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镜头从柏奚哭切远景,再到苏眉月从屋子里冲出来看到二人在院中亲吻,行云流水,富有戏剧性。
但是——
观众不干了-
我中间那么大一个过程呢???-
我cp辛辛苦苦发口糖你们给我剪了,节目组作恶多端!-
怎么亲上的怎么亲上的细说-
啊啊啊啊啊我要看裴姐口是心非啊-
嘴里的冒烤鸭突然失去了灵魂-
前面冒烤鸭给我留一块
裴宴卿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就是柏奚一哭她一心软,今天天气晴好,天空像一面湛蓝的单面镜,白云为它镶边。
视线拉近,院子内围种满了花花草草。
好花好景,美人垂泪在怀。
她不心动,岂不是比柳下惠还柳下惠。
好在被苏眉月撞破以后,柏奚并未揪着此事不放,只依然捉住她的袖子,哭过的嗓音带着天然的柔弱:“你还要和苏姐姐一组吗?”
裴宴卿满脑子都是睡一起,别说苏眉月了,旁人都忘个精光,更不记得先前与她故意置气。
裴宴卿嫌弃的意味很明显:“谁要和她一组。”
“那你和谁一组?”
“除了你,还能有谁。”裴宴卿看向院子角落开得正好的一盆杜鹃花,慢慢说道。
柏奚雀跃地咬唇,缓缓抿出一个笑容,小鸟依人偎进裴宴卿的怀里-
是我的错觉吗?小柏这段有点……-
茶里茶气?-
表演痕迹过于明显了,但是尊嘟我见犹怜-
虽然是演的但竟然一点都不违和啊啊啊啊-
救命,我好吃这套-
裴仙看起来也吃这套-
有个演员女朋友真的太太太爽了,双演员我嗑爆
裴宴卿看着枕在自己肩头的脑袋,视线顺着往下,落在柏奚喜形于色的脸上,她的唇瓣浅浅地咬着,一点都不柏奚,但是柏奚只在她面前演的这一出私人订制,裴宴卿承认她被取悦到了。
本就不点而朱的红唇被咬得水泽潋滟,裴宴卿咽了咽口水-
节目组特写给得好啊,加鸡腿-
狠狠地给我亲!-
裴姐忍不住了,忍不住就不要忍!你们还没离呢!-
什么时候我能看到这句能不笑-
她闭眼了,她要亲了-
啊啊啊啊啊
正在这时,院子里再次闯入两位不速之客,苏眉月拉着秦柔的手,指着二位道:“我就说她们俩在院子里打啵,这下你信了吧。”
后面还有探头探脑的今唱和商玉馥二人。
裴宴卿&柏奚:“……”
弹幕一片捶胸顿足-
苏首席:发疯所以决定创死所有人-
但是想看亲亲的观众是无辜的-
都是成年人了,看个亲亲怎么了【打滚
柏奚反应极快:“我眼睛里进了脏东西,裴老师帮我吹一下而已。”
裴宴卿知她给自己找台阶,但一时心气突然上来,冷道:“打啵怎么了,你没有所以你嫉妒。”
柏奚震惊。
苏眉月:“……”
转头找秦柔哭,秦柔轻抚她狗头,同是电灯泡,也不好光明正大偏袒。
她就说不来,苏眉月偏要和她分享热闹。
苏眉月转身背对裴柏的角度,刚好面对今商,昨夜饭桌坦白没有爱的恋人轻轻地接了一个吻,今唱亲的商玉馥。
苏眉月:“……”
苏眉月发出了嚎啕的假哭声-
只有苏首席一个人受伤的世界再次达成了-
秦老板:一头雾水.jpg-
商今这个吻还挺美好的,搞不好竞争恋爱能重拾爱火-
好一个竞争恋爱,三对速速推广!
秦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裴宴卿不嫌事大地提点了一句:“有的人没有人亲,所以崩溃了,秦老板今晚要加油。”
秦柔玲珑心窍,笑一笑,承情应好。
苏眉月气得跑回屋了。
早餐在外面,秦柔向几位点头,回去哄苏眉月出来吃早饭。
一大早玩闹了一通,虽然没亲上,但裴宴卿承认自己对柏奚有渴望,差点付诸行动且成功以后,身上无形的冰霜融化了不少,也不再喜怒无常,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至少两人的相处看起来正常多了。
今天要独处一整天,再和从前那样,故意不给她好脸,她也累得慌。
柏奚拿起温牛奶给她倒了一杯,裴宴卿温和地道了声谢,反问她要不要吃鸡蛋,柏奚受宠若惊,马上说了句要。
裴宴卿拒绝了她来接的手,亲自给她剥鸡蛋壳。
苏眉月在边上吐槽:“你们俩现在的气氛随时都能do起来。”-
笑死,好敢说-
这段居然没被剪!我再充一年会员!-
苏首席现在是我唯一的荤菜了-
该说不说,裴柏就是一副要do死对方的眼神-
没错,在我的脑海已经八百回合
裴宴卿的反应不负众望,轻描淡写:“你羡慕啊?”
被怼回来的苏眉月:“呜呜呜。”
今唱叹道:“何必呢。”
商玉馥盯着秦柔再次抚上苏眉月后背的手,声线沉稳好听:“我怀疑苏小姐是故意的,为了让秦老板安慰她。”
苏眉月:“……”
秦柔唇角掀起一个笑。
柏奚藏不住窃喜。
裴宴卿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低声道:“别跟她学坏。”
柏奚小小声应了句好,反手用小拇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
裴宴卿垂眸,落在二人勾着的尾指上。
她心湖轻柔地波动,不能说很饥渴,但实在很想与她有肌肤之亲,这种需求不是强烈的,却十分顽强,不达目的不罢休。
牵都牵了,干吗只牵一个指头?
早餐吃到一半,裴宴卿按捺不住,在桌下趁机捉住了柏奚的手,手掌贴合她的手背,牢牢按在自己的大腿上。
柏奚:“!!!”
她差点叫出声,及时咽了回去,心跳不争气地加快。
苏眉月惊道:“小柏,你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红?”
裴宴卿淡道:“苏老师,你的话怎么这么多?”
苏眉月被秦柔截了下来,饭桌裴柏的一角充满了暧.昧的气氛,其他人都没有打扰-
发生了什么我靠-
所以为什么柏奚的脸这么红,裴姐做了什么-
不会在底下悄悄做了吧?-
桌底为什么没有摄像头啊啊啊啊-
我不要当观众我要当读者,给我上帝视角啊摔!-
就是,早知道不应聘综艺观众了呜呜呜
柏奚已经太久没有和裴宴卿正经牵过手了,连碰她一根小指头都要鼓足勇气,裴宴卿不拒绝她,她已心满意足。但是裴宴卿忽然主动牵她,情不自禁地抚摸她的手,对柏奚而言无异于全身心按摩,脸红心跳算浅的,她默默地并拢了双膝,努力让自己的呼吸控制在正常范围。
无怪乎观众看到这一幕会想歪,是柏奚先六根不净,满脑子绮念。
裴宴卿也没料到柏奚的反应会这么强烈,她半边身子靠着自己,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裴宴卿淡淡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摄像机,摄像机被迫点了点头,关闭了这台机器。
“你怎么了?”裴宴卿干脆把她整个人扶到怀里,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柏奚的体温都高了起来。
“可能有点发烧。”她因为乍喜,神智飘飘然,确实产生了类似发烧的症状。
“我先扶你回房休息。”
说是扶,但柏奚要拄拐,所以仍旧是裴宴卿将她抱回去的。
二人远去,四位嘉宾看着她们的背影啧啧。
连商玉馥都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觉得她们俩像来度蜜月的。”
苏眉月:“还有十来天,不知道要吃多少狗粮。”
她怒啃一口苹果。
*
柏奚被放到卧室床上,裴宴卿转身往外走,她抬手拉住对方的手,挽留道:“别走。”
裴宴卿看着她泛红的脸,声音柔下几分:“我只是去关门。”
柏奚松开手,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裴宴卿关好门回来,坐在床沿,伸手握住她的手,道:“睡吧。待会会有医生过来。”
“我没生病。”柏奚道,“我只是……”
裴宴卿及时倾身,挡住了摄像头,也阻止了观众窥探柏奚的口型。
柏奚说的也确实不能让别人听见。
裴宴卿念头滚烫,视线沿着被面下她的身体逡巡了一圈。
柏奚喉咙吞咽:“我想要……”
裴宴卿打断她:“你不想。”
“……”柏奚把脸转向另一边。
还学会闹脾气了?
没多久,柏奚又转回来,看着她:“那你能不能抱一下我?”
“别得寸进尺。”
柏奚眼里盈盈的,多了一层泪光。
“……”
裴宴卿伏低身体,继续挡住摄像头,轻声道:“那你不许脱衣服。”
“不脱。”柏奚允诺。
裴宴卿借着俯身的姿势抱住了她。
柏奚的唇在她耳边难.耐地徘徊,同时发出压抑的喘声。
裴宴卿闭了闭眼,声音散在空气里。
“把摄像头关了。”
总控室的制片人:“……”
柏奚身上的温度更高了,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勾住裴宴卿,脸颊胡乱蹭着裴宴卿的颈窝。
裴宴卿撑在柏奚上方:“我数一个数,一。”
摄像头的红点彻底消失-
我超,又切镜头!!!-
是不是do了是不是do了-
竟然是裴1我滴天,大反转-
啊啊啊啊啊啊我吃得太好了-
我的cp在节目里do了!鲨了我给她们助兴!-
心想事成,裴姐爆炒小柏!!!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裴宴卿正把柏奚两只手腕交叠,压在头顶,柏奚在她怀里不安分地扭动。
裴宴卿气喘吁吁,咬牙对她道了声:“有人来了!”
柏奚茫然睁开水汽弥漫的眼,听话地不再挣扎。
外面的人又敲了两下,工作人员道:“裴总,小柏?”
裴宴卿匆忙拉好被柏奚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两手拢了拢墨青长发,镇定地打开了房门。
但她没来得及整理的皱巴巴衬衣下摆,和布满绯色的脸,实在说不上清白。
工作人员神情微妙。
裴宴卿自动忽略对方的表情,道:“医生呢?”
随行的女医生从工作人员身后走出来,给柏奚量完体温后,从医药箱里拿出了退烧药。
裴宴卿读出额温枪上的数字:“37.6℃。”
果然是发烧了。
从刚刚柏奚不正常的表现来看,裴宴卿就确定她发烧了。在一起的第二年春天,柏奚从剧组杀青回来,换季发烧,在卧室睡了一下午,裴宴卿下班回家,给她煮了粥,回房叫醒她。
生病的人脆弱,也诚实。刚好她们两个月没见,柏奚就像今天一样缠着她死活不放。
粥从八点放到十一点,身体里的水分被榨干,出了好几身汗的柏奚,终于浑浑噩噩恢复了几分清醒。
裴宴卿躺在她身边累得睡着了,又被她推醒。
柏奚急道:“你别跟我睡一起,会把感冒传给你的。”
裴宴卿示意她低头。
柏奚看见密密的红点,到处都是。
柏奚回忆起之前意乱情迷的片段,脸腾地红了。
裴宴卿累得打哈欠,把被子重新给她盖上,道:“要传染早传了,让我睡会儿。”
柏奚不顾腰肢酸软,强行把她推了起来。
“不行,我身上有病毒,你去次卧睡!”
最后还是分房睡了两天,柏奚感冒刚好便飞到外地跑通告,裴宴卿幽怨了整整一个星期,最后以她跑去当了天贴身小助理告终。
柏奚很少发烧,裴宴卿印象里只有那一次,记忆深刻。
但是她在剧组有没有就不知道了,各自报喜不报忧,向来如是。
裴宴卿要是知道她在剧组生病,肯定会飞去探班。
裴宴卿问医生:“她为什么会发烧?”
“平原地区到高原,会发烧不少见,可能是高反,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情况不严重,睡一觉就好了,如果迟迟不退烧,再送去医院。”医生顿了顿,意有所指道,“你也要注意,裴老师。”
裴宴卿愣了下,说:“好的。”-
不是,医生这句话什么意思啊?-
医生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刚刚裴姐从小柏房间里出来,衣衫不整,脸颊红润捏-
不管,现在开始造谣,裴姐把小柏do发烧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柏奚昨夜乍悲,情绪崩溃,一直延续到今天早晨,裴宴卿的进一步接受又是大喜,两相冲击之下,她车祸后尚未好全的身子骨在高原缺氧地区便发起了低热。
方才还有力气缠着裴宴卿,这会儿吃了药只有浑浑噩噩睡觉的份。
裴宴卿在床边陪着她,听见她低声呢喃。
她凑近了女人的唇去听,才听清她说“痛”。
“哪里痛?”裴宴卿一手贴着她的额头,一手握着她的手,语气温柔得化出水。
柏奚闭着眼,脑袋在枕头上左右转动,说不出来哪里痛,身上又酸又痛。
“医生已经给你吃了止痛药,很快就不会痛了。”
“裴宴卿……”柏奚依然半昏半醒,念叨的话却换成名字。
裴宴卿伏低身子,贴她更近,拉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轻柔道:“我在这里。”
“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裴宴卿肯定道。
柏奚眼帘紧闭,颤动的睫毛从眼角滑下一行清泪,她意识混沌,却声音哽咽。
“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
裴宴卿身形一僵-
我不行了,怎么最后还给我来一刀QAQ-
小柏好可怜-
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敢说出心里话-
不知道裴仙怎么想的,反正这门亲事我同意了呜呜呜-
你们俩不准离!-
既然答应不离开她,为什么非要离婚呢?
裴宴卿第一次直接地从柏奚口中听到“不想离”这句话,从她们俩那次吵完架,柏奚离开她们的家,协议签署,离婚提上日程,柏奚再没有提过反对。她答应了离婚以后,柏奚还可以追她,于是她们俩都盼着离婚,然后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所以这不是她们俩的期盼,只是她一个人的执着吗?
她没有问过柏奚,但当真完全不知道她不愿意离婚这件事吗?还是故意视而不见,一味坚持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床头裴宴卿的身子僵了僵,过了会儿恢复柔软,她的面庞随之也变得柔和。
她的脸依然在柏奚掌中,手也落在了柏奚脸上。
“你不想离婚吗?”女人轻声地问睡梦里的柏奚。
“不想。”柏奚的呼吸声有点重,鼻子似乎因为快哭而堵住。
“为什么?”
“……”
柏奚没有再回答她,闭合的睫毛越来越湿润,也越多越多的泪水渗进枕头里。
裴宴卿帮她擦着眼泪,许久才从柏奚的哭腔中找到一句低低的断续的:“我不要……”
后一句又过了许久,是四个字:“感情破裂。”
合起来是:我不要感情破裂。
裴宴卿心脏被重锤敲了一下,几乎让她手足发麻,半晌做不出任何动作。
这四个字是她在民政局提交离婚申请那天填的理由,当时写的时候她迟疑了很久,也心痛了很久,最终交上去时,除了麻木的无话可说还有对柏奚的报复。一段感情有了重大的瑕疵,与相爱的初衷完全相悖,怎么不叫破裂?
但是她想不到柏奚会这么在意这句话,在意她说的感情破裂,她烧得身上到处痛,想的还是一个月前她签在纸上的四个字。
边哭边说“我不要……”后四个字她甚至只说了一次,便不再或不敢启齿。
观众听不清柏奚后面的呢喃,只能看到她滚落鬓角的眼泪,源源不绝-
说什么了哭成这样-
不敢说我和小柏哭得一样惨-
裴姐不会今天才知道小柏不想离吧,她的卡上可全都选的否-
这对也有误会?
镜头里裴宴卿离柏奚更近了,一只手撑在柏奚身侧,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鼻梁、唇角。
“不会破裂的。”
“你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你老婆。”
柏奚的泪应声而止,裴宴卿将和她十指相扣的手牵至唇边,在手背浅浅啄吻。
“睡吧,睡醒第一眼就能见到我。”
柏奚沉沉睡去。
裴宴卿长长的一口气分作几次吐掉,克制自己眼底晶莹的水光-
别装了裴姐,刚刚哭都被我们看到了-
好心酸-
局外人也没法代替她们原谅,但是明明很相爱-
你的话那么爱她-
原来相爱也不是万能的-
进度条危!-
卧槽这期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原来一期播三对,现在三对分开录,当然没办法一期播完了-
好不舍,下期见,三对都要好好的-
苏秦和今商已经出发了,裴柏要加油啊
片尾放出下期预告,《猜不透的她》第六期完。
柏奚坐在裴宴卿家的沙发里发呆,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对裴宴卿说过这些话,更不知道对方在她生病时如此温柔似水,还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怪不得自己当时病好得那么快,一觉起来生龙活虎。
裴宴卿才是她的灵丹妙药。
药到病除本人依旧躲在卧室里看节目,大概怕柏奚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迟迟不肯出来。
柏奚在外面把最后一段拉进度条又播了一遍。
她忽然想:要不自己动用特权从节目组那里把未剪辑的完整版要过来?这样就能看到裴宴卿的更多面了。
裴宴卿一出来,便听见客厅音箱播着她那句“相信……你老婆”,僵硬地调转脚步回去。
柏奚已经听见房门的动静,按下了暂停。
刚好停在裴宴卿亲她手的那段。
裴宴卿:“……”
故意的是吧?
柏奚让电视画面停留了几秒,才若无其事地关闭电视,扬起一个笑容道:“裴老师。”
裴宴卿淡淡嗯声,拿着空水杯去倒水。
柏奚在她身后冷不丁悠悠道:“你占我便宜。”
裴宴卿一手打开直饮水龙头,扭头平静道:“你不愿意?”
柏奚:“我愿意,能不能多占一点?”
她用节目里发烧时一模一样的口吻道:“我想要……”
裴宴卿心口热血沸腾,面无表情地打断她:“你不想。”
她顿了顿,道:“你骗我的事我还没有和你算账。”
柏奚心平气和地解释:“不是欺骗,是隐瞒,而且只能算半件事。”
发烧是真的,发情是她故意借机亲近裴宴卿,后来吃完药她也确实翻不出新的花儿来。
裴宴卿已经听她说过一次了,看节目就是重温当时的记忆,可惜刺激的片段在播出来前全都被剪掉了,总归少了点什么。
裴宴卿盘算着:是不是要利用自己的权限让节目组把未播出片段打包发给她。
两人的心思不谋而合。
最终还是决定等全都播完再去要来,完整地看一遍。
至于柏奚隐瞒的另外半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则在后续要播出的第七期。
第六期的结尾卡得不上不下,吊足了观众胃口。苏秦这对冤家最早出发,在旅行中默契得如同一个人,在一个当地举行的比赛中,依靠对彼此的信任获得了第一名,苏眉月一激动,在秦柔脸颊亲了一口。
两人都呆住了。
下一秒,苏眉月捂住自己的嘴,秦柔低眉含笑。
……算是彻底坐实了恋综之名。
观众大呼嗑到,当晚第一个冲上热搜。
而因为生病耽搁在原地的柏奚一觉醒来,不仅退了烧,身上的酸痛也好多了,当场就说可以出发继续录下一站。
好不容易有的单独旅行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医生检查过后,她们午后出发,目的地两个小时的车程,这边天黑得晚,还能赶上录制素材。
节目组和柏奚都同意,唯有裴宴卿面色不虞。
上了车,柏奚精神尚好,唇色仍然有些白,裴宴卿上午亲也亲了,肉麻话也说了,这会儿干脆不装了,嘘寒问暖,生怕她身体有半点不适。
柏奚不记得自己昏迷时的胡话,记忆还停留在她和裴宴卿在床上扭打,裴宴卿按住她手的画面,后来医生来了。
“要不要喝点水?”
“我还不太渴。”
“喝点吧,热的,对身体好。”裴宴卿拧开了保温杯的杯盖,体贴地递给她。
柏奚接过裴宴卿的保温杯,低头寻找什么。
裴宴卿道:“别找了,我今天还没喝过。”
柏奚咳咳,清了清嗓子,慢慢地将杯子凑到唇边抿了一口水-
找什么找什么?-
唇印叭-
前面的好懂啊-
谢谢姐妹们!不然糖都嗑不明白-
好好好,平时这么玩是吧
柏奚生病没涂口红,喝过的水杯没有任何痕迹,裴宴卿自然地接过去,也喝了一口热水。
这下有淡淡的口红印了。
柏奚赶在裴宴卿关上杯盖之前道:“我还想喝一口。”
裴宴卿目光似笑非笑。
柏奚在她的注视下慢慢红了脸,倒显得气色娇美-
kswl!-
你俩结婚好几年怎么跟刚谈恋爱一样-
恋爱的酸臭味-
纠正一下,是热恋
柏奚淡白的唇沾上了不均匀的口红,裴宴卿见状,索性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口红,捧着她的脸慢慢给她涂。
柏奚的下巴在她掌中,脸凑得极近,睫毛都纤毫毕现。
唇膏像是手指的替代品,一寸一寸揉过对方饱满的唇瓣。
柏奚薄唇微启,仰脸看她的同时,露出里面一截红艳湿润的舌尖。
裴宴卿的手情不自禁在她下巴处摩挲,眼神也从她的鼻尖滑到嘴唇,不自觉地阖动薄唇-
看得我好热-
这还不亲,柳下惠?-
两个大美人谈恋爱也太养眼了,看完《猜她》别的都看不下去了-
赌一包糖,亲不上,裴姐忍者出身的
裴宴卿尾指在柏奚唇上暧昧地轻刮了一下,自若地收回了视线。
柏奚还沉浸在方才的氛围里,走失的脑子没能从上午完全找回来,倾身用唇去追裴宴卿的手指。
裴宴卿不防,真的被她亲吻到指尖,并且牙齿轻轻咬住。
裴宴卿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慌乱抬眼-
救命,涩起来了!-
好热好热好热-
在车里do不太好吧,可是好想看-
裴1大旗不能倒啊!裴姐支棱起来!-
可是小柏这个咬手指的动作明明是诱受-
钕铜表示看完这幕真的已经涩晕了-
裴姐求你不要忍!
柏奚松开牙齿,退开到安全距离,轻声地说:“抱歉。”
如果她之后没有加上一句“我没忍住”,她的歉意可能会显得更加真诚。
裴宴卿将手藏进袖子里,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轻轻一捻,分明感受到指端异常的湿润,如果她没感觉错的话,刚刚柏奚用舌头舔了她的手指。
柏奚今天有点奇怪。
奇怪到裴宴卿觉得她身上蕴含着危险。
非要解释的话,是烧还没退?
裴宴卿探手去摸柏奚的额头,不放心又搂过她,用自己额头的体温去试她的体温。
四目相对,自然又是一番胶着拉扯。
裴宴卿定力十足,说了不碰她,就是不碰她。
车里的氛围回落到正常温度,柏奚在看裴宴卿,裴宴卿在看风景。
她的手机忽然震了两下。
是苏眉月发来的私聊:【我死了,我刚刚亲了姓秦的】
秦柔也给她发了一条:【好开心,苏眉月刚刚亲我了】
裴宴卿前尘旧怨抛到脑后,拿着手机凑过来和柏奚分享:“哈哈,你快看她们俩,苏大师栽得太快了。”
柏奚也笑弯了唇,接着她好奇道:“为什么秦姐姐和苏姐姐都给你发消息呢?”
不发到群聊很正常,但只选裴宴卿是为什么?
裴宴卿当然知道是因为自己可靠、人缘好,最主要的是年纪相仿,但柏奚既然发问了,她必然要回个不普通的,故作不解道:“我也不知道,看上我的美色了?”
柏奚不高兴地哦了一声。
她不高兴很正常,但表现这么明显就不正常了。
昨夜哭的那一场像是打开了她情绪的阀门,平时不外露的也一一表现出来。她或许没意识到,或许意识到了,决定选择放任。
这种行为叫作吃醋,柏奚浅浅地了解一些。
裴宴卿挑了一下眉梢,感到十分新奇。
到了目的地后,裴宴卿决定做个实验。
节目组本来给她们安排了活动,因为柏奚身体欠佳,从拐杖直接换到坐轮椅,时间又紧张,干脆临时取消,只让她们逛一逛街市,明天白天再做游戏。
她们所在的地方是少数民族聚居区,有着各色民族服装,与平时见惯的风景大为不同。
小镇有些商业化了,但在节目组的经费下,两人得到了相对安静的环境,裴宴卿推着柏奚的轮椅在石板路,左右张望看看饰品和衣装。
本地旅游业发达,留下的年轻人也多,裴宴卿的脸老少皆宜,老奶奶就算了,她们俩走在路上,隔壁铺子突然冲出来一个女生,往裴宴卿手里塞了条当地特色的手工扎染丝巾。
在看到柏奚的脸瞬间黑下来以后,裴宴卿把出口的拒绝改成了“谢谢”,还温柔地对女生笑了笑。
那女孩年纪估摸也就二十来岁,穿本地服装,戴银饰,虽不是天香国色,却小家碧玉,别有民族风情。
女孩激动得说不出话,满脸通红地扭了扭,掏出手机想和裴宴卿合照。
裴宴卿说在录节目不可以,但是又一次谢谢了她的礼物。
光这样就算了,女孩看见轮椅里坐着的柏奚,脱口而出道:“你带前妻上节目啊?”
前妻本人:“……”
她有口无心,裴宴卿心里也不太舒服,刚想解释没离,只见柏奚从衣服的带拉链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本结婚证,啪一声展开在对方眼前,嗖一声合上。
女孩:“……”
裴宴卿:“……”心花怒放!
女孩道完歉后迅速跑回了店铺,随后有节目组的人付了丝巾钱,当然这件事柏奚不知道。
柏奚默默把结婚证收好,轻轻拍了拍口袋,木着脸看前面不远的转角楼。
裴宴卿走在她身后,将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艰难地压下去。
她隔着风衣摸到自己贴身内侧放着的红本本,也不着痕迹地按了按,故作诧异地问柏奚:“你怎么随身带这个?”
柏奚还在生气,说:“没地方放。”
裴宴卿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但她自己拱的火,这会儿也不好再要求她。
柏奚这天下午简直吃醋吃疯了。
吃小镇向裴宴卿示好的路人的醋,男女老少,有一个算一个。上来给裴宴卿补妆的工作人员都得到了她无差别的一记眼刀。
工作人员:“……”比窦娥还冤!
观众笑死了-
怎么会这样我们柏-
我的天呢,路过的狗看一眼裴仙都要被小柏哼一声-
可爱死我了-
裴姐别演了,心里开心死了吧-
别光顾着吃醋啊小柏,回头看一下你笑得眼睛都没了的老婆-
此刻我笑得像个变态
终于到了住宿的地方,PD不敢惹新鲜出炉的醋坛子,隔着门将二人送了进去,是个一室的小套间。
裴宴卿把柏奚留在客厅,自己往里走,进门一看,卧室里果然只有一张床。
说不上是担心更多还是窃喜更多。
柏奚自己操纵轮椅停在裴宴卿身边,自然也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她唇线轻轻地抿了一下。
瞌睡来了送枕头,她盘旋的那个念头即刻生根。
过了会儿,节目组来敲门。
先把今天的后采录了,长夜漫漫,万一待会她俩没时间接受采访,事实证明这一举动有先见之明。
柏奚先录,结束时她向节目组提了一个要求,后者讨论一番答应了。
裴宴卿这次去得有些久,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柏奚已经洗完澡了,正在客厅沙发坐着,里面穿的什么看不出来,多披了一件外衣,就看见露在外面的腿修长雪白。
裴宴卿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在家都很少做的事,柏奚怎么会在这里光明正大地勾引她。
她踏进了主卧的浴室。
房间的门被敲醒了,柏奚起身开门。
PD把手里的酒和杯子递给她,咳咳两声,额外提醒了一句:“房间里有摄像头。”
虽然她们肯定不会播出去,但是现场直播总是不好的。
柏奚一笑。
没关系,裴宴卿不会让她们……的画面被拍到的。
柏奚打开了红酒的木塞,深红色的酒液注入酒杯,她二指托起轻轻在眼前晃了晃。
醇香浓郁,比之前喝的酒浓度似乎高一些。
柏奚滴酒不沾,三口就醉的酒量枕边人最清楚,次次都能做出出人意料的事。
裴宴卿洗完澡出来,鼻尖轻嗅,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走出卧室,客厅里弥漫着酒的香气。
柏奚手边的红酒杯只剩了一个杯底。
柏奚两颊染上薄浅的洇红,耳颈都是淡淡的粉色,在沙发交叠双腿侧坐,朝她望过来。
裴宴卿心里咯噔一声,随即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
脊柱突如其来攀升一阵痒意,热气冲上天灵盖。
第一百六十三章
睡袍里包裹的身体情不自禁微微发热,裴宴卿站在房门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
她泰然自若地走过去,却只敢坐在和柏奚相邻的沙发,目光也只敢放在她脖子以上的地方,虽然她的脸看上去也足够诱人。
香面桃腮,雪玉生烟,饮过酒的脸庞异常娇美。
柏奚道:“怎么不坐我身边?”
裴宴卿强作镇定地笑了笑。
“沙发太小了。”
幸亏柏奚行动不便,在她扶着沙发挪动时,裴宴卿提前站了起来,瞟了一眼她面前的红酒,道:“你酒量不好,别喝了。”
柏奚到底是不是要勾引她呢?还是借酒消愁没别的意思?
裴宴卿仍不敢笃定。
面对裴宴卿的劝诫,柏奚的选择是端起了另一杯酒,单手拄着拐杖一步一步靠近裴宴卿。
裴宴卿头皮都麻了。
作为一个健全人士,被柏奚逼得步步后退不说,她后背撞上墙根停下来,被柏奚圈在墙壁和身体的包围中,身前是年轻女人沐浴的香气,和杯中不断散发的红酒香。
她眼睁睁看着柏奚给自己喂了一口酒,就像是被狐狸精蛊惑了心智,生不出半分抵抗的心思。
这酒闻一闻也会醉人吗?节目组哪里买的?
唇上多余的酒液被对方一点一点地吮去,柏奚在她面前舔了舔自己的唇。
这算不算得上是一个吻。
裴宴卿这么想着,义正词严地拒绝道:“我们现在不适合做这样的事。”
如果她先前有任何抵抗的举动或是抵抗未遂都会显得这句话多一些说服力。
可惜……
在喝了酒的柏奚眼里,直觉是唯一的行动准则。
裴宴卿不排斥,甚至隐隐期待,口是心非,她很明白。
柏奚又喂她喝了一口酒,裴宴卿乖乖咽下,她酒量好,并不会酒后乱性,所以放任本能纵着她。
半杯红酒下肚,眼见柏奚无计可施了,裴宴卿刚要开口,柏奚放下了拐杖,双手抱住了她。她不能独自站立,若无处借力,便会跌倒。
裴宴卿一慌,立刻两手搂住她的腰,她的手像有自己的意识,去细细丈量年轻女人的腰身,掌着她的后腰贴向自己。
两人的距离更近了,柏奚脖颈和发丝散发的香气瞬间俘获了裴宴卿所有的呼吸。
怀里的恋人柔若无骨。
她尚有理智,柏奚顺势吻上她的唇。
凉凉的、软软的,闯进来的时候像一团小小的软体动物。
在触碰到同伴以后,迅速升温。
酒香在唇齿间互渡,柏奚仰着雪颈,吮咬挑逗女人的唇舌,裴宴卿闭上了眼睛,手指缓缓地顺入她的发丝之中。
后背抵着墙壁的变成了柏奚,裴宴卿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极尽温柔地吻她。
怎么都不够。
窗外一片月,蛰虫三两鸣。
唐甜屏住呼吸,把这一段亲亲的片段来回播了三遍,才打开了弹幕。
弹幕果然刷得看不见人脸,占满屏幕。
在一片啊啊啊啊啊啊之间,勉强可以辨认出一些人言-
亲了亲了亲了啊啊啊真的亲了-
她们两个好会亲!啊我死了-
这是真实的吗?这是可以播的吗?跪求节目组姥姥多来点啊!!!-
亲得真牛()我草-
已经不是恋综天花板了,是我看过的所有影视剧恋爱吻戏天花板!-
有生之年能吃到这样的粮,我进棺材也含笑九泉了-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我要再看亿遍-
今天是什么日子,柏看不宴的cp粉还好吗?-
谢邀,已经反复去世-
倒戈了,裴1太会亲老婆惹,已经转投一见卿奚阵营-
镇圈之宝出世,谁家再想来碰瓷掂量掂量裴柏的含金量-
进度条拉出火星子,这两分钟我能嗑一辈子
唐甜配合弹幕服用了一遍,去cp超话里发疯,综艺实时看别人发疯十分钟,回来关掉弹幕又看了三遍,方顶着一张激动通红的脸蛋继续播放。
本期正片内容就到这里。
但是后面紧跟着裴柏二人的后采,是在这段吻戏发生之前的。
最值得一提的是,裴宴卿在勾选离婚的卡片上,第一次没有做出任何选择。
她向镜头展开自己的卡片,两个选项前方都是空白。
网络热议,分析文章数不胜数,暂且不提。
时间线回到录制结束以后,观众无法抵达的目击现场。
裴宴卿不止和柏奚亲了两分钟,在第三分钟她想起客厅的摄影机,做了个手势,机器不甘地停止了运转。
屋外的虫鸣一声接着一声。
暧.昧的水渍声也缠绕在二人之间,裴宴卿捧着柏奚的脸,从她的唇吻到腮边,耳后,柏奚仰颈迎合,她却流连不去,又回到了她钟情的红唇。
她的手始终环着年轻女人的细腰,没有半分越界的行动。
柏奚从她唇间退出来,在裴宴卿目光追逐她的唇时,又贴上来轻咬了一下,低哑道:“去房间。”
裴宴卿依言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抬脚越过卧室的门槛,将她放到了床上。
柏奚的双手仍挂在裴宴卿的脖子上,这个姿势很方便继续索吻。
裴宴卿却扭头避开了她。
柏奚耳颈的红晕已经蔓延到了眼尾,比桃花更醉上三分,她迷蒙着眼看裴宴卿,裴宴卿只给她掖好了被子。
裴宴卿找到卧室的机位,严严实实地找了块布包了起来。
之所以没有让人关掉,可能是给自己留下一份保障。有监控在,柏奚总不至于做出太荒唐的事。
应该吧?
裴宴卿没什么底气。
如果柏奚真的喝醉了,神仙姥子也救不了。
裴宴卿莫名其妙地去盥洗室洗了手,冲去泡沫,在镜子里看了一会儿自己和柏奚同样面泛红潮的脸,站在洗手台前发呆。
柏奚在外面催她:“裴老师。”
ⓨⓗ 听起来嗓音没有异样,像是恢复正常了。
裴宴卿应了一声,从卫生间出来。
柏奚躺在属于她的半边床上,规规矩矩。
裴宴卿掀开被子,躺在了另外半边,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虽然各睡各的,但是床就那么大,彼此的香气还是能闻到,唇瓣也残留彼此的湿度和体温。
裴宴卿侧头看了她一眼,见柏奚已经闭上眼睛,道了声:“我关灯了。”
啪嗒。
卧室的灯应声而灭。
监控的红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布已经变得不明显,但隐约能看到在闪。裴宴卿盯着那个红点,视线一动不动,强行让脑子放空,不知过去多久,朦朦胧胧地终于有了睡意。
刚要沉入梦乡,平躺交叠搭在腰间的手上忽然多了一抹体温。
柏奚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这没什么大不了,裴宴卿短暂地清醒了一下,又要睡去。
然而这只是前奏。
这张床宽一米八,两人都睡在中间,一个人的距离过于短浅,手伸过来可以碰到,一个翻身足以抵消所有空隙。
裴宴卿感觉自己被抱住了。
柏奚的风衣丢在卧室的沙发,裴宴卿仍然不知道她里面穿的是什么,但没关系,她此刻已经感受到了。
裴宴卿的手无处安放,因为放在哪里都会碰到她的肌肤。
她只好伸出来,圈着对方的颈项,和从前一样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道:“睡吧。”
“我睡不着。”
房间里很暗,裴宴卿看不清柏奚的表情,只能看到她是仰脸朝自己说话,长发散在肩后,也是一件衣服。
裴宴卿抱以一百万分的耐心:“为什么睡不着?”
“想你。”
“我不是就在你身边吗?”裴宴卿失笑。
“因为不止我的心在想你。”
裴宴卿自认听懂了她的意思,不敢再问下去。
“你不问问还有哪里在想你吗?”
裴宴卿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又来了。
柏奚肯定还醉着。
裴宴卿更不敢问了。
她不问,柏奚也不逼她,自己给她答案。
她拿起裴宴卿的手按在自己身前,说:“出汗了,好热。”
是好热。
裴宴卿也出汗了。
她再一次道:“睡吧。”小心翼翼地把手收回来。
柏奚未卜先知似的,抢先截住了她的手,按在她的手背。
裴宴卿挣脱不得,不自觉施了几分力,可能抓疼她了,柏奚在她耳边猝不及防地哼了一声。
裴宴卿头皮一炸。
“我不是故意的。”她说。
“我是。”柏奚笑着说,听起来还挺开心。
裴宴卿一面觉得这样不好,一面觉得她喝醉真可爱,唇角擅自扬起来,嗔了她一句:“别玩了。”不见责怪,倒添几分纵容。
柏奚乖乖躺好。
裴宴卿舒了口气,吻了吻她的额头,说:“晚安。”
柏奚也说:“晚安。”
大概又过去了半小时,裴宴卿第二次有困意,耳边痒痒的,像是什么毛绒绒的动物拱来拱去。
她伸手一捞,是一个乌黑的脑袋正在她颈间作乱。
“柏奚。”裴宴卿闭着眼,有些着恼。
明天还要早起录节目,她这样玩下去还睡不睡觉了?
柏奚一反常态没有回应她,而是越来越过分。
裴宴卿刚刚沉寂的心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是可忍孰不可忍地抵住了她造次的唇,心口一个起伏,出口的话却毫无威胁,道:“睡吧,好不好?”
柏奚说:“不好。”轻车熟路地咬住了她的指节。
一寸一寸,再松开嘴的时候已经湿润晶莹。
裴宴卿被她娴熟的技巧勾得呼吸微微急促,反应过来的时候柏奚已经被她扣在怀里,软玉温香。
她勉强留存理智,还想再劝,柏奚已经堵住了她的嘴。
和在客厅一样的吻,不同的是柏奚不再需要她的支撑,完全占据了主导。
一个没有斗志的人上了交锋的战场,只有节节溃败的份。
裴宴卿无处可逃,被迫张嘴与她交缠。不久她便忘了所属阵营,与敌深入纠缠,情难自禁。
柏奚佯退,裴宴卿立刻追了过来。
柏奚内心知道成了。
两人的长发散在枕边,十指相扣,裴宴卿伏在她上方,低头亲吻她冰凉的耳后。
她耳朵凉凉的,裴宴卿用唇齿磨得她升温,才继续往下。柏奚仰颈弯出一道优美的曲线,躬身去迎,却迟迟不见吻落下来。
纱帘照进屋外的月光,星月移转,刚好映在裴宴卿恢复清明的眼睛里。
柏奚:“……”
裴宴卿第三次:“睡觉!”
这回不管柏奚怎么撩拨,裴宴卿都打定主意不为所动。
裴椿有段时间在家抄经,裴宴卿记得其中一段,在心里默念《清静经》。
她可能没注意自己念出了声。
柏奚:“……”
裴宴卿六根固然不净,但是念不懂的经就像听高数课,很快她就把自己念困了。
柏奚也打消了与她共翻云雨的念头。
裴宴卿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没有故事的来龙去脉,她莫名其妙进了一片树林,遇到了一个受伤的少女。
少女的小腿被毒蛇咬伤,渗出血。
她帮这个少女包扎,对方很有些娇气,一直哼哼。
哼得裴宴卿心浮气躁,手下不由更使了几分力。
少女叫了出来。
裴宴卿醒了,后背一身的汗。
睁眼一看,哪有什么少女,什么毒蛇,只有月光更明亮一些屋内影影绰绰的轮廓。
她的思绪还沉浸在梦里,心如鼓擂,那个少女的声音未免和柏奚太相似了。
过了几秒钟,她感到了不对劲。
明明人已经从梦境出来,她怎么感觉声音还在。
柏奚整个人都窝在她的怀里,睡觉不戴麦,小声哼哼的余音只有枕边人才能听到。
柏奚的颈间都是细汗,伴随着不稳的声音祈求她:“吻我。”
手背被打湿一片。
裴宴卿不忍心,也无法忍,倾身吻住了她。
柏奚在她怀里轻轻地颤抖。
掌心的水迹越积越多,柏奚泛红的眼尾也流下泪水,某个时刻,她忽然僵住,避开女人的唇,裴宴卿当机立断,托住她挣扎的后颈,体贴地堵住了所有即将出口的声音。
柏奚许久才平复些许,又牵过她的手,乖巧地蹭她。
裴宴卿说:“等一下。”
她把另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找到放在床头的手机,给节目组的总导演去了条微信:【把房间的摄像头关了】
总导演:【回裴总,早关了】
总导演:【董事长夫人让关的】
董事长夫人本人还在卖乖,夹着董事长的手不让她离开。
裴宴卿放下手机,深深地看了怀里的恋人一眼。
罢了,谁让她喝醉了呢。
柏奚被妥帖地又伺候了一次,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深夜的卫生间响起淋浴声。
裴宴卿洗完手,奈何满身是汗,只好又洗了一遍澡。
罪魁祸首本人倒是睡得舒坦,红唇微张,舌尖柔亮。裴宴卿一回生二回熟,也是心里有气,干脆结结实实地占了一番便宜,太过火,差点儿把人弄醒。
柏奚呓语一声。
裴宴卿把她揽进自己怀里,闭眼睡了过去。
第二日节目组体贴地没来敲门,二人睡到自然醒。
裴宴卿从盥洗室洗漱出来,有点想问坐在床边穿外套的柏奚,记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就算喝酒断片,也该感觉到有些不一样吧。
柏奚转过脸,和卫生间门口的裴宴卿对上视线。
柏奚镇定自若:“裴老师有事吗?”
裴宴卿:“没事!”
她想:柏奚肯定是忘记了。
这种事提起来,对她们现在的关系实在尴尬。柏奚从未做过如此主动的事,万一她知晓后抬不起头,总之……总之……
就当是醉后的一场梦,于二人来说皆是最好的结果。
裴宴卿再没有在柏奚面前提起这件事。
然而事情的真相却不是这个样子的。
“其实那天我并没有喝酒。”柏奚眨了眨眼睛,对面前震惊的女人说。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主题:【《猜不透的她》第七期,尖叫楼,请进】
1L:啊啊啊啊啊啊啊
2L:啊啊啊啊啊啊啊
……
100L:虽然很想跟着发疯,但是我来贡献第一个正常讨论:嗑死我了
102L:鬼知道我把那段吻戏看了多少遍
103L:裴1党站起来了!
105L:柏看不宴,一见卿奚,左右都好嗑,幸福的是我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110L:热搜全是我们裴柏的盛世!谁家有这阵仗?
118L:虽然吻戏好嗑,但是更好嗑的不是裴姐第一次没填离婚吗?这可是历史性的转变啊!
120L:感觉是第六期发烧那段让裴姐犹豫了,小柏一说能不能不要离,她立马犹豫了,她真的我哭死
121L:前几期还觉得要BE的我仿佛是个小丑,这能离?我嗑晕
135L:想知道裴姐自己看这段什么感受哈哈哈哈
140L:从这段吻戏,我们可以分析出平时谁是1吗?
141L:回楼上,某组有万字长文逐帧分析这两分钟的,其详细其精准,鉴定是摄像头成精
150L:我超,还有这种好东西,我火速前去
155L:乱中插播一条,苏秦晚上下榻的也是酒店一室套房,苏首席一进卧室,看到是标间双床房,脸都绿了哈哈哈哈哈哈
156L:苏首席的嘴硬懂的都懂,内心巴不得睡一张床
158L:秦老板看起来就床技很好的样子,这是可以说的吗?
159L:可以可以,众所周知秦老板是最会炒菜的(* ̄︶ ̄)
160L:你最好说的是真的炒菜吼
162L:好想被秦老板抱在怀里颠,边颠边炒
163L:……咱们这个楼不会被封吧
165L:不管了,谁不想被漂亮姐姐爆炒!【暴言
168L:炒菜技术排名:秦老板>柏奚>苏眉月>今唱>裴仙>商大小姐
169L:合理怀疑楼上是裴0党,夹带私货!
170L:受不了了,来个姐姐填满我——
190L:无情的嗑药鸡路过被满地的苦茶梓绊倒,爬起来擦了擦汗打开日记本,本期裴柏的日记来啦——
柏·小学生春游版·奚:【旅行第六天,节目组安排我们单独旅行,开心,可以和裴老师二人世界啦。好像度蜜月啊,我们还没有度过蜜月,但我们以后会度真正的蜜月。上午发烧了,做了一些喜欢的事,好喜欢她啊,好想我的世界里全是她。
下午我们逛了一个小镇,有女生送她礼物,哼,还说我是她前妻,我有结婚证,你算哪块小饼干哼。她喜欢我,我不要变前妻,如果最后真的不行的话,希望我很快可以变现任】
【虽然我知道这样说,可能有点道德绑架。但是写在日记里的话,她不会看见,我可以说吗?我不想和你离婚,裴宴卿。】
裴仙版:【白天她哭了,求我不要和她离婚,我的决定是不是错误的?至少没有那么正确,它深深地伤害了我爱的人。我想要的重新开始是换一面新镜子,还是在原来的镜子上又添一道伤痕,我不知道,我要再想一想】
【老婆可爱,想……】
191L:裴仙你等一下,想什么?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件事吧?
192L:可惜的是日记不是接吻以后写的,不然我们还能读到吻后感
195L:能dream一个下期日记补上前一天的吻后感吗?
196L:不如指望节目组第二天早上采访问一问昨晚的亲亲,先在这里磕一个
300L:家人们,我看完万字长文回来了,吸溜,太会写了,这场吻戏绝对是早有预谋
302L:隐隐约约记得小柏酒量很差,节目里聚餐裴仙都不让她沾酒的那种,喝醉了情不自禁吧,酒真是个好东西
305L:请问哪一个镜头拍到了柏奚亲口喝了酒?
306L:这么一问确实……
308L:没错,她只是倒了酒出来!她根本没有喝酒!
309L:这个女人,她是装的!
……
“其实那天我并没有喝酒。”柏奚眨了眨眼睛,对面前震惊的女人说。
裴宴卿说:“你等一下。”
她在沙发里换了一个坐姿,仿佛是掩饰受到重大冲击后的局促,她平复了一会儿,问道:“你是说我们那天晚上……”
柏奚知道她难以启齿,于是自己明白讲出来:“我勾引了你三次,前两次都失败了,最后一次我趁你睡着,用你的手满足我自己,你被我吵醒了,我们俩就……”
裴宴卿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她。
明明做出这种事的是柏奚,此刻止不住脸红心跳的却是裴宴卿。
“你说你全都记得?”
“不能用记得。”柏奚温和地纠正她,“我没喝酒,我的意识全程都是清醒的。”
“可是我明明——”
裴宴卿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明明在柏奚口中品尝到了酒香。
但她同时也记起来了,在柏奚吻上来之前,她先喂自己喝的那半杯红酒。
所以她尝到的酒香,其实是从柏奚从她那里攫取,又反渡了回来,制造出她喝了酒的假象。
这也是她计划的一环。
柏奚与她默契十分,坦诚道:“我怕露馅,事先喂了你酒。在你洗澡的时候,我端着红酒杯在屋子里到处走,就是为了让酒气浓郁一点,我还喷了酒香香水,都是为了不让你察觉,我没有喝酒。”
裴宴卿回想柏奚在客厅里到处挥发酒香的画面,又好笑又感动,更坚定了节目播完后去要完整版的决心。
房间里四处都是酒味,蒙蔽了裴宴卿的感官,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想过,她自以为的源头,才是最干净的那个。除了在她唇上吃到的酒以外。
裴宴卿:“第二天早上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柏奚反手打太极:“你没问我呀。”
她智商胜过常人,从前淡薄克制,除了懵懂就是直球,现在她找回了自己的七情六欲,也越来越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
年轻、聪慧、真诚、狡黠、可爱。
她的眼睛温柔又明亮,笑意浅浅。
裴宴卿受不了,伸手盖住她忽闪的长睫毛,冷嘲一声,“你少蒙我,就算我当时问你,你就会和我说实话吗?”
柏奚闭着眼,唇角在她的注视下上扬。
“不会说实话,但也不会说谎。”
“比如呢?”
“你问我昨晚的事我还记不记得,我会说记得。但只要你不问我有没有喝酒,我就不会说我没喝。”
“……”
裴宴卿气笑了。
“你现在就是这样诓骗我的。”
“我没有诓骗你。”柏奚拉下她的手,让她的目光看进自己琥珀色的清澈眼睛里,道,“我承认我对你有所隐瞒,但这件事平心而论,不适合在当时说出来,我不想因为我们俩发生了什么,而让你有所牵绊,影响你的决定。我希望你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和我走下去。”
裴宴卿知道她说的有道理。
旅途短暂,每一天接受的变化都是爆炸级的,那晚发生的事会成为深海炸弹,左右她们的关系。
但情感上她接受不了,与其说她接受不了这件事本身,不如说她不能接受做出这种事的是柏奚。
她精心策划了一场醉酒,演了一出这么长的戏,目的就是为了勾引自己和她做.爱吗?还是说……
裴宴卿眼皮倏然抬起。
柏奚从沙发那边坐过来,和裴宴卿肩靠着肩挨在一起,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十指相扣。
柏奚的声音温柔沉静。
“第一次分居的时候,我为了摆脱这段关系不择手段,对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裴宴卿睫毛颤了颤,脸色也突然冷了下来。
即使隔了一年多,柏奚曾经说过的话,依旧像一柄利剑刺在她的心口。
如今柏奚握住这柄亲手刺进去的剑,一点一点将它拔出来。
“我说你贪图享受,纵情声色,不顾我的感受。我说你欲求不满,癖好众多,我说我不喜欢和你温存,不过是忍受。我把你的爱弃如敝履,肆意践踏……”
裴宴卿和她相扣的手开始挣扎,柏奚牢牢攥住她不让动。
她轻声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
裴宴卿没有说话,低垂的眼睑蒙起一层水雾。
她制定了“报复”的计划,也从心里原谅了柏奚的过去,但是原谅和仍然在意是两件事。
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乎这些话,谈不上执着,但时不时地便会刺她一下,惹得她不舒服,对柏奚生气。
柏奚的坦白向来剖开心迹,赤诚大胆。
“那时我并未说谎。”
抢在裴宴卿恼怒站起来之前,柏奚先按住了她,裴宴卿心口一阵起伏,眼角都气红了,柏奚凑上去讨好地亲了亲她的脸,说:“不要生气嘛宝宝,听我说完。”
裴宴卿通红着眼,一副她再说错一个字就看着办的样子。
柏奚捞过她的手又亲了亲,方抒发道:“我没有对你说谎,因为我骗的是我自己。”
裴宴卿只看着她。
柏奚接着说:“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俩做了七次。”
裴宴卿问:“哪一次?”
柏奚提醒道:“中途没休息的那次。”
裴宴卿依然想不起来。
柏奚脸红了红,只好说得更具体:“结束后你膝盖疼了一天……那次。”
裴宴卿的耳朵也开始发烧。
她小声道:“好端端提这个干什么?又想挤对我?”
柏奚难得见她如此,调侃道:“你害羞啊?”
裴宴卿捏她的手指,她手下劲使得足,柏奚还没皱眉,裴宴卿先松开了,这可不能弄伤了。
柏奚得了甜头,端正神色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之后做了什么?”
裴宴卿说:“我不知道,当时我应该睡着了,难道你又对我……”
柏奚:“……”
她本来没往这个方面想,但是裴宴卿既然提了,她也好好地回忆了一下,说:“确实想再把你弄醒,但没有付出行动。”
裴宴卿“哦”了一声,说:“原来你是这样的柏奚。”
柏奚说:“当时我不知道我是这样的柏奚,也害怕这样的我,所以躲进次卧的卫生间哭了好久。”
“怕什么?怕你对我的欲.望太强,我满足不了你?”
柏奚被她的笑话逗笑。
“前半句是对的。”柏奚说,“我已经爱上你的灵魂,不可以再爱上你的身体,我们不能太契合,否则我就走不了了。我一直催眠自己,我不爱你的身体,我不喜欢做这件事,是你有需求,我只是在满足你。”
“但那天我什么都没做,也没有向你提要求。”裴宴卿说。
“是我主动向你索取。”
裴宴卿清楚地记得,她连说话的空隙都没有,除了叫,就是哭。
“我失控了。”柏奚沉声道。
意味着她对裴宴卿的感情也失去控制,不在她的掌控范围,她害怕到第二天早早离开家去跑通告,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来说服自己。
不是她想要,是裴宴卿勾引她。
裴宴卿:“???”
她气到脸红得赛过桃花,道:“别太离谱了这位柏影后,我只是在客厅拉上窗帘看电影而已。”
“看的什么电影?”
“正经电影!”
“是个谈恋爱的。”
“纯纯恋爱,甚至没有吻戏。”
“你穿了睡衣。”
“在家不穿睡衣穿什么?!我甚至扣了所有的扣子!你自己解开的!”
面对裴宴卿被指控勾引的忿忿不平,柏奚讪讪地摸了摸鼻尖,道:“我那个时候年纪小嘛。”
“年纪小就可以随便污人清白?”
裴宴卿说完这句话自己先扑哧笑出声。
柏奚也忍俊不禁。
她笑着叹了一口气,说:“确实有点离谱哈。”
知道柏奚对她也是一样的渴望,裴宴卿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新添的账还没有算呢。
裴宴卿不自在地勾了勾耳发,道:“那你也不能故意装醉用我的手自给自足,如果是为了道歉或者补偿,就大可不必,我还没那么小心眼。”
小心眼爱记仇本人前阵子还在筹划要原样报复回去。
柏奚都懂,她不来这一遭裴宴卿每每想起都觉得不公平,何况她也不全是为了道歉,她选择性说真话,这不是骗,是瞒。
“为什么不是你勾引我?”
“???”裴宴卿震惊地看着她,“你现在年纪不小了,又想污我清白?”
“你就是勾引我。”柏奚把下巴垫在她身前,从下往上看她,一字一字道,“你出现在我面前,就是勾引我。”
裴宴卿默了默,唇角无声上翘。
柏奚最是知道她爱听什么,一句话哄得她心花怒放,还装模作样地克制。
柏奚继续道:“我装醉就是为了与你亲近,没有别的。我太想你了,你又老是和我保持距离,我不想错过良机,所以想出这样一个法子,我错了。”
先道歉,再表白,拿捏得明明白白。
柏奚道:“我用你的手也不是为了道歉,是因为我想,我想得心浮气躁,睡不着觉。”
裴宴卿耳尖漫上浅粉,有点想让她停下,又想她接着说别停。
柏奚撒娇道:“你不知道我想了你多久,从我们第一次分居开始,我就干涸了。”
裴宴卿笑起来。
柏奚把她们俩十指相扣的手牵起来,用裴宴卿的手背蹭着自己的脸颊。
“仅仅是这样,就让我心猿意马,你躺在我身边,你知道是多大的折磨吗?”
裴宴卿感同身受地嗯了声。
她当然知道。
“所以我忍不住了,你再不碰我我就枯萎了,所以我只好自己来。”柏奚柔着目光回望她,“姐姐会觉得我不知羞耻吗?”
裴宴卿曾经亲口告诉过她,“姐姐”是一句杀器,要留着关键的时候用。
裴宴卿瞬间僵直的身子,让她明白杀器起作用了。
“我……”裴宴卿咽了咽喉咙,口干舌燥。
柏奚和她紧贴的身体更近了,她分开膝盖坐到裴宴卿的腿上,向前抵住她的身子,唇瓣凑近她通红的耳根,吐字绵软。
“姐姐,今晚我可不可以留下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姐姐,今晚我可不可以留下来?”年轻女人在她耳边呵气如兰。
柏奚的一只手贴在裴宴卿的脊背,掌下的身体随着她的吐字愈发僵硬,似乎在昭示着主人防线的步步崩塌。
柏奚乘胜追击,一声声“姐姐”让裴宴卿进一步迷失在温柔陷阱。
裴宴卿抱起了她,两只手托在她大腿。
以前都是公主抱,这样的抱法却是第一次,柏奚两条腿羞耻地勾住女人的腰。
她一动都不敢动,二人间的氛围像一张拉满的弓,弦绷得紧紧的,一旦颤动便会有不容控制的事发生。
这一场蓄意勾引,不知道谁是猎人?谁反过来又成了猎物?
裴宴卿抱着柏奚离开沙发,左边是大门,右边是卧室。
青天白日,但有何不可?
柏奚的视野比裴宴卿高出一个头,只是方向相反。她的眼睛看到的是卧室的房门,但那房门却离她越来越远。
裴宴卿正在往大门的方向走。
柏奚:“?”
她想先在玄关,一路做过去?
柏奚这个成熟的小想法还没成熟,她人已经在大门外。
裴宴卿轻巧平稳地放下了她,柏奚双脚踩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她。
“不可以。”裴宴卿柔声回答了她几分钟之前的问题。
“……”
“回家去吧。”女人笑吟吟道。
“……”
柏奚伸手捉住裴宴卿的胳膊,想再哀求她,理智便提前判定此招失效,遂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裴宴卿任由她拘着自己衣袖,和风细雨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柏奚垂头丧气。
“没事了。”
“那还不松开?”
柏奚放开她的袖子,在彻底离开之前,伸进她袖口里摸了摸女人的小臂。
裴宴卿:“……”
这些小动作,是从哪里进修来的?
裴宴卿忍下了一层层的躁动,待她摸够了收回手来,淡道:“演得不错,但用力过猛。”
柏奚笑起来。
她也不说话,只是年轻的脸庞害羞起来已足够生动,飞霞渐染。
裴宴卿道:“回吧。”
柏奚点点头,说好。
裴宴卿关上门。
先大口呼吸平息心跳,接着趿拉着拖鞋重重踩在地上往里走。
好险,要不是最后挽回一点颜面,这次她在柏奚面前输得一塌糊涂。
歉她道了,爽她也爽到了,现在还想继续爽,哪有这种美事!
裴宴卿倒了杯水喝,刚坐下门铃便响了。
可视对讲里柏奚去而复返。
裴宴卿疑惑地打开大门。
柏奚在她面前抬起眼眸,一步踏进门内,在裴宴卿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吻住了她。
裴宴卿被冲击得连退几步,在她撞上玄关柜子前,柏奚伸手勾过了她的腰,将她带进自己怀里。
柏奚的吻强势又主动,长驱直入,纠缠深入彻底。
裴宴卿几乎没有招架之力,仰着雪颈被动承受,鼻腔里发出嘤咛。
掌心托着的脸颊发烫,柏奚抚着她的侧脸,拇指温柔落到耳后。
裴宴卿浑身无力地被柏奚抱着,两人倚在大门边接吻。
不知过了多久,柏奚放开她,抬起手指尖擦过她过于投入微微湿润的眼角,最后一次亲了亲她的唇,低声道:“我走了。”
裴宴卿还在喘气。
柏奚已经主动替她带上门,干脆地离开了。
大门一响,房子空空荡荡,温暖的怀抱还没习惯抽离后的冰冷。
裴宴卿:“……”
要是刚才柏奚趁机再问她讨一次留下,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她了。
裴宴卿脱去鞋袜踩在客厅柏奚专属的羊毛毯,把自己卷进薄毯里,搂着抱枕回味唇齿间的温度。
薄毯扭成麻花,她的心跳却半点没降下来。
裴宴卿:【太会了太会了太会了】
姜觅:【什么太会了?】
裴宴卿:【我要被她搞死了,死去活来】
姜觅:【我天,大白天的就这么猛?】
裴宴卿:【不是那个意思,具体的事你不用知道,总之就是太会了,我以后真的要躺0了,亲得我腿软】
姜觅:【﹁_﹁不用给自己找借口的,咱们这把岁数不就图个享受】
裴宴卿:【话不能那么说,我也有当1的冲动】
姜觅:【你十次她一次的那种?】
裴宴卿:【我至少0.4,是什么给了你误解?】
姜觅:【哈哈哈哈哈大意了,不好意思】
裴宴卿:【不说这个了,晚上一起吃饭?】
姜觅:【你大忙人有空不去谈恋爱,还有时间约我?】
裴宴卿:【实不相瞒,刚刚把人赶走了,没人给我做晚饭】
姜觅:【新的play?】
裴宴卿:【别瞎脑补,行不行,行的话我去接你】
姜觅:【OKKK】
裴宴卿在家待不下去,全是柏奚留下的恋爱的气息,她早早驱车到了姜觅的家,用提前录入的指纹打开门进去。
姜觅和她一样,也是继承家业,但是家里有姊妹,她排行第二,为了能接管公司,工作格外拼,和普通社畜比起来,只能说是高级一点的社畜。
周日的姜觅还在书房加班,嘱咐裴宴卿自便。
裴宴卿换了个地方,打开手机想重温综艺片段,尤其是她去卧室洗澡,柏奚在客厅那段。
柏奚刚回到家,手机震了一下。
【你正在登陆荔枝TV,验证码295821,如非本人,谨防被盗风险】
柏奚:“?”
仅仅茫然一瞬,她立刻复制了验证码给裴宴卿发了过去。
荔枝TV是一个以综艺出名的网络播出平台,裴宴卿很少看综艺,也没有时间,并没有开视频会员。《猜不透的她》第一期播出时,她和柏奚待在一起,本来想氪金开会员,但是要一百多块,就问柏奚要了她的账号登陆了平板。
后来也登陆了手机,可能因为账户登的设备太多被挤掉线了,裴宴卿的手在反应过来以前,已经按下了发送验证码。
柏奚:【295821】
柏奚:【又在看节目吗?】
裴宴卿:“……”
今天的丢人量又增加了。
裴宴卿:【特意看看你是怎么骗我的】
柏奚:【没有骗嘛】
裴宴卿:【你又撒娇】
柏奚:【不让撒娇咩】
裴宴卿:【别什么都学,0里0气的】
柏奚:【哈哈,好,我晚上约了苏首席吃饭】
裴宴卿:【好端端约她干吗?她一看就是0,别被她带歪了】
柏奚:【凑巧,她说她心烦,刚好我今晚没有安排,就答应了】
柏奚:【你知道吗?她太好笑了,本来想约你的,看完这期节目她改主意了,可能我看起来比较弱叭】
裴宴卿:【可不是,谁有您会演?不继续当演员可惜了】
裴宴卿不是真的还在生柏奚的气,只是接连被演了两次一无所觉,一时之间很难一笑而过。后半句说的也是实话,裴宴卿第一次亲眼见她拍戏是《耳语》,那时她对爱情一窍不通,演起感情戏和木头没什么两样,短短三年脱胎换骨,一日千里,作为演员的她已经没有短板,这样放弃实在可惜,作为惜才之人,更是惋惜并痛心。
但柏奚实在不喜欢,想去追求别的,作为爱人,她也没有意见。
柏奚:【其实我有时候也会这么想】
裴宴卿:【?】
柏奚:【我有一个想法,吃完饭回去,晚些时候和你说】
裴宴卿:【好】
裴宴卿戴上了耳机,播放手机里的《猜不透的她》第七期,果然镜头没有拍到任何柏奚喝酒的画面。
她那杯红酒里仅剩的浅浅杯底,是因为她只倒了这么多,玻璃杯壁上的酒痕也是她故意制造出来的。
她用小号登陆了微博,全网都在热议她和柏奚的那段吻戏,而三年前上映的《耳语》都跟着上了热搜,平台播放量上涨,狠狠蹭了一波热度。
各个热搜词条下面都是网友在嗑生嗑死。
裴宴卿刷得心满意足,切到大号,在按下转发键之前突然清醒了过来。
自己真把它当恋综了不成?
节目还在播,保密条款严禁剧透,虽然甲方乙方都是她,但总归不好明目张胆地违反,更别提会影响商务部的广告收入。
裴宴卿呼了一口气,幸好,差点少挣了钱。
裴宴卿一一点了收藏,计划等结束以后再秀。
姜觅摘了眼镜从书房出来,便见自己这位发小坐没坐相,半躺在沙发里,听见声音从手机后看了她一眼,道:“可以吃饭了?天都黑了。”
姜觅道:“仙女下凡来,蓬荜生辉。”
裴宴卿嗤道:“下凡很久了,已经快饿死了。”
姜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她许久,感叹道:“卿卿,你果真被点燃了。”
“太肉麻了,吃不吃饭?”
“吃。”
“我定了餐厅。”裴宴卿起身把她的外套递给她,道,“再不去就关门了,她家的甜点挺好吃的。”
“你吃过?”
“吃过啊,本来打算带柏奚吃的,便宜你了。”
姜觅笑着穿上外套,趁裴宴卿背对着她走路,出其不意地上前勾住她的脖子。
裴宴卿站定:“幼不幼稚?”
姜觅:“小时候不都这样?卿卿,是你离开我们太久了。”
裴宴卿沉默了一会儿,道:“要不要玩跳房子?”
姜觅大笑:“那大可不必,主要是忘记怎么跳了。”
裴宴卿提议道:“过段时间,节目播完,大家一起凑个假期,去野外露营怎么样?”
姜觅说好啊。
两人你推我搡挨挨挤挤地出了大门,进了电梯才停止打闹。
进餐厅的时候裴宴卿还抱了一丝“该不会这么巧遇到柏奚吧”的念头,进了包厢她才失笑,滨水这么大,遇到一个人的概率实在太小了。
相遇是偶然,抓住才能延续缘分。
就像她们俩第一次正式遇见彼此,就抓住了对方,才有机会共度一生。
是柏奚的缘分,也是她的缘分。
裴宴卿坐定,姜觅在对面点单,她放在旁边的手机震了一下。
柏奚:【我到餐厅了,刚刚还在想会不会遇到你,可惜没有】
裴宴卿:【好巧,我也是】
柏奚:【我还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裴宴卿:【我也是】
柏奚:【我们好般配啊,天生就该在一起】
裴宴卿:【你怎么知道我脑子里想的是这句话?】
姜觅抬起头,便见裴宴卿对着手机笑容满面地打字,她叩了叩裴宴卿面前的桌面,道:“点好了,该你了。”
裴宴卿和柏奚知会了一声,便捧起平板点菜。
她虽然喜欢谈恋爱,但不是会忽略朋友的类型,吃饭中途没再拿起过手机,一直到分别回家。
群里有人在@她,她点进发小群,发现大家已经在热烈讨论露营的分工,消息分分钟99+。
一帮三十来岁的人了,只有裴宴卿一个人结了婚,其他都决定不带男女朋友,又不是家属,免得不自在。
裴宴卿暂时没告诉柏奚这个消息。
柏奚确认她到家以后,给她拨了个视频邀请。
裴宴卿利用自动挂断前的十几秒冲进卫生间整理仪表,才清了清嗓子,接通了视频。
洗过澡的柏奚穿着睡衣,坐在床上,出现在她眼前。
睡衣是小吊带,白皙锁骨全露在外面,清凉可口。
她刚清过的嗓子又变得黏连,呼吸微滞。
“你……怎么这么快就洗澡了?”
“回来得早,苏老师吐完苦水就放过我了。”
“她吐什么苦水?”
“就说这个节目的保密期怎么这么长,之类的。”柏奚含笑道。
“怪不得不约我吃饭,这不是拐着弯骂我吗?”裴宴卿话音刚落,飞快地说了句和上文毫不相关的下文,道,“你把被子拉低点。”
关联性过于离谱,导致柏奚听见了怕是自己的臆想。
裴宴卿一本正经:“别盖被子了,你不热吗?”
柏奚其实还好,但裴宴卿想看,她就把被子揭开了,还买一送二道:“需要脱衣服吗?”
裴宴卿两手交叉,表示禁止。
“拒绝裸.聊,避免受骗。”
“……”
横竖解释权都在裴宴卿手里。
柏奚大大方方展示在屏幕里,睡衣材质是真丝的,柔软贴身,在女人的注视下,没穿内衣也渐渐挺拔起来。
裴宴卿视线落在丝滑面料的两点,后颈发热,先受不了让柏奚又盖上了被子。
两人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柏奚说起她白日的想法。
柏奚签了七年经纪约,她想提前解约走人,星环影视始终不肯放人。除了一开始的不虞,后来柏奚和东家的合作还算愉快,孟山月更是尽心尽力,柏奚也不想和公司闹得难看,目前一直僵着。
裴宴卿一言点醒了她。
她辛苦磨炼到现在的演技,不继续当演员可惜了。更重要的是,这项天赋是她妈妈留给她的。她的脸又和柏灵那么相似,只要她在银幕上一天,柏灵就永远不会被影迷遗忘。
柏奚没有不喜欢演戏,只是厌倦了这个圈子,人心太复杂的地方不适合她,她只想平平静静地和裴宴卿在一起,像一对普通的情侣,可以逛街,饭后散步,过平常人的生活。
不喜欢忙碌地跑通告,不想在镜头前营业,不愿意被包装打扮,做一个世人眼中的明星。
除了对裴宴卿能谈得上热爱,其他的最多是喜欢,她想回去重走科研路,也是不想辜负自己十几年的寒窗苦读,但绝谈不上是科研狂人。
柏灵留给她的遗产足够她安然过一生,她工作不需要挣钱,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和社会价值,也为了更好地站在裴宴卿身边,和她相配。
裴宴卿问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柏奚道:“我会和公司商量,不解约,但是把签人改成签影视约,无时间限制。还剩三年合同,算六部戏,我答应他们六部戏的经纪约,什么时候拍完,什么时候解约,十年、二十年没拍完,我的经纪约就一直在他们那里。”
不跑通告,不接商务,只拍柏奚自己想拍的本子,还得等她实验做完的档期,和兼职在娱乐圈打工的素人没什么区别。
裴宴卿沉吟道:“有点欺负公司,但是未必不行。”
柏奚很红,名气很大,经纪约很有价值,就算挂名也会有源源不断隐形的经济效益。
再者撕破脸对星环影视没好处,他们苦口婆心,一直对柏奚怀柔,就是担心得罪柏奚背后的裴宴卿和月亮岛。
他们开罪不起。
不解约,换合同,勉强称得上双赢。
柏奚道:“节目播完后再和公司谈吧,胜算大一点。”
裴宴卿表示赞同,顺便夸了她一句狡猾。
她不由浮起一个新念头:柏奚的智商留在这个圈子也很浪费,她应该去做更有挑战的事。
两人一聊就是很久,裴宴卿道:“我去洗澡,先挂了?”
柏奚本想应好,话到嘴边却改变主意:“我能看着你洗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裴宴卿把手机架在洗手台,直对着淋浴间的玻璃门。
“视野可以吗?”她问柏奚。
“可、可以。”
柏奚的声音肉眼可见的紧张。
即使屏幕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即将上演的画面让她心跳加速。
主卧的浴室是她和裴宴卿经常会选择的地方,淋浴间、浴缸、洗手台、镜子前,有时候会来一整套。但是今天是她第一次从局外审视这个地方,一副手机屏幕把她们俩隔开了,熟悉又陌生。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响起,应该在裴宴卿在镜头外脱衣服。
接着柏奚听见了水声,却不是淋浴间的水流。
柏奚:“?”
裴宴卿拿起手机,转过来对着自己的脸,身上还有一件单薄的打底,再转到正在放水的浴缸。
水放到位后,裴宴卿躺进漂浮玫瑰花瓣的浴缸,花瓣聚拢在她肩膀周围,像入水的美人鱼。
重新架好的手机视野刚好停留在裴宴卿的肩颈以上。
不是裴宴卿不愿意给柏奚看她洗澡,监控时代她始终对社交软件安全性存疑,即使泄露的概率万分之零点零一,她也不会拿自己冒险。
“想看的话下次你亲眼看。”裴宴卿对柏奚道。
“好。”柏奚笑着说。
裴宴卿一边玩花瓣一边泡澡,缓解一周以来的疲惫,耳边听得女人声音说: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看你洗澡。”
裴宴卿不虞睁眼。
“我只是想看着你,无论你做什么。”手机视频里,柏奚看着她目不转睛,仿佛真的那么正直。
“那你在等我脱衣服的那段时间,脑子里在想什么?”
“……”
柏奚沉默一刻后,轻柔地笑起来。
“在想怎么把你压在洗手台上。”
“然后看着我,什么都不做?”裴宴卿把她的话还给她。
“当然不是。”
“那要做什么?”
柏奚依旧是那个在这方面习惯处于被动的柏奚,她的内敛也不允许她主动露骨表达,宁愿采取实际行动,偏偏此刻没办法采取行动,只能在裴宴卿的问话下有一句答一句。
“说话啊。”裴宴卿悠悠道,从水里捞起一枚花瓣,轻飘飘地朝镜头丢了过去。
柏奚轻轻闭眼,那片沾水的花瓣仿佛砸在她脸上,宛如一个露水般的轻吻。
柏奚咽了咽口水。
“我把你抵在洗手台,然后亲你。”
“亲哪里?”
“哪里都亲。”
“说详细点。”
柏奚从裴宴卿在镜头里的部位说到被水掩盖的地方,耳朵已红了一圈。
裴宴卿仍不放过她。
“就只是这样吗?你说的比起你做的,似乎少了很多。”
“是,是少了很多。”柏奚开始舔唇,手机对面的雾气透过屏幕仿佛来到她眼前,熏得她脑子晕乎乎的,颈项跟着染上一层淡粉。
裴宴卿看着她越来越明丽的脸庞,掬水的手慢慢往深处去。
“是不是看着我让你没办法思考?”
柏奚无意识道:“是有一点。”
她脑海中完全是另一幅画面,和现实裴宴卿泡澡的样子完全割裂。
“那就专心思考吧。”
手机屏幕一黑,裴宴卿切到了语音通话。
柏奚:“……”
女人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轻描淡写:“继续。”
柏奚闭上眼睛,将画面完整地向裴宴卿描述出来。
裴宴卿一开始还能忍住不出声,待柏奚越说越往下,她怕气息声暴露她在做的事,按下了己方的静音键。
柏奚第一次经历这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卡壳,裴宴卿就开麦引导她。
柏奚隐约感觉到她声音不对,但以为是为了让自己更入戏故意的,就算她真的是在……柏奚也不敢揭穿,好不容易哄好了。
两人一来一往,棋逢对手。
许久才结束通话,裴宴卿最后没有开口,挂断换文字聊天给她发了一朵小花。
柏奚回了一张照片。
被子好端端盖在腰间,她修长骨感的手伸在外面,指端亮晶晶的。
裴宴卿仔细地放大特写看了好几遍。
“!!!”
柏奚是真学坏了。
*
柏奚的生活规律,主要安排是备考学习,因为合同的保密条款,她不能再去接送裴宴卿上下班,只偶尔出现在裴宴卿家里,给她做顿饭。裴宴卿工作日一般不在家,只有周末能见面。
假如裴宴卿出差的话,她们就会一整周见不到面。
《猜不透的她》共十二期,一晃眼第八、九期都结束了,形势最明朗的是苏秦一对,误会解开以后,全网都看得出苏眉月对秦柔情根深种,然而天下第一嘴硬,加上她脾气冲,有时候对秦柔说话难听,大矛盾没有,小矛盾不断。复合概率高,但保不齐苏眉月不想吃回头草,依旧选择独美。
商今得一番心理咨询的长谈,尝试改变二人的相处模式,似乎起了些效果,但前景不明。
唯有裴柏这对进展反复、停滞不前。
主楼:【《猜她》第九期:只剩下三期了,裴柏还有希望吗?】
1L:严谨点,正片只剩两期了
2L:裴姐,我唯一的姐,你什么时候能想通
3L:想通了,她这一期勾的离婚【滑稽
4L:路走窄了裴姐,这么盘靓条顺的漂亮妹妹,你不要真的不怕被人抢走吗?
10L:第七期裴仙犹豫的时候我以为我已经看到了HE,这集播完我泪洒长江
15L:在加班晚上才能看,有人能给我剧透一下为什么裴姐又改变注意了吗?她不是说要想一想吗?
20L:离谱的就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节目组搞了一个爬山比赛,小柏不是腿受伤嘛,就在山下给裴仙加油。这女人好胜心第一名,嗖嗖嗖第一个登顶,下山的时候小柏送了她一朵用纸折的花,类似小时候编星星那种彩纸
22L:为什么是纸折的?
23L:好问题,裴仙也问了
24L:柏奚的回答:山石里长了很多小野花,她本来是想采一束小野花送给裴仙,但是伸出手又收回来了,说生命不易,她不忍攀折,于是找节目组要了道具,折了一朵玫瑰花,就像她们的爱情,永远不会衰败
26L:卧槽她好会说
30L:没看节目都被吸粉了,不过打动我的点可能很奇怪,她不忍摘花,反而很戳我,谁懂?
33L:懂!这种细节真的会被戳中,好温暖
35L:我们柏真是一个值得爱的人
37L:一个曾经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最终学会爱惜所有的生灵,包括她自己
40L:楼上也好会讲啊
42L:打个赌,裴仙绝对被感动了
45L:她不仅被感动了,而且秀了整整一天,所有人耳朵起老茧
46L:笑死,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60L:苏首席连夜叫秦柔折花
61L:细说,折的是哪朵花?
63L:不是吧,这破路也能开?
99L:but我不理解,这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又要离婚了?
130L:无情的嗑药鸡抱着日记本火速赶来,啪叽一声摔倒在地,拍了拍日记本的灰,打开幸好没事,本期日记——
柏·中学生作文·奚版:【旅行第九天,很可惜我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只能在山下为她打气,好在她还是夺得了登山冠军,她一直都是第一名,那么遥远,但曾经离我很近。她下山迫不及待地走向我,身上还绑着登山的绳索,就像月亮奔向我】
【谢谢你喜欢我送的花,爱你永不变】
裴仙版:【很久没有爬山了,体力有些下降,有惊无险,我赢了。唯一可惜的是她不能和我一起,以后会有机会的。
【白天我感到久违的轻松,山、水、花、草、树木、虫鱼,还有她在我身边,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但越是圆满我越是会想起那道裂痕,它像是一条丑陋的疤痕,华美的袍子上的虱子。我不能接受它留在我的婚姻里。你的爱越美好,曾经越不堪】
【谢谢你送我的花,爱你永不变。但是对不起,我想我们必须分开】
133L:到底是为什么啊啊啊啊???
138L:乱中嗑,这一期的日记她们俩好多相似的话,这就是默契吗?kswl
140L:只要我嗑得够疯,刀就追不上我
145L:第九期了,我仍不知道裴仙过不去的坎是什么?节目组不能争气点挖出来吗?!
146L:毕竟裴姐是顶头上司,打工人不容易啊
150L:第十期能揭露吗?留给节目组的时间不多了
第十期播出的那周裴宴卿刚好在家,今天同样是柏奚的休息天,她起了个大早,满心欢喜地出发,裴宴卿刚起床就看到她坐在客厅里,和她打招呼。
大变活人似的。
裴宴卿一惊过后,也没表现得太意外,她在中岛台倒了杯水,喉咙滚动,缓解睡了一整晚空调房的干燥。
柏奚合上笔记本电脑,问道:“要不要我给你做早餐?”
裴宴卿本来醒了,看到她又有点犯困,本质是身心放松带来的倦意,她嗯了声,折身往回走,留下懒洋洋的一句:“好了叫我。”
主卧的门带上了,柏奚撇了撇嘴。
好几天没见了,虽然昨晚还视频过,但她的态度是不是太冷淡了。
不亲一下也要抱一下吧。
柏奚嘟嘟囔囔地进了厨房,熟练地准备两个人的早餐,一边生裴宴卿小小的气,一边感到幸福。
早饭做好了,知道裴宴卿多半要赖床,柏奚暂时没盛出来,去卧室叫她。
裴宴卿睡在床中央,被子堆到一边,只盖了一个角,一条雪白的大腿伸出来。
柏奚避开不看,捏着被角给她盖好,松了口气。
裴宴卿熟睡的脸透着桃色的浅粉,睡裙下的锁骨半遮半掩,柏奚俯身将她捞到自己怀里抱着,温香软玉享受够了,方贴着她耳朵唤她起床。
“卿卿。”
装睡的裴宴卿:“……”
柏奚便知她仍不愿,换了称呼:“小宴,该起了。”
裴宴卿悠悠醒转,睁眼见是她,又窝进她怀中赖了会儿,方起身洗漱。
柏奚就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她,情不自禁地笑。
裴宴卿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一嘴的泡沫又不好开口,只得由着她盯完了全程。
她从盥洗室出来,柏奚给她拿了身家居服,长袖长裤。
柏奚转过身背对她。
裴宴卿边换边道:“你现在的审美变成这样了?禁欲系?”
柏奚的背影笔直,说:“不是,今天我们俩要一起待很久,我怕我把持不住。”
后面突然没有声音了。
柏奚陡然一僵,后背忽然抵上柔软,裴宴卿的手自后圈住她的腰,看见她耳朵在瞬间烧透。
“把持不住会如何?”
“会……”柏奚咽了一口口水,一把攫住她扣在自己腰间的白玉手腕,转过身将她紧紧地带进怀里,反客为主。
她重重地吻了下来,比上次在门口的那个吻有过之无不及。
柏奚被逼出了一份急躁,女人被她咬得唇色艳丽,亲吻的动作像要把她拆吃入腹。
裴宴卿的一只手手腕被她攥着拉在身前,印出淡淡的指痕。
裴宴卿闭着眼,腿软得站不住,但是柏奚的手臂很稳,牢牢地圈着她,强势地给予她更多。
许久她才松开。
柏奚退了一步,喘着气补上后半句话:“……这样。”
她亦不习惯这样的自己,游走在失控边缘,道:“如果你觉得不喜欢的话我向你道歉,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
裴宴卿不置可否。
她这个人,不喜欢会说不喜欢,喜欢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柏奚一时也不确定。
裴宴卿走出主卧,勾唇笑了笑。
吃早餐的时候,她在给姜觅发消息:【突然发现当诱受也挺好的】
自从上次在门口柏奚亲过她以后,她就念念不忘这滋味,没想到她变得这么好勾引,一句话就上钩。
姜觅:【还说你是0.4???】
裴宴卿:【不,我现在是0.5了】
姜觅:【?!】
柏奚在对面问她和谁聊天,裴宴卿说是姜觅。柏奚又问:“你们在聊什么?”
裴宴卿实话实说:“我说我是0.5。”
柏奚不懂,临时上网查,按照次数来说确实是的。
柏奚点点头:“你们还说什么了,聊我吗?”
裴宴卿收起手机:“有时候吧,一般都是夸你。”
“那就是也有骂我的。”
“哈哈哈。”裴宴卿说,“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没放在心上,看不到就当没有。”
裴宴卿惊讶于她连人情世故都懂了,柏奚见她的表情,笑道:“怎么了?我在你心目中这么小心眼吗?”
“也不知道谁对着路过的狗吃醋。”
“……”
裴宴卿也笑起来,把碗里的牛肉夹起来喂到她唇边,柏奚张嘴吃下。
忙完又聊了会儿天,《猜不透的她》第十期更新了,柏奚在客厅坐下,裴宴卿却没有进卧室,在她不远处停下来。节目接近尾声,她们的问题也终于要解决,这个时刻应该被她们共同见证。
柏奚仰脸看着她,眼神疑惑。
裴宴卿在她身边坐下。
“一起看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猜不透的她》第十期正式揭幕。
综艺播了两个半月,观众源源不绝涌入,弹幕热情不减反增-
来啦-
终于更新了,你知道这七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人活着就是为了看别人搞对象-
本期预告看了吗?片头裴柏对视哭名场面终于要来了-
大胆梦一下,这期就复婚!!!-
裴姐(幽幽):我们俩还没离呢-
经典咏流传了属于是-
哇,这期的节奏很轻松的样子
旅行第十一天,分开旅行又重新汇合的六人组交情和默契显然又上了一个台阶。录制地点主要在西南少数民族聚居区,镜头先来了几组明快的民族特色舞蹈,歌舞升平,洋溢着当地人淳朴的笑容。
最后加入了一段古典舞,舞者背对镜头出场,长袖行云,蓝绿织羽,身段轻盈宛如孔雀-
啊啊啊啊啊-
卧槽,这综艺太值了,是苏首席的新舞吗?-
苏首席:得加钱-
这腰,这身材,我狂舔-
今天是羡慕秦老板的一天-
秦老板今晚千万不要放过她!
苏眉月到节目打了两份工,也是为了给她的工作室打广告,收钱是没有另收的,不付广告费就不错了。节目时长限制,她只跳了其中一段,虽然身在旅途,每天的基本功却没有落下,下台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
嘉宾们哗哗鼓掌,秦柔站在最中间,手里端着相机。
相机被一只手盖住,苏眉月道:“人都到眼前了,镜头有那么好看吗?”
秦柔笑笑,收起相机。
裴宴卿在边上道:“秦老板只是看得呆了而已。”
苏眉月依旧冲秦柔:“你不会说,要人家帮你说?”
秦柔不习惯当着众人的面讲这些,便主动牵了她的手。苏眉月使了两下小性子,由她去了。
细细一看,众人身上的服装五花八门,白族、苗族、藏族……皆不是寻常的便服。
今日早上,节目组送来任务卡和衣服,让她们入乡随俗,换上当地民族传统服饰,自然也是让观众大饱眼福的一环。
在座六位不是出色的演员,就是舞蹈家、靠颜值也靠才华的网红博主、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今唱能让见多识广的商玉馥一见钟情,自然不会生得难看。
众人一一从民宿走出来,好比视觉盛宴-
节目组是懂我们想看什么的-
想去旅游的心已经按捺不住了-
秦老板身前扎的这两条辫子太青春了叭,我死了-
我敢说苏首席的气质是最好的-
商大小姐真的,穿什么都觉得她是家族千金
直到真正的演员出场,弹幕炸开了-
原来演员和普通人之间真的有壁……-
秒了秒了-
我超,裴仙穿这套白袍也太好看了,有电视剧里圣女的感觉了-
救命救命,柏奚穿藏族的衣服啊,梦回《雪域南山》-
是洛卓央金!拜见王女!-
初恋开始的地方
裴宴卿看向身边的柏奚,心想:也是我初恋开始的地方。
柏奚一身红色的藏族骑装,比传统服饰进行了改良,更适合暮春的天气,她乌发都编在脑后,头戴璎珞发饰,额前缀一红玉,节目组不知道从哪来搞来了一把装饰用的弯刀,一比一复刻她出道的角色,央金公主。
少女央金在剧中神采飞扬,柏奚也一改病容,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苏眉月头晕目眩了一下,及时扶住秦柔的胳膊,道:“我腿软。”
秦柔:“……”
苏眉月无缝开启追星模式,问节目组要来纸笔递上:“求你!签名!不要不识好歹!”
柏奚在本子上给她签了名,在苏眉月接过去之前,裴宴卿道了声:“慢着。”
她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了柏奚旁边。
苏眉月:“……”
裴宴卿挑眉道:“你不是cp粉吗?”
苏眉月哇的一声。
秦柔对她耳语两句,苏眉月才收起涌到眼眶的眼泪-
很难不说是演的-
除了两位正式演员外,多了一位编外演员,是谁我不说-
别拿舞蹈演员不当演员,嘻嘻-
苏首席没发现自己越来越娇了吗?-
裴姐我的姐,眼珠子都快黏老婆身上了
拜节目组准备的衣服所赐,柏奚明显感觉到今天裴宴卿看她的次数变多了,目光里有种少见的热忱。
隐隐约约,但柏奚不会看错。
柏奚将目光转向她,她还会避开自己的眼神,假装看风景。
有点像什么呢?
柏奚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她学生时代那些暗恋她的男生女生,就是这样。
忍不住小心翼翼偷看她,又在自己与她们对上视线时,仓皇躲避。
裴宴卿暗恋她?
脑海中浮现的这个可能让柏奚摸不着头脑。
《猜不透的她》有三对嘉宾,虽然录制一视同仁,每期时长也尽量控制均分,但是在故事线的讲述上明显是有侧重的。苏秦是最早揭露的,依次是今商,最后是裴柏。
节目快到尾声,两对都讲得差不多,可以预料本期重心就是裴柏二人,特意准备的服装便是佐证。
不仅如此,节目组还安排了骑马。
柏奚左腿的伤势未痊愈,不能亲自骑马,在征询医生意见后,柏奚坐在马上,由当地的牧民牵着缰绳。
刚好弥补了她拄拐的弱点,一身红衣华服,珠玉头饰,腰悬弯刀,更像草原上的公主了。
弹幕已经“啊啊啊啊啊”了一片,尽是虎狼之言。
苏眉月跃跃欲试要签名,被马儿牵制住。
她们都对骑马不熟练,能控制方向让马儿小跑几步便足够兴奋。
耳边突然响起嘚嘚的马蹄声,越来越快,一阵风一样掠过苏眉月身边。
苏眉月抬头望去,只瞧见一抹白衣背影。
裴宴卿出道多年,演员生涯里精通了各项才艺,马术数一数二,花了一段时间和马沟通感情。随后只见她单手持缰,轻夹马腹,马儿便如离弦的箭蹿了出去,蹄声阵阵。
马刚洗过澡,鬃毛漆黑发亮,健壮的四肢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黑玉一样的光滑。
裴宴卿白袍的袖口被风带得鼓起,上身挺拔,修长的双腿贴在马肚,她策马飞驰,马蹄溅起水珠,和蹒跚学步的嘉宾们比起来简直是炫技-
不愧是演员啊【目瞪口呆-
裴姐,yyds!我已经说腻了!-
路过被扣好无助-
先前造谣我姐骑马是替身的看看这段呢-
还有这种洗脑包?裴仙这身段一看就是能打的啊,还有以前训练的录像呢-
可惜小柏腿没好,她在《雪域南山》好多马戏,帅哭我
嘉宾们露出惊叹的目光,过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将视线转向柏奚,露出羡慕的眼神。
——别人家的老婆。
柏奚弯起眼睛,与有荣焉:“谢谢大家。”
柏奚心念一动,拉了一下缰绳,牧民停下来,柏奚和节目组交涉了一下,节目组面色迟疑:“这……主要是裴总那里,我们不好交代。”
柏奚又说了几句话,大概是她来负责。
牧民听女导演的,放开了缰绳,挽到了柏奚手中-
她该不会是……-
卧槽
节目组挑选的都是性格温驯的马,柏奚俯身耳语两句,抚了抚马儿修长的脖子,便纵马出了队伍。
御马完全掩盖了她腿脚的不便,驾轻就熟的马术引得苏眉月在身后尖叫。
裴宴卿一个人跑远了,又绕圈跑回来,迎面撞见柏奚的身影。
她皱眉:“你……”
柏奚提前抢话道:“我会骑慢一点,很久没骑马了,我想放松一下,好不好?”
裴宴卿紧锁的眉头一点一点抹平,浅浅一道,说:“有不舒服要说。”
“好。”
裴宴卿驱马掉头,和柏奚并肩,两匹马慢慢朝远处走去。
柏奚逐渐适应左腿的发力,踩着马镫渐渐提速,她并不冒进,裴宴卿观察着她,配合地提到同一速度,并适时提醒。
“我没事。”柏奚最后提了一次速度,耳边的风声起来了。
裴宴卿依旧和她并肩而行,墨发散落在身后,纵马驰骋过草原。
她们各自穿的衣服不仅具有地域特色,而且红白在电视剧里是经典配色,像是在现实目睹一场短暂的穿越-
白袍圣女和魔教妖女谁懂?-
懂,已经脑补八百集,进展到大结局HE-
嗑不到的有难了-
合理怀疑节目组有内部人士,给大家谋福利-
这下真成红尘作伴、潇潇洒洒了-
两位演员在这part真是如鱼得水,苏首席等人还在玛卡巴卡-
那也得是正经演员,现在光靠近景特效大头的马戏还少吗?-
柏奚·年轻演员的清流,伤好速速接戏
柏奚左脚感到乏力的第一时间便放慢速度,马儿踏步回了队伍,牧民重新牵住她放下来的缰绳。
裴宴卿对此感到欣慰。
柏奚的腿不行,但她很行,剩下的时间她也不走远了,骑马围着柏奚绕圈子-
裴姐尊嘟很像那种开屏的孔雀-
她是不是没发现今天自己有点兴奋-
从早上柏奚换了这身衣服她就不对劲-
我记得她讲过单方面对柏奚有好感,就是从柳牧导演那里看到了柏奚的剧照,一见钟情-
那个时候柏奚还不认识她-
我懂了,所以她又兴奋又害羞的,相当于见到了当年还不认识她的初恋-
攻心计都用上了,节目组为了这对真是煞费苦心
裴宴卿或许意识到了,明知是节目组故意为之还是往里跳了,她没办法拒绝二十岁拍第一部戏的柏奚,就算给她一万次反悔的机会,她也会选择一次次重复遇见她,向她求婚。
柏奚也感受到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今天的裴宴卿格外温柔。旅途即将终结,她究竟是选择了自己,还是做最后的补偿?
一行六人晚上在草原上举行篝火晚宴,肉串炙烤流油,盛放在底部用蜡烛加热的烤盘里,摆明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苏眉月彻底被节目组收买为卧底,充当主持人。
主持人手边一个纸盒,开口仅容一只手伸进去,道:“节目组安排了一些小游戏。由我来抽,决定玩什么,各位没意见吧?”
无人异议。
苏眉月出手果断,捞了张纸条,读出来上面的字:“国王游戏。”
节目组迅速送上扑克牌,按照人数分配。
六人抽完,苏眉月哈哈一笑,说:“我是国王。”
国王可以指定场上任意两个人完成任务,苏眉月毫不犹豫地指了裴宴卿和柏奚。
裴宴卿挑眉,不以为意。
不就是另类大冒险吗,她和柏奚有什么不能做的?
苏眉月想了想,对裴宴卿道:“你亲她一下。”她本来想说接吻,但怕惹怒裴宴卿,退而求其次。
裴宴卿勾唇,眼神分明写着:就这?
前几天单独旅行的时候她俩尺度可大多了。
苏眉月:“……”
弹幕齐刷刷痛心疾首-
苏首席你!-
我恨不得穿进去给她看第七期的回放-
哎呦喂,气得我心脏疼
裴宴卿捞过柏奚的腰,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不忘嘲笑苏眉月道:“本来我可以亲脸过关的,便宜你了。”
苏眉月气得哇哇大叫。
第二轮抽卡。
苏眉月探头往秦柔手上一瞧,再次哈哈大笑:“又是我们!”
秦柔弯了弯唇。
苏眉月便要提要求,这次她一定要提个大尺度的,被秦柔拦下,秦柔也指了柏奚和裴宴卿。
她还问了节目组,能不能换成真心话。
节目组说可以。
秦柔便问裴宴卿:“你最不能原谅她的一件事是什么?”
裴宴卿看似很平静地回答:“她撞山自杀。”
可她眼底分明没有了半分笑容,唇角也冷峻地往下凝固-
果然是这件事-
但是答得太简单了,还是摸不着头脑啊
第三轮,国王牌到了商大小姐手里。
商大小姐同样指了裴柏,同样选真心话,继续问道:“你不能原谅她的理由是什么?”
裴宴卿:“……”
弹幕发出爆笑-
组队吃瓜了属于是-
裴姐:瓜主竟是我自己-
快问快问,我也想知道-
有没有可能其他人都被节目组策反了,联手打破砂锅问到底
旅行至此,裴宴卿的抵触心理没有那么强烈,身边又是那年二十岁的心上人,她努力保持着平常的语气,答道:“我以为我对她很重要,实际我排在很多东西后面,在她的心里,和她追求的事情相比,我永远是第二位,甚至更低。她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放弃我,我们俩的感情脆得像纸,不堪一击。即使现在她变了,对我而言,那段婚姻里的爱面目可憎。”
苏眉月满头雾水:“你搁这猜谜呢,听不懂啊。”
弹幕纷纷表示嘴替。
裴宴卿谜语人,不愿直说。
柏奚垂下眼帘。
游戏到第六轮,国王牌又回到了秦柔手中。
秦柔问柏奚:“你同意裴宴卿的说法吗?”
柏奚看了裴宴卿一眼,说:“我……我不知道。”
秦柔柔声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柏奚这次答得很坚定,摇头道:“不是。”
裴宴卿没有抬头,看似不为所动,实际握紧了手里的杯子。
苏眉月插话道:“展开说说呢?”
柏奚果真展开说了,她讲得远比众人想象得要长远和详细,包括裴宴卿,都没有亲耳从她口中听到过从前的事,她只从裴椿那里看过一份资料。
这是柏奚第一次,主动坦然地提起过去,神色平静。
“我五岁的时候,我的妈妈柏灵因旧疾去世,我因为目睹了她的尸体,失去了五岁之前的记忆。这是后来裴老师找到了家里的保姆,她告诉我的。我的表舅和表舅妈,为了侵占我继承的遗产,夺取了我的监护权,趁我失忆冒认我的父母,担心我发现真相,藏起了所有有关柏灵的照片。”
开头寥寥数语,便让众人震惊得说不出话-
养父母就是宋得昌那两口子吧,藏照片太无耻了吧-
我记得他俩入狱是因为侵占财产,数额这么大也才判了五年,真特么该判死刑-
算计一个小孩子,真有他们的
柏奚道:“我的妈妈应该很爱我,所以即使失忆,我的习惯仍然让我去向表舅妈寻求母爱,喜欢黏着她,她对我很不耐烦,动不动让我不要说话,也讨厌我离她太近,有时候她在客厅看电视,怕我烦她,就把我反锁在房间里。后来她出门打牌,忘记这件事,我饿了一天,晚上在里面敲门她才给我开门,还骂我是哑巴,不会叫。”
这些细节在调查的白纸黑字里都不会有记载,她只存在活生生的记忆和一个人无法磨灭的过去。
裴宴卿眼圈微微泛红。
柏奚的讲述没有停顿,也没有太多的感情。
她曾经有丰富的感情,比常人更细腻,但是都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剑,干脆全部抹去。
“类似的事很多,有些事我也记不清了,他们不想应付我,所以送我去上很多课,我花了很长时间来说服自己,天底下就是有不爱自己小孩的父母。没关系,我还是会爱他们。直到几年后,他们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他们把所有的爱灌注在这个小孩身上,扮大马给她骑,给她讲故事,把她的摇篮放在卧室里,我只能在一边看着,妹妹笑了他们会给我好脸,妹妹哭了我就会受到打骂。
“小学毕业的暑假,他们带着妹妹全家去外地避暑,一走就是三个月。家里的阿姨半个月后就不来了,从那时起,我学会了做饭。”
柏奚笑起来,过去太久,再重的东西也会变得很轻很轻。
苏眉月抽纸巾抹脸。
裴宴卿捏着玻璃杯的指节用力到泛白,那些很轻的东西,风吹了十年,落到她心上再次变沉,坠得她不住下落。
她不得不暂时别开脸,克制地呼吸。
“我终于明白,他们不爱我,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因为我是我,我不是妹妹。”当时的柏奚阻止自己再往深处想,否则她恐怕早已在这种无望中提前自毁,甚至没有机会触摸到身世的真相。
“于是我又想到了一个借口,至少他们愿意花钱培养我,钱也是爱的一种。直到十六岁那年,我偷听到自己的身世,发现他们纸醉金迷的优渥生活都是通过变卖柏灵的珠宝古董得到的,而他们花在我身上的,不过九牛一毛,而那本来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柏奚自嘲一笑,手背按了按自己湿润的眼角-
太惨了太惨了,孩子不忍心听下去了-
没有爱,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羊是被圈养的自己-
我被刀子捅穿了-
一个人真的可以经历这么多事还好好活着吗?-
我的柏崽,阿妈好心疼
苏眉月骂了一句脏话,一边流眼泪一边气得浑身都在抖。
“我以为我只是没有了心,不明白它同时造就的还有我的偏执。我求不到爱,于是把爱的幻影投射到我未曾谋面的母亲身上。倘若世上还有一个人爱我,或许是她呢?也只有可能是她了。我想去找她,但我毫无办法。所以当那个机会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抓住了。”
柏奚一笔带过了法庭对峙那段,时间线来到大四实习。
“有人向我递了一张名片,我决定进娱乐圈,我不记得母亲所有的事,我至少可以走她走过的路。《雪域南山》播完后我因故被雪藏,裴宴卿帮了我,我们俩就此结了婚。”
苏眉月不知道该不该接这句话,求助的目光看向秦柔。
秦柔一针见血:“所以你们的婚姻是一场交易?她是你用来达成目的的棋子吗?”
观众们卧槽一声。
苏眉月疯狂拽她的袖子-
秦老板太敢说了-
实不相瞒我心里一个激灵-
但是结婚的时机真的很巧,难道裴仙心中就没有怀疑吗?-
她那么坚决地想离开这段婚姻,有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怀疑是人之常情,裴宴卿当然会有这样的念头,她亲口质问过柏奚,柏奚似乎心存顾忌,没有给她明确的回答。裴宴卿在心中说服自己,不是这样的,柏奚没有把她当棋子,把一切推到命运和造化头上,否则她会更无法面对这段感情,也永远无法原谅她。
她们之间更大的问题掩盖了这个问题,不代表这个问题不重要,柏奚始终欠她一个答案。
秦柔帮她问出了口。
相比上次被提问的猝不及防,几个月后的柏奚可以坦诚地诉说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没有任何伪装。
人是会被自己欺骗的,柏奚的自我防御机制太强,在医院醒来后,她重新接纳这个世界的过程中,也包括漫长的对顽固自我的瓦解和重构。
她否认道:“不是的。”
裴宴卿坐在她身边,眼睑低垂。
柏奚看着她垂下来的眼帘,道:“你向我求婚以后,我考虑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你还记得吗?”
观众已无心去尖叫是裴宴卿求婚的爆料,摄影机和所有嘉宾的眼睛都落在裴宴卿的身上。
裴宴卿缓慢地抬起了头,也是第一次在镜头前表现她的冷漠:“记得。”
她非常在意柏奚的答案。
至此,这场坦白局正式决定了她们婚姻的去留,甚至是感情的生死。
她们必须得说清楚,容不得半点含糊。
第一百六十八章
柏奚道:“那时我被公司雪藏已久,经纪人奔走无用,如果我谋求的是你的地位和资源,为什么要等一个多月才答复你?”
裴宴卿少见的针锋相对:“为什么不是你想通了呢?”
柏奚道:“我确实差点想通了,不过不是答应和你结婚,而是回去读研。”
彼时暑假即将结束,柏奚正常入学,会成为一个在读研究生,彻底离开这条演员之路。她没有那么强烈的执念要留在娱乐圈,但那天晚上她喝酒了,给裴宴卿打了电话。
——我想好了,我愿意和你结婚。
这才是一切的开始。
柏奚说:“我的酒量你清楚,我不能喝一点酒,否则我的心就会背叛我的理智。假如我足够清醒,是绝不会给你打那个电话的。”
裴宴卿能想象柏奚接下来的话,但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柏奚认真道:“我答应和你结婚,只是因为你是你,你是裴宴卿。当下那一刻,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
不是交易,更不是利用。
即使最初一见钟情的情分只占据她当下冲动的很少一部分,也绝不涉及利益交换。她第二天酒醒过来,才想到很多,这也是她的理性回归后,防御机制在起作用。
柏奚想起一件旧事,从未和裴宴卿提过。
“《演3》总决赛收官的庆功宴,我曾经坐凌晨的飞机去给你探过班。”
“什么?”
“那天晚上我想试试酒量,喝了几口酒,结果断片了,第二天醒过来在去你剧组的出租车上,孟姐说我离开庆功宴,吵着要去给你探班,给我订了机票。”
“那为什么我没有见到你?”
“因为我酒醒以后,选择了掉头回去。”柏奚顿了顿,说,“我就是这样一个,生怕别人看到我的感情,这样他们就不会伤害到我,的被害妄想症,一个……一个怪物。”
裴宴卿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她的手。
柏奚眼眶微微泛红,勉强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呜呜呜小柏-
这不是朝我心窝子捅刀吗?-
妈妈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我命令你把话收回去!
裴宴卿柔声道:“这不是你的错。”其他嘉宾纷纷附和。
柏奚却道:“但你更没有做错什么,我不该用别人的错误来伤害你,你是无辜的。”
裴宴卿一愣。
她浮现出向着柏奚的第一个笑容,道:“可我们是一体的。你也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伤害自己,好吗?”
愣住的轮到柏奚了-
这样也能吃到狗粮-
你俩真的别太爱了-
听到探班又幸福了我的姐-
妻妻本是同林鸟,这不就是伴侣的意义吗?共担风雨
柏奚感到害羞,别扭地转移了话题,小声说:“你可以向孟山月求证。”
裴宴卿道:“不用求证了,我相信你。”
柏奚道:“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其他话,我可以喝了酒来回答,但我不保证不发酒疯。”
裴宴卿失笑:“不必,你说我就信。”
柏奚好像已经微醺,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我发过誓,再也不对你撒谎。”
“什么时候发的誓?”
“就是……”柏奚脑子里的“酒”瞬间冷下来,觑着她的脸色道,“住院那段时间。”
裴宴卿的笑容果然一点一点地消失。
柏奚意料之中,不能触碰的总要去触碰,伤口的腐肉已经长了一年,看似新生的表皮下暗疮糜烂,揭开便流脓,须得刮去腐肉,才能流出鲜红的血,缓慢愈合。
气氛冰冷凝固。
苏眉月战战兢兢道:“再来一局游戏吗?”
柏奚说:“不了,我的故事还没讲完。”
裴宴卿重新握住了自己的酒杯。
柏奚道:“结婚那天,我非常开心,你们可能想象不到的开心,那种灵魂落地的感觉,我终于有家了,家里有两个人,我和裴宴卿。裴宴卿是个很好的人,第二天早上她就给我煮面吃,面特别好吃。我嘴上和她说,不要对我太好,你会后悔的。心里却在疯狂地祈求,求求你,以后也给我煮面吃好吗?”
她的心声被屏蔽在心防之内,柏奚从不让她出来,只能日复一日地碰壁。
那个声音说:“我非常非常喜欢裴宴卿,非常非常想要和她在一起。”
柏奚却冰冷地说:“不要靠近。”
她一次一次的拒绝在拍摄《耳语》时被攻破心防,那个柔软的如同刚刚降生的灵魂从缝隙里挤出来了一点。
仅仅一点,足以在柏奚心脏制造出海啸,向着引力的中心呼啸。
裴宴卿就是那个世界里的恒星。
柏奚道:“我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格健全的人,我努力让自己在人群中像个正常人,尽管那很难,也差一点就会度过‘平凡’的一生。直到接过那张名片,踏进圈内,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偏执,我的想法和其他人不一样,出名以后,我脑海里浮现一个计划,没来得及成形便因雪藏而破产。第二次意识到,是在和裴宴卿相处的过程中,我从来没有这么渴望和一个人在一起,从而极度恐惧有朝一日的分离。”-
这是不是第五期柏奚坦白的那段-
所以她决定带着裴仙的爱去死,永远在一起-
按照时间线,在旅行的裴仙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裴宴卿确实不知道,她的重点放在第一段,而且她自动认为柏奚恐惧分离却还是选择主动离开,依然是因为她不够爱自己,在天平的两端,她被放弃了。
柏奚的过去造就了她的性格和思维,她对柏灵的执念如果不存在了,所有的寄托都会压在裴宴卿身上,没有人能承受起偏执病态的爱。裴宴卿也不行,柏奚不可能也不愿意将这样的爱给予裴宴卿。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风险,她也决不能毁了裴宴卿。
于是她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自己,她决定坚定不移地执行原计划。
她来人间一趟,遇到裴宴卿,已经足够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裴宴卿从没有遇见过她。
柏奚道:“结婚以后,我依旧活跃在圈内,我得到一些机遇,事业发展得很好,我的计划终于可以提上日程。”
苏眉月一个多嘴:“什么计划?”
裴宴卿冷冷地看着她。
苏眉月呜一声,躲到了秦柔身后,秦柔抬手拍了拍她的胳膊。
秦柔的语气一直没变过,有种理智的温柔:“和你撞山自杀的事有关,是吗?”
“是。”
柏奚余光看到裴宴卿的手攥紧了,但还是说了下去:“我一开始进圈,是想追逐我妈妈的影子,随着我越来越红,也越来越接近心中的母亲。我对自己的失忆无法释怀,对自己的身世充满怀疑,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造就她苦难的最后一环,她的自杀会不会与我有关?最重要的是,她是爱我的吗?我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但她早已去世,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去找她。”
苏眉月心想:怎么找?难不成去找鬼魂啊?
她环顾四周众人忽然变得凝重的表情,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战。
不会吧?
苏眉月欲言又止。
弹幕也罕见的一片沉寂,没有人说话。
“你们或许猜到了,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柏奚平静道:“我知道三年后宋得昌和陶金枝出狱后一定不会放过我,他们会向媒体爆料我的身世,而这三年间我的事业和名气一定会更上层楼,可能比不上当年的柏灵,但也能家喻户晓。我一手策划了自己的死亡,我要死在舆论最鼎沸时,同我的母亲一样毁在无法自证的谣言里。我不记得她,至少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她一点表情也没有,情绪也没有丝毫起伏,正因为如此,才让众人不寒而栗。
柏奚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苏眉月条件反射地一把攥住秦柔的胳膊,第一次流露出本能的畏惧。
商玉馥和今唱也握紧了彼此的双手,互相安慰。
沉寂的弹幕开始爆发-
苏首席演我-
卧槽卧槽脑子跟不上了救命-
柏奚的自杀是有预谋的?!!!-
这位姐真的好疯,比第七期更疯了赤激-
关键她疯的同时还能冷静地制定死亡计划,复刻妈妈的剧本,同样毁于谣言,死亡,这哪止简单地在一起,她会和柏灵永远捆绑在一起,各种意义上的在一起,谁也别想分开她们,这就是高智商疯批吗?-
有病娇那味儿了-
你见过哪个病娇不害别人只伤害自己的???-
我发现我竟然可以理解她,我要是经历她的事我恨不得创死全世界,仅仅是自毁已经很强大了-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唯一做错的就是辜负了裴宴卿-
是的-
所以裴仙不原谅她也情有可原-
怎么办想不到怎么破局了,不要BE啊
现场唯一镇定的是裴宴卿,但细细观察,她的手指也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柏奚彼时的内心想法她早有猜测,只是从未在明面提及,此刻猜测落实,除了果然如此,还有不知道为什么的茫然。
不是不知道柏奚为什么这么想,而是为什么在这段婚姻里,她以为琴瑟和鸣的背后,柏奚一直如此痛苦,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痛苦。
或许在漫长的三年,一千多天,她没有一天真正快乐过。
柏奚是无辜的,自己也是无辜的,她们甚至算是善良的人,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命运虚无缥缈,为何不去折磨坏人?要让相爱的人互相伤害。
秦柔是第二个冷静下来的人,这些天她和柏奚作为唯二会做饭的人,经常一起待在厨房,说直觉也好,歪理也罢,秦柔觉得一个做饭好吃的人不会是坏人,而且她还那么小,这个年纪她本来还在读书呢。
柏奚的思想陷入极端有一部分原因,甚至可能是很大的原因,在于她遇到这些事的时候太小了,没有成熟的心智去处理它。从小到大身边没有正常的环境,但她从书本或者其他地方汲取力量,一个人也努力好好地长大了。
有的事她明知是错,但活着对她来说已经费尽力气,实在无力再让自己变成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但她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那个人还是改变了她。
秦柔看她就像看自己的妹妹一样,因为知道她的遭遇反而更怜爱,温柔道:“你现在坐在这里和我们聊天,说明你的计划失败了,而且你也不打算再执行那个计划,对吗?”
“对。”柏奚答得毫不犹豫。
秦柔没有再问她,反而将脸转向一直没有开口的裴宴卿:“裴老师知道理由吗?”
裴宴卿摩挲了一下玻璃杯。
“或许吧。”
“这么不确定?”秦柔含笑道,“介意说说吗?两个人的故事不好一个人讲完,万一有遗漏呢?”
裴宴卿默了默,放下酒杯。
“好。”-
秦老板控场能力简直了,不愧是白手起家的老板-
苏眉月呆滞的样子笑死我了-
可我对着镜子看我自己,我和她的表情一模一样-
好好跳舞吧苏首席,打工的事还是前妻姐比较专业
裴宴卿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出声道:“在……我们第一次闹离婚的半年前,我去给柏老师探班,在她书房的抽屉里发现了离婚协议书。当时我的感觉就像做梦,一场噩梦。然而那不是梦,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俩感情恩爱,昨晚她还是我的枕边人,背地里却早已计划好了离婚。
“她忘戴婚戒接二连三地上热搜,我调查了她,知道了她的所有过去,除了失忆这件事。最关键的一环,导致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
“那天傍晚,我接到了她车祸自动发送的紧急联络人短信,赶到了医院。手术室的灯亮了一晚上,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求遍了九天神佛,凡是我记得起名字的,全部都哀求了一遍,她脱离危险以后,我让助理去最近的寺庙宫观全都上了一遍香还愿。”
节目组捡了柴枝添进篝火,火焰旺了些。
现场安静得只能听到裴宴卿一个人的声音。
“我从宋得昌那里得知柏奚失忆的事,就一直在想办法寻找知情人,因为隔得太久,找起来有些费时间。在柏奚入院一周后,我得知了她家保姆的下落,我在医院脱不开身,我父亲亲自飞了趟澳洲,把人请了回来,当年的事真相大白。”-
呜呜呜我们裴姐也太好了-
她真的做了好多-
真相是说柏奚是不是强.奸犯的女儿这件事吗?-
还搁这强.奸犯呢,这么爱提不会是强.奸犯的粉丝吧,这年头什么人都有人粉-
这么爱造谣不如去看陈淑仪(柏家保姆)的访谈,也就二十几分钟,都说了她生物学父亲是个英俊的英裔画家!姓安!
裴宴卿道:“她想要一个答案,我替她找到了答案,宋得昌夫妻俩藏起来的照片我也帮她拿了回来,她并非母亲的耻辱,柏灵生前非常爱她,想必也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裴宴卿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秦柔:“就这样?”
裴宴卿慢慢端起酒,无意再提:“就这样。”
裴宴卿脑海闪过监控录像那道减速的车影,是关键时刻她松开的那脚油门救了柏奚的命。
一切都发生在柏奚得到答案之前。
她为什么最后关头选择了减速,会是……因为我吗?
临死之前她有没有想到我?
这个问题在裴宴卿心中盘桓已久,但她永远不会问出口。
她怕自己高估了她在柏奚心目中的地位,自取其辱,她不过是又一次抉择中的弃子。
宁愿相信她是求生的本能作祟。
“不是这样。”年轻女人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她们俩坐得很近,柏奚近似在她耳边说话,裴宴卿端着杯子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只好放下,藏进看不见的桌底。
她的心高高地提起来,心跳加速。
柏奚道:“最终让我放弃计划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一个人。”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裴宴卿。
裴宴卿下意识反驳道:“不是我。”
柏奚说:“就是你。”
裴宴卿:“……”
本来是严肃的坦白局,因为一来一回的机锋众人都哈哈笑起来。
裴宴卿拿杯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裴姐表面真的吗我不信,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
又幸福了我的姐x2-
只有我在心疼她那句毫不犹豫的“不是我”吗?-
不相信爱人会为自己求生,唉
柏奚原本对那日犹豫不知道怎么开口,重新变得轻松的氛围也让她的难以启齿容易一些。
“我在海边呆了好几天,每天都开车出去兜风,也是踩点,这是我计划的最后一环。我筹划了三年,每天都在我的脑子里演练一遍,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她痛苦的无望的人生,她患得患失的朝露转瞬的爱,都会伴随这一切结束。
她会和母亲重逢,带着爱人的爱,一起走向永恒。
“这一天终于到来,我以为我会感到轻松,如释重负,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柏奚说:“首先是我的计划推迟了,我选好了地方,就应该执行计划了。可是我多看了两天的落日,我不知道是留恋还是什么,我在海边一圈一圈地来回走,拍了很多照片回去。
“第三天,我和我的助理道别,她在路边挥手和我说再见,笑着和我说记得拍落日回来。我说好,没有和她说再见。我的助理是一个很可爱很重感情的女孩,离开的时候我想,待会传来我的死讯,她会不会哭得很伤心?”
她留恋世间,担心唐甜,这些都没能阻止她,唯独有一个人她不敢想,一丝一毫的分散思绪都不敢。
她从来不敢把裴宴卿真正放上天平,因为毫无疑问会压过一切的重量。
然而存在就是存在,轮船脱离港口一意孤行驶向黑暗的大海,她的锚还在,即使相隔万里,也死死锚定住她。
柏奚驱车前往目的地,山与海的交界,阴阳割昏晓。
她对着远方的山壁踩下油门,引擎的轰鸣声鼓噪她的耳膜,她向着自己既定的路一往无前,摒除杂念,奔赴已知的旅程。
或许灵魂最接近天堂的那一刻,人才无法对自己说谎。
她一生的尺度,二十三年,时间无序组合,化成一片片镜子。
每一片镜子里都映出裴宴卿的脸。
她在白光里流下眼泪。
所有的抵抗注定徒劳。
她的锚勾住驶进深海的船,她不让她沉没。
……
篝火橙红跳跃,自白光里挣脱,倒映进年轻女人清澈的眼瞳。
“我畏惧的并非死亡,也不是你不再爱我,而是……再也见不到你。”柏奚在裴宴卿的脸慢慢抬起时,注视她墨色的眼眸,道,“所以我松开了油门。”
裴宴卿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柏奚看着她,目光沉静又温柔。
“我的母亲,是我求死的决心。而你,却是我生的勇气。”
柏奚如释重负地笑了,眼底慢慢泛上泪光。
她只做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选择题,她选了裴宴卿。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畏惧的并非死亡,也不是你不再爱我,而是……再也见不到你。”
柏奚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出来,客厅坐着的本人有些难掩的局促,捏住了衣角,不敢看身边的女人。
即使她说的是实话,没有这样的契机,她也很难将自己完全剖白。
这就是参加这档旅行节目的意义。
裴宴卿是第二次听见这段话,当时她没看过柏奚在第五期片尾“卑劣的爱”的自白,对中间那句没有太多的触动,现在才幡然大悟。
她不止赢了柏灵,也赢了柏奚她自己。
听起来好像不可思议,但确实是这样的。
爱是毁灭,也可以是新生,她种下的因结出了无比甘甜的果。
她何止没有输,她简直赢得不要太漂亮。
裴宴卿和画面里的裴宴卿露出同样难以置信的神情,但不同的是,现实的裴宴卿是全知全能的。
目视前方的年轻女人脸颊被二指轻轻捏住。
“藏得挺深啊柏老师。”
柏奚露出幸福无奈的笑容。
“还有什么瞒着我的?”柏奚的脸被带了过去,看向裴宴卿的眼睛。
“真没有了,我发誓。”
“说谎手指短两厘米。”
柏奚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低头看手,面前的女人便改口收了回去:“这条不算,换个惩罚。”
柏奚提议道:“说谎换我躺0?”
裴宴卿竖起眉毛:“你还说没跟苏眉月学坏?”
柏奚:“……”
她想了想,道:“说一次谎换你一个要求,这样可以吗?”
裴宴卿笃定道:“你果然还有事瞒着我。”
柏奚的无奈更深了,道:“真没有,我不是顺着你的话接的吗?”
裴宴卿将信将疑:“说一次谎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还有,你躺0,随便我做什么。”
这买卖亏到没边了。
柏奚还是笑着应道:“好。”
裴宴卿刚刚忘记按暂停,把进度条倒回去,从那段重新开始看。
……
苏眉月和观众同步抹眼泪。
而裴宴卿一直以来的成见不会因这三言两语轻易垮塌,她也想相信她,但是她不敢。
所以在一开始的震惊过后,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她的侧脸被篝火映着,反而有种不通人情的冷漠,但不代表她没有任何触动。
她固守的心防裂开了一条缝隙,任由它裂开,不作理会。
需要她面前那个人再主动往她心里走一步。
秦柔看向柏奚,示意她接着说。
柏奚不是能言善辩型的,最想说的说完了,她就像个在火旁的木头桩子,好半天,笨拙地去握裴宴卿的手-
柏啊,手怎么抖成这样?-
不就是牵一下老婆的手吗?又不是当场做0,不要害怕-
当场做0不是应该高兴吗-
柏1地位堪忧-
明明很感人的一副画面,给你们整得我哭不出来了
裴宴卿的手在柏奚碰到之前收了回来,藏进外套口袋里,她保持着冷静的语气道:“我有问题想问你。”
“你问。”柏奚连忙道。
她不怕裴宴卿问她,就怕她没有问题,那她的答案将毫无意义。
裴宴卿抬起眼帘,静静地看了她许久,方艰涩开口。
“如果我们没有结婚,你是不是没有机会去复刻你母亲的结局,是不是不会……走到那一步?”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的人生将毫无意义。”
柏奚答得出乎意料的快,伴随裴宴卿心中又一座块垒的轰然倒塌。
人活一世,还是一个有意义的瞬间,柏奚选择后者。
裴宴卿的眼眶里慢慢有了水光。
“如果第一次见面,我没有向你求婚,而是让你做我女朋友,你会答应吗?”
“不会,我只想要一个家,不想谈恋爱。”柏奚想了想,说,“而且我应该会彻底离开这个圈子,选择另一个可能。”
而那个可能性里,没有裴宴卿存在。
“结婚是我们唯一在一起的路吗?”
“是的。”
“所以我们在一起了。”
“所以我们在一起了。”柏奚认真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千千万万个选择里,她们选择了唯一正确的那条。
裴宴卿含泪笑了出来。
柏奚一只手去握她的手,没有被拒绝。她另一只手伸向秦柔递过来的纸巾盒,抽了两张纸巾温柔地给她擦眼泪。
“那个时候,你问我,我们的婚姻,对我来说是什么?我现在可以给你答案。”
“是什么?”
裴宴卿抬起泪眼朦胧的视线。
“是礼物。”
裴宴卿的心被轻轻地击中了。
柏奚道:“起初我想,是不是老天觉得太亏待我了,才让我尝到人生中唯一一点甜。后来我明白了,其实是我妈妈。”
裴宴卿看着她,一知半解。
柏奚笑起来,漂亮安静。
“如果我妈妈不是个演员,我就不会进圈,不进圈就不会遇到你,所以一定是她在天有灵,挑了一个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给我。她耐心地等到我长大,在我二十岁那年,一份大礼从天而降。”
“Surprise。”柏灵敲门道,“宝贝,妈妈给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柏奚吸了吸鼻子。
裴宴卿泪流满面,现场只有断续的抽泣声-
哭死我了-
我要哭晕古七了-
救命啊,这期怎么会这么好哭-
虽然柏灵早就去世了,这些也只是小柏的幻想,还是被母女情感动到了-
一定是妈妈在保佑小柏的,逢凶化吉,一生平安-
呜呜呜呜呜杀我别用亲情刀
裴宴卿哭得泪流不止,干脆将脸埋进柏奚肩窝。
苏眉月情绪容易上头,比裴宴卿哭得还凶,又不肯对秦柔示弱,秦柔一边给自己擦眼泪,一边还要给她递纸巾。
今唱和商玉馥离波澜起伏的爱情太远了,但不影响她们受到了深深的触动,手里都捏着纸巾。
许久之后,众人才渐渐从情绪中抽离。
裴宴卿还伏在柏奚肩头,已经听不到抽泣。
柏奚抚了抚她的后背。
裴宴卿坐直了身子,嗓子有些沙沙的,哑声道:“那天我在病房里对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时间指代模糊,但柏奚奇异地明白:“是我和陈姐聊完天,你把照片给我的那次吗?”
“对,我对你说了什么?”
柏奚依然明白她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你说,我不是承受灾厄的人偶,我是我母亲的爱和希望。”
裴宴卿道:“也是我的。”
也是我的爱和希望。
柏奚愣住了。
裴宴卿看向她,温柔道:“遇见你也是我的幸运,柏奚。”
即使经过很多波折,很多痛苦,她还是这样认为,且从来没有后悔过。
这次流泪的轮到柏奚。
裴宴卿将她拥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但不管谁哭,观众都要陪一个-
呜呜呜我怎么又在哭,我是专业陪哭吗?-
她们一人哭一次,我要哭两次,好好好-
我何德何能嗑到这样的cp-
只要她们俩能解开心结,我哭十次都行-
至少还有苏首席陪着我们
一切如云烟散去,裴宴卿换了个新杯子,倒上和柏奚一样的水,笑容里再无阴霾。
“干杯。”她举起水杯,眼睛却只看向身边的人。
“干杯——”
众人举杯。
往事谢幕,星星在天顶连成线。
裴宴卿在日记里写下:【难以忘怀的夜晚,我和她之间原来有这么多的错位和误解。我们都是想爱却不敢先说出口的懦夫,她比我勇敢。
【最后一次,你还是选择了我,对吗?】
柏奚坐在帐篷外面的旅行椅里,看了很久的星星,牛羊早已歇息,牧民归家,万籁俱寂,又有草虫嘶鸣。
一轮接着一轮,昼夜交替,人间四季轮转。
裴宴卿从帐篷里出来找她,柏奚合上日记本,镜头定格在之前的最后一行。
——我总是要去往你所在的人间。
裴宴卿手里拿着羽绒服,不顾柏奚穿得厚厚的,又给她裹了一层,道:“回去睡觉了。”
柏奚仰起脸,盛进她伸过来的掌心里:“好。”
节目的最后,裴宴卿接过递来的卡片。
【今天结束,你还想离婚吗?】
裴宴卿低头勾了一下,对着镜头展开卡片。
她的选择变了。
观众睁大眼睛,节目组放大特写。
她选了:【不离】-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离啊啊啊啊-
喜极而泣,圆满了圆满了-
谁懂啊现在外面正在放炮,一定是在恭喜我的cp修成正果-
是第二次修成正果!赢两次!-
我好幸福!!!
裴宴卿关闭了电视机。
柏奚有所预料,但看到她做出的选择,还是感叹道:“原来你是这期才改变主意的。我看了前九期,每次结尾心都悬着。”
裴宴卿说:“你应得的。”
柏奚好脾气道:“是,我应得的。”
裴宴卿捧过她的脸,在她微微惊讶的目光里,亲了她一口。
柏奚倾身靠近她,想亲回来,被裴宴卿挡住,说:“等会,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
柏奚目光盯着她的红唇:“什么事?”
裴宴卿只好拧了她一把,把她的思绪从不正经里抽回来,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家里有很多柏灵的蓝光碟,我小时候天天看她演的电影。”
柏奚回想了一下,说:“没有。”
她们俩闹离婚之前,裴宴卿假装不知道她的身世,而柏奚更不会主动提,柏灵这个名字在二人间相当于禁区。
裴宴卿说:“我把她的电影看了几十上百遍,就因为她长得太美了。而众所周知,一个人审美观的形成和年幼时的阅历有很大的关系。”
柏奚隐隐约约地懂了。
“所以?”
“所以你妈妈早就给我们做了媒。”
“我妈妈在天上真没少忙活。”柏奚笑道。
“就为了撮合我们俩。”裴宴卿也笑。
“没错。”
“过阵子我们回去给她扫个墓。”
“好。”
柏奚眼神又落向她的唇,裴宴卿往后躲,被柏奚握住她手腕,她凑近了,却不挨上,问道:“让不让亲?”
裴宴卿不说话,气息就一直呼在她唇上,又暖又痒。
她投降了,开口:“让。”
唇舌便被闯入,裴宴卿措手不及,轻轻地哼出了声。
柏奚抬手,穿进女人后脑的发丝,掌根抚着对方的侧脸,娴熟的吻技让裴宴卿抵抗了没一会便无力招架。
而且柏奚最近似乎摸到了她的喜好,偶尔强势起来,裴宴卿根本不想抵抗,只会更加兴奋。
你来我往了许久,裴宴卿头脑发热,唇分的间隙呢喃道:“今晚留下来。”
“只能是今晚吗?”柏奚的唇来到她耳后,喘气道。
湿热触感突然传来,裴宴卿声音都变了。
“什么——”意思还没有说完。
柏奚撕烂了她身上的睡衣。
第一百七十章
清脆的裂帛声响起,扣子崩了一地。
裴宴卿听懂了她的话。
只能是今晚吗?能不能现在。
客厅的窗帘开着,里面拉了一层纱,二十八层的高度在密度小的高档小区几乎看不到邻居的动向。
透光的白纱微微掀起,阳光和煦,正是中午。
大白天行荒唐事,换做平时裴宴卿不一定会答应,但是柏奚把她睡衣撕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第一次,裴宴卿怎么会错过?
但她性情使然,还要装模作样地拿乔两下。
“天还亮着。”她眯了眯眼,看向外面的日光。
柏奚语音操纵客厅的窗帘关闭。
“现在不亮了。”
裴宴卿笑了一声。
柏奚头先动作过火,但尊重她的意识根深蒂固,没听见她答应或者暗示,不越界半分。
但她也不似之前那么木讷,只会傻傻地等她要求,而是主动亲吻她的耳颈。
裴宴卿仰了仰白细的脖颈,指尖顺进她的墨发,被温吞的小火来回烤着,胸口闷出细细的汗,几缕发丝也黏在上面。
柏奚挑开碍事的长发,凑近,鼻尖抵着她,要碰不碰的。
裴宴卿抬手往上,猛地按住了她的后脑勺。
柏奚嘶了一声,鼻子撞得生疼,眼泪差点下来。
裴宴卿连忙道:“没事吧?”
柏奚眼圈和鼻头红了一圈,道:“没事。”她说,“还好没咬到舌头。”
裴宴卿:“……”
她又羞又恼,重新把柏奚的脑袋摁了下去。
柏奚本来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后来变成在她面前跪下,裴宴卿被她捧着,荡得很高很高。
点心吃得差不多,柏奚擦了擦嘴,裴宴卿像猫蜷在沙发里,也想让她给自己擦一擦,柏奚却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了两个。
裴宴卿有些愣。
“你不去做午饭吗?”
“晚一点。”柏奚给自己的手两步清洁,重新坐回来把女人抱进怀里。
她学乖了,不问她,只问自己:“我可以继续吗?”
裴宴卿头晕脑胀,哪有拒绝的份。
“可以。”
柏奚让她分开膝盖,跪坐在自己腿上。
她的坐姿也没有并拢双膝,反而向外打开。
风带来凉意,裴宴卿烧热的理智冷却回笼,头皮瞬间发麻,口吻急促道:“等、等等,我好像不可……”
已经来不及了。
进攻的号角吹响。
……
当事人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裴宴卿披着毯子窝在沙发边缘,看着柏奚走来走去地清理,上衣和长裤腰那一段的布料根本不能看。
裴宴卿回望自己,再看看衣冠整齐的柏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怎会如此?
她就这样被一而再了,柏奚除了脸比之前红了一点,根本没什么变化。
裴宴卿:“……”
不行,今晚得找回场子。
裴宴卿心里想着,人却像个大玩偶被整只抱到了隔壁的单人沙发。
柏奚开始拆沙发套。
裴宴卿看不过去她眼里没有自己,不满道:“你就不能等会再收拾?”
柏奚说:“我担心里面会被泡坏。”
裴宴卿气道:“坏了就买新的!”
柏奚三下五除二把沙发套拆了扔一边,回来连毯子带人一块抱住,哄她:“好了好了,都收拾完了。”
“你再这样我就……”裴宴卿捏着她那只搅风搅雨的手。
“你就怎么样?”柏奚耐心问道。
“我就……”
裴宴卿想放狠话想了半天,没说出来,身体还是得承认是喜欢的。
她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眉,小声妥协道:“不可以经常这样,太……太刺激了。”
“我会征得你的允许。”
“不!你不用我允许,随你的心情。”裴宴卿立刻道。
“啊?”
裴宴卿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冲她的小腿轻踢了一脚,催促道:“快去做饭,我饿了。”
“可是我还没给你拿衣服。”
“我自己去,顺便洗个澡。”
裴宴卿双手拢着毯子站起来,在柏奚的目光里慢慢走进了卧室。
柏奚重新打开窗帘,去冰箱拿食材的时候,低头看见衣服上的水迹,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转身朝卧室走去。
裴宴卿正在里面洗澡,柏奚在进去一起洗和晚上再说之间犹豫选择了后者,今天还很长,不能只顾着喂一张嘴,口腹之欲也很重要。
她换好衣服出门,刚好捕捉到裴宴卿在浴室唱歌。
柏奚停下脚步,侧耳细听,微微睁大了眼睛。
想听到裴宴卿的歌喉难于上青天。
至少在她们结婚的三年间,柏奚一次也没有听到过。
坊间有传闻,以及据裴宴卿的发小爆料,裴宴卿唱歌之难听,世所罕见。
上帝给她开了无数扇门,唯有这扇窗用水泥糊得一丝缝隙都没有。
旅行的时候,她们几个人玩过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苏眉月让裴宴卿唱歌,裴宴卿宁愿耍赖也不肯,还是柏奚替她唱了。
柏奚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难听,总之她站在浴室门口,完完整整听裴宴卿唱完了一首儿歌。
姜觅周末吭哧吭哧加班。
手机在桌子上震了一下。
姜觅点开新消息,发现居然是柏奚发来的。
柏奚:【我听见裴宴卿唱歌了】
姜觅:【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一句“怎么样是不是巨难听”还没有发过去。
柏奚:【挺好听的】
姜觅:【???】
柏奚:【是真的,不是反话】
姜觅:【[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柏奚发完消息就进厨房了。
过了十几分钟,她被人从后面抱住,两手圈着她的腰。
裴宴卿的脸在她后颈蹭来蹭去,格外黏人,也欲言又止。
柏奚说:“我真的觉得你唱歌好听。”
裴宴卿哎了一声,脸不争气地红了,既尴尬又害羞。
她刚洗完澡出来,就收到姜觅转发过来的聊天记录。
裴宴卿平时都很注意,但凡家里有第二个人存在,绝不开口唱歌,一个人的时候也要能忍则忍。但今天太开心了,一时得意忘形,就被柏奚听见了。
但是柏奚会对姜觅这么评价她很意外,所以忍不住来找她。
柏奚又道:“说谎我手指短两厘米。”
这个誓言真的很狠毒了。
裴宴卿不得不信。
可她同样觉得神奇,道:“连我妈都说我唱歌不好听。”只是裴椿爱女,不会像别人一听就皱眉。
柏奚沉吟道:“可能是爱情的力量。”
裴宴卿:“爱情的力量有这么伟大吗?”
柏奚说:“不知道,但在我这里有。”
裴宴卿又哎了一声,抱着她很久没说话。
柏奚在备菜,许久没听到声音回头看,连忙放下食材,道:“你怎么哭了?”
裴宴卿摇头,哭得倒不厉害,自己擦了擦眼泪,眼眶泛红。
“没事。”裴宴卿自己说起来也不好意思。
她就是被感动到了。
关于柏奚很爱她这件事。
爱是个抽象的字眼,我们说爱,其实是说爱的表现。柏奚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会认为她唱歌好听的人,不会再有别人了。
裴宴卿眼睛又红了,声音还带着哽咽:“你好爱我。”
柏奚笑起来,说:“对啊,你才知道吗?”
裴宴卿点点头。
柏奚:“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裴宴卿破涕为笑。
但她们的余生还有很长。
裴宴卿再抱她妨碍她干活,又不想离开她身边,便道:“我给你打下手吧。”
柏奚拍了两颗蒜,让她剥蒜。
裴宴卿一边剥蒜一边哼歌,偶尔看一眼对方,柏奚满脸笑容地回视她。
两颗损耗量高达三分之二的蒜受尽折辱,从裴宴卿手里逃出生天,柏奚接过来,夸道:“宝贝好棒。”
裴宴卿不解:“这也是爱情的力量吗?”
柏奚道:“说谎我手指短两……”
裴宴卿打断她:“不要再用这个发誓了。”
柏奚闭嘴。
过了一会儿,她说:“可是我就是觉得你哪里都好,做什么都好。”她还有点委屈。
裴宴卿已经快被蜜罐淹死了。
她不得已逃出厨房。
怎么柏奚谈起恋爱是这个样子的啊?裴宴卿两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
柏奚以为她生气,追了出来。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没有,但你先别说话了。”裴宴卿道,“晚点说,让我缓一会儿。”
柏奚观察了一会儿她的神情,确定她没有生气,才继续回去做饭了。
裴宴卿坐在干净的沙发上,深呼吸,咬嘴唇。
姜觅又发过来一条消息:【靠,我明白了,我说柏奚平时都不联系我,怎么夸你唱歌好听特意到我这来拐弯抹角一趟,就是为了让你更相信她的话,合着我就是你俩爱情的工具人】
裴宴卿嘴唇咬不住了,弧度一点一点地上扬,压都压不下来。
裴宴卿:【为了姐们的幸福生活,忍一忍】
姜觅这就不得不问一句:【开张了吗?】
裴宴卿:【开张了,一碟前菜一碟正餐】
姜觅:【大餐今晚?】
裴宴卿:【今晚】
姜觅:【终于,我去给你买挂鞭炮,庆贺一下】
聊完这段,裴宴卿忍不住道:【你知道吗?她真觉得我唱歌好听,我也有唱歌自由了】
姜觅:【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她证明了情人眼里不止可以出西施,也可以出邓丽君,恭喜你,卿卿】
裴宴卿:【有没有可能是我唱歌真的变好听了,要不我给你录一段?】
姜觅:【对不起,你的消息已被拒收!】
裴宴卿:“……”至于吗?
裴宴卿自己用录音软件录了几句,打开播了一遍,觉得还可以啊。
她转头发给了殷惊鸿。
殷惊鸿片场休息,手机贴到耳边,瞳孔地震,差点甩手丢出去。
殷惊鸿哆哆嗦嗦,给她发了句颤抖的语音:【裴总,就算我超预算你可以炒了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
裴宴卿:【[微笑]】
她发消息给卓一雯:【派人去查殷惊鸿的账,看看她又在搞什么名堂】
卓一雯:【好的裴总】
裴宴卿又向裴椿炫耀了一轮,饭菜也做好了。
两人吃了有史以来最轻松的一顿饭。
午睡起来,裴宴卿在客厅看电影,柏奚去书房学习。
下午五点,柏奚从书房出来,因为开了投影,客厅窗帘紧闭,只有幕布的光忽明忽暗,映出对面沙发的人影。
裴宴卿换了身睡衣,扣子扣得严严实实。
这一幕似曾相识。
柏奚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朝幕布瞟了一眼,问道:“什么电影?”
裴宴卿说:“一个谈恋爱的,连吻戏都没有。”
柏奚说:“你看过啊。”
裴宴卿:“看过。”
柏奚伸手揽住女人纤细的腰,脸埋进她肩头长发里,喃喃道:“你好香……”
裴宴卿目不斜视:“你是不是又要说我勾引你了?”
柏奚闷闷地笑了一声,然后说:“嗯。”
裴宴卿关了投影,把她的脸从自己肩膀抬起来,一根纤纤玉指在柏奚肩上轻轻一点,柏奚便如同风吹的稻穗倒了下去,仰躺在沙发里。
女人抬起长腿,跨坐在她腰上。
“这才叫勾引。”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