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
八千八百八十八的事先按下不表,总之齐奂当天达成了双丰收。
福市殡仪馆也迎来了新的领导,是个胖胖的四十岁男人。
那男人看起来比照片上年轻一点,一脸福相,爱笑,健谈,暂时没什么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齐奂和同事们跟他见过面后,他表示殡仪馆很快就要再次营业,但不是立即马上。
因为出了这么些事,警方随时还需要殡仪馆配合调查,营业中的话很不方便。
所以还是只能保持接收遗体(指特殊情况下不得不送到这边的单子),但不做入殓和出殡的半闭馆状态。
新馆长借此让大家把从来不曾请利索的年假请了,都好好放假去。
————群聊:福市冷链
【胡说鲅道】:他人还怪好的()。
【伊鸦伊鸦哟】:抠门!太抠门了!明明是没办法营业,居然让我们请假?
【张灯羯彩】:就是!而且前两天因为调查歇业的时间也要算进去?这叫什么事啊,那两天没有入殓客人,但运送可没停,我跟小明老师可没歇噢。
池明澈并不在冷链群里,他虽然说话不利索,但他打字更不利索。
可齐奂也没想到他这几天居然还在殡仪馆,齐奂回去那天并没去火化操作室,自然是没碰上小明老师,不过她其实已经默认这个人会被带走调查了。
毕竟很显然,至少何姐在殡仪馆的勾当,他是知情的。
【豚积居齐】:所以你们知道小明老师叫池明澈吗?
她也不确定大家知情多少,干脆先发了一句不太重要的。
【伊鸦伊鸦哟】:啊?
【伊鸦伊鸦哟】:像那种偶像剧男二号会有的名字!
【张灯羯彩】:我似乎知道,但记不太清了。
【伊鸦伊鸦哟】:呵呵,该知道的你都不知道,不该知道的你全知道。
【张灯羯彩】:冤枉!馆长的事我是真不知道,虽然她是我堂姐的姨母的表叔的二姑,但不代表我俩算亲戚啊。
【胡说鲅道】:老张的事你不也说不知道吗?唉唉你就说你是不是走关系进来的就行,居然连一手消息也没有,是不敢说吧。
【张灯羯彩】:我一开车的我需要走关系进这地方?
小张只回答了其中一个问题。
大家也都不置可否,没有追问。
【豚积居齐】:殡仪馆还要走关系进的话,别人还真以为咱这里工资很高了。
【伊鸦伊鸦哟】:确实不低,不低于福市平均工资嘛。
【豚积居齐】:可以不高,但不能连三千块也没有的情况下,还扣。
【豚积居齐】:(阴暗爬行.jpg)我甚至都没有年假,我要润了。
【伊鸦伊鸦哟】:卡基马,卡基马拉哟~
【胡说鲅道】:小齐要走吗?
【张灯羯彩】:小齐她没做满一年,确实没有年假,她现在不工作算请事假,扣工资的。
确实是这么个情况,那位慈眉善目心宽体胖的新领导说了,这个情况可以酌情。
所以他酌情只扣一半。
齐奂像是被逼上梁山的好汉,只能“罢官”了。
【伊鸦伊鸦哟】:不考虑一下吗?
【豚积居齐】:不考虑,我东西都搬好了。
新领导甚至说,辞职的话,宿舍便要开始收费了,一天他也是不能等的,毕竟其他人也住在里面,他需要公平对待。
但同时他又苦苦求着齐奂别走,因为殡仪馆的人手确实也是不够的。
这个男人就这样嘴上喊着舍不得,但实际上是半点便宜也不想让齐奂占到。
而刚好,齐奂虽然喜欢摆,不喜欢变动,可她做决定却一向很果断,这样不行,便那样。
去不去过客另说,公立殡仪馆总之再见。
【伊鸦伊鸦哟】:是要去过客吗?
【张灯羯彩】:过客!
【胡说鲅道】:那个牛逼哄哄的过客吗?
【豚积居齐】:??
【豚积居齐】:我可没说,你们哪来的消息。
群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没过多久,小张发了张新领导的照片,然后又爆了一点新领导的履历,大家纷纷聊起那人,过客的事无人再提。
齐奂不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那照片。
倒让眼尖的谷箪瞥到了,“谁啊?”
他问,他正在开车。
两个人现在是要去城郊的福山寺。
“钱任安。”齐奂回答,放下手机,看了一眼导航。
福山是真远啊,比另一头的殡仪馆还要远。
她第一次觉得福市也不算小,亦不普通。
小而普通的是福市市民罢了。
“前任?”谷箪警觉,“啊?”
“嗯。”齐奂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嗯?”谷箪震惊,他刚才看到的好像是个......叔辈。
“怎么了?”齐奂却不知道谷箪想到哪里去了,“你认识啊?”
“那是你的前任?”谷箪没办法相信。
“什么啊!”齐奂缩起脖子表示晦气,“不是......他叫钱任安,他的名字就叫钱任安。”
“怎么会有人叫钱任啊。”这倒也不能怪谷箪耳背,这大马路上实在是吵,正堵车堵得司机们骂骂咧咧的。
“安,那个人姓钱,名字叫做任~安,三个字。”齐奂一字一顿地念,“是殡仪馆新来的领导,我跟你说的那个抠门领导。”
谷箪松了口气,只笑。
“笨蛋。”齐奂嫌弃。
他点点头,往前挪了一点,似乎有不少人要去福山,这段路以往真没这么挤过。
齐奂也觉得塞在路上很无聊,索性又问,“就算是前任那又怎么了呢,你介意我——”
“——我介意。”谷箪转过来,“介意的。”
“这就不对了。”齐奂今天也很有活力,正是愿意掰扯道理的时候。
奈何谷箪很坦白地没打算跟她讲道理,“嗯,我知道,我知道不对。但没办法,我介意所有你在意过的适龄异性。”
“这叫适龄异性?这个是叔叔了好嘛!而且......”齐奂在不讲道理的交流里从来占不了上风,“好吧,我没有。”
谷箪:“嗯?”
“没有前任,也没有在意过的适龄异性。”齐奂又打了个呵欠,“你这家伙也变得奇怪了。”
“是好的奇怪吗?”谷箪继续往前开着车。
“哪有什么好的奇怪不好的奇怪,只有我愿意接受的奇怪和我觉得晦气的奇怪。”齐奂往窗外看了看车流,“小谷警官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罪犯讲道理,到我这不想讲道理也行,我宽宏大量饶了你就是。”
谷箪:“感恩感谢。”
“你在我这只需要保持美丽就可以了,等我想跟你讲道理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不美丽了。”齐奂也开始发表奇怪言论,“这样,你就该知道危机到了。”
“受教,受教。”谷箪虚心接收教诲。
“咦?”齐奂突然往窗外又探了些许,“那个紫色的车好好看!”
谷箪瞥过去,“车牌是56888?”
“对啊,你认识的人吗?”齐奂转了回来。
那车什么牌子她不懂,但颜色确实很特别,是紫红色磨砂的喷漆,一看就是酷姐姐会开的款式。
“是东方初潋的车。”谷箪见过。
“啊,东方初潋的车?那就更酷了。”是个男人开的话,倒是更有意思了。
在齐奂这儿,无论男女,敢于跳出框框的就算酷。
她侧过脸又好奇,“所以当警察要把全市所有豪车认一遍吗?”
“我需要。”谷箪答得干脆,“记东西,做准备,是我喜欢做的事。”
齐奂佩服,并为福市的治安鼓掌。
“东方初潋可能也要去福山寺。”谷箪一边说一边在红灯亮起前成功把车驶过了这个最堵的路口。
“今天也不是周末,怎么那么多人往福山去啊。”齐奂不理解。
他们两个之所以要去,是因为那边有个人需要去见一见。
是警方不方便约见的人,所以这次去见是齐奂和济生生去见。
济生生的家离那边近一点,已经自己过去了。
“我先跟你简单说一下福山寺。”谷箪拐进另一条去市郊的路,这边路况好上许多,“还有一点关于过客殡葬馆的情况,我最近也查清楚了。”
齐奂认真坐好,“嗯,你说。”
“过客虽然是谢兮夜投资的,但她只算是本地支持的资本方,过客以前没有跟谢家有来往过,它实际的根基还是姓池,也就是池风裁那一派。”
亦是左芒上次提到过的,原先在南方巴市发展的那一派。
“巴市因为靠海,走私勾当很多,屡禁不止,防不胜防,而池家在那边虽然不是搞走私的,但他们地位很高,因为那边的人很看重海运。”
不仅是造船、开张要请池家人出面运作,每一次出海、卸货、包括后续分销,也都要池家人从旁指导,大家才能放心,交易才能被信服。
这种规模的玄门,警方很难撬动,因为这种营生不光资本信服,市民朋友们也颇看重。
他们可是有群众基础的。
“巴市警方耗费数年才终于端走他们的一个据点,但他们转眼又在福市扎了根,走的又是这样的路线。”
主吃有钱人的饭,但也兼顾老百姓的菜,表面上只是个小小的私人殡葬馆,收费比寻常的高些,但服务也比寻常的尽心,而且还每月做善事回馈社会。
不加干涉的话,过客很快就会在福市做下和巴市一样的“口碑”。
“福市跟巴市还是不一样的,福市港口很小,走私不了什么大规模的东西。”谷箪停下车等着绿灯亮起,“我在想福市最近转型旅游城市,跟这一家子到底有多大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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