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人乌泱泱挤在广场，像一百多只雀儿一样兴奋地叽叽喳喳。
高台上有十把不同宝剑造型的座椅，那是剑宗长老们的座位。
内门弟子选拔，所有的长老都会到场，观看众位弟子们的精彩表现，寻找合眼缘的好苗子，之后若有机会，便可收为自己的亲传弟子。
“内门弟子选拔不仅能看到所有的长老齐聚一堂，还能看到掌门，真的是太好了！”
“掌门，终于又能见到掌门了，天知道我昨晚上激动得半宿没睡。”
“你就扯淡吧，昨晚上就数你小子睡得最香，我都听到你打鼾了。”
“不知道大师兄会不会跟掌门一起过来……”
“我问过了，内门弟子选拔大师兄都会参与，他也是监察官。”
“大师兄当监察官？那这次选拔的公正性肯定不用担心了。”
“哎，你们想好要拜入哪位长老门下了吗？”
“你小子做梦还没醒吧，有长老看上你就不错了，轮得到你挑三拣四？”
“想想都不行啊？若能选择，你们会拜入哪位长老门下？”
“这还用问，我当然首选掌门。当世第一强者的徒弟，谁不想当？跟着掌门，就能学习最精妙的剑术了。”
“你想得美，你以为你是水卿尘啊？”
“嘿！不是你先问的吗？”
辰时到，锣鼓敲响。
锣声强势荡开，方才还喧闹如菜市场的广场渐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高台，等待长老们出场。
伸长了脖子焦急张望的林清雪看到疾步走来的楚啸寒，欣喜地向他招手。“啸寒，这里！”
楚啸寒向她走了过去，“师姐。”
“怎么来得这么晚啊？”林清雪看了眼他身后的周粥，“我还以为你们会赶不上。”
楚啸寒板着一张冷脸没说话。
因为某人起得晚，又非要坚持吃早饭，所以他们才姗姗来迟。
慢悠悠走过来的周粥还在逼逼赖赖，“急什么，你看，这不是赶上了？”
楚啸寒默默横了他一眼。
他本来坚决反对周粥吃早饭的提议，周粥一句“不吃早饭肠子会吸收大便”石破天惊，把他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最后他乖乖坐下来，和他一起吃了早饭。
回过头楚啸寒又觉得自己是鬼迷了心窍，竟然他说什么都信。
不过，肚中有饱腹感的确让人更从容、更心安。楚啸寒明显感觉到自己神采奕奕，状态极佳。
“啸寒，马上就要开始内门弟子选拔了，你……修为恢复得怎么样了？”林清雪有些害怕戳中楚啸寒的痛处，问得小心翼翼。
楚啸寒沉默了一瞬。
临出门前，周粥给了他一个能阻挡别人探查修为的法宝，他的意思楚啸寒很清楚，如今林清雪问他，他一时不知该不该说。
“没关系，尽力就行。”林清雪却误解了他的沉默，赶忙安慰起他，“无论恢复了多少，你都已经很厉害了。大不了下次再来，这次就当积累经验了。”
楚啸寒神色复杂，欲言又止，正当他打算点头时，肩膀上忽然搭上了一条手臂，陌生的肢体触碰令楚啸寒身形一僵。
“这你就说错了，没有下一次，我们家寒哥这次铁定过。”周粥吊儿郎当地嘻嘻笑着。
楚啸寒的耳朵自动放大了“我们家寒哥”这几个字，心头飞快掠过一丝异样，他转过头看了周粥一眼。
林清雪面对周粥时要显得沉默许多，她多看了两人几眼。
“少爷，快看啊，长老们出来了。”玄武四人同样兴致勃勃，目光都紧紧盯着高台之上。
周粥遥遥望去，只见几名气质各异、一看就很有大佬气息的长老慢慢分散开，在宝剑造型的座位中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诶，”周粥看了几眼，轻轻撞了撞楚啸寒，“你有没有想好要拜哪位长老为师啊？”
只有此次考核的前十名，才能有幸被长老收为亲传弟子。周粥这么问，无疑是笃定楚啸寒一定能进前十。
楚啸寒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呢？”
“我？我都行。”周粥满不在乎地在高台上看了一圈，回过头对着楚啸寒粲然一笑，“你选谁我就选谁，我可不愿同你分开。”
“到时候咱俩拜在同一个师傅门下，师兄弟相称，日日朝夕相处，岂不快哉？”周粥凑近他，用耳语的声音道。
“掌门，掌门出来了！”不知谁激动地喊了一声。
周粥被吸引了注意，扭头看去，只见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缓缓走向了正中间空出来的座位，他的出现，让广场上为之一静——
周粥张大嘴无声地“哇”了一声。
该怎么去形容这位剑宗掌门呢？
他身量极高，身躯比落后一步的水卿尘更为昂藏，肩宽背阔，手臂肌肉一看就很有力量感。
与所有人都不同的是，他拥有一头耀目的银发，眉间一枚银白的掌门印，淡漠的脸庞俊美如神邸，不怒自威。
这样的造型，周粥过去在电视上曾见过很多。只不过别人带着头套一看就会联想到cosplay，但他却只有惊艳。
见到他，周粥才相信小说中的白发仙尊，原来真的有那么仙姿玉貌。他的每一根头发丝儿，看上去都是那么完美。
就像普通人看到明星一样，那种心灵被震撼的美貌，是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
水卿尘已经是男神级别的人物了，但是当他俩同时出现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自觉被这位掌门吸引。
这种差距不是容貌上带来的，而是经由岁月沉淀出来的气度更具魅力。
和他站在一起的水卿尘，都被衬得青涩稚嫩。
“这就是凌霄子掌门？他看上去好年轻啊！”有人第一次看见这位剑宗第一人，不由小声惊呼。
的确，跟他的身份、他的年纪、他的地位相比，他那张脸看上去过于年轻了。
“啧，大惊小怪，你难道不知我们掌门二十五岁便结了金丹，容貌一直定格在二十五岁左右吗？”
“那他的头发……”
“那是因为他的冰灵根啦！”
楚啸寒望着上方的凌霄子，眸光隐隐炙热。
凌霄子在正中间的座位上坐下后，便轻声宣布：“开始吧。”
负责主持此次内门弟子选拔大赛的人走上前，开始念起了枯燥乏味的开场白。
林清雪趁着周粥不注意，将楚啸寒扯了过去。
“啸寒，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你跟周舟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你们如今的关系……好似亲密了许多。”
这两人之间的转变，一直让林清雪很摸不着头脑。
“我们看上去很亲密吗？”楚啸寒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林清雪重重点头，“可不光我这么觉得，外门都在传，你们这段日子形影不离。”
楚啸寒闻言有些恍惚。
是啊，不久之前他们还是死敌，在周舟把他打成重伤，害他修为尽失时，他还恨这个人彻骨。但是不知不觉间，他们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起同桌吃饭，结伴而行，这些都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他跟这个人……亲密么？
林清雪觑着他的脸色，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我怎么觉得他……他对你……”
林清雪实在是说不出口，她一跺脚，豁出去道：“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愿的，总之你一定要小心他。”
她这话虽然没头没尾的，但是楚啸寒却听懂了。
他神色很是奇异，半晌点点头，“我知道了。”
“咦？怎么还有一个空位啊？”周粥看到高台上最右边有一个座位是空的，顿时有些疑惑。
“这个我知道。”玄武得意地挑挑眉，“咱们宗门的长老，包括掌门在内共有十人，这没到场的这位，肯定是幽静峰峰主天玄子。”
“天玄子？”周粥仔细在记忆里扒拉了一下，“我怎么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这位长老？”
玄武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你没听说过很正常，这位峰主深居简出，在宗内存在感极低，我想大部分外门弟子应该都没听说过他。”
“他是掌门凌霄子的师弟，但无论是修为还是名声都远远不及他这位师兄。凌霄子都已经是化神了，他还只是个金丹。你说都是同一个师傅教的，怎么就差这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很少在人前露面。像今天这样的场合，其他峰主都到了，唯一缺席的只可能是他了。”
玄武说起他语气有些不屑，“他不来也好，反正也没人会拜他为师。你敢信，别的长老都桃李满天下了，他名下一个亲传弟子都没有。他要不是凌霄子的师弟，就他这白白享受供奉，却一点儿贡献都不做的行为，早被赶出剑宗了。”
周粥听了没说话，默默看向弹幕。
然而弹幕正在进行的话题，与他们这边完全无关。
【笑死，清雪妹子就差直说馊稀饭想睡他了。】
周粥：“……？？？”
他刷地扭头，目光如炬地看向楚啸寒和林清雪——你俩在我背后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楚啸寒和林清雪接收到他的眼神，莫名同时心虚了一下。
“你过来。”周粥不由分说把楚啸寒拉回了自己身边，瞪他一眼道：“一眼没瞧见你就跟人跑了，你是不是想看我现场发疯啊？”
楚啸寒忽然想起周粥之前发疯对他下死手的理由，就是因为他跟林清雪走得太近了。
这人占有欲强得令人发指，不知道对他的感情是有多深。
他忍不住解释道：“我和林师姐真的没什么，她只是偶尔叫我帮她找几株灵植而已。”
他表情很认真。
周粥愣了一下。男主这是在跟他解释？？他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哦，大概是为了保护林清雪吧。
毕竟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疯子，万一去骚扰林清雪怎么办？
想明白之后，周粥又接着演了下去。他眯着眼质问道：“她刚才是不是叫你小心我，离我远点？”
“……”楚啸寒一时没控制住，眼中泄出了一丝惊愕。
“呵，”周粥冷笑，“我猜都能猜得到。”
“她就是见不得我俩好呗，就是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告诉你，有我没她，我们两个之间你必须得选一个。”
对不起了清雪妹子，其实我一点都不讨厌你。
谁让我现在的人设就是个男妖精，你可别怪我跟你抢老公。这只是角色所需，不是我的本意啊！
周粥等着楚啸寒冷下脸，对他发出几句讥嘲，嘲问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跟林清雪比。
但是没有。
楚啸寒只是脸色变幻了一阵，而后深沉且疲惫地叹息了一声：“你为何妒性如此之大？”
周粥：“……？？？”
台上人已经宣读完了此次选拔的规则和注意事项，换水卿尘上前道：“此次选拔地点在火云秘境中，参选者按批次进入，玉符已经分发下去了，考核途中若有任何无法应对之事，可以选择捏碎玉符回到此处，届时便视为弃权。是否使用这项权利，由大家自行判断。”
“望大家能够不忘宗门教导，公平公正地完成这次选拔。”
“好了，时辰不早了，秘境已开，诸位可以进入了。祝大家此行一切顺利。”
水卿尘说完，周粥的手里也多了一块玉符。
几名长□□同施法，通力打开了火云秘境的入口，一块白色光幕出现在众人眼前。
周粥咽了咽口水，顿时顾不上细究楚啸寒刚才的反应了，他悄悄拉着对方的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待会儿千万要跟紧我。”
楚啸寒低头看了一眼，某人似乎生怕弄丢他一般，紧了紧手指，拽得死死的。
他在心中默默感慨：真是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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