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怀寒面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复如初，继续维持着伸手将玉瓶递给朝霜末的姿势，同时淡声：“想不想要应该是朝师妹的事情吧。”
“虞师兄未免有点太武断了吧。”
对此，禹绛渊只是笑了一下，没说话。
朝霜末就是再迟钝也能感觉到现在气氛不对。
她硬着头皮，斟酌道：“……虞师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回阳丹真的太珍贵了，而且赔礼有那个人给我就足够了。”
尽管朝霜末已经努力委婉了，但是话语中的疏离客气还是清晰地落在了虞怀寒的耳中。
虞怀寒敛眸，终究还是将手收了回去。
他目光低垂，望着那个小小的玉瓶，心头翻滚着一种自嘲般的复杂情绪。
他之前故意疏远朝霜末的时候也该想到的——总会有这样的一天。
风水轮流转的滋味，倒真是让人……接受不了。
这一回朝霜末礼貌告别离开的时候，虞怀寒没有再叫住她。
朝霜末和左火芯、禹绛渊一道走了之后，龙行阙倒也没有跟过去，而是站到了虞怀寒的身旁。
“阿虞，我们聊聊？”
虞怀寒平静地将玉瓶收了起来：“好啊。”
龙行阙毫不拖延，直接道：“是这样的，阿虞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
“我好像有点……朝霜末。”龙行阙莫名卡壳，耳根不自觉的浮上了一抹红色。
不过，虽然话说不出口。
但龙行阙认为——
自己只是暂时不好在阿虞面前提起这份心意罢了，等到真正需要告诉朝霜末的时候，他一定能说出来的。
龙行阙烦躁地捋了把额上的碎发，一锤定音：“总之，我希望你能帮我多多见到朝霜末。”
“阿虞，你会帮我的，对吧？”
虞怀寒能感觉到龙行阙探究的目光落在他的面上，他垂下眼眸，轻声道：“自然。”
“我们可是好兄弟。”
闻言，龙行阙一上午的烦闷一扫而空，他重重地拍了下虞怀寒的肩膀，笑道：“对啊，我们可是最好的兄弟了。”
“对了，朝霜末既然不来万春堂了，除了上课，你知道她还会去什么地方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虞怀寒慢声道，“不过我们可以问一问别人。”
龙行阙金眸一亮，琢磨着让侍从去问问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虞怀寒眼目中一闪而过的晦暗。
——阿阙，好兄弟之间，又分什么彼此呢？
……
因着这个小插曲，朝霜末决定正好跟大师兄一起去剑山见师父，左火芯便跟他们告别离开了。
走火芯一走，朝霜末登时感觉周围安静了下来，
禹绛渊显然也不是多话的，一时间气氛沉寂，没人率先开口说话。
朝霜末就跟往日一样，稍稍落后了大师兄一步，闷不作声地跟在他后面。
直到——
她猛地撞上了一个结实挺拔的后背。
朝霜末正神游着该如何花那一百灵石，这一撞直接让她回过了神。
她赶紧捂着额头“噔噔噔”后退了几步：“师兄对不起！我没注意。”
“……痛不痛？”禹绛渊表情难得有些无奈，伸手向朝霜末额头探了过去，“让我看看。”
朝霜末下意识避开了他的手，赶紧道：“没事的师兄！一点都不痛。”
禹绛渊收回了手，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额头上一扫而过：“你就在我旁边走吧，不要落后那么多。”
“其实也没有落后多远……”朝霜末欲辩解，却被禹绛渊下一步的动作截住了话头。
禹绛渊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朝他的方向轻扯了一下。
两人并肩而立。
朝霜末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懵懵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禹绛渊眼中多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又非常自然地松开了她的手腕：“好了，继续走吧。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虽然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但手腕上残余的触感却是实实在在还存在的。朝霜末努力忽略掉那点古怪：“大师兄，你要说什么？”
禹绛渊看着心情不错，悠悠地道：“既然你以后都不在万春堂帮忙了，那闲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多教给你一些练剑的技巧。”
“而且，你现在修为上来了，也要抓紧学习一些招式了。这对你之后参加门派大比也有好处。”
禹绛渊眉目舒展，声音和缓。他所说的这些他早就想好了，甚至连适合朝霜末的几种招式都找好了，本来是打算再过几日早上练剑的时候加进去让她学习——
但既然今□□霜末离开了万春堂，有了空闲时间，那从今天开始也没什么不好的。
禹绛渊设想的很好，只是他没料到一件事。
“师兄，我……”
朝霜末现在的心情和早上有的一拼。
当时她拒绝了以后每天和大师兄一起练剑，本以为这么尴尬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但谁曾想到……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同样的情况就再次出现了。
禹绛渊却从朝霜末的沉默中，明白了她的答案。
没等朝霜末支支吾吾地说出拒绝的话来，他凤眸垂了下去，低声道：“师妹你不必在意，这只是我的提议。”
“你可能最近也太累了，好好休息，不急着练剑。”
朝霜末微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大师兄。
禹绛渊停顿了一瞬，又道：“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的丹药或是灵器都可以来找我。我虽然比不上虞怀寒能自己炼制丹药，但手上还是有些闲置的。”
他说的委婉，但朝霜末清楚——
以大师兄的身份，所谓的闲置恐怕能抵得上半个国库。
……毕竟大师兄背后可是站了一整个国家。
“谢谢师兄。”朝霜末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道，“我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会努力争取的，就不麻烦师兄了。”
禹绛渊这次沉默了很久，才再度开口：“好。不过……”
朝霜末此刻心情忐忑，总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冒犯到了大师兄，怕他生气，故而不敢抬头看他。
于是，当那泛着凉意的大掌落在她头顶的时候，朝霜末呆了一瞬。
大掌轻轻地揉了下她的头，带了些安抚的意味，禹绛渊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不过朝朝，我是你师兄，有时候你可以依赖我的。”
少女低垂着小脸，良久，闷闷应了一声：“……好的师兄。我知道了。”
禹绛渊收回了手，凝视着那张乖巧耀眼的容颜，心中却清楚：
她根本没有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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