”

    白矜听进去了,乖乖地点头,“嗯。”

    “好呀,时间也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课,我们回去睡觉吧。”

    白犹起身,勾着她的手指往屋内走,“如果有不解的地方,都可以和妈妈讲。”

    经过夜晚的谈话,白矜的不解消散许多,身心轻松。

    “好。”

    “”

    九月一日正式开学,每个高一新生对高中生活有懵懂,有期待,也有迷茫。

    新班主任是学校聘的特级教师,专门负责顶尖的几个班级。一来便是一道下马威。

    白矜的适应能力很强,很快接受高中新的一轮学习方式,投入学习当中。

    刚开学一周有个模拟考,考完成绩出来后,又进行了一次分班,现下高一还没分文理,统一按学习成绩上下来分。白矜果不其然还是在A1。

    周末时,陆欢带着作业来到白矜家。两人在房间里写起各自的作业。

    白矜看见陆欢的数学卷子,有些好奇,便拿过来。

    挑中了几个自己没见过的题型出来,在草稿纸上整洁列下题目序号。

    等陆欢那边刷完一套英语卷返回来时,白矜也刚写完最后一题的答案。

    陆欢看见草稿纸上的解题过程,和得出的正确答案,一挑眉头。

    “这都是高二学的公式,你自学得这么快?”

    白矜盖上笔帽,放下笔,“没有,高二的知识只是接触了一点,还没细学。”

    “那也很厉害了,我高一刚开学的时候也不过刚学完高一的内容,高二还没来得及碰。”

    陆欢转而注意到白矜叠在一边的卷子,最上方的那一张夹着答题卡,应该是这次摸底考的试卷。

    拿过试卷看了看,一见到后面的大题,察觉出熟悉的味道。

    “我看看,这谁出的卷子。”陆欢往前一翻,看见试卷标题下的出卷人姓名,“果然是老李的,一看这圆滑的题就知道是他的风格,最喜欢出超纲的题目。”

    老李是学校数学组的组长,这小老头儿最喜欢挑些难得学生抓脑壳的题。

    这次也是,明显得超纲,只不过被白矜做对了。

    陆欢:“不出意料,你会被你们班的数学老师特别关注。”

    白矜稍睁大眼,“这样吗?”

    陆欢以一种过来人的表情点点头。

    过了片刻,房门敲响,白犹端着一碟水果盘进来,备好水果叉,放在她们二人的书桌上。

    “谢谢白阿姨。”

    “不客气~学习的时候也要记得适当休息呀,有事就喊我哦。”

    白犹笑着放完果盘就出去了,没多打扰她们。

    这一下午两人都在房间里,中途白矜问了些不懂的题目,陆欢在旁帮她解答。

    随后两人安静下来做题,陆欢手边的卷子做完了,起身休息,看见白矜在刷数学综合题。

    她站在白矜身后,端着果盘吃水果,看清了白矜正在演算的一题,就顺口道:

    “这道用三角函数解会更方便。”

    三角函数吗。白矜好似被点醒,更换了做题思路,也顺口咬下陆欢递到她唇边的苹果块。

    一题了结,剩下的题畅通无阻,这张卷子的选择填空题很快就刷完了。

    白矜从题海中回过神,侧头看见陆欢的身影。

    才发觉,刚刚陆欢一直在喂她吃水果,也才发现,她手中只有一个小叉子。

    陆欢熟练地叉起一小块放入口中,又用同一个叉子再挑起另一个,送入白矜唇边,动作就如刚刚一样。

    但这次白矜没再张口了。

    陆欢:“喏,吃啊,怎么不吃了。”

    “刚刚你一个我一个,吃得不是很快吗。”

    白矜勾了勾唇,心情莫名有些微妙。

    继而傲娇地头往一边,不看她,吐出两个字,“笨蛋。”

    “?”陆欢眨眼,“你突然骂我做什么!”

    “你就是笨蛋。”

    “我看你才是!你昨晚又没有回我消息!”

    “我回了。”

    “你回个句号算什么回了?”

    “那也算我回了。”

    “算个鬼!”

    “”

    在九月底,临近十一长假的日子里高一进行了军训。

    津宁的夏日太阳过于狠毒,就算到了九月底依旧是。

    换上军训服,站军姿,在烈毒的太阳之下,偶尔会有一些体质较弱的学生禁受不住,晕倒在地。

    白矜就成为了那其中一个。

    可能是在家被保护的太好了,风不吹日不晒,大多时间都在室内学习,很少去锻炼。

    晒一个上午的太阳,最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中暑晕倒。

    被送到学校医务室,有两个同学朋友在旁照顾她,白矜就托她们帮忙去班里拿下自己的衣服,和两套练习题。

    衣裳拿来后,她先把原先的军训服换下,更换成自己舒适的简洁短袖。靠在床边闭眸休息了会儿,就打开卷子。

    医务室的医生见了,让她多休息。白矜表面上放下书,乖乖答应着好,结果在医生去忙别的学生时,又拿出来继续做。

    到了中午吃饭,陪伴她的两个同学去食堂,医生也去吃饭了。

    医务室还剩两个同样不舒服的学生坐在床边,白矜盯着没做出来的题,稍皱起眉。打算先做完这道再回班级拿便当。

    门口进来两个人影,白矜没注意,却不料人影是朝着自己来的。

    “白矜。”

    白矜抬眼看见熟悉的面庞,“陆欢?”

    门口,陆欢身穿着蔚蓝色校服,浓眉下的眸色如墨,走廊外倾射来的光打在她身上,渲上一层光边。

    白矜眼睫轻轻颤了两下,回神时,陆欢已经走过来坐到她旁边。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白犹阿姨说你晕倒了。”

    “我妈妈?”

    “嗯嗯,她说你有点中暑,你现在还难受吗?”

    “好多了,没什么事”

    白矜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发现陆欢身后还跟了一人,看样子是和她一起来的。

    同样的长发马尾,鼻梁上架着银边眼镜,外表予人的感觉有些冷淡,但表情温和,唇边含有弧度。

    “这是我朋友,她叫席杭于,我们从高一到高三都是一个班。”陆欢看见白矜的视线,便给她介绍道。

    白矜点头,“我叫白矜。”

    席杭于笑了,“我知道,陆欢经常提起你的名字。”

    是吗。白矜看向陆欢。

    经常?

    陆欢没有注意到白矜的视线,而是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彩色包装的水果糖,“对了,我给你带了糖,医务室的糖不好吃,一股香精味。”

    “这个糖很好吃,而且糖纸还可以折纸。”

    为了一些低血糖学生,医务室常会备一些糖。

    陆欢有时候装病的时候来过,也吃过,总之一股浓重工业香精的气息,吃过一次就不想再吃第二次。

    陆欢一直记得白矜喜欢吃糖,所以听见白矜不舒服,来看她的时候顺手带了些。

    进qun+⑵㈤㈨㈤㈧㈤⑵〇㈢㈤  “白阿姨给我发短信,说你晕倒了,我问了下情况然后就过来看看你。”陆欢剥开一个荔枝味的糖,放到白矜手中,“她还说中午会来接你回去休息。”

    白矜含下白色的糖果,清甜的滋味在口齿间漫开,驱散了苦涩。

    果然很甜。

    很好吃。

    剩余一块糖纸,陆欢就把糖纸对折再对折。

    “话说你怎么军训还能晕倒,这么弱,平时是不是没好好晨跑?”

    “我跑了。”白矜说。

    陆欢:“那肯定就是你们教官不好,太严了。”

    两人挨坐着聊了一会儿天,一旁的席杭于看了眼时间,“陆欢,该回去了。”

    陆欢顺着也看了下手表,“确实,马上到点了。”

    她又跟白矜说,“我们赵姐天天压缩时间,午间就留二十分钟空闲,到了十二点零五就得回班,还查人。”

    白矜点头,“那你们快回去吧。”

    “好,白阿姨估计很快就过来了,你回家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陆欢把一个小千纸鹤放在白矜手心,然后跟席杭于一同离开,朝白矜挥挥手。

    白矜一直看着她们消失在窗外,接而收回视线,垂眼看手心的千纸鹤。

    是用粉红糖纸折的,很小一个。

    白矜唇中含着甜意,心中也是。

    缓然将小千纸鹤收好。

    没过多久,白犹出现在门口。

    “宝宝。”

    白矜抬眼看见她,“妈妈。”

    白犹有些着急地赶过来,坐在白矜身边,摸摸她的额头,“我听你们老师说你晕倒了,有没有摔到哪里?头疼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边说着,边要看白矜身上有没有擦伤。

    白矜见她这样担心,按耐住她的手腕,宽慰道,“我没事,军训服是长款,摔的时候没有受伤。”

    “头也不疼,就是有点中暑,但吃过药已经好很多了。已经没事了。”

    见她身上确实没有伤口,还有红润的面色,白犹稍平复下心,“那就好,吓死妈妈了。”

    缓下来后,她牵起白矜的手,“今天我已经和你们老师请假了,回家休息一下,明天再来。我们走吧。”

    说完,白犹带着白矜离开医务室,回到班级去拿东西和未吃的便当。

    出来的时候,经过走廊,白犹看见全是军训服的高一新生,挽着白矜的臂弯,微凑过去,“宝宝。”

    白矜闻声转头,看见白犹一双亮亮的眼睛。

    她的声音放小,以商量和试探的语气说道,“你们的年级主任经常到妈妈的养生所里,妈妈跟她很熟。”

    “这样,妈妈去跟她讲一下,让她想办法让你不军训好不好?”

    白矜没说话,白犹怕她不高兴,接着说,“唔,或者我们去找个别的理由,随便弄个假条,让你免了军训?怎么样?”

    隔了一会儿,白矜摇头,看着白犹说道,“我可以的妈妈,我没那么脆弱。”

    果然啊。白犹叹气,“可是后面还有五天呢。这么毒的太阳,哪里受得了?”

    “学校也真是。非得在九月太阳烈的时候军训,哪怕推迟到十月呢”

    穿着军训服在太阳底下一直晒,白犹光是想想都觉得难受,打算免了这次军训,想小心翼翼寻求白矜的意见,可在意料之中的,白矜不想这么做。

    她向来不喜欢搞特殊。

    既然如此,白犹也没再多往这方面说。

    带着白矜回到家,让保姆端上提先吩咐好炖好的补汤。看着白矜喝完吃饱,才稍微放心。

    白矜回到房间睡午觉,更换睡衣,把裤子口袋里五彩缤纷的糖拿出,放到背包的夹层里。

    再从中挑出陆欢做的千纸鹤,投入书柜面的玻璃瓶中。

    粉色的小千纸鹤掉落入瓶,立在纸玫瑰之上。

    ——关于她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

    剩下的五天军训白矜顺利度过,兴许是因为连续两三个学生晕倒,校方临时调整了军训任务,减少训练时间。

    津宁的夏天过于长,炎日的热意持续到十月还迟迟未散。

    到了十月底还没降下温,只用穿一件短袖或长袖。而北方已经快到落初雪的时候了。

    到了十月中旬,白犹去忙省外连锁店的事,出差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白矜晚上都是一个人吃饭。

    而在周六晚上吃过晚饭的时候,白矜收到了一条短信。

    看见短信的联系人,她回拨一通电话过去。

    听筒里传出秦岺的声音。

    白矜从通话中知道,今天下午陆欢跟家里闹矛盾了,晚饭愣是没回家吃饭,也没接家人电话。

    在这种时候,她们都找不到陆欢在哪,只有白矜知道。

    只有白矜知道她的位置。

    而关于那个位置,她也答应了陆欢,不告诉任何人。

    这是她们之间的秘密。

    答应完秦岺,白矜便找去了一座小桥底,果然在小桥底下的河边看见某人的背影。

    流动的河面泛起波纹,芦苇随着晚风摇摇飘荡。无人打扰的偏僻之处,在夜色下更是蒙了一层伪装。

    走近去,能听见微弱的抽泣声。

    踩在短草坪上的声音响起。背影人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吸了吸鼻子,胡乱地擦掉脸上的眼泪。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最后停于自己的右后方,没再上前。

    身旁伸出一只手,与此同时还伴随着清浅的一声:

    “跟我回家吧。”

    陆欢身子顿了顿,微侧眼看向她的手心,又转回头,垂下眸,低低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

    “你是特意来收留我的吗?”

    怪可怜的,还用了收留这个词。

    白矜勾了勾唇角,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将手心伸得更近,转言温声道,“那你想和我回去吗?”

    声音传入耳畔,在昏暗中显得极为飘渺和温柔。

    陆欢抿抿唇,别开眼,把手搭了上去。

    没有说话,白矜却从身体行动中得到了她的答案。

    ——她想。

    手心传来别样的触感,白矜浅笑了一下,手指收拢,握住她轻放上来的手。

    “好,我们走。”

    说罢,牵着她一步步离开小桥底。

    陆欢随着她一同离开。

    回家的路上,白矜没有去看陆欢,也没有跟她说话,而是在等着她慢慢调理自己的情绪。

    到了家之后,陆欢表面恢复得很好,能开心的跟白矜家的保姆打招呼,说好久没来玩了,然后高兴地跟白矜一起上二楼。

    要不是白矜注意到她眼尾的红,还有看见刚刚河边的一幕,便也跟着信了。

    以前陆欢常在这住过,留过几套衣服和睡衣。解决完晚饭,就带着睡衣去洗澡。

    在陆欢在卫生间洗澡的空隙,白矜走到阳台外,给秦岺回电话,说陆欢今晚在她这,让秦岺不用担心。

    秦岺听完舒下气。

    对着白矜温声道,“你们从小相熟,她这孩子一身反骨,但格外听得进去你的话。她在你那我也安心。”

    “今天是我的问题,等明天她气消,愿意回来,我会跟她好好谈。今晚先麻烦你了。”

    “嗯,放心吧秦阿姨,我会陪着她的。”白矜答应下。

    秦岺语气舒缓,“好,那辛苦矜矜了,你也要早些休息。我手上还有事要处理,先挂了。”

    白矜:“秦阿姨也是。”

    通话挂断,白矜回到房间。

    这时候陆欢已经洗完澡,从沐浴室出来就缩进被子里,朝着一边侧睡着。

    没有了外人的注视,没必要强装开心。她就摆出真实的一面。

    闷闷不乐的。

    白矜没多说,也去洗了澡。然后去楼下拿来冰袋。

    房间内空调呼呼作响,身上盖着舒适的空调被。陆欢朝内侧睡着,没有半分睡意,慢慢发着呆。

    听见房门打开,再关闭,紧接着来人的手附上来,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她的眼下。

    陆欢蓦地回神,坐起身来看她。

    “什么东西?”

    只见白矜拿着冰袋,说:“冰敷一下,不然明天眼睛会肿的。”

    陆欢咯噔一下,“谁、谁哭了?”

    “嗯?”白矜看着她眨眨眼。

    意思就好像在说,你确定要跟我嘴硬?

    陆欢盯了两秒,神色软下来,躲开视线,表情别扭地接过冰袋,放在眼旁。

    “谢谢。”

    冰袋贴在肌肤上,传递来冰凉的温度,很是舒服。

    也缓解了些许不适感。

    陆欢移眼看向身边的人。

    白矜坐在她的身边,洗完澡后已经更换上睡衣,平日扎起的卷发柔顺地披散下来,搭在两旁。

    少女的身体随着年龄增长而发育,逐渐有了曲线。五官也愈加的精致好看。

    陆欢恍惚地反应过来,这人已经高中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都长大了。

    白矜双腿曲起,手抱着自己的双腿坐着,团起来很小一只,像毛茸乖巧的猫。

    气氛沉静下,房间内只剩她们二人,白矜开始问她,“今天,是跟秦阿姨闹矛盾了吗?”

    “嗯。”

    不用等白矜再问,陆欢就敞开心门说道,“昨天周五不是家长会吗,她明明答应了我会来的。但她没有。”

    “而且,昨天不只有家长会,还有学校晨会的颁奖。”陆欢闷闷地垂着眸道。

    “上回数学竞赛我拿了一等奖,昨天的时候发证书和奖杯,这些我都想让她看,但是她没来。”

    “难怪”白矜喃喃道。

    难怪昨天她给陆欢发消息的时候,陆欢的心情就很不好,八点半就说要睡觉了。

    白矜:“那秦阿姨是因为忙工作吗?”

    “是。”陆欢点头。

    “但其实,我最生气的点不在这里。我生气的点是,我周五回家没有得到她的解释。甚至没看见她的人,而她也只让骆姨告诉我她因为公司有事来不了。”

    “等到今天周六下午她才回来。我质问她,她跟我解释公司的突发事件,我又问她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消息——总之就是吵起来了。”

    “我爸在旁边劝架,说我高三了,长这么大应该要懂点事。我更气了!高三怎么了,高三谈恋爱都还算早恋呢。”

    “等吵到一半我妈妈就接到电话,还没吵出结果又当场往公司赶了,又把我丢在家里。”

    陆欢恨恨磨磨牙。

    “随便吧,管她的公司去吧,公司才是她的亲生女儿,我不是。”

    听着往外冒的一句句赌气的话,白矜等陆欢平复下来后,拍拍她。

    “其实,你已经想通了对不对。”

    所以才会在小桥底下哭。

    陆欢掀起眼看白矜。

    白矜接着说,“你哭是因为,你知道秦阿姨也是没办法,她也是为了工作迫不得己。你理解她,但自己又生气,最后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过却没处发泄,就只能自己躲起来。”

    陆欢总觉得自己内心被看穿了。

    白矜还是太懂她了。

    默言几秒,陆欢没反驳,说了句,“没意思。”

    白矜又道,“刚刚秦阿姨跟我打了电话,说今天的事是她的错,等她明天忙完了,会找你好好解释的。”

    陆欢听见她们刚通了电话,蓦然问,“她是不是现在还在公司?”

    白矜稍想了想,“应该是吧,我听见通话那边有些吵。没说几句话就说手上有事,先挂了。”

    “那肯定就是还在公司。”陆欢低着头嘟囔,“忙到这么晚,肯定又是忙着没吃晚饭。到时候又会胃疼。”

    开始心疼了,看来应该是没事了。

    白矜:“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给她一个弥补道歉的机会吧。”

    “知道了,我明天会回去的今天我也有点太冲动,等明天好好谈。”

    开导完,事也算结束。

    这下子心结敞开,身上也算轻松了一些。

    两人打算入睡时,陆欢看见书桌上的云朵玻璃罐。

    “嗯?那个纸花怎么有点眼熟?”

    白矜瞳孔一震,起来把罐子迅速藏进柜子里,掩盖起来,“没什么,我自己随便折的。”

    “喔,这样。”

    陆欢没多问。

    等到关灯后,只有窗外的月光照亮室内。陆欢躺得好好的,白矜跪在她的旁边,面目犹豫。

    陆欢眨眨眼,不解地看着她,“躺下啊,以前不是经常这么睡么。”

    白矜顿感有股说不上是什么的奇怪滋味,最后躺了下来。

    与陆欢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你怎么离我这么远。”

    说完陆欢就凑近来,身子挨着身子。刚才白矜稍微建立起的一点防线,很快就消失了。

    “白矜,你跟你妈妈有没有什么矛盾?或者是,有什么烦恼?”

    距离太近,说话的气息吐洒在白矜耳边。若是在光线敞亮处,或许能看见一抹绯红。

    心跳貌似快了那么两分。

    白矜强让自己思绪清晰,思考了片刻,“跟妈妈吗?”

    “没有矛盾吧。非要说烦恼的话,应该就是她总喊我宝宝,从小喊到大,我都已经高中了,还是这么喊。”

    不是说不喜欢,就是每次白矜都觉得自己长大了,白犹却还是将她当小孩儿看待。

    陆欢却不这样认为,“叫你宝宝多好听啊!我想让我妈妈喊,她还不喊呢,说肉麻。”

    白矜眼前浮现出秦岺那张冷艳的脸,不由笑了一下,“像是秦阿姨会说出的话。”

    白矜又回想起白犹。

    母亲用那张温柔的脸唤出宝宝的时候,不会感到违和。

    可能是因为无论何时她都是温温柔柔的,笑眯眯的,总是用着哄小孩开心的语气来说话。

    转念一想也是,被当作一个小孩来哄,何尝不好呢。

    “这么一说,这也不算烦恼了。”白矜看着天花板,“算幸福。”

    “是吧。多幸福的一件事。”

    这一晚,她们谈论了许多有关于对方的事。

    相互渗透,彼此相融。

    一点一滴地积攒共同记忆,更加地了解彼此。

    在夜深人静后,以互道的一句晚安来结尾。

    “”

    次日陆欢就回去了。

    过了些天,白矜再见到陆欢的时候,是在晚自习放学回去的路上。

    高三比高一多节晚自习,陆欢趁着课间出来,找到从教学楼出来放学回家的白矜。

    往她书包的侧袋里面塞进什么东西,又跑到她前面去,笑着看她。

    白矜边走着,边拿出袋里的东西,发现是一根纸做的玫瑰花。

    跟小时候的那朵很像,但不一样的是,现下这个有根茎,有叶子,花瓣一层围绕一层,更加精致。

    “送给你。”陆欢一笑,“课上折的,是不是很好看?”

    白矜指尖抚着纸花瓣,唇勾起笑,“高三这么闲吗?”

    “不算闲,但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忙。人又不是学习的机器,总要劳逸结合嘛。做题做累的时候折的。”

    白矜无奈摇头,“什么不忙,那只是你吧。”

    她碰见的高三学生,就属陆欢看着最充满活力和轻松。心态好,成绩还稳居年级前二十。

    陆欢从口袋拿出两张长方形的纸张,在白矜面前晃。

    “看,作为补偿,我妈妈答应我这周日陪我看演唱会,门票都买好了。

    如果这次她再食言,我就再也不理她了,不理她那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

    说这话时,嘴角是上扬笑着的。

    “所以,为了感谢你上次帮我我有个提议。”陆欢神秘地朝她眨眨眼,“姐姐带你去看雪,怎么样?你应该也还没看过雪,对不对。”

    雪?姐姐?

    白矜手勾着书包带,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别开眼道:“就比我大两岁,还天天自称姐姐。”

    陆欢面色顿住了,不赞同她的话,“两岁诶,这还不大?我都比你高半个头。”

    “胡说,哪有半个头?”

    “有的!不信你比一比。”

    上课铃响起,陆欢没时间继续跟她斗嘴了,赶忙说完两句就跑回教室。

    有关看雪的提议,白矜只当她是随口说说,没放在心上。

    后来白矜才知道,陆欢是认真的。

    陆欢认真地跟她说,以往比赛的奖金全被她攒在一张卡上,她就用这些钱带她去玩。路上的一切她都会安排好。

    地点也已经看好了,就是有雪城之称的桐城,每次一到冬季,有关桐城美景的视频都会风靡一遍网络。

    这个提议持续了一个礼拜。

    最后,白矜答应了。

    “”

    跟家里商量好后,在一次周末,两人乘坐上午的飞机前往桐城。

    陆欢自小跟过父母出行,经验丰富,一路上动作熟练。安检登机再到落地,乘车前往目的地,一切如她所说,安排妥当。

    选中的看雪地点是在一个民间小镇,镇前方有一片树林,有小山丘,听说山丘上的日出也很好看。

    她们白天安全抵达民宿房屋,傍晚吃完饭就架上梯子,爬上屋顶,与白矜一同坐在屋顶上等待初雪。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落雪。

    于是她们穿好了厚衣服,早早就在瓦砖房顶上坐着等。

    等了许久,发现桐城貌似没有想象中那么冷。

    陆欢穿得有点多,觉得热,就把围巾和御寒手套都摘了。

    还说道,“感觉也不是很冷,这样的天真的会下雪吗?”

    “等等看吧。”白矜望着漆黑的夜空,不知从哪来一阵坚信的感觉。

    转而注意到陆欢再卸围巾,止住她的动作,“你别摘掉,刚从津宁那么热的天过来,小心温度差。宁愿热一点都不要冷。”

    “没事的,我体质好。”

    白矜一摸她的手,“你手都是冷的。”

    陆欢:“跟温度没关系,你知道的,天再热我的手都凉。”

    白矜知道,但没管陆欢怎么说,她还是坚持帮她暖手。捧起来放在唇边轻呵热气,传递温暖。

    沾染到吐息的一片肌肤上,带着些许湿润。

    陆欢感觉有一个小鼓棒在心脏上敲打,一直在咚咚咚,富有节奏,还愈来愈快。

    看起来,不过是朋友之间暖手的动作。

    很正常。

    但为什么

    心里痒痒的。

    陆欢挪开视线,让自己不去看相握的手,企图忽略这种奇怪的感觉。

    但越是忽略,这股感觉就越是肆虐在心头,疯狂作怪。

    直至,她看见一抹亮白。

    抬起眼,墨瞳中闪过光芒,心中一喜,“白矜,抬头!”

    白矜闻声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落下的飞雪。

    晶亮漂浮于空阔的天空,像是神明洒落在人间的星星。

    手心接住飞来的一抹,看着它在温热间融化。

    白矜弯起唇,“下雪了。”

    只是顷刻,落雪越来越多,随着风的方向飘扬身姿,停留在屋檐间,树枝间。

    世界渲染上雪白的色泽,仿若一场视觉的盛宴。

    她们坐在屋顶上,以最佳的方向看向漫天白雪。

    陆欢靠着白矜的肩,“不瞒你说,我看见你房间的留言板上写的愿望了。”

    是上回住在她的房间里,不小心看见的。

    一共三个愿望,排列下来,是她高考后想做的事。

    其中第三个,就是看雪。

    白矜侧头看她,眸底闪过光亮,“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因为这个。

    陆欢:“现在第三个愿望提前实现了,空出来的位置,你又可以填新的愿望了。”

    新的愿望吗?

    白矜想到该填什么了。她打算,一回到家就补上。

    她手捧着雪,轻笑道,“谢谢。”

    陆欢笑了,“谢谢我?那就喊声姐姐来听听。”

    白矜唇瓣微启,“谢谢姐姐。”

    陆欢一怔,唇微张,没想到她真的叫了。

    心底咯噔两下,耳根瞬时红遍。缓了片刻,才回过头,错开视线,“嗯,啊,好”

    “不用谢。”

    还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这声姐姐还挺好听。

    陆欢心想道。

    如果以后有机会,想多听听。

    屋顶之上,两人肩靠着肩望向雪景,景色美得一时让人忘记还能团雪球,堆雪人。

    她们打算等雪多了再下去。

    坐在屋顶上时,白矜收集旁边的雪,捏做成了两个小雪人。

    陆欢侧着头,一直在看白矜。

    看得出来,她很开心,也很喜欢。

    看见白矜唇边的弧度,陆欢也不禁勾起唇角,沉入其中。

    “白矜,明年还想来看雪吗?”

    “想。”

    “那我们明年再来。”陆欢带着期望说道,“等明年这时候我都大学了,以后我带着你,去更远的地方看。”

    “那一言为定。”白矜伸出手。

    陆欢勾了上去。

    “嗯!一言为定。”

    一枚雪花落在她们小拇指间,融化成滴水,像达成最后的契约,也像是在见证她们的约定。

    周遭飘雪纷飞,白雪织成的毛毯覆盖城市。

    冬日之下,冷温弥漫。

    唯有相勾的手柔然温暖。

    第142章 【番外7】if线(4)

    桐城的初雪洁净松软,落满整座小城。

    周末,从桐城回来的那天晚上,白矜回到房间,将愿望留言板上的第三条愿望擦除。

    填上了新的愿望——

    ‘愿未来得偿所愿。

    心心念念终有结果。’

    “”

    时光流逝得飞快,高中校园的日子更是。

    日日重复三点一线,沉溺于学海的时间平平淡淡,漫长却又飞快。

    十二月入冬降温,陆欢进入高三学业紧张的阶段。

    周末空闲的时间寥寥无几,两人见面的次数也随之变少,白矜也几乎很难在校园里碰见陆欢。

    两人之间的联系,便是停留在夜晚短信里的一句晚安。

    白矜每每睡前,会朝陆欢发去一道晚安。而陆欢有时回复是十一点,有时是十二点、凌晨一点。

    但无论多晚,都从未缺席。

    一往如此。

    熬过学期期末,时间很快临近年尾。

    津宁的冬天并不寒冷,没有雪也没有寒冬。

    市里禁了烟花爆竹,天空留有的一抹亮丽来自于公园里集体绽放的烟花,为忙忙碌碌的城市平添一份年味。

    除夕夜这天,陆欢和家里人吃完饭,坐到二楼露天阳台的座椅上,拨去一个电话。

    那一头,白矜隔了片刻才接起。

    “白矜,你怎么又这么慢接我电话?”陆欢没忍住控诉。

    白矜轻声解释,“刚刚有烟花,没听见电话铃。”

    “好吧。”陆欢抿抿唇,抬眼看着黑夜中的月亮,“海南好玩吗?是不是比津宁暖和多了。”

    “嗯,现在还是短袖。”

    白矜坐在海滩边的折叠椅上,旁边的小圆桌摆有椰汁和水果拼盘,白犹在她的不远处和别的朋友聊天。

    除夕夜的这天,海滩边聚满了人,度假的人群比比皆是。

    两人一来一往聊起天,白矜也跟她说了不少来玩的事。与此同时,也在微仰起头,看向皎月。

    即使不在同一个城市,她们望的都是一个月亮。

    “对了。”聊到后来,陆欢停顿了下,眸底温和泛泛,如同静静流淌的河流。启唇问道:

    “白矜,新的一年,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新年愿望吗

    愿望两个字好似触发了什么机关,一些珍藏的记忆接而涌上。白矜缓了两秒,稍笑了下,“你问我这个,是还要帮我实现吗?”

    陆欢认真想了想,“唔,得看,有的愿望要自己亲自实现才有意义。”

    白矜的神色随之温和下来,“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吗?”

    陆欢思考片刻,认真道,“我今年的愿望,是考上津大。”

    白矜疑问地嗯了下,“为什么一定是津大?”

    凭陆欢目前的分数来说,津大基本攥在手中,但白矜一度以为她会选择其他更好的。

    “因为离家近,从我家开车过去要不了半个小时。我也跟我家里人商量好了,高考后就进公司帮忙。日后继承家业嘛,学校近也方便。”

    “不过,还有一个次要原因。”陆欢语气轻松,“我妈妈当年差三分上津大,我这回上了,也算是弥补她当年的遗憾啦。”

    白矜点点头,觉得陆欢说的在理。

    步步都是为了未来做打算。

    这一段话题稍了结后,她们进入一小段沉默时刻。

    随后,白矜略有迟疑地打破了沉默,小声问道,“那你高考后,会想谈恋爱吗?”

    可以明显从声音的细小程度中,感受到说话人的犹豫。

    “谈恋爱?貌似还没想过。”陆欢一挑眉,“你怎么会问这个?”

    白矜:“因为他们说,上了大学,大部分人都会谈一次恋爱。”

    不知道从哪时开始,就有一句流传的话,说没谈过恋爱的大学不是完整的大学。

    陆欢从来不听这样的话。

    每个人对完整的定义不同,以自身的准度框架去规训别人,本就是一件愚蠢的事。

    “管他们说什么呢。他们口中的‘大部分人’实际讲的都是自身而已。恋爱对我来说算不上必需品,如果一直没有遇到对的人,我宁愿一直一个人。”

    对的人?

    白矜又问,“那你觉得,怎样才是对的人?如果会,你以后会找一个怎样的伴侣?”

    “没有什么标准,感觉更重要吧。温柔的,高冷的,活泼的,好像都可以。重点不在这种标签,重点应该在人。”

    “那性别呢?”白矜蓦然问道。

    陆欢的声音也停住。

    此时烟花响起,光亮骤然闪烁于夜空。

    一阵接着一阵的烟花声响彻耳旁,混乱了所有声音。

    心跳仿若滞停,喉咙滚动。

    没听见对面回应的同时,白矜开始害怕自己会不会太过直白。

    四周所有人都在开心地望向烟花,欢乐交谈,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唯有白矜垂着眸没有动,手指紧收。

    直至烟花声停止,听筒传出一个:

    “都可以。”

    陆欢的声音轻轻地从那方传来,“以前从没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刚刚简单思考了一下,我觉得,只要感觉对了,都可以。”

    “是吗。”白矜也不知何处来的一丝庆幸,刚刚泛起的紧张逐渐散开,喃喃道,“其实,我也可以。”

    也什么?

    白矜听筒那边传来人群的嘈杂声,加上她声音有些小,陆欢没听清后一句。

    “白矜,你说什”

    刚想要问,身后传来秦岺的喊声,看来是喊她回客厅。陆欢就止住了话,“我妈妈喊我过去,我们晚点聊。”

    “对了,新年快乐。”

    “好,新年快乐。”

    白矜也同样回了一句。

    通话挂断,手机从耳旁拿下。

    白矜看着昏暗中亮起的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想象方才通话里的一句句话再次回荡在耳边。

    顷刻,她抬起眼眸望向明月,微勾起了唇角。

    原来女生

    也可以吗?

    “”

    年后一段时间极为匆忙,短假过后公司复工,学校开学。

    陆欢作为高三,经过一周时间的寒假便回了学校。白矜也在不久后回校。

    季节入春,天气转暖。

    冬日余留的湿冷被暖意驱散。春风吹拂万物,为新的一年带来生机盎然的风貌。

    上半年,高三进入冲刺阶段。

    不断地来回汲取原有的知识,反复翻炒。笔芯空了一管又一管,刷题集尽数沾满笔墨,桌肚里的试卷也逐渐叠成厚厚一本。

    到了六月,十二年的努力也终于要有答案。

    高考前的一天晚上,陆欢刚躺在床上关闭灯,想朝白矜发送完晚安就准备睡觉,此时看见了白矜发来的消息。

    [考试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陆欢没有回,而是直接回了电话过去。

    白矜询问了很多,从陆欢的状态到准备物品,一概问去。

    平时话不多的她,此时一直在说话。

    陆欢笑了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明明是我要考试。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白矜收了收神色,“那你紧张么?”

    “你这样一说,倒是有点。”陆欢勾起唇,“但你唱一首歌给我听,我就不紧张了。”

    陆欢还记得,白矜的声音很好听,唱起歌来也是。她不怎么开嗓,但好在陆欢有幸听过。

    白矜没有应答,陆欢竖起耳朵听动静,察觉有玻璃杯放下的声音。

    貌似,是喝了一口水。

    随后,是清嗓的声音。

    再是轻灵的歌声缓缓流出。

    平缓清冷的声线掺杂听筒的微弱电流声,萦绕在耳畔边,溢出的声响回绕在昏暗的房间。

    陆欢平躺着,手机放于耳旁。

    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有风。

    就飞多远吧。

    果然还是这首歌,初中学校里每天中午广播都会放。每听见这首,都能回想起校园树叶的味道,阳光的气息。

    树叶与阳光的味道,与高中不同,也与现在不同。

    是独属于十四岁的气味。

    踏实的安心感占据心头,仅剩的一些紧张也随之飘散。

    很安心,很舒服。

    真是神奇。

    待到歌声渐停,陆欢闭上眸,唇边含着淡笑。

    “晚安。”

    “”

    六月六七八一过,一波学子顺利解放。

    陆欢离开一中,等待出成绩的那段日子,就与钟若她们一同出去游玩了阵子。

    等到回来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出分的时间。

    在那天,陆欢和白矜通着电话的同时,点开查询按钮,果不其然的,她的分数超过津大专业分二十分,录取专业绰绰有余。

    一切在意料之中,但还是会庆幸和开心。

    因为会开心于事情在掌控中。

    升学宴那天,白矜带着她的礼物前来。

    陆欢当天穿得正式,白色衬衫将她的身姿修饰得很好,比起蔚蓝色的校服,更是褪去了一层稚气。

    陆欢拿过礼物,道了声谢谢,给予祝福,“你也升高二了,加油。”

    白矜只是点了点头,没应答。

    暗暗心想道,每次都是这样。

    她刚初中的时候,陆欢很快就到高中。等她赶到一中,两人才同校没多久,陆欢就又离开了。

    两岁的年龄差,真是怎么追也追不上。

    但当白矜看见台上的陆欢时,留有的想法都云消雾散。

    站在台上的人神采奕奕,一袭黑长直发披落,刘海的弧度修饰面颊轮廓,言谈举止之间尽是从容不迫。

    不知从何时,那一身的稚气被磨得尖锐凌厉,一双浓色的眉眼早已褪去原本的天真烂漫,变得深沉。

    这时白矜也意识到——

    原来不止是她。

    她们,都在慢慢地长大。

    “”

    很快两年过去。

    十六岁的少女也逐渐成长成大人,过了十八周岁,步入成人的年龄。

    又是一年六月,时间与两年前重映。

    只不过这回变成了白矜预备高考。

    高考前一天晚上,陆欢打电话过来,问她紧不紧张。

    白矜挑起了两年前的记忆,也让她唱一首歌,但被陆欢很快地回绝了。

    “不行,我唱歌跑调。”

    陆欢直接换了个法子。

    “这样,我答应你一件我能做到的事。带你去哪玩,吃什么,做什么,只要在合理范围内,都可以,怎么样?”

    白矜眼睫颤了颤,答应下来,“也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早点休息。”陆欢挂电话之前,还补了一句,“还有。”

    “我相信你,无论何时何地。”

    语气清浅却认真。

    只是轻轻一句,传入内心都会变成莫大的动力。比任何叮嘱都要有效。

    她在对她说,我相信你可以。

    白矜弯了弯眉眼。

    “好。”

    翌日高考一路顺利。

    三日过后,下午一齐解放。

    陆欢订了一束花束,是为了庆祝白矜顺利毕业的。听白矜说晚上班级ktv聚会,陆欢就打算等晚些去接她的时候,再送给她,也算是惊喜。

    夜晚降临,明月挂在天际边。

    夏日热浪翻涌,夜里闷热依旧。KTV室内的空调冷气将闷热拒之门外。

    一间包厢内,Y1班的学生聚在一块作最后的道别。一起合唱夜空中最亮的星,再一起玩真心话游戏,说出高中三年未说出口的遗憾。

    其中就不乏有表白情节。

    高考一过,浑身轻松。不再有成绩压身,也不再有早恋的束缚。有人为了不留遗憾,鼓起最后的勇气拼此一博,大胆告白。

    包间内很是热闹,众人纷纷起哄。

    白矜不太喜欢噪杂的气氛,恰好这时陆欢发了消息来,她便拿着手机到走廊,回电话。

    陆欢:“等你那边结束,我去接你。”

    “可能要比较晚,但我想提早回去。”

    白矜回头看了眼包间门,等最后两个全班环节过去,她就打算离开,“你现在在哪?”

    “在公司,晚上还算空闲。”

    陆欢自从高考后就进入公司实习,了解公司运作,实践管理。到如今二十岁,还是大二,也是在边进行学业边在熟悉工作。

    有课在学校,没课的空闲时间与晚上在公司,都是家常便饭。

    白矜劝道,“你也别太累了,多休息吧。我可以自己回去,我妈妈也可以来接我。”

    “没事,过会儿我刚好还有礼物给你。对了你”

    陆欢刚想问她有没有喝酒之类的,就听见听筒内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白矜。”

    是一个男生的声音,听上去距离很远。

    年龄不大,大概是白矜的同班同学。陆欢大脑飞快运转中。

    白矜闻声回眸,发现是一个男同学朝自己而来,垂着头,面颊和耳根都有些红晕,应当是喝酒了。

    “白矜,我喜欢你很久了。”那个男同学看着白矜说道。

    白矜顿住,“?”

    她对这人没什么印象,微蹙了蹙眉,也没想起他叫什么名字,便说了句同学你喝多了。

    同学却一个劲地摇头,鼓起勇气,“我没有喝多,我、我是认真的,从高一开始,我就——”

    含糊的口中开始不断涌出话来。

    什么从高一到高三,什么从哪到哪,一堆听了令人莫名其妙的话。

    “我这有点事,先挂了。”白矜见情况不太对,跟陆欢说完,先挂断了电话。

    “”

    另一边,公司内。

    空调运作,绿植叶随冷风摇晃。陆欢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睁大眼睛,看着挂断的通话界面许久。

    刚刚那来自别人口中的话是什么?

    喜欢?

    从高一就暗恋?

    陆欢手指紧收。

    所以,是表白。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来。陆欢反应过来不对,迅速拿过椅背上的外套,奔向办公室门外。

    助理刚拿起几叠文件,只察觉到身旁一阵风闪过去了。

    “诶小陆总,你这是要”

    不等助理多问,人影就无影无踪,追不到痕迹。

    第143章 【番外8】if线(5)

    ktv包间的走廊外,白矜隔着几米远与一个男同学对立而站。

    高考后不久班长就召集大家集合,一起吃晚饭,这时候不算晚,也不过晚上八点。走廊时不时经过两个人。

    眼前的人熏红着脸,吐出了很多话,白矜就站在原地淡淡地看着他说,直至说到最后一句。

    “现在高考结束了,我终于可以鼓起勇气跟你说出这些话了。我真的喜欢你,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同学含带一丝期盼看着白矜的眼睛。

    白矜看了他两秒,眸面像一片冰冷的镜子,平静,没有尖锐的棱角,却能将直来的视线毫无损耗地犀利折射回去。

    “不好意思同学,我不喜欢你,借过一下。”

    随后她利落地拒绝说完,与他擦身而过,回到包间内,只留那人在原地石化。

    进门后,朋友一见到她,开心地拉她过来。

    “白矜,你刚刚干嘛去了呀,快来,我们合照!就差你了!”

    “是呀,来大家站好啦,茄子!”

    她们一圈交好的朋友们拿出手机来,高高举起,前置摄像头对准大家,留下高三珍贵的影像。

    白矜被围在人群中,同样对着镜头弯出笑容。

    时间过去得很快,歌曲轮番唱了几轮。

    进展到后来有人抵不住先撤退,白矜成了其中一员,先行离开。

    本来想到楼下厅外再给陆欢回消息,不料在楼下碰见熟悉的车牌号。

    白矜站在门口,顿住点开通话键的手。

    “陆欢?”

    一辆黑车停稳后,陆欢急忙从车上下来,身前捧了整束花。

    似乎是没想到白矜就站在门口,陆欢猝不及防一眼撞入白矜眸底。脚下意识想退后一步,又无措地止住动作,眼睛的视线不知往何处放。

    “我”

    低垂着眸,手中早就准备好的花束莫名有些烫手。

    她的手上,是花。

    白矜看见她手中的花束,心尖蓦地颤了几分。

    为什么送她花?该不会是。

    一点点猜测刚浮出水面,白矜就不敢往下猜。

    见陆欢一直垂着眸,白矜先走近去,拉近二人距离,在两米之遥处停步,“你怎么来这么早?”

    原先说好的,等白矜告诉她聚会结束,她再来接她。

    按这个时间来说

    莫不是从刚才在走廊间打完电话,就匆匆赶过来了。

    陆欢抬起眼帘,“刚刚那通电话,发生了什么事?”

    白矜大概能猜到她指的是什么,“怎么了吗?”

    “就是刚刚是不是有人跟你表白?”

    白矜想了想,点头,“嗯。”

    除了嗯就没了?陆欢紧问,“那然后呢,你答应了没?”

    “你觉得,我要不要答应。”白矜没明说。

    陆欢噎了一下,上下嘴唇碰了碰。

    意识到方才的反应有些大,过于关心这件事,便找机会弥补:

    “答不答应这是你的事情,如果你也恰好喜欢对方,高考后来场恋爱也不错,挺好的,当然这是你愿意的话。”

    “但是也要注意对方的为人,值不值得深交与交往。避免遇到人渣给自己添堵当然这些全凭你的意愿。答不答应都是你的事,由你决定。我刚刚也只是想问问,没别的意思。”

    结果话越说越多,越弥补就越是露出马脚。

    说到后来陆欢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学校颁奖上台,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临时发言,跟着家人出去晚会还有参加活动,都没任何紧张过。

    偏偏这时候心像拧成一圈般,揪得不行。

    要不是白矜还在看着她,陆欢都想懊悔地打下自己的嘴。

    说这么多做什么,越说越错。

    陆欢还在思考怎么把话接下去,白矜就有了动作,慢慢走近来。

    “可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白矜走到她跟前。

    两人身高相差不多,陆欢会略高那么一些,白矜稍抬起眼,望向她深沉的墨瞳,轻声说:

    “而她正在我的眼前,担心我跟别人在一起。”

    陆欢瞳孔骤然一缩。

    短短的一句话在脑海中飘了几个来回,才终于将内容消化。

    思绪连接向那天在房间内看见的透明玻璃罐,意味不清的开心和吃醋,以及每个心跳加快的瞬间。

    一点点平时微不足道的细节情景,都于此刻在脑海中放大,放慢,再榨取出里面藏匿的情感,细细回味。

    白矜再次上前两步,搂住她的脖颈,拥向了她。

    将二人之间的距离变为零。

    “可能是今天被一些场景触发了,看见每个人都想要拼命借着高考后释放的勇气,来弥补高中的遗憾。”

    压在身上的石头终于卸下,兴奋,激动,都在所难免。那一瞬觉得,整个世界都没有什么能阻挡她们。

    白矜也有一瞬间,有这样的感觉。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勇气说出来,但既然有现在有勇气,那就现在吧。”

    白矜靠在她的肩膀边,轻吸冷香,缓缓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你了。”

    “是从前段时间你关心我高考开始,还是同校时你每次出现在我眼前,亦或是更久。”

    “我有很多次并且很认真地思考过,这究竟是朋友的喜爱,还是情感的依恋。虽然直至现在我还没有理清,但能确定的是,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想要每天睁开眼睛都是你,一直一直能看着你。也渴望能有更亲密的事发生。”

    “前几天,你说高考后答应我一件事。其实我没什么想要的,只想要你。”白矜闭上眸,沉浸于她的体香中,“陆欢,你愿意给我吗?”

    话音渐落,随风消散。

    双方陷入寂静,耳旁也只停留晚风吹动树叶的声响。

    其实白矜知道,说出这些话,或许现下就会成为她们的最后一个拥抱。

    两道身躯相挨,身体的温热透过布料传出,再穿透第二层布料抵达对方的胸怀。

    她们有过数次不经意间的拥抱,此次的却意义非凡。

    隔了片刻,耳旁飘过轻声。

    “你喝酒了吗?”

    不是答应或拒绝的话,而是另寻话语。

    像是一种委婉的回避。

    在白矜眼里已经是一种拒绝。

    也是莫名搂着人说出莫名其妙的话。在未知对方情感的情况下,这何尝不是一种困扰。

    还挑起前两天的要求,确实过分了。

    “看来还是强人所难了,抱歉。”

    白矜暗了暗神色,正要退离下来。陆欢蓦地打断她:

    “没有。”

    陆欢在下一时搂紧了白矜,没有让她松开,紧回道,“没有强人所难。”

    白矜身子僵了僵。

    陆欢继而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说的话,有几分真。”

    所以这话的意思,是在怀疑她刚才那些话的真实度?白矜反应了片刻,语气莫名有些委屈,“我从没骗过你。”

    “而且刚从里面出来,多少都会沾点酒味的”

    “我不是在怀疑你,我只是。”陆欢解释,随而沉了沉眸子,“我希望开展一段感情,能够是一辈子,能够让彼此全方位信任。”

    “这些事关乎余生,所以是一个很慎重的决定,我要确认你是否清醒。”

    不是怀疑,所以是。

    白矜退下身来,略是震惊地抬眼看她。

    “你,同意了?”

    陆欢看着她的眼睛,勾起唇角,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说:

    “再抱一会儿。”

    随后单手捧花,一手搂过她的腰身,唇边含着弧度,将下巴靠在她的肩旁。

    用拥抱代表了答案。

    “”

    自那夜,她们在一起了。

    关系有了改变,更加有理由亲近对方,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

    有些意料之外的惊喜。

    她恰好在这时说出秘密,而她也恰好同意,就这样比预想中的要轻松地在一起了。

    没想到仰望过期盼过的事情,轻而易举地就来到了自己身边。

    两人面对告知家长恋爱这件事,都心照不宣地选择隐瞒,以后再提。

    恋爱中格外方便的是,每次白矜去公司找陆欢时,陆欢来白矜家里,没有人会怀疑她们的关系。

    只因周围的人都清楚她们从小交好。

    白矜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没有荒废,而是安排学习了各类软件和其他事,陆欢大二升大三的暑假,一半时间在公司学习。

    在一起后,她们开始敞开心扉,展露许多心底更深的一面。

    也才知道——

    原来她们之间,有这么多对方不知道的事。

    本以为参与了彼此的童年,了解对方的性格经历,已经是彻头彻尾地了解透对方。

    现在的她们才发现,原来心底有太多事情可以挖掘。

    还有太多的口是心非。

    原来她骂她笨蛋的时候是为了掩盖心动,而她也在借着朋友的名义送她亲手做的纸玫瑰。

    还有很多,很多——

    她们也从最了解对方的人,变成了最不了解对方的人。

    “”

    高考成绩出来后,白矜报考了苏大。

    陆欢猜到,白矜大概是因为白犹才报考苏大的。

    因为白犹当初是中文系专业。

    她从小就一直以白犹为向往,想成为白犹一样温暖的人,乐观,对生活怀抱炙热的希望。

    有好几次白矜问陆欢,为什么她试过这么多次还是没办法做到像白犹一样温柔,为什么每次别人都还是说她冷冰冰。

    陆欢都会告诉她,做自己,总有一天她会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后来暑假结束,白矜去了学校报道。

    两人也就自此隔了一个市的距离。

    好在两市并不远,白矜回津宁回得很勤。

    坐高铁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白矜有时会坐高铁,有时白犹会来接她,或者是家中的司机。

    陆欢在有空时,会来苏门看她。两人吃饭看电影,逛各个景点,很快苏门的著名景点在半年内都逛得差不多。

    白矜周末有空回去的时候,也会去见陆欢。

    陆欢十八岁那年,父母送了她这套房当作是成人礼物,户型方位各个方面都是陆欢自己所挑选的,是她一个人居住。

    后来的白矜也经常来这。

    家长不知道她们的关系,还会在知道她去找她时,感叹一句她们关系真好,多年不散。

    一段感情在无人知晓之处悄然生长,经历时间岁月变得更加契合稳定。

    很快陆欢升到大四,白矜升到了大二。

    到了下半年,即将进入秋季。

    九月中旬的津宁气温未降,依旧需要伴着空调冷气入睡。

    到了大四,学校的课程较少,但需要忙第二年毕业的事,加上公司的工作,说不上是清闲。由此陆欢去苏门的次数少了很多。

    这天陆欢傍晚回到家,发现了坐在家门口的身影,瞬时愣住了。

    “白矜?”

    坐在门口的人儿身旁放着行李箱,双腿曲起,戴着耳机低垂眼睛。察觉到动静,抬起眼看见陆欢,摘掉耳机。

    白矜眨眨眼睛,“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等得好累。”

    陆欢:“你怎么回来了?”

    下周四是中秋,陆欢本以为这个周末白矜不会回来了,而白矜也没跟她讲过会回来。

    “怎么还坐在这里?”

    “我忘记带钥匙了。”

    白矜唇角含着笑,起身拍拍衣服,往陆欢身上扑了去。

    “周三回来是中秋,我们肯定都要回去陪各自的家人,没机会见面。所以今天先见一见。而且,这周末回来我没告诉妈妈,就可以在你这里住两天。”

    白矜蹭蹭她的鼻尖,“节日快乐。”

    陆欢也笑着回了句节日快乐。

    “让我先开一下门。”

    “先等一下,我脚麻了。”

    “没事,我扶着你。”

    两人说着便先进门,陆欢把白矜扶到沙发,随而去拿她的行李进来。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同住,家里关于白矜的生活用品也一直摆放着,不需要多余准备些什么。

    稍微收拾了下家里卫生,陆欢便开始做晚餐。她从十八岁开始有大半的时间单人居住,到现在二十一岁,各个生活技能都是手到擒来。

    而白矜在苏大住宿舍吃学校食堂,对此很多技能有所欠缺,其中就包括煮饭。

    以前白犹不让她碰锅,说等她以后长大了再碰,然后就一直没接触过,后来也没机会碰。每次在家帮白犹做晚饭,白矜都只是在旁洗洗菜。

    这回陆欢炒完第一道菜,白矜也试了试。

    起先很怕油会溅出来,白矜总是下意识地躲远不敢碰,陆欢在旁说没事不用怕,然后带着她进行每一道步骤。

    于是在陆欢的帮衬下,第二道菜顺利出锅,并且色香味俱全。

    把三个菜端到桌面,陆欢说道,“怎么样,炒菜是不是很简单?”

    “嗯。”白矜应完,念及炒菜这个词,不免想起些什么,眸移看向陆欢的神情。

    后者正在摆放碗筷,整理桌面,并未有什么动容。

    随后两人坐下吃晚饭。中途聊了许多自己的事,有谈到白矜住宿舍还是住外面,也有谈到陆欢在公司碰见的难题。

    一来二去,也不知为什么,不管怎样聊,都总有说不尽的话题。

    吃完饭,两人早早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真丝的柔顺面料依附在肌肤上,表面在灯光下盈盈反射出光泽。

    陆欢身上的是黑色,白矜穿的是白色,两人穿着一黑一白的同款睡衣,一并窝在沙发里。

    “都已经看第二遍了,第二部 还没有出。”

    待电影看完,白矜后背靠在陆欢怀里说道。

    这部电影是去年她们一起去电影院看的,当时官方说会有第二部 ,白矜就一直等着。

    “我关注过消息,已经预备开机了。”陆欢说。

    白矜眼睛一亮,“是吗?”

    “嗯。”陆欢从后搂着她,手臂环住腰身,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廓,“到时候上映了,我们再一起去看。”

    白矜弯了弯唇,“好。”

    她转回身来,俯凑身而去,轻吻于陆欢的唇瓣,齿间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陆欢单挑一眉,“咬我?”

    白矜理直气壮,“就咬你。”

    说完还要接着去咬陆欢的耳朵。只是她维持理直气壮没两秒,就被陆欢直线扑倒,压于柔然的沙发内。

    陆欢摁压住白矜,紧接着毫不客气地反咬回去。

    力度控制得很好,反倒形成了一种以牙还牙的挑衅。

    白矜被生生扣住手腕,施不上力起身,就只能躺于身下。

    一阵蹂.躏反击过后,唇面已然变得殷红,此间的气息变得微喘。陆欢暂且放开此处,吻意顺着唇角,吻过下颚,再落于白皙的脖颈。

    这下子,刚才的理直气壮瞬时消散全无。

    “嗯”

    一股颤栗的电流袭过浑身,白矜弓起腰身,眼眸不由地阖上,将每一处获得的感觉放大。

    唇瓣停留在她的锁骨下方,步步吮吸。

    为了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每一次的红色印记都停留在锁骨下方,能够被大多衣领遮住的位置。

    暧昧的红痕象征着对方踏足过的痕迹,每次临走回苏门,白矜都会想要她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红印。

    陆欢知道她想要什么,因此这次也没例外。

    但渐渐地,白矜好像不简单满足于此了。

    “姐姐。”

    听见唤声,陆欢稍拉开距离,看向她。

    只见身下的白矜半阖着眼,眸含迷离,清香的微卷发丝轻散在两旁。

    她的手伸来,指尖拂过陆欢的锁骨。

    再往下,轻佻地解开第一颗扣子。

    “想要更亲近的”

    “白矜。”

    陆欢隐约猜到她想做什么,伸手阻止了她欲解第二颗扣子的手。

    “我早满十八了,姐姐。”面对陆欢的提醒,白矜微起上半身,凑到她的耳边,气息如细线般抚过。

    “真的不要吗?”

    极轻的声音响在耳边,如同一种蛊惑。

    话语伴随着少女冷淡的体香而来,诱惑程度不亚于深度的情蛊。

    喉咙微动,陆欢还是保留着清醒理智。

    “不行,你还太小了。”

    说完便安抚般地吻一下她的唇角,直身坐起来。

    白矜也随之坐起,与她平坐,对视了片刻,便垂着脑袋。

    看样子是不赞成她刚才的话,唇嘟囔道:

    “我都快满二十了”

    哪里小。

    “你也知道你才十九?”陆欢无奈得紧,指尖点点她的额头,“才十九,就想着这些。”

    这语气不重,带着无奈,但显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吧。”白矜抿抿嘴,搂着她的脖颈,头埋在肩膀上,“那抱一会。”

    抱一会总可以了。

    陆欢没拒绝,将怀里的人儿搂紧了些,怕她会因此多想,还摸摸她的头,告诉她:

    “等再长大一些。”

    身子在拥抱里轻轻摇晃,像安抚的摇篮。

    白矜嗯了一声。

    周末在这里待了两天,周日晚上,白矜便回了苏门赶次日的早课,等到周三下午上完课放假回家。

    白犹特意空出时间来苏门接她,回到家后,说要亲手为她做一顿晚餐,好好补一补,就一头扎进厨房忙活去了。

    这次白矜提议她也要帮忙,白犹没拒绝,随后不久,白矜就成功凭自己出锅一道小清炒。

    白犹亮起眼睛,在一旁拍手,“哇,宝宝好厉害。”

    白矜被夸得很是开心。

    很快备全满桌的菜,两人开始晚餐。白犹为了增添些氛围感,点上烛光。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白犹边倾听着白矜分享在学校发生的事,目光边注意到白矜的领口下方。

    好像有些红色的印记。

    等白矜了却上一个话题,白犹出口问,“矜矜,苏门这个天气,还有很多蚊子吗?”

    白矜这么一听,就瞬间明了是什么。

    于是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嗯,很多。”

    “”

    每个周末的空闲时刻,都是重复日子里的一道期盼。

    就这样圆满的中秋节过去。

    九月过渡到十月,再到第二年。

    这年,陆欢二十二岁,白矜二十岁。

    是她们在一起的第三年。

    然而在这年的下半年,陆欢的父亲意外车祸去世了。

    恰好是正值陆欢大学毕业后,完全进入公司的第二个月。

    一道噩耗就像闪电一般,劈开了现下安稳的生活。

    以往白犹很少过问的陆家的事,遇到场合也不会出面。但这次,她携着白矜一起去参加了葬礼。

    白矜也看见了那时身着黑衬衫的陆欢。

    背脊挺立,在人群中交谈自如,所有举止看不出破绽。

    殡葬过后,一切碎事又接涌而来。

    秦岺需要着手处理陆家其他所有的副产业,陆欢便顺理成章地继承原本陆父在启宁的位置。

    白矜一直知道,陆欢刚接任的时候,压力很大。

    分明被压得很难受,也不愿从不在她人面前多流露。

    每次在秦岺询问她状态时,都会一笑而过答应说自己可以,不用担心。

    可好几次在深夜通电话的时候,白矜总是能察觉到她的声音有些哑。

    现实摆在面前,令人不得不接受。

    因为现实不会改变。人能做的,就只有将自己打磨成契合的形状,迎合与接受现实。

    有一回,白矜到公司去找陆欢,经过员工部门的走廊外,恰好看见正在办公室里训人的她。

    一身衬衫,一袭的黑长直发,浓色的眉眼净显凌厉。

    仿若长着浑身的刺。

    将文件摔在桌上,犀利的呵斥声响彻了整片办公室,所有人沉着头未敢吭声一句。

    凶狠,无情。

    白矜好似看见了她身上陌生的一面。

    “”

    一次的周末,白矜从苏门带了两份甜品回去,傍晚抵达津宁,想给陆欢一个惊喜,没有提前通知她。

    刚下高铁站时,白矜打电话去,想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那边隔了很久才接起电话。

    传来的声音有些哑意,也比较细小,简短地交谈两句,说自己在家,有点感冒,困了先睡觉。

    通话挂断后,白矜停顿两秒。

    反应过来那分明是抽泣声之后,迅速着急地打车离开高铁站。

    抵达小区门口,白矜提着包跑向里面,乘坐电梯到楼层,敲了下门没反应,就拿钥匙拧开门锁进去。

    “陆欢。”

    只见客厅内,陆欢坐在地毯上,后着沙发座身子缩在一起,手上拿着一罐酒,双目通红。

    身旁排列了许多空掉的酒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气。

    里面的人听见声音,抬起泛红的眼睛看白矜,怔了会儿。

    “你怎么来了”

    哭得满红的双目,手边空掉的酒瓶。一个人就这样孤单地缩落在原处。

    白矜只觉被扎疼了一下,走过去跪在她身旁的地毯上,与陆欢平视,手抚上她的面颊。

    “发生什么了?”

    陆欢哽咽了两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哭着说,“他们都不服我,我就让他们服然后我做了好多好多事。”

    “我知道他们都在背地里骂我,骂得可难听了。骂了我很多,骂我凶,还诅咒我。”

    想来是喝醉了,面颊上尽是红晕,说出口的话也极其委屈。

    眸面蓄满的泪水化作珠子,沾湿眼睫。

    “他们说,我没能力继承这么大的产业,说启宁在我手上迟早败光,还说我没了家里帮衬什么都不是。”

    “他们在背后骂了我好多。我快数不清了。除去这些,我还有数不清的工作要做”

    “我好累,想停一下,但是我没办法停。我还有好多事没做。”

    “我真的好累”

    很难将此时脆弱可怜的她,与那一日办公室凶厉的她联系在一起。

    但白矜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的她,是卸掉所有尖刺外壳的。那些所谓的凶狠,都是为了伪装脆弱的内里。

    现在的她,才是真的她。

    也是需要呵护的。

    白矜伸手想拿过陆欢手上的酒瓶,陆欢没让,还有理有据地说,“我是成年人了,可以喝酒。”

    白矜好好哄着,“可是成年人也要对自己好啊。”

    陆欢红着眼,貌似听进去了,在白矜再伸手来拿的时候没有再阻止。

    “我们不哭。”

    将酒放在一边,白矜搂住了陆欢,轻拍后背,“因为你很好,他们没办法做到你这样好,才会骂你,不要管他们。”

    “如果实在太累,就休息一下吧。你可以休息的,你也有权利休息。其实很多事是你将自己逼得太紧了,不要逼自己。”

    堆埋已久的情绪找到发泄的地方,找到发泄口便奔涌而出。

    陆欢窝在她的拥抱里哽咽了好久,才渐渐平复下来。

    等到哭声渐弱,白矜退下身,指尖挑过陆欢那些被泪水浸透,粘腻在眼角的发丝。

    慢慢地抹干眼泪,轻声哄她。

    “发泄出来也是好的,不要再什么都不说,藏着掖着,把自己闷坏了。”

    “以后我会多来陪陪你,一起帮你赶走坏情绪。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多和朋友在一起聚聚,和钟若还有元芯她们多聊聊天。”

    “遇到不顺心或者困难,一定要跟身边人讲,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扛着,好吗?”

    陆欢慢慢听进去,“嗯”

    酒意未褪的缘故,说话夹带着含糊。

    见她乖乖应下,白矜弯起了唇角,接着哄:

    “我答应你,以后我每个周末都来看你,好不好?”

    每个周末?

    陆欢一想到以后她都会过来,第一反应是开心的,但想到些什么,看着她,“可是坐车很累的。”

    白矜却说,“不累,坐高铁没一会就到了。”

    望着这双澄澈温和的眸子半晌,陆欢也被她的温和笑意所带动感染,情绪回升不少。

    她没再拒绝,迟迟地伸出手。

    “那拉勾”

    一节冷白的手微侧着,颤颤地伸出拇指头。

    “嗯。拉勾。”

    白矜浅笑了笑,伸出手,小拇指勾上去。

    场景如同每一次许下约定的时候。

    “一百年,不许变。”

    第144章 【番外9】if线(6)

    许下承诺,指腹相按。

    自那之后,白矜也做到了她的承诺。

    大三完成课程和学业内容后的空闲,白矜每个周末都会抽出时间回津宁去陪陆欢。

    在课余,夜晚休息前,也会发上几条消息,打上一通电话,了解她现下的情绪。

    即使在双方皆是忙碌的日子里短信不多,通话不长。依旧能给予彼此最大的鼓励,令彼此更加有勇气地面对生活。

    后来陆欢适应一长段时间,棱角渐渐磨平。

    磨成了与现实般配的样子。

    面对难事变得得心应手,适应了变故所带来的一切。

    白矜看着陆欢的状态越来越好,看着她找回了最初的自信与张扬,紧张的心跟着慢慢放下来。

    在白矜眼中,陆欢一贯如此。无论多难,只要给她一些时间,她都能突破所有人的期待做到很好。

    她们就这样彼此相伴,从第三年来到了第四年。

    二人的在一起四周年纪念日,也正是在白矜大学毕业那段时间。

    那时白矜常常开玩笑说毕业后要去林氏,给陆欢当间谍。陆欢每次都顺着应说,不敢想象林庭发现她们住在一起时,会是多难看的面色。

    四周年的之前,陆欢特意空出来一整天的日程,请好假。白矜也回津宁,跟白犹说了在陆欢这住几天。

    到了纪念日当日,两人去了游乐园,在上面玩上了一天。

    六月初的天气抵不上七八月炎热,温度正好出去游玩。

    工作日人并不多,还没到暑期热潮。

    热门的项目排上一阵子就能玩到。还有买冰淇淋,坐摩天轮,互相送花等等——这天她们做了很多事。

    待到傍晚离开游乐园,她们在外找了一家餐馆吃饭。

    吃完准备走时,陆欢接到了公司的电话,得知有事需要回去一趟。

    从白矜口中得到许可后,陆欢当即赶回去,白矜暂且自己一个人先回了家。

    今天在游乐园走了不少路,身子有些疲惫,但好在回到家洗完澡后,这些疲累感消散了大半。

    穿着浴袍在浴室吹头发时,白矜看见镜子中的自己。

    大片皎白映入眸面,领口下的线条若隐若现。沐浴过后的皮肤更加透着一层细嫩光泽感。

    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材,其实都不差

    白矜垂下眸心想道。

    那为什么姐姐总是不碰她。

    ‘再长大一点。’

    回想之前陆欢跟她说的话,白矜只觉得这人怎么还跟母亲一样,还总拿她当小孩。

    白矜吹完头发,梳顺发丝,走出浴室。

    打开冰箱,看见里面摆放着定制的四周年纪念奶油蛋糕,本来想着两人回来一起吹蜡烛,再一起吃。

    只是陆欢忙到现在还没回来。

    白矜正欲关上冰箱门,余光注意到侧面摆放的酒瓶。

    动作一顿。

    紧接着一抹光亮划过眸底。

    她勾起唇角,拿出酒瓶。

    “”

    陆欢处理完事情回到家的时候,是晚上九点。

    事情不多,问题不大,陆欢很利落地快速解决完所有事。今天日子特殊,再怎样也得早些回去,一起吹蜡烛吃蛋糕。

    路上先跟白矜发去消息,提前打好招呼。便直线赶了回去。

    抵达家门口,陆欢打开门锁进去,只见客厅内灯光明亮。

    正在换鞋时,白矜听闻门口的动静,脚步轻盈而来,靠在墙边看着陆欢。

    “回来了?”

    “回来了。”陆欢含着笑抬起眼来,对上白矜含着茫光的眸子,察觉到鼻间飘过的酒味,问道,“你喝酒了?”

    “嗯,一点点,不多。”

    陆欢站着刚换完鞋,白矜便扑进她的怀里。

    身前感受到的与往日不同,陆欢低眼看见的起伏,揉揉她的头,“没穿内衣么?”

    “刚洗完澡,穿着不舒服。”白矜的手臂搂上肩头,力气散了些,身子往陆欢身上靠,“姐姐”

    “抱我。”

    这双含带酒意的眸子微微仰起,总令人不经意间深陷其中。

    两朵柔软紧贴上来,缺乏一层阻隔,温度的传递更加明显。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异常炙热。

    陆欢吻了下白矜的额头,“我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脏。等洗完澡再抱好不好?”

    “好。”白矜很听话地放开了手。

    陆欢带着她到沙发上坐着,看见桌子上打开的空酒瓶,心想这哪是只喝了一点。

    也难怪身子骨都软了不少,一回来便往她身上软,比平时更加黏人了。

    黏人的时候,愈发像猫了。

    “我先去收拾,然后我们吃蛋糕。”

    “嗯。”

    陆欢把沙发上的玩偶抱枕塞进白矜怀里,揉揉她的发丝,起身去洗漱。

    待洗完澡,她履行刚刚进门说的,抱着白矜贴了一会儿。

    抚顺发丝,拍拍背——都是白矜很喜欢的安抚动作。

    抱到白矜心满意足,两人把蛋糕拿出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再是坐在地毯上。

    “我去关灯。”

    灯光关闭,偌大的客厅只剩下蛋糕的烛光。

    陆欢抱着白矜,两人一同看烛光照映下的蛋糕。

    十寸的蛋糕最顶上是一只小黑猫和一只小白猫,两只小猫笑眯着眼睛,似在交谈什么。后面的两只尾巴互相勾在一起。

    下方的空处有着花式字体写出的——四周年快乐。

    小猫有模有样,蛋糕整体美丽精致。

    白矜弯起唇角,“好好看。”

    陆欢赞同,“下次还找这家订。”

    “我们许愿吧。”

    又来到了许愿环节,她们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身前,真挚许愿。

    身体安康,愿未来都能如同她们现下的四年,顺顺利利。也祝愿,矜矜能够天天开心。

    陆欢在心底默念完愿望,悄然睁开一只眼睛,唇角含着悦意,偷看身旁的人。

    只见身旁的人似乎还未许完,仍闭着眼眸,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仿若轻振翅的蝶翼。

    烛光倾洒在她的面庞,使得轮廓趋于温柔。

    望着这张满心欢喜的面颜,陆欢眸色愈加温和。

    片刻,白矜睁开了眼。

    陆欢:“许完了吗?”

    白矜移眸过来,“许完了。”

    “好。”陆欢轻笑了一声,牵起她的手,“那么,四周年快乐。”

    白矜回握,两只手十指相扣。

    “四周年快乐。”

    她们一起俯身吹熄了蜡烛。

    烛光熄灭,灯光亮起。

    四年结束了。

    随后她们拿开蜡烛,两手交叠一起切蛋糕。再玩闹地将奶油抹到对方的鼻间,再用自己的鼻子去蹭上一点。

    看着对方的模样,都不由笑出了声。

    手旁的酒杯相碰,饮了些酒。

    玩闹许久,最后蛋糕还剩下一半,放入冰箱。

    酒精促使之下,两人眸面都浸了一层朦胧酒意。白矜将陆欢扑倒在地毯,吻过她的脖颈。

    一开始只是普通的亲吻,如同往常一般。

    但越到后来陆欢越发现了不对,只因白矜的身子好似渴望相贴,扑在她的怀里用柔软挨蹭着。

    比猫还要像猫,而且更像只充满情欲的猫,企图得到解渴。

    陆欢没顺着她更近一步,搂着她轻拍拍,“很晚了,进屋睡吗?”

    “也好。”白矜应道。

    陆欢便起身,抱起白矜进入房间。

    房间内窗帘紧闭,一片昏暗,房门在两人进入时合闭上,待到陆欢将白矜安放在床,拍向床头灯,房间内才又变得可见。

    白矜半坐着靠在床头,搂来陆欢的脖颈,再次同她接吻。

    湿热交加,人儿的力度也愈发得紧。陆欢一手撑在床面,一手抵住床头,稳住自己的身子不跌下去。

    一吻了却,白矜退下来,拉开一些距离。

    看向陆欢的眼神,犹如黏腻的丝线。

    “姐姐”

    白矜轻吻了下陆欢的眼睛,温声道,“看我。”

    白矜收回手,当着她的面,指尖灵活,缓步解开了睡衣的扣子。

    一层布料下一览无余,粉白相间的花朵于昏暗盛放。

    再将一边睡衣往下褪去,露出冷白的肩头。春色光景流露,挂上身上的布料已是摇摇欲坠。

    陆欢喉咙滚动,绯红充斥了耳根,默默挪开视线,侧头看向别处。

    白矜见了,抬手,指尖拂过她的面颊,让她将头侧过来,直面自己。

    陆欢随着她的轻挑,侧头回来,只是简单两秒便又垂下目光,躲开场面。白矜便再次抬起她的下颚,将她的目光落回自己身上。

    “为什么不看我?”

    白矜拉了拉睡衣,大半的衣衫散落。

    原先遮挡在阴影下的,全都更加明晰,不加掩饰。

    “是不够好看吗?”

    嗓内莫名干热,撑着床面的手逐渐捏紧,直至骨节泛白。陆欢出口的声音喑哑,“矜矜,别这样。”

    白矜勾唇,“别哪样?姐姐说清楚一点。”

    果然是有些喝醉了吗,今日的白矜貌似比以前,更加

    陆欢沉默片刻,拉上她的衣服,指间搂紧两边的领子,将袒.露的雪白掩盖回去。

    想收回手时,白矜抬手上来,扣住陆欢的手腕,不让她收回。

    就这样,陆欢的手一直留在她的领口处,双双把持着。

    炙热的氛围如同床头灯一般蔓延室内。

    “那为什么不可以这样?”

    白矜抬起迷离的眼眸,掺着酒意的声音极轻,如同释放引诱芬香的禁果,“姐姐,我不小了”

    “我只比你小两岁,今年你二十四,我也二十二了。”

    经白矜一提年龄,陆欢稍有回神,目光流转。

    一层昏黄梦幻的朦纱笼罩之下,身前的人儿衣襟松散,微喘的呼吸之间,两朵连绵的柔软也随之伏动。

    最初青涩稚嫩的少女已然蜕变成大人。现如今的白矜拥有成熟的身体曲线,与惑人的面颜。早已不是陆欢记忆中尚小的女孩。

    而且,她也并未说错。

    她们也只相差两岁而已。

    在不知不觉中,时间流逝。

    现在的她们,都变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白矜拉扯衣领,使得再次自然松开。

    “听见心跳的声音了吗?”

    白矜拿过陆欢的手放于自己的洁白胸口处,“它一直在因为你而跳。”

    带领她缓慢向下移去,“也一直,很渴望”

    柔软的触感自手心蔓延,陆欢身子一颤,心跳加快。

    身前的人面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动作却在悄然引导她。

    “真的不想试试吗?”

    边引领着,白矜边靠近,凑在她的耳边轻轻细语。

    “姐姐,我长大了。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任何事

    这三个字就足以令人深陷泥沼。

    大概也是因为酒精贯彻,陆欢的头脑也不如往常清醒,只知道此时喉咙干热,想要获得更多湿润。

    白矜说的没错。

    她们在一起这么久,确实到时候了,也确实可以

    脑海思绪交织。陆欢垂下目光片刻,最后轻声说道,“那如果感到很疼,跟我讲,我轻一点。”

    见到她已经松下口,白矜挑唇,“好。”

    不等她的回应,便凑身去,吻住她的唇瓣。

    “唔。”

    两唇相碰,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

    窗外。一场大雨席卷而来,花朵被雨水浸湿彻底,散发着迷人的香气。轻风徐徐拂过花瓣,沾取更多的雨水。

    柔软花瓣相互挨贴,风雨一次次席卷花园。

    房间内,昏暗的灯光照射。

    眸面被泪水浸泡得酸涩。晶莹剔透的泪越积越满,最终眼眶不堪重负,水珠溢出划过眼角。又被身上的人温柔吻去,时刻询问她的感受。

    “”

    临近深夜。

    温言细语流转于密闭的室内。一曲终了,人儿再度将自己送上来。就这样不断索求,不断满足,整整持续了一夜。一丝青涩的疼痛也变成了欢快的乐章。

    “姐姐”

    汗水浮在肌.肤表面,热.意蔓.延浑身迟迟未褪。白矜的唤声轻轻响起。

    “第五年,我们也要好好在一起。”

    指.尖接涌,陆欢俯在她的耳旁回答她的话,“嗯。不止今年,明年,后年”

    “要一辈子。”

    白矜平缓下气息,答道,“好,一辈子。”

    随即音色再次溃.败得不成样子,她咬着指关节,一手捏紧占有者的肩头。

    所剩不清的脑海只余留当初的约定,与当时相互拉勾的手指。

    “”

    唇瓣再度交接,收集彼此弥足珍贵的一点一滴。

    床边被子垂下暧昧的一角,贴身的衣衫分布散落一地。

    墙面上的挂钟随着时间转动,时针与分针秒针在一瞬重合。

    一日过去,新的一日到来。

    她们在数不尽的相融中,迎来携手的第五年。

    第145章 【番外10】if线(7)

    [秦岺x白犹]

    “”

    十四年前,自那夜车祸之后,白犹重伤在病床躺了很长一段时间。

    车体损毁大半,人不免受伤过重。所幸上天眷顾没有伤到要害,身子能够通过治疗慢慢调养回来。

    脱离生命危险后,秦岺一直守在床边照顾着她。

    这段日子,秦岺除去照看她的病情,也在替她解决其他的顾虑,有公司,也有关于白矜,都是为了让她没有担忧地好好养伤。

    有秦岺在,白犹也万事放心。

    后来慢慢在医院调养,身体伤口痊愈。白犹耐不住一天天躺睡,总要找些什么做。于是经常能看见她半坐在床头看书的身影。

    有时候会做些小手工,记一些随笔,写些文章。

    白矜每每来看她的时候,都能看见白犹正在看书。为了不让她劳累眼睛,就会走过去说,妈妈我帮你读,你听着。

    白矜年纪虽小,读起名著小说却畅通无阻。

    白犹在这时会笑着说声好,安稳靠在床头,听着白矜给她念书,

    时间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去。

    有一次,白犹靠在床边看书,前来看她的秦岺洗完水果回来,擦干净水果上的水渍时,好声说道:

    “你身子还没好全,多些休息,少劳累。”

    “知道啦”白犹轻挂上书签,留下阅读进度的痕迹,便合上书,放在一边。

    “吃水果。”秦岺将切成细块的果盘递近。

    白犹笑弯了弯眼睛,道了声谢谢,牙签挑过一小块果肉,放入口中。秦岺坐在她的身旁,一语不发,只是看着白犹的面色。

    白犹注意到视线,放缓了声音,

    “小岺,你也不用天天抽时间来看我的,我没事。而且,启宁应当很忙。”

    秦岺抿抿唇,没反驳,只因确实如此。

    公司随着规模越大,需要照顾的事多而繁琐。这些日子秦岺医院公司两回跑,鲜少停下脚来好好歇息一会儿。

    “没事的。我照应得过来。”

    听着秦岺的回答,白犹无奈温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

    还是这样逞能,总将自己的压力说得风淡云轻。

    “你出院后,有什么打算么?”

    打算吗?白犹稍想了想,“随遇而安吧,或许还是回苏门,又或者带着矜矜去更远的地方,都说不准。”

    “总之,之前一切受到束缚的事,都可以做了。”

    白犹望向窗外,目光随着思绪向外飘离。

    “白犹。”

    而下一时,秦岺的唤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秦岺目光落在她面上,手附过来,盖在她的手背。抬眸看着白犹的眼睛。

    白犹可以从这双眼睛里,看出知道她想说什么。

    因为在十余年前的一场烟花下,这个人跟她说,她喜欢她,问她能不能和她在一起。

    当时秦岺的眼神便如同现下一般,害怕,小心翼翼,在这些情感之下又掩盖着点点期许。

    纵使白驹过隙,世事变迁,她们都经历岁月变成了成熟的模样,秦岺看白犹的眼神依旧未变。

    白犹也依旧能透过这番眸子看透秦岺。

    这时,秦岺垂下头去,启启唇,正想说些什么。白犹另一只手盖上来,覆盖在秦岺的手背上,轻声道,“小岺,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提先打断,没有让秦岺之后的话说出来。

    秦岺抬起眼看她。

    心脏收紧,似乎是从中预料了接下来的话。

    “你看,你跟陆鸣始终相敬如宾,共同照理公司,家大业大,有一个听话可爱的女儿。女儿也很依赖你,你们都拥有一个完善的家庭。你很幸福,我为你感到高兴。”

    “所以,维持现下,好吗?”白犹眉眼一弯,“我也会寻找自己的幸福的。”

    维持现下

    寻找各自的幸福。

    秦岺听懂了,暗了暗神色,只觉得刚刚浮现的想法不免有些好笑。

    那只握住的手微微紧力,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数秒过后,将一切险些涌出的情绪忍耐回去,渐渐松开手上的力气。

    她松开了白犹的手。

    “好。”

    她们答应过彼此,要好好的。

    时过境迁,她们早没有随心去爱一个人的权利。

    年少时的她们认为爱是不顾一切,到了如今,才懂真正的爱是克制,也是隐忍。

    “也好。”

    秦岺垂眼扯唇笑了声。

    各自过好的生活,维持现下的安宁。

    她只要看着白犹安稳生活,就好。

    就足够了。

    “”

    自那一次,秦岺没再提过那个念头。

    在医院内稍微亲近一丝的关系重新拉远,再次回到了朋友的距离。后来秦岺来医院的次数也渐渐减少了。

    那些尘封于岁月已久的情愫才露尖角,便被主人朦上一层灰层,重归昏暗。

    时间流逝得很快,随着治疗,白犹身体痊愈。

    出院的那天,秦岺没有来。

    只是差人开来了车,替白犹搬送物品,再送她们母女二人回苏门。

    医院外的,在等待保镖搬送她们的物品的空闲期间,白犹牵着白矜在公园里散步打消时间,走累了,两人就坐在长椅上坐着。

    大手牵着小手,安安静静。

    但今天的白矜,似乎有些太安静。

    白犹注意到后,试探地问了些话题,但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不等再从别的方向旁敲侧击,白犹接到电话,得知东西搬好了,就带着白矜起身,往医院主楼的方向走去。

    白矜拉着她的手走在右后方,拉开一段距离,好像总是慢了那么一步。

    最后,白犹没再往前走。

    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白矜。

    “宝宝不想跟妈妈回去吗?”

    白矜垂着眼,面色比平时的淡漠还要冷两分,多了些不开心的情绪。

    白犹觉得应当换个问法:

    “你是想留在这里?”

    白矜闻声,蓦然一抬眼,眸里的亮光就好像在问白犹,真的可以吗?

    意识到白犹只是询问,那眼里亮起的光便又暗下去。

    白犹看出来了,蹲下身来,牵牵她的小手慢哄道,“没事的,宝宝可以说出自己的想法,你想要什么,你就说出来,妈妈会听取。”

    听完鼓励的话,白矜也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我想留在这,不想走。”

    留在津宁,不想回苏门。

    “为什么呢?”

    白矜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抚摸旋转着左手腕上的一串玉珠,指尖一颗颗拨动。

    白犹却从这个动作中看出了答案。

    是因为一个人而想留下的。

    反应到这点,白犹一怔过后,轻笑了笑,“其实在哪都一样的,只要矜矜能开心。”

    她起身,牵起白矜走,“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

    看见还是朝主楼的方向去,白矜问,“还是回苏门吗?”

    “既然要留下,那得先找一个长住的地方呀~”白犹牵着她慢慢走,“宝宝想住什么样的房子?”

    留下?

    白矜睁大眼睛,咧开唇角笑了,回白犹,“想要好看的。”

    “好呀,那我们就在津宁找一个很大,很漂亮的房子——”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

    于是,白犹带着白矜留在了津宁。

    用环洲转让的那一批资金,在津宁开启了一段新生活。

    白犹在白矜学校附近购置了一套房子,再选中一连地段,开茶馆中式养生所,持店经商。

    拥有些许管理经验,因此养生所很快在她的运营下风生水起。

    之后她跟秦岺,几乎没怎么联系。

    但白矜和陆欢还在同一所小学,所以在开家长会的时候,见过那么一两回。

    在那一次,校门口周边学生家长密集,人群犹如涌动的浪潮,人与人摩肩接踵,陷于其中令人摸不清方向。

    秦岺坐在黑车内,白犹在人海中,透过半敞的车窗看见了她。

    两人隔着人群相望一眼,用温和的眼神代替了挥手。

    再之后,鲜少见过,也鲜少联系过。

    每次得知秦岺的消息,大多都是从来家里玩的陆欢口中知晓。

    得知秦岺总是忙于工作,耽误了同自家女儿的约定,总是要求苛刻,对她写的文章和练的字百般挑剔等等等等,有着各式各样的琐事。

    陆欢总是抱怨,说秦岺总是做不到约定,总会道歉说对不起和补偿。

    白犹每次从陆欢口中得知这些时,心底总在轻轻笑道,原来小岺这样在外雷厉风行的人,也会处理不好家中关系。

    笑完,白犹心缓缓沉下来,只觉得很奇怪。

    分明两人有意识地避远对方,已经许久没见,但仍像时时刻刻都见过一般——常有种莫名的感觉,她一直在身边,从未离开过。

    或许,她一直陪伴着她,在某种层面上。

    后来,养生所在津宁家喻户晓,连锁店开出了省外。白犹的心思不免多花在家业。

    心想这是能留给孩子的保障,有不愁的物质保障,以后才能让自己的孩子能随心所欲的生活,不被世俗裹挟生存。

    在工作之余,也尽量抽出时间陪伴白矜。鼓励、陪着她学习,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

    上大学后白矜也长大了,会自己照顾自己,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小大人。白犹的管教也放下了些,继续投入工作交友与享受生活中。

    心底的那个人从未淡忘,每当想起,白犹都觉得这就是她们的结局。

    如果结局是双双都美满,也是一个好结局。

    但是,世事无常。

    直至那年,一切都有了变化。

    陆鸣意外车祸去世,陆家的家业权力重新分配。

    这么多年,白犹未参加过有关陆家的任一活动。但这次的葬礼,白犹带白矜去参加了。

    陆家外停满贵车,院内宾客满席,白犹一身黑衣,握起柱香,在遗照前默声悼念。

    祭拜完,本想悄无声息地离开,秦岺却看见了她的身影,在距离她背影两米远的地方驻停,喊住了她。

    “白犹。”

    白犹停住脚,转回身来看她,眸子温和,“好久不见呐。”

    熟悉的面容映入眸中,眼前人比起往日,眉眼更加温和,多了岁月的痕迹。往前数去,确实不知道多久没见了。

    秦岺声音沉沉,“是挺久了。”

    她们所站的偏门处,距离祭奠的主会场有一段距离,几乎无人注意到这边。会场内白布随风轻轻飘荡,来客皆穿着一身墨色。

    白犹目光看向周遭,目光落回来,也不知该说什么,便道了声,“节哀。”

    秦岺垂了垂头,没回话。

    白犹接着道,“最近应当很累吧。”

    “没什么累的。”

    是在意料之中的回答。

    白犹:“那,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我会尽我的全力。”

    秦岺:“谢谢。”

    短暂几句话后,白犹同她告别,转身离去。秦岺看着她的背影,欲上前一步,却被一股力量牵制。

    话语连带着身体,都陷入了沉默。

    想说的那些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扼杀在喉咙内。

    秦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

    “”

    陆家经此变故,一群饿狼虎视眈眈,都妄想趁着松懈之时分夺肉食。

    来养生所的客人中不乏有商界精英,富甲太太。因此白犹在行业中也有许多好友,大家围在一起喝茶聊天时,都不免会聊到最近商界较大的变故。

    讲到原先跟陆家交好的世家趁机反目为仇,讲到一群饿狼在找机会吞并一时动荡的陆家,也讲到陆家旁支有白眼狼儿,事情棘手。

    白犹都含着温笑在旁倾听,一语不发,不发布任何意见,无声听着有关秦岺的一点一滴。

    大概过了一个月,话锋转变。

    陆家化险为夷,此次变故也算是帮着辨别了一次,周遭人是敌是友。

    白犹也松下了气。

    结局是在意料之中。

    日子平稳了一段时间,白犹常在养生所中照看生意,工作之余会与朋友闲谈。

    时日就这样过去。

    直至有一日,服务员说有个女人要见她。

    白犹前往一楼大厅的前台处,看见了一个身着黑色商务服的女人,乌发盘踞在脑后,用一根银色的蛇形发簪固定。

    她仅是第一眼便认清来人是谁。

    经前台小姐提醒,秦岺回眸,一举撞入白犹眸底。

    双双对视。

    白犹微微怔着,秦岺先是启唇解释,“顺道路过,想来看看。”

    白犹愣完,含着笑走近来。

    “也好,放松一下吧。”

    服务员小姐很识眼色地拿着价目表上来,给秦岺推荐包间按摩与茶饮套餐。待她讲完,秦岺没有从中做选择,而是看向白犹:

    “有什么推荐吗?”

    “嗯”白犹转身往楼上走去,“不知道选什么,那就跟我来吧。”

    秦岺跟在身后。

    进入一间包间,白犹给秦岺安排了一套流程。房门关闭,让秦岺去更衣室更换舒适的衣服,房间内点上安神香。

    安排按摩师推拿,帮助缓解疲劳。

    待到傍晚,服务结束。

    秦岺更换回衣裳走出包间,便碰到白犹提着一袋印有养生所标志的袋子而来。

    “初次体验感觉如何?”

    秦岺侧头看见她走来,回答道,“很舒服,茶也不错。”

    “舒适就好。”白犹走到她身前,递出纸袋。

    “这是店内赠送,每天按量泡上一盏,能够提升夜晚睡眠质量,从而淡化眼下乌青。”

    秦岺身子顿了顿。想起刚才在包间内,服务小姐对她提到的黑眼圈,还询问她平日是不是压力太大睡不好。

    她花了几秒钟,才勉强恢复平静,接过来东西。

    “很贴心,谢谢。”

    “慢走。”

    服务员引着她往出走,走出几步,秦岺回头,问道,“下次,我还能来么?”

    白犹轻笑,“当然可以。”

    “随时欢迎。”

    秦岺看见她唇边如同春季一般温暖的笑意,也勾了勾唇,道了声好,转身离开。

    如同秦岺所说的,隔了一段时间后。

    周末,她又来了。

    这次没再穿工作服,而是换上一身墨色旗袍,外搭雪白披肩。版型衬显出具有弧度的腰身。

    白犹带着她往上一次的包间走去。只是这回,正当她安排好人准备出去时,秦岺叫住了她,并问:

    “你能留下来么?”

    白犹稍愣。

    顷刻,白犹留了下来。

    包间内飘溢着炉火香与淡淡的茶香。茶桌前,两人对立而坐,白犹正在为她沏茶。

    一番洗茶杯具的动作行云流水,茶壶在指尖来转自如。

    直至第二盏茶倒入杯中,轻抿入口。

    秦岺品完,夸赞了几句。

    寥寥几句话后,气氛又回归至宁静。

    静到可以十分清晰地听见房间内,装饰物竹筒摆件的滴水音。

    “自我们再见面,之间的话题似乎越来越少了。”

    “时间太久了,不想再提以前了。”白犹轻声回道,“现在生活安宁。专注眼下挺好的。”

    时隔太久,往事像被覆盖了层纱布和灰尘,稍稍一碰白灰就会满天飞起。于是一直以来,两人心照不宣,没有再去碰过。

    秦岺沉了沉眸,“也是。”

    时间确实太久,都不想往回提了。

    “最近睡眠有改善吗?”

    “好多了。”秦岺回道。

    白犹:“那这次我再让人按照上回的方子多配几包,给你多带些走。”

    秦岺未回话,一阵钢琴纯音乐响起。

    秦岺也几乎是在那一刻抬眼看她。

    后知后觉,发现音乐是从白犹的手机里发出的。

    白犹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随后拿着手机往外走,避开她接电话去了。

    秦岺坐在原地迟迟未回神,耳旁还回荡着方才的铃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铃声还是没换吗?

    她收了收手指,一股陷于回忆中的难抑在心头弥漫开。

    “”

    这天过后,津宁天气即将入冬。

    凉意钻入骨髓,里里外外渗透。

    这天夜里七点,秦岺再次来到这家养生所,碰上正要往外回家的白犹。

    “养生所九点闭门。”

    白犹看见秦岺手上提的礼袋,看样子是一瓶昂贵的葡萄酒。

    秦岺见她要回去,抿抿唇,“没事。我只是路过,你早些回去吧。”

    “如果不介意,我在这附近有一住所,我们可以在那坐下来聊聊天。”白犹温声说完,想起她刚说的路过二字,在后面又补了一句,“当然,是你这次是想来找我冬日饮酒的假设下。”

    秦岺目光下落于礼品袋,抬眼看白犹,点了下头,承认了白犹方才的话:

    “不是路过,是专门来找你的。”

    “”

    一刻钟后,两人抵达白犹安置在养生所旁边的小公寓内。

    面积不大,适合平时工作忙时一个人歇息。

    在以前白犹常赶回去陪白矜,现在白矜上了大学住宿在学校,两个礼拜才回一次津宁,白犹回别墅也是一个人,在这里歇脚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回到屋子里,选出红酒杯,放入冰箱内冷藏。

    一切准备就绪,红酒上桌,暗红的液体倒入杯中,紧接着便是两杯相碰。

    房间内没有开灯,她们坐在窗旁的桌边,以窗外的月光做灯,借着月色看清对方的面孔。

    往往是在视线不能见之时,心才会渐渐跟着沉下。

    白犹一手摇着酒杯,一手抵着下颚,望向窗外。

    “做一个母亲真难,想给孩子一个依赖,却又怕孩子过度依赖。总是想给予孩子自己力所能及最好的。”

    在这点上,秦岺想法与白犹同样,“确实难。”

    “嗯~不过她们都长大成人了,都变成了很优秀的人。也都遇到了自己的爱情。”

    说到这,白犹看秦岺,而秦岺也在看她。

    白犹看懂了,“看你这眼神你也早知道她们的关系了,对不对?”

    “知道。欢欢那孩子做什么都瞒不过我。”秦岺一抿红酒,点头,“大概是矜矜上了大学之后。”

    “笨蛋”白犹晃着酒杯,笑着说,“矜矜高考完的时候她们就在一起了。”

    秦岺一扬眉,“这么快?”

    看来,比她猜想的还要早。

    “是啊,她们现在很幸福。矜矜经常瞒着我去见欢欢,跟她住在一起,陪她一起度过压力大的日子。”

    “有一次,我看见她脖子下有红印,她还承认是蚊子咬的,太可爱了。”

    一聊及自家孩子,话匣便像打开了一般。

    谈话之间,一杯杯的酒也随着入肚。酒精被人体吸收,红晕悄然间蔓上面颊。

    一些清醒时建立的防线,也不知觉中弱化了。

    酒意的促使下,她们平日里没敢触及的话题越说越广。

    秦岺也说出了前段日子的所得发现:“你的手机铃声,一直没有换。”

    “白犹,这么多年过去,你没有放下。”

    二十多年前她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当时她们都很喜欢这首钢琴乐。在河边的草坪上,互相说着通过音乐想象到的场景。

    后来,她们的手机铃声都是这一首。

    白犹眨眨眼,随而轻笑了笑,“确实没放下。”

    “但这些跟小岺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她半阖着眼,唇含笑意,“其实,从我开养生所的那一天起,你就在背后默默帮我,对吗?”

    “融来的资金,广告,招牌,还有些招惹的麻烦,都是你在无形中帮我。”

    秦岺稍愕,“你一直都知道么。”

    白犹说,“很好猜,也很好查。那些融资商于合作方,多多少少都跟启宁沾些关系。”

    秦岺不由地扯了扯唇角,“是吗。”

    一直都知道啊。

    本来还以为藏得很好

    “看来,我们都没有放下。”

    秦岺不再压抑情绪,放下酒杯,站起身,缓步朝白犹走去。白犹也由此起了身。

    “今天不只是为了找你饮酒,还有别的目的。”

    “什么目的?”

    秦岺靠近来,白犹后腰抵住桌子边缘,一手撑着桌面稳住向后轻退的上半身。

    她直直望着白犹的眼睛,说道——

    “想要找你和好。”

    和好如初。

    想像那年一样,成为彼此的伴侣,相互陪伴。

    想要正大光明地站在她的身边,牵起她手。

    想要用余生来弥补昔日的遗憾。

    这句话的下两秒,白犹搂住她的脖颈,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我爱你。”

    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秦岺愣住了。

    没有想到抛出复合话题之后的下一句回答,是一句告白。

    是简短干脆,略过所有多余的话语,直达终点的一句,我爱你。

    下一刻,白犹吻了上来。

    大脑在一瞬间空白。来不及过多的思考,手抚住来人挨上来的身子。秦岺闭上眸,肆意让身体的本能沦陷。

    她们双双落进柔软的沙发上。

    交织的吐息声溢满了整座客厅。

    亲吻之余,白犹的衣襟已经散乱,手想要剥开秦岺的领口,秦岺却拿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下。

    间接性地阻止了她的动作。

    白犹大抵知道她此时所想,便收回手,先拉开了自己的衣裳。

    解开扣子,褪去外衣。

    大片的肌肤展露,将自己一干二净地给她看。

    做完这一切,她拿过她的手,放在洁白的胸膛处。

    “来养生所里喝茶的朋友有三十岁,有五十多岁,也有六七旬老人。大家经常待在一起饮茶交谈。”

    “我发现,她们共同地都在害怕一些东西。”白犹温和着声音说,“害怕面颊的皱纹,害怕松弛的皮肤,下垂的乳.房。”

    “尽管有些人没有明说,但从她们的字里行间,还是能感受到她们对年龄和身体的焦虑。”

    “后来,我有时也会看向镜子观察自己,胸型好像是没有年轻的时候好看了,它不再饱满,也慢慢开始下垂。”

    回想起每次观察,结果都不一样,也可以说是每况愈下,但

    白犹勾唇,“可是,垂下去又能怎么样呢?”

    “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而我的身体与大自然无二,会盛放,也会衰落。随着时间的过去,所有事物都会变化,包括我的身体。”

    “我爱我自己,便也会爱这些变化。”

    “相同的”白犹看着秦岺,眸中流出温柔的光芒,“我爱你,便也会爱你的一切变化。”

    温言流入内心,犹如一股暖流席卷了凄凉的寒地,自此带来绿色的嫩芽与无限生机。

    秦岺轻靠在她的肩上,阖上双眸。

    “你的话总是如此,总能带给人力量。”

    白犹笑了,“是吗?她们也经常这么说,说喜欢跟我待在一起。每天听我唠叨,反而觉得舒适。”

    “不是唠叨。”秦岺轻摇头,“一字一句,都是真挚的抚慰。只有一个温柔到极点的人,才可以说出这些话。”

    “真挚吗”

    白犹轻声念着秦岺方才用的形容词,脑海掠过些什么,嘴边漾开了笑意,“那要不要再真挚一点呢?”

    秦岺退身,稍微拉开一点距离。

    白犹一汪清眸看着她,指尖拂过她的面颊,脖颈,锁骨,最后停留在胸口处。

    “比如,不要害怕,再坦诚一点”

    柔若无骨的手蔓上秦岺的颈肩,柔软而温热。

    这一次,秦岺没有再抗拒,由着她来。

    随着蚕丝的层层剥离,纤薄的面料松散下落。现下与坦诚相待并无差别。

    白犹借着月光,看清了她的身体。

    她的手心拂过腰间,探清肚腹的纹路。

    指尖顺着皱纹轻轻向下抚去,“这些斑驳,是做过母亲的印章。”

    生产过后的妊娠纹伴随着人的老去更加松垮,盘踞在肚腹间,成为无法堙灭的痕迹。

    白犹感受过生产,能想象到秦岺当时遭受了些什么。

    “可惜没在那段时日,没陪在你的身边。”

    一直到了孩子降世,白犹才去看了她第一眼。

    “没事了。”秦岺手心抚过她的面颊,“以后,我们会有更多时日在一起,还有很长很久的时间。”

    “嗯。”白犹柔声道,“不会再有变故了,对吗?”

    秦岺回她,“不会了。”

    再次交缠在一起。白犹后背陷入沙发,秦岺的身子随着吻意压下来。

    垂下发丝零距离地贴合在皮肤间,她们的距离愈加近了一分。

    吻从唇瓣蔓延到修长的脖子。

    动作温柔体贴,步步给予温暖。连绵的吻仿若在诉说长达十余年的思念。

    “我们算是,复合了吗?”

    白犹迷离着眼看向天花板,湿润的眼睛流出闪烁的光芒。感受着脖颈与身.下带来的颤意,声音带了些飘忽。

    “小岺在一起是需要互相喜欢的,时隔这么多年,你真的还爱我吗?”

    秦岺附在她的耳边,说出了她的回答。

    白犹听见回答,弯唇笑了。

    极细的吐息随着轻笑流出,洒在耳边惹得有些热痒。秦岺见她笑意,便问,“你相信我说的话?”

    “当然信”

    白犹不需要犹豫。

    “我相信你,一直相信。”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而这句话,白犹从二十年前就在说了。

    她信她有能力赢得双学位,信她可以撑起家业,也信她可以成为那个做想成为之人

    只要是她,白犹都愿意相信

    岁月磨平了她们的棱角与尖锐,余留下来的是经历万难的温柔与体贴。缓慢地抚摸花朵,揉顺,探取温柔,捕捉并照顾对方一点一滴的情绪。

    同时,也在抚平彼此陈旧的伤口。

    在情意鼎盛之时,俯身吻过她的眼角,给予爱的回应。

    柔情的轻言细语之下,身体一次次地置于云端。

    脑海只剩下眼前人给出的那句回答。

    窗外月光在无云的天空下更显明亮。

    寂静的夜色之下,迸发的情愫无人知晓。

    而秦岺那一句回答是——

    “我永远爱你,不论年纪。”

    “”

    第146章 【番外11】if线(8)

    “”

    白矜很快毕业了。

    毕业之后,白矜进了津宁一家外企公司当策划,离启宁不远。

    为了祝贺她毕业,白犹在白矜的公司边的小区给她购置了一套房屋,只是白矜大多没怎么住在那。

    平时要么回家,要么便是去陆欢家。

    大学期间白矜经常住在那里,洗漱用品和衣物都很齐全,卫生间的洗漱台上也常摆着两人情侣款的牙杯牙刷。

    上班之后,白矜也常住在这。

    到了周五晚上,白矜下班后回到家里。

    陆欢比她回来的晚一些,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就听见厨房传出来的切菜声。

    换好鞋进来,脱去外套,走去厨房从后抱住手上正在忙活的白矜,头靠在她的后颈。

    “在新环境怎么样,还适应吗?”

    熟悉的香气裹挟而来,后背多了一人的温度。

    陆欢说话时,白矜能感觉到她喷洒的吐息透过后颈的布料,从缝隙中钻出,抵达肌肤。

    白矜放下手上的事,转过身来,额头蹭了蹭陆欢的额头,“还好,只是跟人交涉频繁有些累。再过一段时间应该能适应。”

    “那就好。”陆欢清楚这些对于白矜来说算不上难题,“这些让我来,你去坐着吧。”

    说罢便拿过另一件围裙穿上,接替过白矜的忙活。

    白矜知道陆欢也不比她轻松多少,也没有歇着,在旁边去洗下一道菜。

    两人一起做完晚饭,吃饭的期间,谈论起最近的事。

    其中就有谈到周末去医院看望一个伯母。

    之前在工作上她帮过陆欢不少忙。前段时间她因为腰间盘出了问题,动完了手术,正在医院休养。

    “叶伯母吗?”

    白矜记得她,之前在公司陪陆欢的时候,跟那个伯母见过,为人和蔼可亲,当时也拉着白矜聊过天,算是有过几面之缘。

    “对,是她。”

    白矜提议,“那我们明天一起去吧,我也去看看她。”

    “好。”陆欢应道。

    待到明日,下午两人一同开车前往市中心医院。

    前往病房看望伯母,坐着交谈许久,了解病情。

    得知现在情况转好,不久便能出院,两人也算是放下心。

    三点半左右两人告别,离开病房。

    陆欢牵着白矜的手,乘坐电梯往下时,边在思考接下来的活动。

    “时间还早,离餐厅预订的时间点和电影都还差一段时间,我们去哪逛逛?”

    白矜抿抿唇,“嗯”

    今天的行程在昨天就已经提前安排好,看望完伯母就去商城吃饭,再去看最近风评不错的电影。

    现下看望伯母花费的时间比预想中少,由此剩下的时间变得充裕。

    白矜一时也想不到有什么好地方逛,无非就是商城公园之类的——这些她们以前约会时,就逛过很多次的地方。

    直到走到医院主楼外时,思考才有了答案。

    “去公园看看吧。”

    站在门口台阶高处,能看见医院旁连接的一片绿植公园,小碎石头铺满小路,貌似建设得很不错。

    两人便往里面走去。

    正值夏季,绿植繁茂。公园内,不少身穿病服的病人和陪伴的家属在其间行走,轻步于小路,坐在长木椅上谈谈天。

    越往里走,人就越是稀少。陆欢和白矜两人走在小路间,散步累了,便坐在一道喷泉前的椅子上歇息。

    对面有几排草丛,绿叶之间,一个脏兮兮的毛绒脑袋冒出。

    “你看。”

    白矜最先注意到,示意陆欢看去。

    陆欢也顺着她视线所指的方向,看见一只脏球不是,一只脏兮兮的小猫。

    “是流浪猫吗?”

    浑身肮脏地待在公园内,想来应该是了。

    小猫有点警惕,人稍上前一步,它就喵叫着后退一步。

    白矜便保持着安全距离,没继续上前。

    小猫不断发出软软的嗷叫声,陆欢看见它的身形,“听叫声像是饿了,我去买点东西给它。”

    白矜留在原地,看住小猫的去向。

    陆欢很快去医院内的店里买了火腿肠和水,一路小跑回来。好在小猫还没跑。

    她撕开火腿肠的包装,小猫瞧见了,湛蓝的眼睛一亮,噔噔几下跑过来。

    白矜在旁边找到一个塑料碗壳,大概是其他喂养小猫的人留下的。

    往里面倒入水,再把火腿肠放一边。

    小猫迅速凑过来,张嘴吧唧吧唧干饭。

    白矜和陆欢蹲在它的面前,看它进食的模样。

    此刻猫的警惕心降低,白矜试探地伸出手,轻轻抚过它身上绒毛。

    许是在外流荡太久,身上的猫毛无人打理。

    现下沾上肮脏灰尘,许多小杂毛粘腻成了一绺一绺,看起来很是狼狈。透过脑袋上的颜色和耳朵,才能勉强看出这是一只小布偶。

    “吃得好快。”

    “看来已经饿很久了。”

    陆欢也摸了摸猫身。

    小猫吃得很快,利索地吃完所有。喝了几口水,蹬起脚就拍拍屁股想走掉。

    临走时,回头看了她们两人一会儿,然后一跃不见了踪影。

    陆欢不由呵笑了声,“有点丑。”

    白矜不满了,胳膊肘碰碰她,“你别这么说它,它很可怜。”

    “好好,不说了。”陆欢听话应着,带着白矜往洗手池处走。

    “我们去洗手。”

    前去洗手,便收拾收拾离开医院。

    之后按照计划,吃饭,看电影。

    顺利过完了今天一日。

    本以为医院内碰见的小猫是道插曲,在步入正轨的时间里很快就会淡忘。

    直至有一回下班的时候,开车经过医院附近,白矜想到上回看见的小猫,便从附近买了猫罐头,回到医院看了一眼。

    抵达公园时,正看见有个小孩儿正在拿小石子砸猫,大人在旁边乐呵呵地聊天,对自家小孩儿的行为视若无睹,只当是小孩儿的活泼顽皮。

    小猫被追打着逃到草丛里,小孩正要追上去,一个比他高许多的大人挡在眼前。

    抬起眼向上望去,一番好看的眉眼间尽是冰冷,含有荆棘般的刺意。

    小孩觉得后背发凉,没敢再追上去。

    后退一步,灰溜溜跑回自家大人身边。

    白矜这才回身,蹲下身来去看缩在草丛里的脏灰小猫。

    “喵”

    小猫委屈害怕地叫着,不敢出来。

    白矜没上前,蹲着身打开猫罐头,放在地面。猫嗅到食物的香气,伸出猫爪试探几下,察觉没危险,便探出头来吃。

    她垂眼看它,指尖揉过它刚才被石头砸到的背脊处。

    “疼吗?”

    身上还有别处包扎的痕迹,或许是医院内的好心人包的。

    也恰恰证明,刚才看见的场景不只发生过一次。

    白矜暗了暗神色,边抚摸着它的猫毛,边落下一个决定。

    “”

    待回家,她将所想的告诉陆欢,商量片刻,陆欢也同意了这件事。

    联系医院,再是收养小猫。

    带到宠物医院检查身体,洗完澡梳顺毛之后,小猫恢复了原本的美貌。

    它拥有柔顺的白色长毛,和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白矜看着它的眼睛,给它取了名字,叫漠漠。

    购置一批宠物用品送到家中,漠漠进入了新家,最开始很警惕,小心翼翼地伸猫爪。但很快就被舒适的猫窝和爬玩架吸引,快乐地上蹿下跳。

    猫罐头猫零食等塞满柜子,猫的住所填满空荡的角落。

    两人居住的小房子,变得愈加温馨起来。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漠漠比初次见的时候要好看很多,毛色泛有光泽,脸蛋也变好看了。

    有时候白矜会给它穿上小裙子,打上腮红,别提多可爱。

    可陆欢莫名就是看它不爽。

    这种不爽可能来自于漠漠每次对白矜小鸟依人,一看见她,小表情上就尽显蔑视不屑。

    这混猫常确实看她不爽,每次看她的表情只写了几个大字——愚蠢的人类。

    到后来,陆欢总算知道问题在哪了。

    原本白矜每次一回到家,最先抱的是她。

    现在——

    变成了这只混猫!

    有一次,白矜加班,比陆欢晚些回来。进门放下包,还没换完鞋,漠漠就蹬着小腿跑来打滚撒娇。

    陆欢从房间出来,到门口时,就已经看见白矜抱着漠漠来回摇。

    她顿住在原地。

    落眼在漠漠身上,最后往室内走去,没作声。

    白矜察觉到不对,放下漠漠之后,找寻而去。

    见陆欢不太高兴,抱住她,埋在她的肩颈里。

    “怎么了?”

    陆欢方才泛起的一点不开心,被温热的拥抱驱散。抬手回抱,没说原因。

    本来就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陆欢觉得只是自己想多了。

    直至在周末的一天。

    白矜睡完午觉从房间内出来,滑顺的居家服贴在肌肤上,长发披在身后。

    出来看见漠漠,抱起它顺顺毛,走回客厅。

    平常白矜睡完午觉,走出房间第一件事是迷迷糊糊地缩进陆欢的怀抱。

    但是今天不一样。

    她先去抱了只令人讨厌的混猫。

    陆欢顿时不爽了,悬在笔记本键盘上的指尖一收,拿起电脑坐到落地窗边的沙发上。

    白矜看见她搬过去,看着落地窗方向眨眨眼。

    “姐姐,你在忙吗?”

    “有工作。”陆欢没看她。

    “好。”白矜应了一声,没打扰她。

    无事般的抱着漠漠坐在沙发上,陪它玩。

    揉着粉嫩的猫爪肉垫,漠漠也配合着张嘴喵叫,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她。

    陆欢头对着电脑屏幕,不动声色地侧眸看了一眼,便看见白矜脸埋在漠漠的绒毛里,亲密得要命。

    然后还亲了它一下。

    再然后陆欢就被气死了。

    还亲??

    还亲!

    猫有我好亲?

    亲什么猫,亲我!

    陆欢坐在沙发上狠狠磨牙,手间敲击键盘的速度更快了。

    处理完一点小事,陆欢合上电脑,没回客厅,而是拿出手机往身后一靠,就这样一语不发地玩起手机来。

    过了一会儿,白矜再往陆欢那边看去,只见陆欢不像是处理工作的神情。

    沉着面色,垂下眼单手划着手机,脸黑的不成样子。

    以及,白矜还感受到时不时移过来的视线,和空气中弥漫的沉重感。

    很显然是

    生气了。

    白矜眨眨眼,看向漠漠,脑海里思寻原因。

    不过稍微想一想倒也知道了。

    姐姐是在看见她抱着漠漠的时候,面色才变的。所以,大概是吃醋?

    她的视线又重新放在陆欢身上。

    好像该哄哄了。

    再不哄,怕闷着闷着把自己气坏了。

    白矜放下漠漠,轻步走去阳台落地窗边。

    试探性地碰了碰陆欢,陆欢很高冷地没理她。于是白矜干脆拿下她的手机放于一边,凑身压了下去。

    膝盖跪在陆欢旁侧的沙发上,上半身倾下去,陷于她的怀里,搂抱着她。

    “你继续抱那混猫啊,抱我做什么?”

    不悦的声音传来,话语里透露的信息也明显了然。

    果然,就是生气。

    白矜勾唇,回道,“当然要抱自己的女朋友,尤其是正在生气的女朋友。”

    “对不对,姐姐?”

    一提到生气这个字眼,陆欢面朝一旁,不看她。

    白矜却将人儿的面颊挑回来。

    墨玉般的瞳孔对上清泉般的双眸。

    四目对视片刻,白矜吻了上去。

    吻意落过额头,脸颊,唇角——

    再到唇瓣。

    缓慢地啄吻,企图撬开防线,进入更深的领地。只可惜对方的防线有些紧,诱惑的吻都没有促使她松下口来。

    没什么回应,看来还是在气头上。

    白矜退下身来,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抚上脸颊,柔软的指腹轻轻来回擦过陆欢的唇瓣。

    “姐姐,张唇。”

    再度俯下,两唇相接。

    这次陆欢没再紧闭着唇,多少给予了些回应。

    柔然的身子挨贴相蹭,气息的温度上升,胸口伏动变快。

    交战几次,白矜松开湿润的唇瓣,手摸摸她的面颊。

    “还生气吗?”

    几番安抚的吻涌过之后,陆欢已经被哄得没脾气了,但不想那么快妥协,不然显得太容易了。显得自己未免太好哄了点。

    于是她别开眼,“还有一点。”

    “那再来一次。”白矜将她的头转回来。

    “”

    柔软相接厮磨,甜意弥漫。

    再度松开,陆欢心情好了不少。

    “现在呢?”

    不满基本消散。陆欢做出让步,很严肃地跟她定下以后的规则,“先亲我再亲它,否则有我没它。”

    “好。”白矜答应。

    她再度吻下去,以示安抚。

    等到过了很久,另一边,漠漠正在爬玩架上缩着一团打瞌睡,被脚步声惊醒。

    只见某个人故作整理衣襟地从它面前走过。

    冷白的脖颈下方有一片红印,脸上是胜利者的轻蔑笑容。

    “算了,跟你这个混猫有什么好争的。”

    陆欢轻哼一声,瞥过它,嘚瑟完后,满意离开了。

    漠漠:“?”

    喵?

    莫名其妙。

    “”

    自那以后,白矜进门先抱陆欢再去抱漠漠,生怕又打翻了某个醋坛子。

    后来陆欢看这猫,也稍微顺眼了些。

    混是混了点,有时候还是挺听话的。

    比如在她不高兴时,会收起一身的混劲,软软地贴在她身边叫唤。

    是只识眼色的猫。

    虽然大多时候还是在跟陆欢犟

    夏季过去,进入九十月秋季。

    陆欢开始为中秋的三天小假期做准备,计划利用假期时间和白矜去玩。

    两人平时忙于工作,距离白矜上班后,就很少再出远门离开津宁玩一次。

    借这次机会,得好好放松一下。

    除去中秋当天,还有两天时间可以分配。时间不长,便没选太远的地方,最后选择去海边玩一玩。

    离津宁最近的,就是苏门了。

    周末,陆欢和白矜坐在房间里,初步制定完计划,就决定先通知一下各自的家人。

    “最近一周妈妈出差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空接电话。”陆欢先发去消息,询问了下。

    白矜这边先打了过去。

    白犹很快就接起来,透过手机传出声音,“怎么啦宝宝。”

    白矜跟白犹述说下周中秋节假期的安排,说中秋当天在家,另外两天想和朋友出去玩。

    她很快地就答应了,并说路上当心些,还询问钱够不够。

    钱自然是够的,光是凭白犹平时给的零花钱,攒一攒就足够再买一小套房,更别说现在白矜也有自己的能力拿工资。

    讲到后来,白矜听见白犹那边很吵闹,便询问,“妈妈,你现在哪?”

    “妈妈在外面和朋友逛街呢,可热闹了。”白犹声音带着笑意,“如果宝宝没什么事了,就先挂啦。”

    “好,那你玩得开心。”

    挂断电话后,白矜对陆欢单眨一只眼。

    代表的是她这边解决了。

    陆欢收到秦岺消息回复有空时,也拨通了电话过去,打开免提。

    两人都俯身听着。

    秦岺那边也听着很嘈杂,人声繁多。

    陆欢先是跟她说了安排,只是结果跟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那头比想象的要爽快,回复道:

    “行,去玩吧,中秋期间我刚好也有事,不在家。”

    陆欢一勾唇,跟她道了几句,秦岺又说,“我这边还在外面,晚点再聊。”

    于是应了两句,就挂断电话。

    通话一挂断,母亲同意的喜悦感刚褪去,陆欢就说出了自己察觉到的奇怪点。

    “你觉不觉得,她们通话的背景音很相似,吵闹程度也都差不多。”

    白矜:“我也注意到了。”

    两人通话时都打开了免提,里面除去人声的动静格外清楚。

    而且结合这些背景声音来猜,更像是什么娱乐的地方。

    陆欢垂着眼思绪转了转,一种莫名的感觉闪过,蓦然抬眼看白矜。

    “白阿姨什么时候去旅游的?”

    “三天前,怎么了?”

    “不会吧我妈妈也是三天前去出差的。”

    “啊?”

    此话一出,两人都给愣住了。

    “是巧合,还是”

    说是巧合,未免又有点太巧了。

    她们知道,在她们小时候秦岺经常和白犹见面,但自从白犹车祸重伤,出院之后,就很少再看见这两人在一起。

    两方家里有什么活动,也都是互不干涉。

    但每次在她们面前提起另一方,回答的神情也不像是闹掰之类的。

    有问询过原因,向来都是一略而过。

    因此后来陆欢和白矜也不问了。

    两人沉默许久,再度对视。

    眼神相同,看来想到一块去了。

    白矜很认真地说出了有关白犹情感方面的细节:“我妈妈之前跟我说,她有一个一直很喜欢,但却不能在一起的人。”

    “我问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她说想,但没办法。”

    如果假设是秦阿姨,她口中的没办法指的是,对方家庭美满,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再在一起的机会。

    这确实能说通。

    陆欢也在想,“我妈妈房间里有一本相册,我翻过一眼,里面有她和白阿姨的照片。单人双人都有。”

    想到这,她迅速点开社交软件,查看秦岺的微博主页,只见ip显示没变。

    “她ip还是在省内,没去省外。”

    前几天分明跟她说的是去N省,也就是她在骗她?

    白矜继续回想细节,“上次我去她养生所旁边的房里,看见有其他拖鞋,还有第二份洗漱用品,当时她是说有朋友过来歇息。”

    “而且她项链耳环之类的饰品都变多了,家里也时不时会有花束。”

    白矜没问过饰品,也没问过花束。

    因为以前白犹也经常给自己买花,经常给白矜买花。

    但现在仔细一回想,花束出现的次数变得有些频繁了。而且大部分是花语偏向爱意的花束。

    陆欢听完更震惊了。

    “坏了,我妈妈也是。”

    “啊?”

    “?!”

    “!!!”

    “”

    与此同时,另一边。

    艳阳高照,清爽的海风吹散阳光带来的炎热。

    双双挂断电话之后,秦岺背靠长椅,头顶的撑伞遮下一片凉阴,享受海风带来的气息。

    苏门的海滩边人群聚集,穿着五颜六色的短衣分布在沙面之上。救护员坐在高处,时刻堤防是否有遇难人员。

    海内一阵阵海浪翻涌,将一堆抱着游泳圈的玩客掀在浪顶。人群欢乐的呼声,随着说话的噪杂音一并环绕在耳边。

    沙滩上树起一个个小伞篷,其中一把伞下,两把躺椅中间支起小桌,摆放饮料与水果盘。

    白犹悠哉地靠在椅背,唇边洋溢的笑带了些不怀好意。

    “为了公平起见,等她们什么时候把事情告诉我们,再把我们的事告诉她们。”

    秦岺一挑唇,“我觉得可行。”

    白犹侧头一笑,举过盛满橙汁的玻璃杯。

    秦岺手中杯碰去。

    两杯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音。

    第147章 【番外12】if线(9)

    阳光挥洒一片金灿,予大海沙滩覆上一层金纱。

    杯子相碰完,鲜甜的橙汁湿润口舌,滑入喉咙内。

    白犹在思索一件事,手中的果汁杯晃啊晃。

    “小岺你说,她们两个小孩儿会到哪去玩呢。”

    秦岺勾唇,“谁知道呢,她们总会制造些让人意料之外的惊喜。”

    白犹想了想,“嗯不然假期我们在苏门吧,她们应该不会找来苏门。”

    虽说世界很大,但万一碰到了呢。

    白犹还想再多逗她们玩一下,不想那么快暴露。

    “可以。”

    “就答应了?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秦岺替她说出了得出猜想的原因,“因为在矜矜大学期间,欢欢常来苏门找她,两人经常一伴在苏门游玩,景点基本都去全了。”

    “所以假期她们应该会去更新鲜的地方,不会来苏门。”

    白犹笑了,“我们想得一样诶。”

    秦岺一副“那是自然”的表情。

    “啊不过话说。”

    一谈到白矜,白犹便再一次感慨道,“我家宝宝真的好争气,这么厉害,有一份这么好的学历,还有一份好工作。”

    “只是,这才刚开头两个月,就经常加班,熬夜太伤身体了。”

    前段时间她们通电话,白矜常提到工作有时清闲,有时会很忙。一忙起来那段时间晚上常要加班赶。

    “工资高是高,但家里并不差那些钱,当初将店经营起来本就是不想让她这么累的,结果现在还是忙累成这样。”

    秦岺在旁道,“没事的,这是矜矜的选择。”

    “而且年轻人总要经历些磨练,才能认清和找到适合自己的那条路。”

    “嗯~也是。”白犹看着蔚蓝的天叹了叹气,侧头时,发现秦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疑惑问道,“小岺怎么一直看着我?”

    秦岺收回视线,摇摇头。

    “就是听你喊她宝宝的时候,想到了些什么。”

    听着白犹对白矜的习惯性称呼,秦岺脑海想起许多年前陆欢还未成人的时候,跟她提过这码事。

    说,你看白阿姨叫得多亲密多好听呐,我从没听你这么叫过我。

    秦岺实在觉得难出口,对于陆欢的话,她说了声肉麻。

    可是听刚才白犹喊得自如的模样,丝毫没有所谓的难堪,反倒令人觉得注塑了满满的爱意。

    果然还是分人。

    这样的称呼从白犹口中说出,就不会感到违和。

    “想什么?”白犹眨眨眼睛,“你也想让我叫你宝宝吗?”

    “?”秦岺回神,咯噔一下,瞬时面色充血,“没有!”

    “也不是不可以呀。”

    白犹笑眯眯地凑过去,在她耳边喊了一声,“宝宝?”

    秦岺面颊热得慌,别开头去不看她,故作镇定。

    谁知白犹起了兴致,愈加凑过来调戏她。

    “宝宝别害羞嘛。不喜欢我们就换一个称呼,比如宝贝,亲爱的,还有——”

    “诶小岺你躲什么?”

    “别躲呀宝宝——”

    “宝宝你脸都红了,是不是热得呀宝宝。”

    “白犹!!!”

    —

    临近中秋假期,解决完最后的工作,陆欢和白矜按照计划先回家过中秋。

    待到在家过完中秋,第二天早晨再一同乘车出去玩。

    之前白矜说过,去过了白天的海边,也想看看夜晚的海边。

    她在苏门还未毕业的那段时间,她和陆欢确实是去遍了苏门的景点,还有苏门的海。

    但碍于时间,每次出去游玩都是白天,很少在晚上待在海边过。

    正好这次假期时间不长,去不了远的地方,便来苏门看一下夜晚的海。

    稍微想象夜晚能两个人挨着肩,迎着海风饮些小酒,这样的场景足以令人心动。

    除去夜晚看海,来苏门第二个原因便是去还愿。

    在一起的第一年,陆欢和白矜去爬过一座山。

    山顶有座山神庙,据说心诚则百灵。她们便登上顶端,共同许下一个愿——来年共携手,年年不分离。

    后来,她们每过一年,都会来山神庙上还愿。

    年年如此,年复一年。

    直至年年不分离。

    “雨州镇,这镇名字倒是好听。”

    今天起了个大早,开车去苏门的路上,陆欢看见导航上显示的目的地名称,不禁夸赞了句。

    副驾驶位上的白矜也这么认为,“我也觉得。”

    “而且,我妈妈就是在这长大的,从小跟着她的外婆相依为命。”

    陆欢:“你之前好像跟我提过,原来就是这个镇。”

    难怪白矜这次决定在雨州的一间民宿里落住。

    白矜点头,拿出嘴里的棒棒糖,眼底含了些憧憬,“妈妈跟我讲过镇上的风景,因为靠海,往西走不出一段路就能看见海面倒映出的落霞,天空中有彩云,有飞鸟,像一副画。”

    可以从语气中的悦意看出,她对那里充满了期待。

    陆欢一勾唇,“那这次我们也去看日落。”

    白矜点了下头。

    “好。”

    车辆从道路面行驶而过,下高速再穿过公路与曲折蜿蜒的山路,最终在中午时抵达地点。

    在民宿门口下车之后,一栋复古风格的自建房映入眼中。

    有人在门口接应,只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走来,眉眼如同此时的阳光一般明媚,融合着阳光朦胧之下的温柔感。

    “你好,我是时怀,你们是上周联系住宿两天的客人对吗?”

    白矜上前同她确认完信息,时怀便带着她们上楼。

    进到双人房间内,能看见木制地板与同类型的家具,装修尽显复古木制气息。摆放的大床睡下二人绰绰有余,白色的被褥铺盖整齐,没有一丝褶皱。

    她们把行李箱放进去,简单看了下优越的环境。

    “房间内的洗漱用品都已经置办好,被褥枕头如果有需要更换都可以跟我讲。另外有需要都可以提。”

    时怀两手交叠放在身前,唇边弯起温和的笑。

    “如果没有要紧的事那我们先下去吃饭吧,今天是民宿婆婆——也就是我外婆亲自下厨哦,她手艺很好的~”

    说这话时,楼梯间的脚步声正在响。时怀刚说完,婆婆就从楼梯口探出头来。

    白矜和陆欢走出去,婆婆也正好笑眯眯地走过来,臂弯上挎着一个小篮儿。

    里面装了满满的糖果。

    “来乖乖,第一次来这叭?婆婆请你们吃糖!”

    “别客气,多拿一点。婆婆这儿还有很多!”

    婆婆毫不手抖地往她们手心里放糖果。

    “诶婆婆你。”

    糖果来势凶猛,两人双手都快捧不住了,连忙笑着说够了够了不要了,谢谢婆婆。

    中午,两人吃到了婆婆亲手做的饭菜。

    跟时怀所说的一字不差,手艺确实不错,十分普通的家常菜都被炒出了别样的滋味。

    吃完饭睡过午觉,她们便去了山神庙。

    今日多云,太阳不算烈,太阳光只有在云雾稀薄的地方能透射下那么一些,其余都被云遮挡住。

    白矜和陆欢一步一步地爬上山顶,进入庙内祈福。

    写下第六年的许愿带,真挚祈愿。

    祈愿她们的每一年顺顺利利。

    “”

    而此时的另一边。

    白犹和秦岺来到了这间民宿。

    大房子的檐下,老婆婆坐在门口摇蒲扇,一见有两个女人朝着自己而来,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笑面迎人。

    “诶呀,二位是客人嘛?”

    婆婆拄着拐杖站起身来,白犹走到她身前,“杨姨,我是犹犹,您不记得我了吗?”

    一提到犹犹二字,触发了记忆中的某个瞬间。

    婆婆一点脑袋,“喔!原来是犹犹啊。”

    “我这脑袋一年比一年慢咯,一下没记起来!你怎么回雨洲了?”

    “最近来苏门游玩,顺道回雨洲来看看您。”白犹弯着腰扶她,“车上有给您提的礼物,我替您搬进去啦。”

    身后车上的司机正在搬运,从后备箱来看,东西并不少。

    婆婆笑着,“你呐,每年都来看我,还往我这送这么多东西。”

    白犹:“小时候您就经常给我糖吃,之后自然是要还回来的嘛。”

    两人叙了两句旧,婆婆注意到她身旁的女人,出口问道,“这位又是”

    不等秦岺出口解释,白犹含着笑意答道,“是我爱人。”

    秦岺稍一怔,随之对着婆婆一笑,“您好。”

    “好好,真好。”

    婆婆笑得眼睛成一条缝,呵呵的笑声如同面目一般慈祥。

    屋内客厅的时怀见她们是旧相识,端来茶水。

    “来,喝点水。”

    “谢谢。”

    白犹和秦岺两人在一楼同婆婆聊天,而另一边山上的白矜和陆欢也准备返程回来了。

    山距离镇上很近,两人是走路去的。

    回来的路上太阳已经降到一半,今日天气多云看不见太阳本体,却能看见落霞浸透云朵,绘成了一副火烧云的美景。

    两人回民宿之前先去了海边,观赏海边夕阳下的美景。

    替对方留下定格美好的相片,再在情意深浓时在彼此唇上落下一个吻,让夕阳为她们的告白做出见证。

    待到夕阳渐弱,才手牵着手回民宿。

    只是在临近民宿时,隔着远远一望,只觉得门口坐着的人很是熟悉。

    “白矜。”

    陆欢握紧了紧白矜的手,“你觉得那个人像不像妈妈”

    “是秦阿姨。”白矜直接肯定道。“旁边白裙子的是我妈妈。”

    没想到这都能碰巧遇见。

    两人虽是这么想,但中间相牵的手从未松开,径直走回民宿。

    而民宿内的两人也看见了陆欢和白矜。

    白犹挑挑眉,“诶看来我们猜错了呢。”

    本来还以为她们不会在这个假期来苏门的。白犹就提议留在苏门。

    结果跟她们还是遇到了。

    秦岺显得在意料之中,“是啊,她们总是能制造一些惊喜。”

    一直看着自家两个孩子走到跟前来,分别喊了声妈妈。

    陆欢看着秦岺眨眨眼。

    一开始和白矜不约而同决定瞒着长辈,主要是打算等以后再出柜,毕竟不是每一个家长都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

    但是现在——

    你看,你自己都有女朋友了。

    没道理还不让我谈女朋友对不对?

    陆欢看着秦岺的眼神里写满了这些话。

    秦岺也看得透透的。

    只是薄唇轻启,“你俩,不打算解释解释?”

    “那我们解释完”

    陆欢盯看着秦岺和白犹两人无名指上戴着的同款戒指,一勾唇。

    “你们也解释。”

    “”

    夜晚,大家吃过饭之后,在海边坐在一起聊天。

    其中谈话的主题就围绕在“解释”上。

    “竟然是矜矜先表白?”

    “小岺又猜错了吧~哈哈哈。”

    “真没想到我一直认为是欢欢。”

    气氛一度很活跃,婆婆也在旁边乐呵呵的,听得津津有味。

    等陆欢和白矜的话题了却,话语递到了秦岺和白犹口上。桌上的气氛变得稍有沉重。

    她们的故事说不上是美好,许多细节在讲述间基本是寥寥带过。

    往事随着轻飘的口述而出,一句带过之间不知道含了多少苦累心酸。

    时怀听着听着掉了几滴眼泪。白矜和陆欢也可算知道事情的全部,也才知道原来母亲们的故事可以追溯到那么深。

    经历得远比她们要经历得多。

    “当时原来是这样。”

    故事讲述到后来,直至她们兜兜转转,再次在一起,氛围才又躁动起来。

    “是不是还少说了些什么?戒指是什么时候送的?”

    “对,漏了一个戒指还没讲。”

    “快讲快讲——”

    “”

    经过一个夜晚,双双的感情经历几乎被翻个地朝天,里里外外都讲述了一遍。

    回首望去,原来她们已经跨过这么多层障碍。

    轻舟已过万重山,余生再也没有能阻挡她们的东西。

    在民宿里,大家一起做午饭,一起饮小酒聊天。

    假期欢乐的时光过的很快,在第二日的下午她们便启程回津宁。

    临走前,她们用相机合了张影。

    婆婆坐着小板凳在中间,时怀蹲下挽着她的胳膊。

    两对恋人各侧于一旁,笑着对准镜头。

    留下在民宿的第一张合影,并约定以后长假还来。

    时间很短,回忆却很难忘。

    生活总在一边回忆,一边继续。

    等到回到津宁,她们又要重归繁忙的日子。

    但好在生活里有工作,有家人,有爱人,也有小猫,组合起来就变成了繁忙而充满着期待的生活。

    每一天都值得被期待。

    下午回津宁,秦岺和白犹的车先行一段路程。陆欢和白矜在后一段路。

    车上,白矜靠在车窗边,望着一路后退的景色,思绪早已随之飘忽。脑海里不断闪过昨夜里彻谈,陆欢以自身视角来讲述故事的神情。

    原来她跟别人讲述她们之间的故事,是这样的面色。

    眼睛亮亮的,唇边漾开干净的笑,说话间总是带着一点小骄傲,感觉自己白白捡到了宝藏一样。

    怪可爱的。

    驾驶位的陆欢见白矜久久未说话,像是在发神,便问了一句:

    “在想什么?”

    白矜没说出刚才实际所想,而是随口说出之前冒出的想法,“在想,如果能收养很多流浪猫,做一个流浪猫咖店长倒也不错。”

    陆欢稍想了想,一笑,“确实不错。”

    白矜奇怪她为什么没有多问,移眸看去,“可是这样,我就要把现下的工作辞了,你不劝我么?”

    拥有一份好工作,却想着要把工作辞了开店,大多人都得疑问一下。

    “有什么好劝的,如果这是你的选择并且是你想要做的,为什么要劝?”

    “你想留在公司上班,就留在公司,想要开猫咖,我也会帮助你找门铺——这些都是由你决定的,你开心就好。”

    开心就好。

    也这是陆欢跟她说过很多遍的话。

    以你为准,你的开心最重要。

    白矜笑了,“还记得高中的时候,你带我去桐城吗?”

    “当然记得,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陆欢问。

    白矜看着车窗外,“当时你说,你帮我实现了这个愿望,我就可以多出一个空位写新的愿望。然后我次日晚上回到家时,就把新的愿望填上了。”

    “写的是,愿未来得偿所愿,心心念念终有结果。”

    白矜侧过头来,盯着陆欢的眸子,唇边弯弯,“两句话可能有些难懂,但简洁来说就是——希望未来有你。”

    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有你。

    陆欢被这句话触动心脏,便张唇回了一句。

    只是在说话的此刻,公路外有车发出鸣笛声,掩盖了一句完整的话。

    白矜只从中听见几个你我字眼,反应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拼接起来。

    她眨眨眼,问道:

    “姐姐,你刚刚说了什么?”

    陆欢正欲张唇再说一遍,话到舌尖转了个弯,故意逗白矜玩,“我说我也是。”

    白矜没那么好忽悠,“不信。肯定不止三个字。”

    “就这三个字。”

    “你再说一遍,我想听。”

    “就这三个字。”

    “不是重复这句,是那一句——”

    “”

    带着笑意的话语溢满车内。

    两人玩闹了好一会儿,白矜总算从她口中再度听见了那句应答。

    那句被鸣笛声埋没的应答是——

    “从在一起的那刻起,你也是我的未来。”

    未来一词太过迷茫,直至她看见了她,这个词语才有了具象。

    未来是向往,是憧憬。

    是她。

    又或许,不是从在一起的那刻开始,而是从更久更久以前,一切都已命中注定的时候开始。

    现下的一切,未来的一切,或许在茫茫之中都已经命中注定。

    就犹如前半生一般——她注定会进入她的未来,她注定会参与她的一切。

    她们注定相爱。

    “”

    [if线完结]

    第148章 【番外13】筑巢

    [动物筑巢·私设]

    “”

    天空万里无云,倾洒的阳光落于一座城市。

    偌大的飞机场中,周末时段人来人往得更为频繁,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频繁与嘈杂融合在一起。

    中央的大屏幕上展示着飞机航班。

    一个黑衬衫的女人办理完行李托运,进入安检区。

    安检人员正在对着每一位旅客进行安全扫描。

    检查到一位乘客的兔子耳朵露出,人员出口提醒道,“不好意思女士,您的耳朵露出来了,麻烦请收回去。”

    现下有明文规定,禁止在公共场合袒露动物特征,其中包括异于同一形象的毛发、耳朵、尾巴等等。

    “啊,不好意思!”

    乘客显得有些尴尬,拍拍长兔耳朵,急忙恢复完整人形。

    她顺利通过后,陆欢走上去,进行身份核验。

    安检人员眼前的屏幕上显示出有关陆欢的基础信息,其中品种写着黑狐二字。

    安检通过,陆欢提着随身公文包走出,在候机室内等候。

    在这里,大家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原生动物品种。

    如同方才屏幕所呈现的信息,陆欢则是只黑狐。

    动物形时,绒毛被墨浸染过一般柔顺油亮,两只金耀色的瞳孔精明犀利,是一族中的姣姣者。

    不过,不仅她自身是只狐狸。

    她的家里,还养了一只狐狸。

    与她截然不同,那只小狐拥有雪白的毛发,仰首时一举一动尽显矜贵,清冷的狐狸眼中充满淡漠。

    任谁看了都会被纯洁的美貌所吸引,被气质所逼退。

    但又能想到这样一只清冷高贵的小狐,在私底下最喜欢用毛绒的洁白狐尾撩拨陆欢,一双美眸里总是充斥着数不尽的情.欲。

    这段时间,陆欢因为工作出差七日,而今天,她提早了一天结束工作返回津宁。

    这个时候的白矜应该还在猫咖,平日里要等到六七点左右才回到家。陆欢便打算提早回去,做好晚饭等她回来。

    为了给白矜一个惊喜,陆欢没有告知她自己提早返程。

    没过多久飞机落地,乘客随之登机。

    下午四点半飞机再度落地,陆欢回到津宁,先暗戳戳发消息问猫咖内的人员,却得知今天白矜一天都没有在店里。

    但分明中午的时候问白矜,白矜说自己在猫咖。

    陆欢暂时没多猜想,先回了家。

    抵达家门口打开门锁,她看见玄关处的鞋子摆放整齐,却没看见白矜的兔子拖鞋,看来白矜应该在家。

    但客厅没有开灯。

    是不舒服在房间休息么。陆欢心想完,放置好行李,拖去外套,去洗手间用洗手液清洗干净手,再走去房间。

    打开主卧,只见床面被褥整齐,窗帘紧合,衣柜门是敞开状态。

    不见人影。

    陆欢走入,看见衣柜里平日常穿的衬衫打底一扫而空,只余留下一些外套和空荡的衣架。

    目光暂停的同时,耳旁好似察觉到轻微伏动的吐息声,她便寻着声音源头而去,打开了侧卧的房间门。

    里面没有开灯,仅靠着微弱的床头灯普照光亮。

    床面的场景映入陆欢眸间——

    凌.乱的床面,各种贴身的衣衫散乱地铺在一起,一个人儿蜷缩在衣服堆里,轻轻蠕动摩擦,传出隐约的哼声,一遍又一遍贪婪闻过衣服里掩埋的气息。

    尾脊处蔓延而出一只雪白的狐尾,随着难耐呼吸的频率来回摆动。

    在房间打开的同时,白矜错愕回眸,身上仅松散套了件宽松的白衬衫,面颊潮.红未褪。

    “姐姐?”

    此时的她双腿分开跪伏在床面,身下用衣物堆起,身子埋于缠绕的气息中。

    愣怔之时头顶着的一件衬衫滑落。

    陆欢看见满床都是自己平时所穿的衣物,一刻了然,意识到白矜并不是不舒服,而是进入发情期了。

    白狐的发情期日数不定。一旦在期间找不到伴侣宣泄,便会黏上沾有伴侣气息的衣物。只有在熟悉气息的萦绕下,才能稍微缓解难.耐。

    “矜矜。”

    “别看我”眼见陆欢要走过来,白矜难堪地别过眼,狐狸尾巴卷起,想掩盖身下的一片狼藉。

    但还是能看见那些沾染水润的银丝。

    她的几根手指上也余留晶莹。

    白矜低垂着泛红的眼,“你的衣服,都被我弄脏了。”

    碍于正在有反应的身体,微喘之间声音很是细小。

    “不脏。”陆欢没有在意,低哄着将她从衣服堆里抱起。

    白矜除去一层真丝的白色衬衫虚虚掩着身体,其余的一概未穿。陆欢搂住她时,能感受到体温传递得格外明显。

    她此时的肌肤异常柔软,也异常炙热。

    白矜像是环住了能止渴的水源,鼻间埋在陆欢的脖颈中嗅。

    怀里的她比其他的衣物同样具有安抚的气息,并且更为浓烈,能平复此刻的涌动。

    陆欢带她回到干净地主卧,安放在床面上。

    欲松手放稳,可白矜好似黏在她身上了一般。

    “先别走好不好”

    她双膝伏在床上,上半身立起,手中揪着陆欢的衣服。

    衬衫衣摆之下若隐若现,大腿内侧泛起湿润的反光。

    伤口微肿胀,泌出水渍。声音轻飘不稳,都对应着狐狸发.情期间的特征。

    “还是很难受吗?”陆欢只是替她揉了揉伤口,便沾染一手水渍。

    白矜轻哼出声,陆欢想收回手时,白矜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抬起氤氲的眸子,眸底含带一丝渴求。

    “别拿走。”

    陆欢知道现在该履行什么义务,吻了下她,“我先去洗澡,身上脏。”

    白矜仍不肯放开她,“不脏的,把外面的衣服脱掉就不脏了。”

    “里面是干净的”

    说罢便去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

    两眼浸透满湿润的水雾,身体发热头脑昏沉,眼前的一切好似渲染上朦胧。

    炙热的指尖怎么也挑不开扣子。

    “怎么解不开”

    她的轻吐声越来越急,好像再等待不了一刻。陆欢见如此,先洗澡再安抚的念头也散灭了,索性拿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

    “我来。”

    手抚上去,一步步解开自身的扣子。一片洁丽的雪白露出,白狐的眸子瞄准了食物,含齿咬了上来。

    “嗯”

    脖颈处传来轻微的痛感,激起一阵颤栗。陆欢稍吃疼地闷哼一声,很快适应下来。

    抚住她的后脑,微退下身,吻住唇瓣,带领她找回先前温柔的记忆。

    随着节奏的熟知,尖锐的攻击性被逐渐磨平。唇内尖牙收回,尝试用柔软的一面迎接对方。

    蝉衣一层层脱落,曲线起伏暴露得彻底。

    两人顺势跌入尚是冰凉的床面。

    虚挂的衬衫松松挂在臂弯处,人儿如同水蜜桃一般,肌肤上浮现晶莹的水润感。

    “”

    白矜仰起眼,身子微弓起配合着。

    不清的脑海间一片混沌,只余留着一丝委屈。

    “你一星期都没回来”

    去忙工作,一忙就离开了六天,碰不到,也抱不到。

    否则,又怎么能轮到她自己解决

    陆欢松开锁骨下的雪白,头靠在脖颈间,在她耳旁轻语,“我错了,下次不会那么久了。”

    手心伸去安抚受伤的伤口。

    安抚的动作伴随着轻哄的话语,白矜没再揪着这点与她计较,只想先了结现下的反应。伤口肿胀,实在太过于难受。

    “帮我。”

    “好。”

    陆欢吻完她的唇瓣,移身下去。吻过柔软的小腹,再移至伤口处。一遍遍地为伤口上药,吮去伤口的疼痛。

    “”

    伤口带来的疼痛使白矜险些几次溃败下阵。下意识地想逃离,但不管怎样挣动依然紧贴着药体。

    汗雨涔涔,轮番几次上药结束,陆欢退下身。

    察觉到放开,白矜半睁开眸子下移看去,只见陆欢高挺的鼻梁处沾染上莹白的水渍。连带薄唇旁也带有湿润。

    陆欢俯身吻上来,贴紧柔唇,舌尖交织,互相传递味道。

    白矜被吻得头晕目眩,身子逐渐滩化成春日的雨水,捏紧对方肩头的手随着身体获取的感觉散去力气。

    大脑里反应不出唇里是怎样的味道,或许是带有甜味的,也或许是其他味道。

    大抵是因为舌尖的柔软远比味道更具有诱惑力,她的意识已然随之飘远,抵达另一个飘忽的云端。

    柔软的狐尾被水染湿,愈发变得一绺一绺。陆欢伸手去捋顺,抚摸。

    “”

    经过一夜,宣泄之后狐尾收回,变成完整的人形,场面仅剩一片狼藉。

    次卧的床面衣衫铺成巢穴,尚是凌乱。主卧也未有幸免,贴身的衣物散落在床边的地毯,床面被单皆被水色染得泥泞,如同风雨席卷过。

    床头灯关闭,白狐发泄完数日来积攒的欲念,体温恢复正常,窝在陆欢怀中安然睡去,美眸闭合,唇边微微勾着弧度。

    窗帘轻轻晃动,月光渐趋堙灭。

    一夜可算了结。

    第149章 【番外14】醉酒

    “”

    今年的四月份,白矜过了一直以来第一个最热闹,最有人情气息的生日。

    店员聚在一起,都送上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生日礼物。

    白矜收到了许多礼物,也包括陆欢的。

    那天过后,白矜拆了很久。

    店员送的礼物都很贴心,价钱不大,却心意满满。

    知道她喜欢小猫,有小猫毛绒绒的钥匙扣挂件,有小猫图样的毛巾,其中图案还特意选定了一只布偶猫,因为知道她家里养的漠漠是小布偶。

    其中一名店员的礼物中,还夹了一份手写信。

    白矜愣怔一时,打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信纸,写上了祝福的话。

    其中还提到一件事,白矜记得,是当时这个店员家里有困难,找白矜预支过一次工资。

    后来白矜为了从侧面帮她,制造了许多员工奖金。

    本以为都刻意而为,做得很巧妙,结果还是被员工看出来,在信中加以感谢。

    看着看着,白矜只觉得心底泛起些不知名的情绪。

    是暖意。

    陆欢从后抱着她说,这是一善还一善。

    白矜也开始逐渐明白,生活的意义,不止在于自己的目标,还有来自旁外的温暖。

    正是这些来自朋友、爱人、甚至是陌生人的善意,才使得生活充满美好与期待。

    过了这段日子,公司愈加繁忙,陆欢又开始忙工作了。

    一套工程正在实施,陆欢时不时会去场地检查问题,以防出纰漏。

    上班时间除去外出,有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公司处理工作,以及见客户。

    私人时间,尤其是下班的时间点,偶尔会去一趟饭局。

    如同往常,陆欢没专门雇司机。

    在饭局喝了酒没办法开车时,一般会请代驾。

    到了后来,陆欢有专属代驾了

    一场饭局上。

    陆欢被对面公司的人灌了些酒。

    一个一个人以敬合作的名义紧接敬酒,陆欢便一个个应付。

    一轮下来,对方已经没人了。陆欢带着戒指的手握住玻璃杯口,指腹捏着来回旋转,浓色的眼眸扫过为首的几个人。

    “酒喝完了,也该谈谈利益分成了。”

    对面愣了愣,摆上笑脸说着是是是。

    待到几轮谈完,对面明显处于弱势。

    中途对面两个人去趟洗手间的空隙,在饭局视线未及的地方啧啧谈论。

    “坏了,真没办法把她灌醉。”

    “该敬的都敬完了,我寻思她喝得不少啊,怎么就一点破绽都没有?”

    “啧,谁知道呢”

    聊完几句他们便又回了包间,寻思下一个法子。

    在包间内,桌上遍布山珍海味。

    陆欢正坐着,跟对面总监一来一去交谈。在对面想扯私人话题,提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时,她又巧妙地把话绕回工作。对方试了几遍,最后只好无奈罢休,另寻辟径。

    在话题了却的空隙,陆欢桌底下拿出手机。

    目光低垂,单手执着手机,大拇指尖点动,朝微信置顶的联系人发去消息。

    [酒好难喝。]

    [喝酒了,不能自己开车回去了。]

    [矜矜,接接。]

    [大哭jpg.]

    在酒桌上冷面狠戾的陆总此时正面无表情地朝自家女朋友发去哭哭表情包,来代表她此时喝酒喝到吐的心情。

    另一边。

    白矜正在家里,刚自己解决完晚饭,抱着漠漠玩闹,便看见手机屏幕亮起,放开漠漠,查看信息。

    陆欢:[接我。]

    陆欢:[老婆,接接。]

    陆欢:[哭jpg.]

    白矜指尖微顿停。

    果然又喝酒了啊

    今天陆欢已经跟她提前说过了饭局的事,也说了跟谁。

    白矜一听对面合作方不好应付,就开始担忧局上酒水的事。

    不过也是,陆欢会出马的饭局,都具有一定重量级,能有几次不碰酒

    上一回她接饭局过后的陆欢回家,后者翌日头疼得眉头紧蹙浑身乏力,还得喝完药就正点回公司,硬撑着工作。

    白矜暗暗在心底叹气,回去消息:[地址发我,我去接你。]

    陆欢:[位置共享]

    白矜看完大体方向位置,更换衣服准备出门。

    “”

    晚夜之下,夜幕弥漫。明亮的灯光勾勒出建筑物轮廓。

    一席人从饭店走出,相言几句便各散回去。

    “那个姓郑的,嘴究竟是拿什么做的,这么硬,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敲不到。”

    待送走人,易铭抱着臂看向消失处。

    “而且从开局就能看出来了,摆明了要灌酒呢陆总。”

    身旁的陆欢冷着面色,想起在对面的人在临走前露出计划未得逞的眼神,不由扯起唇角,不屑地笑嘁了一声,“小样就那点酒。”

    还想灌醉她再找破绽?

    呵,做梦呢。

    这种人陆欢见得多了。

    易铭看向她,确认了一遍,“你还好么?过会儿还是代驾?”

    “还行,算不上什么。”陆欢看了她一眼,唇边一勾,“自然是有人来接。”

    话刚停两秒,陆欢绷着唇线,往里面走去。

    “做什么去?”

    “洗下手。”

    陆欢回答得风淡云轻,迈步快走,步伐稳健。即使是面颊有些泛红,极具攻击性的两眼也使人看不出喝多酒的模样。

    直至抵达卫生间,关上门。

    胃里一阵灼烧翻滚持续袭来,像是涌动的海水迟迟没有停歇。忍得人额头密布汗珠,胸口的起伏愈加强烈。

    陆欢利落地解开白衬衫袖口,袖子向上挽,再用手腕上的皮筋扎起长发。一套动作简洁而快速。

    紧接着便是吐干净晚饭和一肚子的酒。

    一阵呕吐之后,胃里清空。

    身子也可算好受了那么些。

    调整好自身,摁下冲水键。陆欢走出门,双手撑在手池处,缓解不适感。

    正要洗把脸时,身旁一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递来。

    拿住东西的手十分熟悉,顺着向上望去,果真看见了白矜的面庞。

    她来接她了。

    “漱下口,擦擦吧。”

    “好。”

    陆欢接过东西,拧开矿泉水。

    “你怎么知道我在卫生间。”

    “门口碰见了易铭,她跟我说的。”

    “这样啊。”陆欢开始漱口,再用纸巾擦干唇,只是才好过来没多久,一阵恶心再次泛上来,弯腰干呕。

    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这股难受劲更是没处发泄。

    “咳咳咳”

    白矜顺着她的后背,眸底担忧地看着陆欢。

    “今天喝了多少?”

    陆欢缓过来后,对她晃着比了个数。

    白矜蹙了蹙眉间,“这么多。”

    陆欢却说,“不多,而且没让他们找到破绽,没让他们赢。”

    说这话时面上带了些胜利者的笑。

    此时她与酒意一相加,像个年龄不大的小孩儿炫耀自己玩游戏拿到了第一名。

    白矜抱着她拍了拍背,揽过她的手臂放在自身肩上。

    “搭着我一点,我扶着你,先回家。”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陆欢话是这么说,身子却软得很难使上力。随着白矜一半扶着走往车上。

    坐在副驾驶位,陆欢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稍仰着。白矜让她眯一会儿,她仍是口头上说着没事,身体上诚实地在酒意下晕睡过去。

    途中车驾驶得很平缓,身旁人也足以令人心安。

    意识很快沉下去。

    待到回到家,白矜停好车,侧眼看见人儿安静的睡颜,不忍去喊安稳睡去的陆欢。

    下车走到副驾驶车门那一侧,打开门,轻轻碰她。

    “姐姐,到家了。”

    陆欢被轻声唤起。

    浅睡过一觉后,眼前反倒愈加昏沉。只在朦胧间看见白矜关切的面孔。光线并不明亮,反而衬显着这张绝色的面庞更为温和。

    “白矜。”陆欢念念着,“头疼”

    “头很疼吗。”见她略带委屈的模样,白矜心疼地摸摸她的面颊,“别去公司了,我可以养你。”

    不用总是与客户在饭局上周旋,饮入大量的酒把胃灌坏。

    她不工作,白矜也可以养得起她的。

    陆欢只是迷糊地笑了笑,很慢很轻地说,“不行的,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白矜也知道,这句话只是口头上说说罢了。陆欢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怎能那么容易放弃。

    她无奈叹气,扶过陆欢上楼。

    大概是酒精被人体尽数吸收加上一身劳累,又或许是在亲近的人面前可以卸去伪装。陆欢比刚见时要疲惫得多,开始醉醺醺的。

    “洗澡吗?”

    “洗。”

    不洗绝对是难受的,再难受陆欢也得洗。

    她不能接受自己带着世俗的一身酒气,再回到卧室房间。

    洗完澡后,白矜把人扶到床上,给她喂了些醒酒汤,再替她捻好被子,交代了几句便也去洗澡。

    换上柔顺的睡衣,白矜从浴间出来回到卧室,刚坐在床上就被半梦半醒中的陆欢手臂一捞,压在身下。

    “老婆。”

    她的声音压在耳边,传来阵阵蛊惑的声音。

    “矜矜”

    矜矜与老婆两个称呼来回叫,亲昵得不行。

    白矜稍屏息再细听了几遍,心中满足。

    “老婆。”紧着,陆欢再次俯在她耳边,“你要查我学历吗?”

    闻言,白矜瞳孔一缩。

    手抬起来撩过陆欢凌乱至耳边的发丝,“姐姐你怎么开始,说荤话了?”

    陆欢继而不断,“帮我小学”

    各种令人面红耳赤的荤话此时一个一个往外吐,也不清楚是从哪冒来的。白矜摇头摇得无奈,“姐姐啊。”

    只是片刻,陆欢果不其然抵不住睡意和酒意,丧失力气,倒了下来。

    贴在她的身上,呼吸渐趋平稳。

    白矜愣了两秒,转而轻哄般地拍拍她的后背。

    “睡吧。”

    “”

    夜色已深,房间内的灯熄灭。

    白矜安置好陆欢,随同一起钻入了被窝。

    侧去搂过她,轻吻额头,轻道了声,“晚安。”

    身子之间的温暖传递,来自她体内的气息如同安神香一般,令躁乱的心缓沉下来。

    时间过去许久,白矜快进入梦乡,身边却蓦然传来簌动声。

    陆欢坐了起来。

    白矜注意到,拍开身旁的床头灯,揉着惺忪的眼睛随着坐起身。

    “姐姐,怎么了?”

    陆欢不比白矜清醒多少,看样子还半梦半醒醉酒中。

    含糊不清地回答道,“今天那家店的龙虾味道很好,我得记在备忘录里,下去带矜矜去,她应该会喜欢那个口味”

    白矜动作稍顿。

    就是因为这个,在睡梦中也要醒来吗。

    下次,要带她一起去?

    白矜轻笑着,气息放缓了些,“不用找手机。我帮你记下来了,还有吗?”

    陆欢滞了两秒,最后还是觉得需要备忘录,“不行,得记,我手机呢。”

    说罢就要去寻手机,白矜捏住她的肩,止住她的动作,眸子对上她的眼睛,似乎要把话清楚地灌入进去,“姐姐,我在这里。”

    陆欢轻眨眨眼睫,反应了些时候。

    “矜矜?”

    面对她的唤声,白矜点点头。

    陆欢凑上来,身子倾倒在她身上,头埋在肩颈间,“唔你来接我了啊。”

    白矜手抚上她的后脑发丝,安抚捋顺,轻声回道,“对,我来接你回家。”

    “真好。”陆欢闭着眼睛一笑。

    白矜将她放倒在床上,陆欢接着含糊不清,“这是床我们就到家了?好快”

    “是啊,我们到家,还换上干净衣服了,可以睡觉了。”白矜顺着她的话语道,“很晚了,我哄你睡好不好?”

    陆欢:“不行,我比你大。”

    说什么也不让白矜哄她,而是侧躺着的身体往上挪挪,抱住白矜。向往常一般拍背哄睡。

    大什么大

    也不过是个强撑还嘴硬的幼稚鬼罢了。

    白矜暗在心里反驳,身体上却没反驳她。

    在喜欢的舒适哄拍下,慢慢开始有了睡意。

    白矜开始回想今天一天所看见的场景,那些场幕就像放电影一般掠过眼前。其中就包括看见陆欢醉酒不舒服呕吐的样子,满额头冷汗的样子

    心疼却又没办法。

    唯一能做的,好像就是照顾好醉酒的她,让她没那么难受。

    过了许久,白矜出声道:

    “以后我都去接你,好吗?”

    确保每一次被需要的时候,都伴在她的身边。

    “好啊”

    陆欢闭着眸子慢慢应着,一半的意识沉入混沌,手上一下一下拍着白矜的后背,出口的声音低沉磁哑,静静回荡。

    “那我现在就有,专属代驾了”

    “是。”白矜含着笑点头,微凑去,落在她唇间一吻。

    “是你的专属。”

    唯一的,专属。

    此语飘散后,房间重归寂静。

    呼吸交织,双双沉入梦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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