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谁尴尬了
游霁只穿了一件游暝的黑T, 堪堪遮住大腿根,抱到床上就被游暝掀了起来,推到了胸口。肚脐下方的位置被平整干净的指甲盖反刮了一下, 游霁一激灵。
他下意识地想看门是否锁好, 环境是否绝对安全, 复又想起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但这个没必要又莫名给他带来了几丝全新的紧张。
空调的风很凉爽, 透过窗帘的光从他背上往下铺,在身体上形成一小片边缘圆润的亮面。光面被游暝的手指分开, 游霁的身体绷紧, 宛如被展平又揉皱的素描纸,肌肤是流畅的炭笔线条,一被水浸,就糊湿成一片。
设了限,直播事故那天后他们就再也没如此亲密过,已经有段时间, 终于到了如今这种时刻, 游霁难掩急切。
但他觉得这个时机不好,待会儿还要吃晚餐,他就算欲罢不能,也只能速战速决。
可迟迟没有。渐渐地, 阳光没有了,房间色调越来越昏暗,却始终没有人通过移动对讲或者敲门提醒他们准备吃饭,游暝也始终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游霁从庆幸到沉浸到满足到极致的欢喜, 再到只想逃脱筋疲力竭。
他宛如火炭上的一滴糖, 始终细密融化翻腾不休着, 都开始盼望有人快来敲门拯救他散架的四肢。没有。游宅,全世界,好像都只剩他和游暝了。他试图叫停,眼泪沾着脸上的汗,亮晶晶地落下来,游暝低头俯视着他,微眯着眼,似乎看不清,也听不见。
直到天沉沉黑尽,游霁意识迷离,气若游丝骂了句:“哥你他吗疯了……”游暝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儿凶了。
游霁的腿分得很开,还搭在他肩上,人已经彻底昏睡了过去。嘴唇被吮得又红又肿,身上各色印记散落,他家的皮实小早此刻看上去狼狈又破碎。
游暝这才松开他的脚踝,看了他一会儿,把他抱去洗澡。
凌晨时分,游霁发起了烧,游暝给他喂药。
游霁晕晕乎乎的,闭着眼,没什么意识,游暝把药丸送到他嘴里,下一秒他就开始舔他的食指,含住,轻轻喊了声:“哥哥。”
从把游霁扔上床游暝就消失殆尽的柔情,在这一刻又被迟迟召唤出来,他有些愧疚:“嗯,我在。”
不过第二天一早,清醒的游霁再也不想叫这个称呼了。
他烧虽然退了,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游暝考虑到他身体把空调关了,他热得很,赤条条趴在床上,看游暝一丝不茍地穿衬衫打领带。背肌的吻痕和抓痕都悉数被遮盖,戴上眼镜的形象是如此矜贵斯文,英俊体面。游霁恨恨道:
“你再也不是我哥了。”
游暝好整以暇地配合:“那是什么。”
“你是色批,禽兽!”
游暝笑了笑,俯下身,领带落到游霁光滑的背上,游霁本能一缩。
游暝捏住他耳垂,吻了下他嘴角。
“没控制住,抱歉。”
很难说是真心的道歉,不过游霁挠了挠嘴角被吻的地方,痒痒的,被哄好地别过脑袋,改成看着窗外。
游暝这会儿要陪颜悦去看下医生,顺便也去拿游见川最新的检查报告和药品,让游霁饿了自行喊陶姨。游霁闷着声音问:“为什么昨天都没人叫我们吃饭呀……”
游暝:“你觉得是为什么。”
游霁不说话,游暝只能看到他下巴动了动,多半在咬嘴唇。
若是把他们当兄弟,到了饭点儿自然就催促吃饭了。
若是当才求得认可的情侣,他们会说什么做什么,着实会考验一些长辈的想象力。
他们其实并不能确保颜悦在任何时候都很清醒,能明白游霁是哪个“游弋”,但游暝昨天的话主要是想说明,颜悦无论任何情况,其实都会同意他和游霁在一起。
游见川被说服了,主要是很满意颜悦回来、游霁也在家的现状。他混到这把岁数,也是明智地知道,这已经是他半截入土的人晚年所见的最好局面。颜悦没有他以为的大吵大闹,游见川又希望家庭和谐,他终究拗不过游暝游霁,也不再拗得过自己。
于是在看到游霁走进游暝房间时,游见川给了他们空间和时间。但这反倒让游霁尴尬无比。跟被人看着入洞房,明晃晃地昭示“我要和游暝睡哟”一样。
“好害臊啊……”游霁脸埋在枕头里说,“别说爷爷,陶姨什么我都不好意思见了。”
游暝:“有什么害臊的。”
“就是正常小情侣谈恋爱还好,但这些人四舍五入都是看着我长大的……然后又看到我跑进你房间,眼神已经变味……算了。”游霁看着游暝气定神闲的脸,放弃解释,“你不懂。”
游暝拍了拍游霁屁股。
“我要开空调。”游霁又提了一个要求。
游暝说:“不行。”
游霁:“求你了。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让我舒服一点儿。”
游暝就同意了,将空调制冷到聊胜于无的高温,拿出一迭衣裤,给他穿上。
游霁心满意足。
其实如今豪宅都流行安装三恒系统,取缔空调地暖,进行恒定控温。几年前,游宅也进行了全方位改造。
但是毕竟是承载着游氏底蕴的老房子,很多地方无法被新的科技水平顾及。
比如游暝的房间。
他的卧室是儿童房改造而来,而二十年前装修儿童房时还有很多人家连空调都是奢侈,游见川觉得孩子们总要长大,这都是短暂的功能房,也就不可能未卜先知地从温度调节系统考虑这房间是否得宜。于是,三恒系统始终无法覆盖他的房间,老空调也日久弥新地在夏天工作着。
但游霁很喜欢,喜欢被单被吹得冰冰的靠在游暝暖暖的身体上,喜欢听到它发出的那点儿声音,很有童年的安稳感。
在这份舒适和安稳下,游暝还没离开,他趴在床上就又睡着了。真的好累,胖斌急着催他家庭认可的进度,这样才能赶音乐节的进度。但他连按语音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握着手机闭上了眼。
醒来时,游见川正皱眉端详着他。
“……爷爷。”游霁瞬间清醒,腿下意识一动,又因下身的疼痛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游见川的眉毛皱得更深:“这是怎么回事?”
游霁窘迫死了,庆幸自己还好穿了衣服。
但他因为也才退烧不久,开着空调仍流了些虚汗,脖颈上被亲咬得惨不忍睹,嘴唇也有伤口。
关键是手里还握着手机,看着着实是一副正常生活都无法自理却身残志坚的模样。
他不知道说什么,耳根通红。听见游见川又问一句:“怎么都成这样了。”
在同意了游暝和游霁恋爱后,游见川才慢一拍地反应过来,这是两个男人在恋爱。昨天游霁跑到游暝房间,两人之后再也没出来。游见川在书房里踱步,后面终究是忍不下去,打电话给王伯。
王伯以为是有什么新的紧急公事,听见游董极为担忧的口吻:“帮我查查两个男人该怎么在一起。”
这一查把两位都吓一跳,不过游霁这会儿端详游见川的神色,怀疑老爷子是觉得游暝单方面凌!虐了自己,甚至,似乎在他看来,他和游暝在一起意味着是自己完全献身,全然满足游暝的快感。因为游见川听不见游霁的回答,就怒不可遏道:“这游暝,着实是太不象话了!”
他开始喊人来给游霁做汤端茶的,跟要伺候月子一样。
于是很快陶姨进来了,看着游霁叹了口气,说了声“辛苦”;颜悦和嘉姨也进来了,含蓄地问身体是否还撑得住。
游霁跟个晾晒的鱿鱼干一样“招待”他们,内心尴尬到煎熬。
好不容易,游暝回来了,他终于有了分享尴尬的人,不想他刚一进来,游见川也进来,严肃训斥着他。
那幅场景,和当年游霁擅自脱秋裤被游暝打了手心一下,他冲家人告状,爷爷教训游暝的场景非常相似。只是教训的内容、对象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游霁捂住脸,都不好意思继续看下去。
共享家人就这点不好,没人把他单纯地当“游暝伴侣”,该申诉委屈就申诉委屈,该骂就骂。游见川骂游暝骂得委婉,不过游霁听出了他的中心思想——再怎么谈恋爱,也不应该忘记兄长的责任。要对弟弟好,心疼和保护。
游霁就这么在家里躺了两天,才成功恢复到能下地的水平,接下来便投入到音乐节项目中。
他们的乐队说到底是从零开始,很多事儿都要起步。就这么又手乱叫乱忙了几天,游家举办了场颜悦归国的宴会。
在宴会上,号称千杯不倒的游霁,竟然时隔多年喝醉了。
第93章 谁想结婚
其实颜悦的归国宴并没有发生什么很特别的事, 只是来得人多了点。
起初只是一场邀请纪先生的小局,不过颜悦说想热闹一些,见一见人。
刚好游暝姑姑家也带着小孩儿从港城过来了, 干脆就定在了游轮上看嘉浦江的烟花秀, 邀请了不少亲朋好友 。
游见川甚至让游霁把他的朋友叫来了。
所以这天, 游霁和乐队聊完歌排完练,是一起去赴的宴。
胖斌叮嘱:
“游霁你别到时候看到游暝了就不管我们了啊。我们第一次来这种场合, 得由你带着我们见世面。”
游霁说:“我哪次因为游暝不管过你们。”
UU说:“你哪次都因为游暝不管我们。”
“……”游霁哑了下,说, “放心。”
但到了游轮上, 刚好有一个人想要顶替他的位置。
游霁还在漂流镜时,闻确就关注了棋爷吉他solo的视频账号,算是他的粉丝。
他对摇滚乐队圈很好奇,在心中对大嫂这种靠脸和炒作火起来的贝斯手终究还是有些不信任不尊敬,就想把游霁轰走:
“我会把你朋友照顾得很好的!你这个时候就应该找大哥去!和他一直站在一起!”
若说慈善宴是双游关系的对外保真,在这样的熟人宴则就是对内确认。颜悦回来后他俩仍在一块, 那关系再风言风语, 也就此板上钉钉。
UU发现船上气氛很轻松,没她以为的那么拘谨局促不容差池,连游董都非常慈祥地过来打了招呼,令人受宠若惊, 就也赶人:“你去找游导吧,省得待会儿说是我们打扰了你们看烟花的二人世界。”
游霁就顺着甲板去找游暝了。他正倚着栏杆和一位年轻男性说话。
两人似乎聊得尽兴,游暝全程没有转过头,但不知道哪只眼睛注意到游霁, 抬手勾了勾, 游霁就走了过去。
“小霁你好啊。”对方友好地打着招呼。游霁握过他的手:“您是……”
“李屹, 游暝朋友。”他简单介绍,又笑,“看你这表情,是不是很意外游暝还有朋友啊?”
在明讽吐槽,游暝以前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挺有自己世界,着实难约,回国后要追到人了才能见到人影。
游暝听到就笑了,游霁也笑了,知道游暝面冷心不冷,并非孤僻的人:“没有没有,我是意外你竟然已婚了,这么年轻。”
握手的时候摸到了他无名指的男戒。李屹说:“还好。到时机了就结了。”
游霁点点头:“那迟到的恭喜你啊。”
既然游霁来了,两人再随便寒暄了几句李屹就离开了,游霁看着他的手发了会儿呆。游暝搓他的后颈:“还在看什么。”
“没什么。”游霁回过神来,把手塞到游暝手掌里。笑嘻嘻地仰头看着他,“我今天真开心。”
“怎么。”
“都聚在一起,有你的朋友也有我的朋友,还有家人,都聚在一起,然后看我们这么正大光明的在一起,都觉得我们像对正常情侣一样,好做梦啊。”
游暝轻微拧眉:“哪来的像,我们本来就是正常情侣。”
游霁嗯嗯了两声。
用餐时间,游霁表达喜悦的方式就是对别人的敬酒来者不拒,还要帮游暝喝。游暝本不愿,但在游霁“你今天别管我了嘛”的央求和胖斌“游导你放心吧,让游霁喝!”的起哄中,也就默许了。
喝的是洋酒,度数都不算高,奈何喝得多,游暝在前舱和颜悦纪先生聊了几句的功夫,游霁已经趴在了桌上。
游暝只见过一次游霁喝醉,就是他参加了一亲戚婚礼那晚,游霁喝了白酒,在床上迷蒙地问他:“哥,我和你是不是一辈子就结不了婚。”
“好想和你结婚啊……”
他重复着这两句话,然后睡了过去,也没听到游暝说“会结的”,闭着眼都还在流泪。
游暝睁着眼看了他一夜。
他那会儿有种撕扯的难受和心痛。所以本能地不喜欢游霁喝醉,此刻看游霁人事不省的样子,表情也变得很淡。心想不该默许他瞎喝的。
但胖斌他们看他冷脸都挺害怕的,连忙解释:“其实没喝太多游导……可能今天还是太辛苦了,排练了很久,又讨论了乐队规划精神内涵什么的,还重新取了名,就太累了。”
游暝意识到自己表情可能不算柔和,波及他人,就缓了下口气问:“取的什么。”
也是奇葩,都表演了好几次live了,但他们乐队名还始终是随机的。如今既可以直接去到夏果音乐节这种有官方背书的大舞台,自然得有个正式的名字了。
“就是从我们名字里谐音拼了一个,叫觊觎骑兵。是不是有点弱智哈游导,你不要嘲笑!”
UU全名林于,这就“霁于棋斌“的意思,简单粗暴,游暝琢磨了下,说:“挺好的。”
“是吧。本来游霁还有个提案是清晨冰淇淋的,他更喜欢那个,说清晨算是他的代号,但我们觉得斌棋林太傻逼了。”
“有点。觊觎骑兵听着更适合你们风格。”游暝客观评价,转而问。“清晨是游霁的代号?”
“对啊。”胖斌点点头,“游导你不知道?”
游暝睫毛颤了颤,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现在知道了。”
他把游霁拦腰抱起,说送他先回房间休息。
才抱出门,大概是人声嘈杂散去,江风一吹,游霁就醒了。手把游暝脖子环得很紧,眼尾红红的:
“哥哥,我喝醉了。”
游暝从横抱他改成竖着抱他,托起他的屁股:
“嗯,你确实。”边说,手指边在他还残留着液体的嘴唇上用力一摁。
“几点了啊……”
“还差几分钟到九点。”
游霁说:“那我们去最上面,要看九点的大烟花。”
游暝说好。
游霁又问:“我手机呢。”
“谁知道。”
游霁就突然挣扎,从游暝身上滑下去:“那你快去找我的手机!”
“在这。”游暝拍了拍自己外套内侧,“手机比你哥重要。”
游霁把手机夺过去,开始专心致志摆弄。游暝重新抱起他,抱到最上层观景台的长椅上。
“行了醉鬼,怎么还在拆手机。”
九点有非常漂亮的螺旋起飞的蓝色烟花,现在就差一分钟,游暝看游霁还在折腾他手机,也不打开屏幕,就在那儿掰手机壳,都无奈地笑了。
他坐到他旁边,揉了揉他头发,刚想把他手机夺走,啪嗒一声,手机壳被拆开了。
始终安放在里面随身携带的小东西落入了游霁的掌心。
——是那枚他在望月镇,给游暝做好的绳戒。
游霁呼了口气,像赶上了时间,食指和拇指迅速把那枚小小的绳戒捏住,拽起游暝的手,很迅速地刷进他的无名指上。
“结婚啦!”
砰砰,烟花在这一刻轰然炸开,巨大的冰蓝色烟花,螺旋盛放,游霁眼睛映出璀璨的光,陡然照亮游暝的脸。
第94章 谁逗谁
游霁上一次喝醉, 问游暝是不是无法和他结婚。
这一次喝醉,急急忙忙把手工戒指穿进他无名指,也说结婚。
甚至曾经被做得迷糊游暝抱去洗澡的时候, 念叨的还是, 到这时特别想和他结婚。
戴进无名指的绳戒尺寸很合适。
这很奇怪, 明明是他们在综艺里的交换礼物。
游暝给游霁做的戒指已经在游霁手中,游霁给游暝做的戒指, 也早已被游暝保存。
所以,这一直压在手机壳的戒指, 要么是游霁把游暝保存的偷出来了, 要么是他又重新做了枚。
都不重要,反正目的都是一样。
游暝只是终于明白了游霁看李屹手指的眼神。
坠下的烟花在江面扬起明漪,在游霁眼睛中划下流星般的痕迹。他边仰头看,边近乎慎重地捧起游暝的手,轻轻亲吻他的无名指。
头发遮住他的眼尾,游暝扒了扒, 不再观看烟花, 转而凝视着他。
游霁仍在专心啄吻,细细碎碎,像某种小动物忘我贪婪的进食。眉毛又被头发挡住,他家小早头发长得很快。
手亲够了, 游霁又贴到游暝身上,踮起脚,急急忙忙的样子。
游暝没动,游霁却按住他的肩膀:“你不要动!结婚要亲!”
咬字有些黏糊, 眼尾红红的, 嘴唇很润, 显得格外撒娇。
上次是借酒浇愁,这次是出于开心,所以喝醉的他也没有忧郁,是一种游暝都很陌生的新鲜可爱。
他起了逗他的心思,下巴抬高,游霁嘴唇只能够到他喉结,着急得跺脚。
又有烟花腾飞盛开起来,船上人声喧嚷,但游暝能清晰地从他流连着缤纷光芒的、一张一合的嘴唇中,辨别他在唤什么。
——哥哥。
好简单的音节,却能让游暝的心荡一下,日复一日。
他不再逗他,微微低下头,游霁立刻像咬住钩的鱼,捧住他的脸。嘴唇贴上去,舌头也轻轻地抵进去,边亲边把身体贴得更紧,戴着戒指的手立刻环住他的腰,确定他不会因腿软摔倒。
过了一会儿,游霁侧了下头,平复呼吸,发出像当年渴得发昏在暴晒的网球场喝第一个AD钙后的啧叹声:“哥哥你真好亲!”然后又抓着他的锁骨继续。
闻确本要带着乐队成员进游轮最上层,走在最上面的UU看到两道人影,跟壁纸一样浓墨地嵌在烟花下,连忙又往下走了一步。
把闻确的脑袋转了过去:“下去。”
“啊,为什么,这上面——”
UU说:“少儿不宜。”
……
游霁做了个很违法的美梦,梦见他又是游暝亲弟弟又和他领了证,康俊宁摇晃他的肩膀:“霸占他小时候还不够,你还要霸占他余生!”
游霁很得意,摇晃着户口本和结婚证:“对呀,我就是要和他有双重法律关系!哈哈哈!”
他近乎傻笑着睁开眼,清醒过来后复盘这个梦就十分不好意思。
游暝半靠在他身旁,一只手还圈着他手腕,一只手玩着手机。
“醒了?”
游霁呆呆地盯着他的手:“……你怎么又把这戒指戴上了。”
游暝说:“不知道谁给我戴上的。”
游霁一愣,挠了挠下巴:“……我昨晚发酒疯了啊。”
游暝看他一眼:“给我戴戒指就是发酒疯么。”
游霁窘迫得挠挠耳朵:“应该不算……你要一直戴着?”
游暝:“那不然。”
“那你就带着吧。”游霁不想停留在这个话题上,怪害臊的,便装出一种就是随便给他戴枚戒指的轻描淡写,直接转移话题,“你在看什么。”
游暝回答:“微博。看我们超话。”
游霁连忙也凑过去:“我也要看!”
【暝霁于心】超话如今已经有快七十万双游蛋了。就在这短短两三周内翻了好几番,帖子更是。
用户77043自那次【是我】后,还一直没有新的产出。
一是游暝忙于应付家庭,二是他也没想到就这么两个字能引起这么大的波澜。点赞直接到了百万,每天都有几千加的新评论,粉丝直接从四位数变成了七位数。在这种情况下,饶是游暝也觉得自己无法像以前一样随意剪视频带词条发帖了,怕有什么不好影响。
游霁更是很有经验地说:“现在你这个号绝对不能在带什么创作官的称号亲自下场!正主就要有点儿正主的架子!不然也很容易掉粉的,粉丝还是要和人有点距离感才好。”
“那谁来剪我们视频。”
“多的是粉丝剪啊。只是他们可能剪得没你好。但别人都很会引流做数据的,你就放心吧。或者你教我剪,然后我也用小号发,不掉马的继续当cp粉丝大咖。”
“你小号是什么。”
“这个。”游霁调出自己的微博,倒腾了一会儿,给游暝看,昵称叫【早哥要唱洗澡歌】。游暝一看这id就笑了。
“别笑!”游霁戳他的嘴角,“你好烦啊,有什么好笑的。”
“原来你id是这种风格,之前有个叫小清晨的马甲号的网友,我有一瞬还觉得像你的微博号。”
游霁心咯噔一下。
隐在暗处总是比明面上有趣的,他不想暴露他的另一个小号,立马否认:“怎么会,我才不会取这种名字呢,小清晨和小早是两个概念!”
游暝说:“嗯。”
在游霁的注视下,游暝忽然点进了【小清晨的马甲号】主页。
这简直就是在视奸自己,游霁的背出了一层羞耻又心虚的汗,动了动脚:“你干嘛?”
“他之前有私信让我教他剪辑来着。你看他主页,我觉得是专心支持我们恋爱的。”
那可不,游霁那个号全是转发,多年前建立就是专门刷游暝相关的,是他使用最频繁的一个号,后面也就变成了观看自己和游暝cp的主要窗口。
“我觉得他很真诚,还解决了我一个重大困惑。其实应该感谢他的,但之前他让我教他剪辑我拒绝了。你说我现在私信他说可以教他如何?”
“?”
“毕竟你忙其实不太适合浪费时间剪辑,用你的小号说不定也会被粉丝扒出来。还是看他愿不愿意出这份力,你介意吗,小早。”
游霁撅了噘嘴。
他心里有一种诡异之感,那种诡异就像前段时间,在游见川的车上,刚好房屋中介打来电话说房子不能租时一样。但游暝表情平静,说话也合情合理,这种诡异便也只是像烟花一样在他心里一炸就溜走了。
“随便你。”游霁说,“但我从没见过明星主动私信的,这也很怪。”
“还好,我也不算明星。这个人从我只有几十个粉丝时就关注我了。”
游霁也曾对相识于微末的老粉印象深刻,火了之后还送他们专辑。这么一想也觉得游暝的行为确实没什么问题。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游暝点开自己小号的私信框,上面还有他在游暝自爆马甲那天后装模作样发的激动私信:【游导原来是你!祝你和小霁早日结婚![流泪]】,耳根完全红透了。
游暝打了一行字:
【用户77043:你好,感谢你之前的陪伴。请问你还愿意剪辑吗。】
等了一分钟,他看向游霁:“没回。应该还不在。”
游霁冲他僵硬地笑笑。
理智上,游霁觉得不应该再回游暝的这条私信了,他们已经足够亲密,这么下去很不安全,以游暝的智商迟早会被发现。
其实被发现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就是有那么点儿尴尬和害臊。而避免这种情绪是人的本能。
但另一方面,游霁又难以抵抗在未掉马前游暝把他当一个网友,和他聊天教他剪辑的过程。那种感觉着实有趣。
当年游暝陪他打游戏,知道就是弟弟,他却被蒙在鼓里。
这是一种身份调转,有一种因为微妙的信息差而掌控局面的快感。
所以纠结了二十四小时,游霁还是回了他:
【小清晨的马甲:可以呀,啊啊啊游导我受宠若惊(不好意思前面没看微博】
那个时候游霁在琴行重新改造的混音室里,其他三人在听游霁之前即兴创作备忘在手机的旋律,惊为天人地夸:
“游霁这你自己写的?写得很好啊!好听的!这是要放在音乐节的是么,你想做首什么样的歌?”
游霁心不在焉地听他们的夸赞,随口回:
“想做首到时候在音乐节能唱给游暝的歌。”
看到手机蹦出条消息。
【用户77043:感谢。如果你真的很乐意的话,到时候我向游霁求婚时,可能都会麻烦你和其他粉丝帮个小忙。】
第95章 谁是恋爱脑
求婚。
如果这不是现实而是动漫世界, 游霁的眼睛一定会射出两道红柱,钉在这两个字上。
“游霁你老是说你没读多少书不敢写歌,但乐感又不是学历越高越牛, ”棋爷从计算机前抬头, “你听你这几段旋律有多灵——”
“我要和游暝结婚。”
“?”
胖斌:“我们知道你要和他结婚。但恋爱脑, 回到现实一会儿先听听我们的话吧。我们是在说你是真的会写歌的哦,所以不要自贬, 这调子就像那种治愈游戏在旷野上的纯音,很特别很——”
“我要和游暝结婚了, 同志们。”
“……”
UU看出这人不把自己的惊喜说清楚, 是不愿听正事的,便非常贴心地追问:“行。这个‘要’是多久?今天晚上还是明天上午?”
“我是认真的!”游霁眼睛格外亮,“游暝好像在筹备向我求婚了……”
他用力闭了下眼又睁开,“好开心啊!”
太开心,以至于头脑空白健指如飞地立刻回复对方:
【小清晨的马甲:哇真的假的!那太好了!!我很乐意!不过游导你还需要求婚吗,游霁早就想和你结婚了吧】
UU看他明目张胆用小号这么回, 笑:“游霁你觉得你这话像一个正常粉丝会说的吗。”
游霁立刻加了句:
【小清晨的马甲:我瞎猜的】
他发了个咧嘴笑的表情, 自己也在屏幕前傻笑。
UU嗤一声:“这么高兴的吗,真够出息的你。就这么想结婚?”
胖斌:“确实,你们又是住在一起的,又喊同一个妈同一个爷爷, 结不结婚有很大区别吗?”
“你们不懂。”游霁手指紧紧摁着屏幕,等着【用户77043】的新回复,近乎有些羞赧地低声解释,
“以前总觉得和他在一块儿像犯罪嘛, 也不能见光……结婚就是彻彻底底的合法了, 所以会很渴望。而且我就是想和他有法律关系——第二次。”
他们曾经拥有过网友关系, 但错过是如此容易;再早之前他们还有过看上去最牢固的亲情关系,竟也能被迅速斩断。游霁又怎么可能满足眼下如此缥缈的恋爱关系。
他和游暝没有血缘,那法律下的婚姻关系就像另一种血缘,紧紧捆绑,一种新的血溶于水的、交织着情与欲的永远。
【用户77043:你乐意就好。】
【那我们今晚就可以聊一下。】
后面那条他是直接引用多周前游霁发的那句【我想跟着你学剪辑可以吗!我也想在超话贡献一点力,但我什么都不会】回复的,让游霁又有一种扔出回旋镖的感觉。
意思是今晚教剪视频吗……游霁皱皱眉,不太清楚晚上会和游暝有什么安排,问:【具体是多久呀游导】
【用户77043:到时候我联系你。】
【小清晨的马甲:我万一不在怎么办】
【用户77043:没关系的。】
见他没有再发消息的意思,游霁把手机揣进兜里。
他因为求婚两个字智商下线,没有细细琢磨这些对话的违和之处,还处于即将要被求婚的置身云端之感。
“好了,暂时没事儿了。我就是给你们通告一下,我应该马上就是已婚人士了。刚你们说什么来着,真觉得我曲子编得好吗。”
话题倒是过渡得很快,其他三人都笑了,类似看小朋友的笑容。
胖斌说:“干嘛骗你,那既然是你想唱给游暝的歌,你就自己再填个词?我们最多可以帮你在编曲上再润色一下。还是你单纯是想做个纯instrumental 的?”
UU:“写个词儿吧,不过你可能得抓紧一点,毕竟很快就是音乐节了。”
“不不不,”游霁摇头,“我突然觉得,到时候我们一共就唱四首,专门拿一首我想给游暝唱的歌太私人化了,还是算了吧。是乐队就唱我们乐队风格的歌比较好。”
“真算了?你确定?”
其实觊觎骑兵目前也就只有三首原创,原定的是再翻唱一首,游霁要真想作一首新歌他们客观上也是支持的。
但游霁表示还是算了。
UU说:“你别有包袱啊,和我们见什么外。”
游霁认真:“主要是既然游暝要给我求婚,我决定还是那时候给他唱更好。”
“。”
“不是我自私哈,毕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正儿八经写的歌,还是要用在——”
“别解释了,”胖斌一个扫弦,翻了个白眼,“恋爱脑。”
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恋爱脑,游霁和他们聊正事儿到晚上八点,才让游暝来接。
目前乐队的确挺忙的,他们没跟厂牌也没有经纪人,除了网易云有几首歌,各自有玩音乐的千粉自媒体外,甚至是连一个专辑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夏果主办方把邀请函递到游霁邮箱,或许有看他们Live口碑不错的原因,更多的只是想吃游霁如今和游暝官宣后的热度红利。
但这只会带来更多的争议和质疑。毕竟有多少乐队混了几年都无法争取到一个大型舞台的演出。
所以四人都清楚,这种机会只能有一次,必须好好把握。
表演的好就叫横空出世,表演的差就是漂流镜转世。各方面压力都挺大的。
好在游霁乐在其中,如今才有种自己走在曾经理想道路的感觉。
游暝近几日也在开始忙新电影立项的事宜,前几天还接受了央六的采访。
官博把精华内容已经po了出来,等游暝开车过来那会儿,游霁便横起手机在看。
这是游暝回国后首次公开访谈,主要聊了在战场四年带给他的影响和启迪,对未来的计划,以及,响应参与cp节目,和游霁仿佛也在戏中恋爱如此高调浮夸的质疑。
他说得很好,谦逊又真诚,讲和游霁恋爱是认真的时候,神情言语也并不矫情刻意,只坦言自己是一个很俗的、会虚荣地秀恩爱的普通人。
不过游霁把这些看完脸色却沉下,连前面游暝计划要给他求婚的喜悦都被抛之脑后。
上车后游暝看他垮着个脸:“谁惹你了。”
游霁:“还能是谁,你!”
游暝听着他的语气,嘴角勾了勾:“我怎么了。”
他慢悠悠开着车,姿态闲散,车里放着很轻的纯音乐,是游霁那首【一对普通情侣会听的音乐】,在这样的氛围下,游霁的怒气鼓着,声音一开始却就软了:
“游暝,一直以来你给我说的那些,我都会觉得你很爱我,哪怕我们分手了,你也相信我们迟早会复合。”
“是这样。”
“但当年在瓦里坦,你差点儿死掉。”
他知道游暝枪伤在很要害的地方,也知道爷爷说他曾经在ICU躺过,但健康的大活人就在他面前,他下意识会去逃避想这些,劫后余生地决定把握当下。
可是央六的节目只会把他刻意避开的专门拎出来提,还放出了几张游暝在瓦里坦的照片,甚至与游暝曾经的记者同事都进行了电话采访,都让游霁去直面情况的凶险。
单纯的战争外,还有极端天气、贫穷、传染病,游暝是从国际记者无国界组织里入关的,意味着客观而言,他都是和来自天南海北的和他作出同样选择的一群人在一起,而难以享受到国家兵力的保护。
中枪是因为救了一个孩子,在忽然开火的居民区。
那个记者同事先是把游暝描绘得像个神,后面又说得非常吓人。
“他说你当时失血严重,人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孩子仍抱得很紧,送去医院时生命体征降得特别快……你这样是要和我复鼓槌的合!”
游暝笑了声:“你是看了央视对Jacob的联机吗。他说话很夸张的,其实——”
“游暝,为什么要去瓦里坦。”
游霁打断他的话,手指拽着,
“为什么当时我给你提出分手后,你没过多久就去瓦里坦了。”
游暝绷着嘴角开着车,转弯。
“……是不是也有我的原因。”游霁深深呼吸了口气,
“我记得我当时说你,没有烟火气也没有什么人情味。是我当时太蠢,不了解你。”
“本也没有说错。我去那儿确实有部分原因是听进去你的这些话。”游暝缓声道。
他从小到大的生活,虽然经历过多次失去,但就是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很多于别人来说足够压抑难受的事,于他只是“无所谓的体验”,而这种体验何尝不是一种冷漠的俯瞰。
一听他认同,游霁怒了:“你是什么傻逼恋爱脑?你这意思不就是我让你送死?”
“没有。游霁。中枪是意外,我没有想去牺牲的意思。”游暝笑了笑,“和你分手也只是部分原因而已。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想当什么么。”
“我知道。骑士啊。”
“是。所以想去做一点广义上来讲,比较伟大比较英雄主义的事。”
每个小男孩大概都有这样的梦,只是大多数人长大后就回归现实,游暝孩子气的那一部分竟然会一直保留这颗种子,
“奈何我视力不够格,体质也没有那么好。战地记者是退而求其次,也是我很早就有的打算,只是没想好具体在什么时候去尝试。后面你和我分手,我觉得那时就是天意的时机。”
“好搞笑,那你是说这分手还分的好啰?你早就等着这一刻去当英雄了这样?”
游暝听着游霁的阴阳怪气,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是觉得当时的自己确实还不足以去承担我们的未来。确实还要历练,以后才好面对家人。你觉得23岁的我和19岁的你,能得到现在这样的认可吗。”
游霁愣了下。
沉默几秒,承认:“应该不行,主要是我也需要更成熟一点。”
“嗯,不分当然好,但或许当时的分手,也只是遇见更好的在一起的时刻罢了。反正结果始终在这就好了,至于过程,发生任何事情都是有意义的。”
游霁面都不给他见就和他分手,快刀斩乱麻地连游家关系都断掉直接跑到韩国去。游暝是生气的,一方面看着游霁的短信陷入自省,一方面又傲慢地觉得自己总会去把他追回。
他只是打算去瓦里坦“历练”两年,但真到这种环境后其实没那么想离开。那是游暝读再多书看再多电影都无法深切体会的现实,他并不觉得自己能起到什么拯救和帮助的作用,只是历史需要见证和记录。
所以又多待了一年,再一年,目睹瓦里坦战事愈发吃紧、时局愈发混乱的过程。以至于祖国这边都发了通知,不准国人再逗留在瓦里坦境内。游暝已经在准备回家,没想到会受伤。
他没把中枪这个事儿看得很重,不是逞强,只是他的人生观就是发生即意义,存在即合理,经历即经验。别人看,好像是他做了个愚蠢的选择差点儿死去,但人生其实只有一条路。就这么死掉,那确实就是另外一回事,可问题是他并没有死。回头看去,也只是经历了重伤再复健这么一个结果而已。
“中枪也是有意义的吗。肚子上留那么丑一个疤意义在哪儿。虽然是救了一个孩子,但是……”游霁很心疼,语无伦次。游暝顺口:
“你不就喜欢戳着我那个疤睡觉么。那就是意义。”
游霁呼吸一顿,瞬间脸红:“……你都知道啊。“
游暝斜他一眼:“又不是没知觉。”
游霁咬着嘴唇。
“好了。”游暝右手又从方向盘松开一瞬捏捏他的耳垂,“不纠结这些了。好好忙你的乐队。我今晚还有事。”
“啥事儿?”
“教网友剪辑。”
游霁喉结一滚:“……这就开始了啊,你打算怎么教?”
“不知道,看看他是怎么想的。或许微博视频或语音吧,说得比较清楚。”
游霁眼睛睁大,迅速摆手:“不行不行,视频语音都绝对不行,你疯了吗。”
“怎么。”
游霁先是不说话,后一本正经地抓着安全带道:“我会吃醋啊。”
第96章 谁更聪明
他们今天回的晖海岐湾的别墅。
如今游见川是让他们每周回游宅住两到三天, 其余时候还是过自己的生活比较好。距离才能产生美。
主要是他看这两人你侬我侬地下楼吃饭、形影不离地回一个房间、成双入对地献殷勤。明明一对好好的兄弟,情侣当得如此熟练,心里总还是有个看不太惯的古板声音, 在开明的退让后叫嚣。
老爷子决定继续和老年富豪团旅行, 大有趁能走得动的时候再看一遍世界的意思。颜悦和纪先生也近乎是在拍拖的节奏。无人再管游暝游霁的个人生活和事业问题。
于是在真正属于两人的空间里, 仅是在玄关处,游霁就肆无忌惮攀到游暝身上, 把他衣服往上扯,被游暝说“急色小鬼”, 游霁含糊地嗯几声, 脸都要贴到他腹肌上,解他的皮带,咬他的伤疤。
不过游暝今天不像以往把战线拉长,在游霁还残存着些许力气的时候就及时停下。游霁心里舒了口气,心想游导幸亏还有点儿良心。
不然【用户77043】发什么,都别指望【小清晨的马甲】能清醒地回复了。
洗完澡, 游霁被游暝抱到腿上吹头。
游暝上半身裸着, 下身就随意裹着条浴巾,腿微微分开。
游霁腿虽然搭着他的腿,但屁股就是被垫悬在他那条浴巾上,摇摇欲坠。手不安分地想往浴巾下面伸, 被游暝另一只手握住手腕。
游霁不满地小声嘀咕:
“裹浴巾干嘛,在这儿还这么端……”
游暝没搭理他,游霁自顾自觉得好玩:“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就像个生活无法自理的儿童。”
游暝嗯一声, “无法自理的色鬼。”游霁就弯起眉眼笑:“你还不是, 我刚耳后都被你摁红了, 所以我们绝配咯。”
游暝也低低笑了声,游霁浮夸地喊:“少爷你笑了。”
游暝按住他脑袋:“回来路上还因为瓦里坦的事生闷气,现在又在乐什么。”
也就是和你一阵亲密,又想到很快要和你结婚的兴奋罢了……游霁没说,抿着嘴,唯有嘴角的圆酒窝像是泄露情绪的秘密。
游暝捏了捏他的后颈,把吹风机递给去:“自己吹会儿。”
“你要干嘛。”
“发条消息。”他单手捞出手机,手指动了几下,喉结旁被咬的痕迹被屏幕光照亮了,镀着一层银色。
游霁觉得他这副样子挺性感,爬上床都还在回味。
边回味边打开微博切换小号,收到条几分钟前的消息:
【用户77043:你好。现在有空吗。】
——粉丝会去想发这条消息的游导是事后的游导吗?会想到打字的时候他喉结刚被咬过吗?
脑子一闪过这个念头,游霁腿就兴奋地在被子里滑。
【小清晨的马甲:我在的,游导。】
刚发完,游暝躺在了游霁旁边。
手臂触及到温暖的皮肤,游霁一愣。
“……你不是说要教粉丝剪视频吗,不去书房?”
他亲眼目睹游暝上传视频,都常要大费周章用计算机登录微博,格外严肃的像老年人的样子。以为做这种正事游暝一定是会在计算机前的。
游暝摇头:“没必要,就发消息而已,你不是说语音视频会吃醋么。”
“……啊,嗯对。”游霁挠挠头。
游暝问:“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我就在瞎玩,目前也是微博。”游霁没有把手机递给游暝看。
游暝点点头。
游霁调整了一个睡姿,侧躺着面对游暝,手机便只会对着自己的脸,游暝余光无法扫到。
但游暝不满地拍了下他额头:“玩手机就坐正玩。”
游霁习惯性听他话,只好又默默撑直上半身。
两人沉默地各自看起手机。
游霁还是把屏幕微往自己这边侧着,亮度调得很低。
——他但凡第三视角一点,都会意识到这是一幅多么不正常的画面。
微博对话框里,【用户77043】先是官方地感谢他的帮忙,表示他若是想要双游的什么东西,他们可以寄给他。
【小清晨的马甲】说不用。
对方又问,他的剪辑水平是否是零基础。
【大概会一点点,游导。】游霁这么回着,耳后忽然被摸了下。
男人倾身靠近,游霁吓得手机反扣在大腿上。
“你干嘛啊游导?”游霁顺口喊,皱着眉。
游暝笑了,露出牙齿的笑容。
游霁喉咙心虚地堵:“……你笑什么。”
游暝:“怎么忽然叫得这么官方。”
游霁这才回过味来。
他脸都红了,大声道:“我的情趣你懂不懂啊?”
游暝嗯了声,笑容不减。
“我问你呢,干嘛摸我。”
“洗澡时不是说被我摁痛摁红了,看一眼。”游暝说,扫了扫他的脸,游霁有点害羞躲闪的意思,他也没再继续,慢条斯理沉声说了句,“在这儿还这么端。”
“……”游霁一顿,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台词,用力推游暝一把,“游暝你好烦啊!”
他一个翻身下床,拿出手机:“我要去书房聊乐队的事儿,你自己先睡吧。你烦死了!”
啪嗒啪嗒,他拖着拖鞋跑进书房。
不想面对有点欠的游暝。坐在他旁边玩手机也着实是太不可靠。还是这样比较安全。
以防游暝觉得书房过于安静,游霁外放了一首半成品的歌,搞得像真在忙音乐一样,继续回复【用户77043】的消会用什么剪辑软件?
【小清晨的马甲】说用过一点点pr。
接着两人就开始了十分钟的来回对话。
很官方客气,也挺无聊干巴的。游暝给游霁讲什么素材、镜头分类筛选、转场画中画等,游霁适时给出“明白了!”的积极反馈,最后游暝直接丢出个pr教学视频。
游霁心想,你第一步就丢出这教学视频就好了,何必浪费时间琐碎地拉着自己问这么久。
他都困了,很快地说【谢谢!游导好好休息哦】
【用户77043:嗯。】
聊天结束,游霁咬着嘴唇盯着快没电的屏幕。
他拧着眉把关注【用户77043】后的私信重头到尾翻了一遍,沉思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回到卧室。
游暝似乎已经睡了。游霁躺在他旁边,闭上眼。
脑子里还在一遍遍回溯那些内容。
他和【用户77043】的交流其实很少。
不知道他是游暝时的勾搭,和知道他是游暝后的勾搭,游暝都挺冷漠的。
就忽然那天,游暝莫名其妙说要拜托人剪视频,话开始变得密起来。
黑夜中,游霁进行着一些复盘和头脑风暴,过了几分钟,忽然睁开了眼。
“坏蛋。”他望着隐在黑夜里的侧脸,小声骂,“坏蛋!”-
游霁回过味儿了。
游暝很聪明的。
是那种通透敏感的聪明。
不可能面着【小清晨的马甲】这么张扬的ID不怀疑,也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在和网友聊天上。
剪辑视频什么的,太突兀。这一切的诡异之处,游导的崩人设之处,其实都很明显。
是他前面太脑热。竟此刻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早就暴露身份后,聪明游暝的钓鱼行为。
只是游暝忘了,他也是个聪明游霁。
小时候就是常常被夸机灵的孩子。游见川说他比他哥都更灵气。又怎么可能是被轻易整蛊到的人呢?
智商只会短暂下线,觉醒的反应很快。
不过游霁越想越气。
自己隐瞒小号勾搭是有错在先,但游暝看出来了,还装模作样主动建联,更是心机叵测。
他决定继续配合。
“我看出来你看出来了,但你装是吧,我也跟着你装。”
接下来三天,游霁认为马甲早已暴露的观点被再一次左证。
因为游暝哪怕忙于新片,晚上都会问他有没有空学剪辑。
真正的游暝不可能对普通网友做这种事。
这么孩子气的坚持不懈,他只会运用在他们的恋爱上。
游霁还是以网友的身份回复游暝,看这男人到底卖得什么药,还是就单纯不爽自己的隐瞒整蛊。
这么一想,他仍然拥有掌握信息差高地的快感。
你知道我,我知道你知道我。
但你不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
又过了一天关于剪辑的干巴对话,【用户77043】似乎觉得铺垫到位了,咨询意见后,把【小清晨的马甲】拉进了一个群,说里面都是双游的重要老粉。
里面只有十几个人,游霁都不认识,群也没有群名。
游暝说会在里面讨论订婚的事宜,请他们帮忙。
游霁本一头雾水,直到七月底,【用户77043】发了两个微博投票小程序。
“你们认为游霁喜欢私人化的订婚还是毕竟高调的?”
“你们认为游霁会喜欢在什么时候订婚?”
给定了几个日期,说让群里的大家选。
游霁忽然都明白了。
群里的其他人应该都是工具人。游暝只是想知道【小清晨的马甲】的选项。
也就是想看游霁的想法是什么,以此来规划他的求婚计划。
就像参加一个烹饪考试,提前去用问卷调查考官的口味。
游霁本以为游暝求婚,就是在床上给自己戴上那枚做的绳戒就好,毕竟他们早就是一家人了,他也早就想和他领证了。
没想到游暝这么有仪式感,把这个事看得就像他所期待得那么重要。还会这么百折千回地试探,确保万无一失。
只是,游霁想,他哥还是低估了亲手被带大的自己的智商,想不到他早就都看透了。
太聪明导致惊喜意味好像少了些,但这样的话,本来单方面准备的惊喜,就变成是两人共同创造的,也挺好的。
游霁选择了“比较高调的求婚现场”。
至于时间,他想了想,音乐节在八月中旬,求婚便就耐心地选在了一个月后,八月的末端。游暝生日那天。
嗯,一切惊喜尽在掌握。他这么想着。
第97章 谁是弟弟
当初游霁和游暝确认恋爱关系, 是游暝生日的时候。
所以订婚,游霁也要选在游暝生日。
他认为这也算是一种有始有终。
只是一个月有一些漫长。
幸好中途堆着音乐节、结束后还要和游暝参与【一遇双关】的新一期直播,忙碌不会让他东想西想, 时间应过得很快。
距离音乐节还剩十天时, 【觊觎骑兵】在官博上发布了第一幅乐队的宣传海报和四人的团体写真。
网上关于游霁和他新乐队的讨论已经甚嚣尘上, 不过这次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首次官宣。
美工和照片都是经游暝过手的,连胖斌都迎来了他自己所说的“颜值巅峰”。
评论区很热闹。
【啊啊啊终于等来了, 是我们贝斯主唱游霁啊!】
【?竟然是女鼓手吗!长得好姬圈天菜!】
【天哪竟然是斌哥和棋神当游霁的队友吗,我以前最喜欢看这两人的吉他教学了觉得他们很不一样。没想到会和游霁这种人组新乐队……】
【emm持观望态度, 希望能实力说话打我们脸吧, 别到时候又是漂流镜二号】
【来了来了,游霁终究又来祸害摇滚圈了,真以为自己的热度是靠音乐打拼出来的】
【某些法制咖的粉别太酸了,自家正主无了就只得来我们小霁这跳脚】
意料之中不是什么和谐的评论区。但极端黑子还会无差别扫射队友,让游霁十分无语。
晚上睡前,他就躺在游暝怀里向他吐槽:
“感觉我从参加赏心乐事开始, 都没有什么路人缘, 评论区永远是一堆争议嘲讽!和你直播也是。我自己被骂就算了,还总会连带着你啊棋爷他们啊也跟着被黑!”
他声音有点哑,是这段时间排练太猛了的缘故。游霁没有正儿八经当大型演出主唱的经验。这会儿就像个冒火的烟囱。
游暝平静道:“我们又不在意。只剩十天了你还不好好保护嗓子。”
“嗯,我已经在吃喉片了——哥, 你说我还有机会成为那种路人缘很好、人人都夸、永不招黑的艺人吗。”
游暝说:“没有。”
“……你都不犹豫一下的,好扎心。”
游暝:“招黑说明你有魅力,足够优秀足够能吸引流量,才有人嫉妒。有什么不好么。”
听到这话, 游霁瞬间又舒坦了。从他怀里仰头看他:“你真觉得我有魅力吗?其实我觉得我目前唯一的成就就是还和你在一块儿, 在事业上着实没什么成就感。”
游暝:“音乐节过后就有了。”
游霁嘴巴微张着。
他觉得游暝挺神奇。
话不多不长, 但都能精准戳中他最想听、最想被安慰的那个点;让内心迅速平静下来。
这男人的嗓音,有往冒火烟囱里下雪的能量。很能提供情绪价值。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在紧张音乐节?哎,我真的好怕表演不好啊。”
“我不知道。只是说事实。你又怎么会表演不好。”
整体而言,游霁对夏果的舞台都是兴奋与期待大于紧张,自信会表演顺利。
可是游暝生日他就要和他订婚了啊。
这一个月四舍五入就是订婚月。
他希望订婚月的一切都不单单只是顺利,而是完美。希望被游暝戴上戒指的游霁,已经是个网上绝大多数人都会夸赞、会说般配、黑子完全哑口无言的贝斯主唱。
自信便全都转换成了压力。
“贝斯还算有经验,但这次还要唱歌嘛。你知道的,贝斯出错看不太出来,主唱一出错就车祸现场,彻底玩完儿。我到现在都不清楚我适不适合唱歌……”
“适合的。”
“我知道你肯定只会无脑支持我。”游霁笑了笑,“你不专业,我是要客观自己审视我的能力。”
“没有无脑支持。“游暝严肃反驳,“你小时候就很爱唱歌,我记得。”
“……”游霁哑巴了一下,不太好意思道,“你不要又用这种像大我三十岁的口吻说话好不?而且难道我不记得吗?”
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游霁还会在床上开演唱会呢,游暝是他唯一的听众。
他可是童年回忆专家,那时哥哥是以怎样的表情歪着头听,把书反扣在床上,装模作样点评的认真样子,现在都历历在目。
游暝眯了眯眼,轻声问:“那你记得哪一次你把我唱哭了吗。”
“啊,我把你唱哭过吗。”游霁一愣,“我印象里你都没怎么哭过。”
游暝就笑了,揉了揉游霁耳垂:“正常。你那时三岁都还没到,还不记事。”
“什么时候啊。你快给我讲讲。”
游暝又不说了:“行了,睡吧。”
他似乎好面子起来了,不打算给游霁说。但游霁好奇心已经勾起来,开始撒娇:“我靠哥哥你不要卖关子啊,我会睡不着的。”
“那你就睡不着吧。”游暝油盐不进。
“不是,”游霁急了,“你这样的话小心我会……嗯嗯啊的。”
“嗯?小心你会什么。”
游霁下意识竟想用“小心我就不同意你求婚”这个杀手锏来幼稚地威胁,咬了咬差点儿口无遮拦的嘴唇,改口:“小心我直接去问爷爷他们。”
“他们不知道的。”游暝说,看着游霁趴在自己身上仰着头的样子,和二十年前的那个时刻一样,终究是心底柔软,妥协地告诉他,
“奶奶去世后,你给我唱了《always with me》。”
游暝奶奶是因病去世的。那个时候游霁才两岁。
游霁对奶奶有一个很浅的印象,但还是太小了,着实模糊。是从后面大人的讲述里拼凑她的影子。知道她很会唱昆曲,以及很爱看电影。
游暝在这点上,可能是随的她。
前段时间游霁翻的相簿里,还有一张照片,就是她带着游暝和他在看宫崎骏。
“是千与千寻。里面的配乐《always with me》,你小时候很爱听。会跟着哼。”游暝说,“后来爷爷就说放英文版,给你潜移默化磨耳朵。”
游霁笑了。
是注重早教的游见川当时会做出的事。
但大概也没人想到游霁听了那么几遍就真的会唱,毕竟他那时还是话都说不清楚的年纪,电影也看不懂,更无法理解奶奶的离开。
不过他在葬礼上号啕大哭,小孩儿还是很有灵性,不懂死亡的意义并不意味着不懂亲人的消失,他不喜欢奶奶睡在那么窄的盒子里。
经历过父亲葬礼的游暝很有兄长样子,牵着他的手,告诉他要坚强。
可是游暝那个时候也才仅仅五岁。在奶奶去世后的第三天中午,午睡时间,游霁躺在游暝旁边,很本能地,就感受到哥哥的悲伤:
他贴住游暝的背,用很黏很奶的声音含糊着说:“哥哥,我要给你唱歌儿。”
游暝不说话,两岁半的游霁自顾自唱起《always with me》。
哼哼唧唧的歌词,自然听不出来是英文,但也有模有样。
两岁小男孩的童声,干净稚嫩,像天使掌管的风铃,清脆摇动着,抚平创伤。
他感觉到哥哥捂住眼睛,就去亲他的下巴:“哥哥别估。哥哥不要估。”
游霁像个沉甸甸软乎乎的奶包子贴到游暝身上,伸开手臂抱,仰着头看他,睫毛很长地往外展着,用鼻尖蹭游暝的鼻尖。
两岁的小孩不应该知道alway with me是什么意思吧,但他突然就冒出一句:
“我会一直在哥哥身边。”
五岁是一个小孩开始了解家庭意义、家人角色的年纪。
游霁五岁时,因为网球场的AD钙,第一次明白什么是哥哥。
而游暝也是在五岁时,明白弟弟的意义。
在又一次经历失去和离别时,还有一个温暖的、可爱的、小小的生命,依靠着他,陪伴着他,在尚未懂事的年纪就懂安慰,在尚未明白承诺的年纪就说会一直在一起。
他们确实会一直在一起吧,毕竟是他弟弟。大人游暝掌管不了,但弟弟比他小,他应该可以控制他,控制他不会从自己生命中失去。
游暝没有给游霁这么讲,只说:
“你那时才两岁,却已经很可爱很……治愈,当时给我唱歌的样子、声音,我无法忘记。”
二十年后的游霁一如既往贴在游暝身上,不说话。
游暝也是回忆专家,他童年也有太多事难以忘怀。不知怎么,游霁松了口气,因为小时候能为游暝提供一点情绪价值、而不仅仅是他在照顾自己而满意。
只是游暝讲了一个如此触动的事情,落脚的重点却在——
“所以你天生就有乐感的,也是很会带动情绪的歌手。演出不会出事故的,小早。”
“……”游霁把额头抵到他下巴:“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了。”
游暝笑了笑,揉了下他耳垂。
两人开始聊起小时候的事儿,他们共同回忆说少也少,但说厚重也厚重。
那些不正统却真实的亲情注脚奠定了他们的爱情;而当他们用爱情的身份再回顾这些亲情的过去,会觉得是如此美好、脆弱、亘古又隐秘。
互相交换幼年视角让游霁觉得自己更爱游暝了。结果第二天,游暝就又让他生起气。
游霁音乐节表演那天,游暝有事得去趟国外。
“必须去吗。”
“之前定好的,抱歉小早。”游暝叹了口气,也很无奈的样子。
是关于他的新电影项目,游霁不可能让他因为支持自己的事业而舍去他的事业,便遗憾地问:
“那你完全不能赶回来吗。我们表演在傍晚。”
“我尽量。”游暝说,揣测着游霁的表情,“生气了吗。”
“本来是要生气的。但想想还是算了,看在……额嗯嗯啊的份儿上。”
“嗯?看在什么份上?”
游霁耸肩:“没什么。”
第98章 谁在现场
虽然看在即将就要被求婚的份儿上, 游霁装得很大度,对游暝音乐节可能无法到场并不在意。
但随着表演渐近,他们排练得越来越顺, 去现场试音, 主办方也不知是拍马屁还是发自肺腑, 夸赞得仿佛他们是披头士二代,那小许失落就又冒出来。
“我说这就是你自作自受。”胖斌蹲在排练室前喝水, 这段时间练得猛,他都瘦了一圈,
“之前表演时还偷偷瞒着他, 那游导当然就没觉得这次舞台很重要,他也看了我们好几次演出了,不会觉得这是第一次。”
说得很有道理,游霁沉思着,转眼胖斌语气就变得贱嗖嗖:“毕竟啊哟,我男人怎么可以去什么Livehosue音乐节这种人挤人的地方呢, 多降他的身段呀!”
游霁:“……你滚。”
UU道:“其实你给游暝说一声, 告诉他你特别想他来听自己这次表演不就好了。他肯定会放下自己手中的工作,全程跟着你。”
“但我不想他放下手中的工作跟着我,毕竟音乐节以后有的是,没必要捆绑他吧。”游霁神情认真, “这次他来了我反倒还会很紧张……而且我是真的不喜欢看他被挤在人堆里,这么热的天儿。”
他是失落,但没有不爽。只是觉得这次演出的时机没有那么和游暝适配。
胖斌翻了个白眼,语调更加阴阳怪气:“欧我们伟大的霁哥!别太爱了!”
“……王宇斌, 我是真的很想抽你。”
棋爷:“天气预报倒是说表演那天可能会下小雨, 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应该已经结束了。”
夏果音乐节有三天, 他们是在最后一天的六点半到七点十分这个时间段表演。
表演从下午三点半开始,越往后咖位越大,觊觎骑兵卡在傍晚这个位置,已经算是给足了游霁流量的面子。
但游霁以前在漂流镜的时候,都是属于晚上九点段压轴登场的。
以至于当日演出时间表一出,他还被不少黑粉内涵嘲笑了一番。
连前两天试音时,一个叫历辽的单飞爱豆都茶兮兮地说了句:“小霁哥,我第一次在你后面表演诶!压力都大了。”
胖斌:“下雨好啊,我看那个历辽唱得那么垃,别说我们了,都还没前面那几个rapper有感觉,竟还可以被安排到八点,最好就直接下大雨,看看他的临场应变!”
游霁笑:“他人气还是挺高的,而且有自己的唱跳舒适区。”
两年前的夏天他跟随漂流镜参加音乐节时,历辽都和他们同日表演过。
当时历辽还是在下午两点、最热的时候登台,观众也还到场得稀稀拉拉,他几曲唱罢完人都快中暑了,游霁他们则优哉游哉在房车里翻谱敷面膜。苏逐还评价这人表演虽努力,但唱歌着实车祸现场,和阮苍讨论既然是要跳舞,那完全可以假唱。
如今漂流镜已经是查无此团的乐队,历辽登场的时间则越来越晚,的确算是一种今时不同往日。
游霁若是他,多半也会感慨一番。
“别,我还是不想下雨。至少不要下大了。这样到时候返场还可以来几首。”
夏果音乐节的传统,九点半等全部表演完毕,可以根据嘉宾和现场观众的意愿返场安可。
UU这话的意思,是笃定他们会表演的极好,观众会意犹未尽。
“你反正打鼓是越打越嗨的,也不考虑下游霁的嗓子会不会疲惫。好不容易现在没那么沙了。”
“不。”游霁默默举手,“我也想到时候可以返场的。”
胖斌揽他的肩膀:“不错,我们霁哥还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说不定到我们返场安可的时候游暝就赶到了,他说了尽量。”
“……”胖斌吼:“恋爱脑!”
棋爷:“话说游暝真的要在二十天后向你求婚吗,这么快。”
“真的。”说到这游霁眼尾又浮现出淡淡的期待的红晕,酒窝又飘出来,“具体是什么场景我大概都能猜得大差不差。”
在那个所谓的“游霁婚姻意向探讨群”里,游暝又发了好几次提问小程序,游霁都很配合地一一作答,按照自己的意愿。
——于是他知道,游暝生日宴后全场会一起看个cult片,接着就是在电影尾声,大导演在亲朋好友的注视下给他求婚。
不能单膝下跪,游霁最讨厌单膝下跪,他觉得两个男人就是要平等;
也不要鲜花,游霁认为他是酷哥,不能抱花,会显得很憨;
至于订婚信物,他填写的是“游导自己做的东西就好”,不着痕迹地暗示就是那枚绳戒,毕竟他已经发酒疯给游暝戴好了,游暝再给自己戴上就好。
然后就是全场高潮,他给游暝唱自己写好的歌,他已经填好了词,棋爷他们也协助他编好了曲,他要尽量控制自己不流泪地唱出来,回馈游暝的爱意。
接下来就是拥抱接吻一条龙,众人哇哇起哄,他脑子嗡嗡,喊一声游暝——
“游霁,别发呆了!”UU打断游霁的傻笑,“你不觉得你有点参与得太细了吗,到时候完全没有惊喜了诶。”
“这已经很惊喜了啊,提前参与求婚的过程不就是最大的惊喜吗,我觉得很爽。”
“我是说,你到时候肯定要演得像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吧,不然游导会有些……扫兴?”
“放心,我有数。到时候我会假装嗔怪几句,原来你早就看出我小号了这种。”
“不过游暝把我的号拉进群里——虽然他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他知道我了——但就是明摆着想让我加入这个过程,告诉我他要求婚吧。我压根不需要什么surprise,我需要的就是按照自己的美梦一步步成真这个过程。他最了解我了,光是这事就看得出来,他是世界上对我最用心的人。”
他一副上头未婚夫的模样,队友们对视一眼,纷纷笑了,胖斌说:
“那他这么用心,会不来你身为觊觎骑兵主唱的首次音乐节?别自己找个地方悄悄听吧。”
他就随口一说,游霁则猛然一愣:“对哦。”
可是晚上的时候,游霁确实在手机上,看到了游暝飞美国的航班订单。
那个时候游暝已经入睡,他今天和他的新片团队会了面开了会,不得不喝了点酒。
这段时间两人都是各忙各的,游霁知道游暝也挺辛苦,不仅是对外社交,对内也一直在改剧本磨分镜写写画画的。手机还有邮件弹出,标题就是什么一期成品图,大概是在说他的电影道具。
游霁把他手机关了机,既而认真端详起他深睡的脸,都在想是不是求婚定在生日太赶了点。
“赶就赶吧,我实在没有耐心哥,太想和你领证儿了。”
游霁小声说,戳了戳他腹肌上的疤,又亲了亲他的手。因为还比较精神,玩够了就又百无聊赖地去翻游暝的速写本。
翻的是今年的新本,能看到游暝画得综艺里的自己。
看这个的过程很害羞,有一幅还是自己在那雾面玻璃后洗澡的隐约轮廓,忍不住骂游暝变态闷骚。
游暝画画不按照纸张顺序,所以他翻到最后两页才看到一幅落款是五月初的画。
自己在舞台上,松松垮垮握着贝斯,仰着头,头发很长地扬起。
是他在音乐节的样子。
五月假期,他最后一次跟随漂流镜去音乐节的时候。
胖斌的声音再次在脑海里响起,游霁心震了一下,像是贝斯弹到琴腔共振那一瞬-
正式表演前三天,游霁送游暝去机场。
“回来的航班是几点到?”
“预计六点落地。我尽量赶到,小早。”
虽然夏果音乐节就在海市,但海市与纽约的直飞时间达到二十小时。算算游暝其实压根不会在国外呆多久,全耗在路途上。游霁都心疼了:
“你不用急着赶到的,可以多在美国呆几天,倒倒时差什么的……诶,你去这么短能聊出什么正事儿?”
游暝:“主要是去取个东西而已。用不着多少时间,毕竟回程机票都买了。”
“噢。”
两人戴着口罩站在送客止步区,游暝把游霁有点长的、搅在口罩挂耳处的头发轻轻扯出来。
游霁琢磨出了一丝依依不舍:
“游暝。”
“嗯?”
“才发现,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有这种正儿八经的分别时刻。”
小时候游霁被送回去时,他来不及和他哥哥道一声别;长大后游霁想和游暝分手时,他没胆量与他面对面。
“好喜欢这种可以说再见的感觉。”
口罩让游暝看不清表情,但他应该是笑了,眼镜蒙起一层雾气。
虽然从很早之前,就能看出游霁已经勇敢坚定,但这样的话,是让他彻底确信他再也不会去想,除了他们以外的未来。
游暝轻轻按住游霁的后脑勺,扒下口罩咬了下他耳垂。
“嗯,表演顺利。”
“我知道,一路顺风。”
游暝转身离开,游霁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这才注意到,他什么行李都没带——虽然纽约也有游系公司和游家亲戚的住所,但完全不带,说明停留着实短暂。
他是取什么电影道具啊?游霁皱着眉想。游暝又忽然转身,看了他一眼。
游霁连忙浮夸地招了招手,很好看地眉眼弯起。
两人都有点做作,似乎都很享受其中。在一种带分别意义的时刻,琢磨出了一丝永恒的亲密。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眼睛看着眼睛地经历过分离,眼睛看着眼睛时,便是知道还会立马相见。
7月16日,夏果音乐节正式开演。
作为国内最知名也已经最商业成熟的音乐节之一,每天都是接待超过五万人的观众。前两日都有各自的爆点上热搜,第三天更是因为有才得金曲奖的鬼才rapper,贝斯手转型主唱的炒作咖乐队,以及在国外呆了好几年终于回国的著名歌星蒋石压轴献唱,还没开始就已有不少词条挂上热搜。
“怎么现在已经有了个#审判觊觎骑兵#的词条啊!是不是你的黑粉买的?”
胖斌在给吉他调音,虽然他今天已经调了几十遍了,“还有半小时,我已经紧张得要吐了。”
“不知道,有可能吧。”游霁在喝水,“反正我在哪儿哪儿都有质疑的审判,很正常。”
他们在休息室,外面人声鼎沸,气氛嗨到爆,已经要把室内房顶掀翻。
游霁透过窗户看着起伏的人群,越看越手痒嗓子痒。
他也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
有工作人员来和他们对接,确定妆容服装耳返设备,告诉他们可以准备起来候场了。棋爷忽然说得来张自拍,留个纪念。
仅仅是从当年报名赏心乐事开始算,他们也等这时刻等了五年。
胖斌忽然不争气地有点想哭的冲动,不满地吼:“晕啊这个时候就得游导在,还得给我们拍拍照!”
“以后有的是机会拍。”UU说,“我们才刚刚开始。”
上一位嘉宾在唱最后一首,游霁他们站在音箱旁边等着,胖斌的汗把他聊胜于无的妆容都给淋花了,棋爷看着东张西望的游霁问了句:“游导还没下机?他来了吗。”
“不知道来不来。我今天没联系他。”
游霁说,握着他的贝斯,他最珍爱的那把贝斯,游暝送的贝斯,听着人海与音乐交混的声音,调试耳返,
“但他应该是回国了。至少我感觉——”
一个即便他被送走也会费尽周折找到他的男人,一个明明没有关系也能蓄谋让他回家的男人,一个霸道地从亲人到爱人从哥哥到丈夫都要占全的男人,绝对不会错过他的人生重要时刻,
“他肯定在现场。”
第99章 谁求婚了
外行人都觉得, 觊觎骑兵连一张EP都没发过,却能直接登上夏果音乐节,和殿堂级歌星蒋石同日演出, 是“内娱完了”的缩影。
很少有人知道, 今年28岁的赵棋也和王宇斌, 17岁就在玩音乐,走过穴驻过唱, 街头也卖过艺,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 但结局基本都如赏心乐事一样。
林于年纪比他们小一些, 如今也已经25岁。
他们都是年纪轻轻就来“海漂”的人,除了对音乐的热爱以外,最大的相同点,是都有很糟糕的原生家庭。
当年棋爷在下沉广场看到还没有成年的游霁时,便是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脆弱的自尊,孤独的反抗, 刻意营造的痞气之下, 只有一股无人要的可怜劲儿。
和他们一样。
让游霁加入乐队,他们其实没想太多。纵然游霁有很好的嗓子,很扎眼的外貌,以及精湛的琴技, 但在此之前,棋爷和胖斌也组过乐队,最后都是一地鸡毛。
他们都是太普通太挣扎的人,太容易被现实压垮, 关键是还自认为玩音乐很有棱角, 很不得了, 谁也不服谁,结果是互相争执连糊口钱都难以赚到。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游霁和他们不一样。
棋爷、胖斌和UU从小到大都没有享受过什么爱,他们之前能接触的同伴也都与他们差不多。说到底,起初都是非常防御型人格的人。
游霁的不同就在于,相处越久,越觉得他是教养脾气都很好、三观很正情商也高的孩子。
他们都是刺猬,但游霁很早就向他们真诚地露出肚皮。他们除了音乐别无所依,可是游霁除了音乐之外,内心好像还有些什么东西,可以回味依靠。
像是曾经被好好呵护过、被爱过的人。
被爱过的人性格好像真的会不一样,然后会感染到身边的其他。
游霁很大方,明明自己也没赚多少钱,但该花钱的时候很舍得花;游霁在任何场所都不露怯,明明年纪最小,却像已经见过很多世面;游霁很善良,对世界没太多戾气——这很难得,他们这些人对社会或多或少都是抱怨更多。
游霁选秀出道后,说“先富带后富”,大家都觉得是一句玩笑话,胖斌以前就遇到过被星探公司画饼就立刻把队友都甩掉的“兄弟”,认为游霁飞了抛下他们也很正常。
他本就不应该和他们在一个世界。他们真心希望他飞得越来越高,不用回头。
但是游霁并没有,他不仅回头,还拖着他们跑。
游霁总说是自己运气好能拥有游暝,拥有他们这些朋友,才拥有他的此时此刻。全然忽略自己的魅力。所谓的世界参差与阶级固化,胖斌他们最明白不过,只有游霁,狗血的身世让他仿佛变成了这两个世界、两个阶级的混合体。
宛如一块小小的拨片,夹在黑白琴键之间,一按下去可以同时撬动两边的音。
他的身上总是一面是顶级豪门出身备受宠爱的少爷,一面是自力更生艰难长大的孤儿,那造就了他的拧巴矛盾,也造就了他流于世俗的鲜活和不落凡尘的干净。
他的嗓音也是如此。
是很纯的嗓音,但唱歌时却偏偏有点低、有点沉,碾磨出故事感的叛逆和忧郁。觊觎骑兵的音乐风格比较偏Progressive Rock,充满强烈节奏和riff,游霁一唱又多了层新迷幻的色彩,旋律感更强,像卷起小型的热带云团,既有压迫,又能观赏。
登场第一首是他们很早就开始准备的《奇想》,各方面都比较炫技的歌。
从最开始律动格外强劲的鼓点和流畅倾泻的贝斯音,到中途棋爷和胖斌的吉他双solo,以及最后气势磅礴节奏过于繁复交错的高潮,摆明了最开始就是要炸场。
他们确实也做到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看谁。
长得很姐的漂亮女鼓手转鼓棒再敲响第一拍的样子就足够帅,两名吉他手对弹时的失真躁动显得又基又高亢。还有游霁,以前漂流镜乖乖巧巧的安静贝斯手,穿着一件口子开得很下的无袖黑T,表情冷冷的,手中的贝斯宛如一把火焰,在晦暗交织的舞台上,像是一座小火山,或是热闪电,仅靠游刃有余的台风和声音就能煽动场下的人。
六点半的天空呈现漂亮的紫粉色,观众把手举起,跟着律动、跳跃,一时间全然忘记质疑、惊讶或者赞叹,只是全身心沉浸。
尖叫声更响了,晚霞落到游霁裸露的臂膀。
一曲唱罢,游霁才摘下一边耳返,极富反差感地眼睛弯弯笑起来:
“大家好,我们是觊觎骑兵。”
“啊啊啊!”观众们欢呼着,鼓着掌。游霁胸口剧烈起伏,这才有心观看台下的万余人群。
黑压压的,还有一小群给他应援的蓝色,他自然看不到他的游暝。
但他还是觉得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就像此刻吹过来的晚风一样。游霁很酷地没有多说什么,把队友一一介绍了一遍,就火速进行下一首,
第二首虽没那么暴烈,但旋律更加抓耳一些,风格带着更深的爵士元素。
第三首则是翻唱,胆子很大,直接就翻唱国际乐队CAS的歌,但编曲又融合了觊觎骑兵的本身特色,很让人眼前一亮。
游霁没怎么写过歌,但他的队友们都很有才华,他们在用音乐表明——知道你们对我们充满质疑,所以我们来击碎质疑。站在这里好像很突兀,但最突兀的其实是之前的比赛都被莫名淘汰,如今才阴差阳错站在这里。
最后一首又是炸场子的,游霁唱到高潮身体半俯,压在衣服下的项链都露出来。
是一块小小的拨片,在暮色下泛着淡淡的银光,承接着贝斯手主唱的汗。
直到下台,游霁都能听到“帅飞了”“我靠没想到这么好听这么燃”“安可”的呼声,他很满意,觉得自己超常发挥。
后面上场的女歌手也夸:“哇小霁你们真的,太让人惊艳了!”
其他三人也还没从台上的兴奋劲儿里回过神来,理所应当地接受着工作人员的惊叹。
游霁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水,却往人群外扒了扒,绕过音箱,东张西望。
风吹过他的头发。
他还是没看到想看到的人。
新的歌声响起了,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平复着还没调整回来的呼吸和心跳,脸上的热汗则渐渐冷却。
“游霁!”
有熟悉的声音,游霁惊喜地转过头。
看见游长夏和闻确。
“小霁哥你太牛逼了!”闻确眼睛亮晶晶地跑过来,“我收回以前对你的成见!不愧是我的大嫂!唱得太好了!我拍了你好多视——”
“你们也来了。”
“对啊。今天必须得来!”
“那你大哥呢?”
游霁还是忍不住问了,只看到他们俩,却没有另外的人,他不受控制地失望。
姐姐和弟弟都知道来恭喜了,游暝怎么还不来。
游长夏解释:“他航班延误了,现在可能还没落地吧。”
“大哥没听到你刚刚的现场真是大大的损失!不过还好他都让我把视频录了!”
“噢。这样。”游霁笑了,肩膀放松,又喝了一口水,声音轻了,“那我们继续看表演吧。”
本来游霁还打算给游暝发条消息问一下,但既然游长夏都这么说了,游霁就不打算联系游暝了。
不然他这个点儿怎么发都是催游暝赶路的意思,很不安全。
而且该表演的他也表演了,游暝反正是没看到。
最不爱拍照的胖斌高兴地让闻确快来多给他们拍几张庆功照,大家沉浸在表演后的轻松和喜悦中,游霁也笑得很欢,即便内心总觉得差点儿什么。
他觉得自己挺搞笑的,对待游暝是最不坦诚的口是心非。
明明说不喜欢游暝来听自己Live,但他一出现自己其实就很开心;
明明真心实意觉得游暝错过一次音乐节也无所谓,但真不来他还是会因为不完美而不满不甘。
关键是他还自我感觉游暝早就来了,一种奇奇怪怪的心理暗示和自我洗脑。像考试前会说“你一定会考好一样”,这会儿就显得有点自作多情。
在舞台后面安保重重围着的草坪,他们拍了好一会儿照,发了微博。
只有游霁没看手机,闻确今天还带来了他那个英俊寸头小保镖,眉骨上有道疤。他们聊了一会儿。小保镖不爱说话,毕恭毕敬地喊游霁“霁少”。
“他是直男。”等小保镖在闻确的指使下,挤回人群帮他拍视频时,鉴定完毕的游霁告诉闻确。
“真的吗,你确定?”闻确不相信,“可是……可是他对我很好,他的疤都是因为我……”
“保护你是他的责任和使命,不是他喜欢你。”游霁很不留情,“不过你要是真喜欢他,坚持不懈,还是有直掰弯的可能的。加油。”
“还好,我没有真喜欢他。”闻确不屑道。
“那你还专门带他来听音乐节。现在是他喜欢的歌手吧?”
闻确吼:“我带是因为大哥给了我两张票好不!他说是很重要的日子都得来!”
嗯,觊觎骑兵的首场音乐节说重要是挺重要的。游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结果你大哥自己无法来——当然,也不是他的问题。”
闻确看了游霁一眼,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又闭上。
天气预报很准,在游霁唏嘘地发现那个历辽真的开始假唱后,淅淅沥沥地飘起小雨来。
“这雨指不定会越下越大啊,待会儿不知道还有没有安排返场时间。”
胖斌在休息室看着明显有些躁动的观众席,“还好都发了雨披。大家好执着啊。”
“都花了钱嘛,而且今天大多数人肯定都想看蒋石吧。”
蒋石是真正的实力派大咖,不靠流量炒作,为人也比较狂放不羁。老实说,他们也想听他的现场。
“其实下雨也好,到时候其他人应该都不会返场了。”
“你男人还没来吗,要不问问。”
游霁摇头:“下雨了,不催。”
四个人便复盘起今天的表演,一个比一个嘚瑟满意,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明显人声更加嘈杂,UU走出去:“发生什么事儿了?”
“完了,蒋石老师来不了了。”工作人员一脸苦相,“好像是吃坏了东西。”
“啊???”
蒋石咖位大,也不需要像觊觎骑兵那样提前几天就来彩排试音,只要在表演前俩小时赶到就行。
据工作人员所讲,他刚回国比较兴奋,东西吃得过多,把急性肠胃炎搞出来了,刚送去医院。
他们团队动作很快,现在已经在微博上发了道歉声明,还表明养好病后会免费开在线直播演唱会。
可此刻的观众们就都是遗憾的冤大种了,淋着雨眼巴巴望着,就等来这么一个消息。
不少观众已经骂骂咧咧准备离开,反正蒋石是最后一个,他不上了音乐节也算提前结束。
主办方觉得这样的散场太难看,祈求地看着留下的几位嘉宾:
“哪位老师还愿意上去唱几首吗?还是有不少观众说希望有其他人来唱的,毕竟就时间来看也应该是要听到九点半。现在实在是太……你们就当提前返场?”
现在还留着的嘉宾也不多,都面面相觑着,一副踢皮球的架势。
其实除了觊觎骑兵这种新乐队,谁都不打算返场,点到为止是最好的。
更何况眼下这种情况,下着雨,大家翘首以盼的巨星来不了,谁去都是群嘲的活靶子。
再者,这会儿唱就相当于即兴发挥了,耳返调音也来不及和音乐老师对接。所以历辽在主办方的眼神下也是连连摇头,表示他太累了。
主办方只能苦着脸准备上台说几句公关道歉,游霁陡然站起来:“那我们去。”
他都没和队友商量。
然而其他三人都露出了笑容,像早都有此意。
——别人都有包袱,只有觊觎骑兵缺的是机会。
眼下就是天降的机会,虽然没有那么天时地利人和,但能多一个舞台,还算是压轴舞台,何乐而不为?
没有观众他们都愿意唱。
“啊真的吗,”主办方如看天神降临,“小霁哥你们……实在是太感谢了!但现在就是你们要唱的歌我们都不知道,耳返来不及调试……”
“没事,我不用耳返。”游霁淡淡道,迫不及待似的,“那我们就直接上了?”
不用耳返那就会听到太多的杂音,雨声人声会把伴奏都淹没。工作人员强调这里面的弊端,游霁笑了声:“那你们有合适的监听耳返给我解决吗。”
自然不可能有。他们要唱什么歌都不知道。游霁嗤笑一声:
“那就别说这么多了,直接让我上,我听地返就行。”
直到觊觎骑兵再次上台,其他人都还缓不过神。历辽愣愣道:“游霁好酷啊。直接听地返,好强。”
“的确,确实是搞乐队的人啊。贝斯和唱歌,在漂流镜都是完全被隐藏锋芒了。”女歌手说,“感觉他舍不得这舞台结束。”
游霁确实是舍不得音乐节提前结束。
傍晚游暝听不到就算了,返场都直接没有了可怎么行?他至少要让游暝听到一首。
舞台是露天的,他们上台便也开始淋雨,雨不大,但很密,细细地拍打在身上。
天空已经黑尽,只有舞台亮成一片,游霁看到一群群移动着的雨披,忽然笑了,握着立麦很轻松地说了句:
“蒋大神变成我们,大家是不是有一种点餐发现实物与广告不符的愤怒。”
有轻轻的笑声,和更多人声,但游霁听不太清。他两腿岔开站着,歪着头说:“那也没办法了,蒋石老师身体不适大家不要怪他,我们是临时顶上也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这个世界好吗。”
笑声更大了些,有准备离场的观众站停。
“天吶我家大嫂好悠然自得!帅炸了!跟他自己演唱会一样!你说是不是?”闻确蹦蹦跳跳的。
保镖把他滑下的雨披帽又戴上。“是的,少爷。”
六点多觊觎骑兵表演,想着还要卡时间。
现在则相当于就是他们的主场。游霁松弛又无所顾忌。
别人觉得烫手山芋的机会,其实比想象中更好。
他说了几句俏皮的脱口秀,情绪越来越平静,但心跳又快了起来:
“……嗯,那既然是冒充蒋老师的位置,所以这会儿我也斗胆学蒋老师风格来唱一首情歌——我知道你们知道我是唱给谁的,没办法,我既然是靠cp发家致富,自然要唱一首给cp的歌。”
“我靠,游霁你要唱给游导的歌啊。”胖斌在台上小声说了句,连忙调整变调夹,笑了,“我就说,你都写好了,怎么忍得住。”
游霁冲他们眨眨眼,又转回头,庆幸天黑了他看不清观众表情,便可以完全陷在自己的情绪:
“这首歌没我们乐队的其他歌成熟,大家就听个乐,毕竟也不是送给你们的,我就是送给游暝的哈。”
台下响起了起哄声。
舞美适时暗下,游霁闭上眼睛。
起初他是觉得,给游暝写的歌,他第一首完整写好的歌,就应该在游暝求婚的时候唱。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心思又变了。
我把过去揉成碎片
晚霞
划伤我
是决绝还是思念
求婚的时候唱给游暝,那就只是在回馈他的爱意。
他为什么不能先主动展现自己的爱意呢?
为什么总是非要等游暝赶着来听自己看自己,才觉得完美甜蜜。而不是自己直接唱一首就是写给他的歌,来彻底标记他们的时刻?
我把现在浇灌成海
日落
淹没我
是贪婪还是徘徊
因为曾经的感情被压得太晦暗太紧。游暝游霁都喜欢过于高调的、公开化的恋爱。仿佛恨不得要让所有人,都成为他们play的一环。
可是一直以来,所谓的公开都是游暝在促成。直播事故也好,微博官宣也好,游霁只需要跟着他走。就像弟弟跟着哥哥一样理所当然。
但爱情里,弟弟也可以主动吧?
所以,他为什么非要等着游暝给自己求婚呢?
我把未来铺成泥土
黄昏
托举我
是柔软还是亘古
这样哪怕游暝还没来得及赶到现场,他也足够做了一件受人瞩目的事,提前传到他手机。
歌词游霁自认为蠢却真诚,而旋律他们都说很好,是那种复古悠远又很治愈的情意绵绵。游霁唱得很忘我,雨水不停从睫毛往下滚,但他也不觉得下大了。
十六岁游暝等了一天网友的时候,会觉得雨大吗。
二十六岁游暝来泥石流灾区找人的时候,会觉得雨大吗。
大概是他唱得太动情,有观众都开始被打动地往回走,也有工作人员默默站在背后,为台上的他们打伞。
游霁能感觉到后面笼罩的人影,其实想说不用打伞。
他就这么在小雨中献唱,多有感觉多浪漫,游暝看到一定会觉得很有电影质感、很触动。
不过他正在兴头上,也无暇去阻拦,人声越来越响了,他闭着眼渐渐唱到最后:
你是时间的隐喻,
是家的勾勒和独白
回游暮色
你是近在咫尺的过去,此刻,与未来
“嗷嗷嗷!”“游霁!”台下响起欢呼掌声,甚至还有口哨声,他们反应比游霁想象中还要热闹一点,都不想是单纯听了首歌。
游霁有点激动和脸红,还是双手握着立麦说:“歌可能会有点幼稚……”
“不幼稚不幼稚!”
游霁又挠头害羞的笑了笑,真把这开成自己的演唱会了,深呼吸一口,闲聊的语气:
“这首歌叫《回游暮色》,因为你们游导就是在暮色时分出生的……呃,我就是想说,虽然你们可能会觉得很浮夸很做作或者进展很快啦,但我真的很爱你们游导的,今天在这儿,虽然不知道他在哪儿,但我其实想向他说——”
后颈被捏了下,熟悉的触感让游霁一愣。
立麦被后面的人轻巧一按,游霁转头。
狗屁工作人员,他直直对上游暝的脸。
右手拿着伞,眼镜有些起雾,应该是下雨天的缘故。但他穿得很帅气,西装革履,都有些过于正式帅气了,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
游霁嘴唇微张。
这下是真的撞见了他的暮色。
游暝手中有个丝绒小盒子,往前走了一步,脸凑到游霁旁边,随意地对着话筒说了句话。
“对,今天在这儿,是告诉大家我打算和游霁结婚了。现在我准备给他戴订婚戒指,感谢大家还没离开。”
第100章 谁领证了
无袖黑T的袖口往下开得很大, 从侧面能看到游霁的身体轮廓,细窄的腰,薄薄的腹肌, 此刻它们剧烈起伏着, 雨水粘在上面, 发光的碎粒。
眼镜前碍事的雾气终于散去,游暝视线往上偏, 好整以暇地再次看向游霁的眼睛。
游霁的目光也在起伏,就像他的呼吸一样剧烈不稳。
游暝就笑了。
他的笑挺坏的。游霁想。是那种自己受不了的笑容。耳畔有很多声音, 雨声, 音乐伴奏声,鼎沸的人声,但这一瞬都变得格外遥远。
舞台亮晃晃的,他和游暝沉在这片耀眼的白色里,台下人潮汹涌,仰头看着他们。
他们那么显眼, 在中心, 游暝手中拿起戒指,高高陈列他们的恋情。没有晦涩的隐瞒,没有道德的审判,他们如此光明正大, 合情合理,游暝给他戴上戒指,无名指,像是游霁梦境的剪影。
然后游霁才注意到这枚戒指的样子, 银质, 很别致的设计, 像是四根贝斯弦交缠在了一起,到中间的雕刻镂空又很繁复,宛如实体的日出云海。
这是游暝自己设计的。游霁一眼就看了出来。后知后觉地明白,这段时间他到底在写写画画赶什么工,又到底是去纽约取什么东西。
一直以来,游霁觉得游暝都是他见过最低调最不讲究物质的公子哥。可是他说过,他希望和游霁的恋情,足够虚荣,足够高调,足够符合任何或俗气或老套的浪漫范式,符合所有爱情应该有的哗众取宠的正常模板。
是以小镇的绳戒不足以再满足他,国际大师的昂贵手艺占据了一点存在感。简单的生日宴也不够格,更热闹的场景和更多观众的参与见证才显得酣畅又意外。
游霁笑了,睫毛上的雨簌簌掉下来,和眼角惊喜的眼泪一起,明白自己又被他“掌控”了一次。
虽然刚那几分钟,自己也打算跳脱【用户77043】提前询问的安排,打算直接在舞台上告个白大声喊话,算是先给他求婚。那该多么摇滚潇洒。
没想到还是被游暝抢了先。
抢先出生成为他哥的人,好像注定抢先说来说结婚。微博的调查只是给予满足期望的灵感和框架,具体什么操作,导演还是决定自己来。
不过导演刚刚的话,说是求婚,其实完全没有征询游霁意见的意思。
是强硬的“打算结”,傲慢的“准备戴戒指”,和早就预料结局的“感谢大家没离开”。
当然,游霁确实也没什么意见。
刚刚还能自如地来几句脱口秀、情歌唱得很真切动人的人,这会儿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就裹着笑意的眼泪,呆呆地、呆呆地看着游暝,任他牵着自己的手戴上戒指,像个发条拧紧的木偶。
台下的声音更吵更闹了,隐隐约约,能辨别是在起哄该接吻。
游霁却格外不好意思,真像一位娇羞的待嫁新娘,只是双臂绕过游暝脖子,踮着脚来了个完全嵌进他身体的拥抱。
在喧闹中,新娘在对方耳边小声说了句:“游暝,你他妈真的很烦。”
淋着小雨,游暝的笑都有点湿漉漉的味道。
“快说点什么啊!游霁,快说点什么!”台下有观众这么喊。
游霁重新拉起立麦,脸红红的,笨拙地嗫嚅了一句:
“……呃,那谢谢大家的见证和认可。祝大家夏天愉快。那我们……就先下台了哈!”
然后就握着游暝的手腕速速往下走。
说是喜欢大张旗鼓的人,真到这会儿反而羞怯地只想逃跑。
逃到休息室,游霁在一群人围过来才发觉,闻确和游长夏早就知道了。
竟然胖斌他们也早就知道。
游霁的害羞感少些了,转而气炸:“那你们在装什么?还不停地问我游暝来了没?”
“我们没装啊,我们就是让你焦躁一下,主要是要确保你肯定是想返场的。没想到刚好蒋石又不来了,你又急着上去。就提前了。”
游暝瞪游暝一眼:“所以你早就来了对吧?”
“嗯,上午十点落的地。”
“那你下午都在干嘛。”
“听你歌。”
“你在哪儿听?”
游暝抬抬下巴,指着窗外那群举着蓝色应援棒蓝色旗帜的女孩们——游霁的站姐组织。
“和她们一起。”
“……”游霁吼,“沾花惹草!”
“大哥不也是你的一款站姐吗,”闻确嬉皮笑脸的,“小霁哥我要看你的手!”
游霁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举起来,任他们瞻仰无名指那枚独一无二的戒指,听着闻确叹“哇偶”,游长夏嘲“可真够闷骚”,又继续质问游暝:“那你怎么不早点出现?”
害他白失落一会儿。
不过也有些得意,他就说游暝肯定在现场,他的直觉还是很准。
游暝耸肩:“这么早出现干什么。”
UU:“游导干嘛不直接在我们七点唱完就出现?当时还是日落,漂亮得很,也没下雨。”
游暝说:“不太好,后面还有人。”
虽然是说要高调浮夸造作一点,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游暝仔细思考了一番。
不想影响后面还要演唱的其他嘉宾,也不想让专程来看音乐节的观众中途还得看一段他们或许完全不感兴趣的秀恩爱。
所以拖到最后。
他相信游霁还会返场表演,他要确保的是队友能让他们最后一个上场,这样不会抢占谁的时间,瓜分谁的热度,只是把这个夜晚拖久了一点。留下的人,也就只是主动留下的人。
说到底,他们主要是给自己看。给曾经不得不陷在伦理囚笼里、小心翼翼谈恋爱的游暝游霁看。
不过天气是不可控因素。游暝怕雨下得越来越大,以至于到时候根本就没有返场时间。就算有,他也不愿意他家小早淋得像个落汤鸡一样去演唱。
偏偏很不可思议的事发生——蒋石无法到场。到此刻官方都还在说会退三分之一的票价。
游暝其实还和蒋石认识,本来为他的突进医院感到惋惜,这会儿只觉得他才是天选助攻的好兄弟。一直以来,游暝认为自己面对爱的人都有些无力,很多事情无法控制。终于,在这次,游暝的无力沾上了好运。
他可以猜到游霁会勇敢地顶上蒋石的位置,毕竟傍晚的表演明显就是酣畅淋漓但意犹未尽。
却没想到,游霁唱了一首写给自己的歌。
此刻游暝脑海里都还在回旋那首歌,还有游霁的样子。于是看游霁的目光都不自觉更深,更沉静。游霁也感觉到了,才褪去的待嫁新娘羞赧感又浮了上来。
但他没有避开眼神,也就这么直直地回看着他。两人视线仿佛迅速在构建什么粘黏的磁场,要把其他人隔绝在外。
很快大家都识相地退去,留给二人空间,游霁顾左右而言他地说:
“你这是对戒吧,还有一枚呢?我也得给你戴上……不然你还是这枚绳戒我却已经戴着这种……”
“无所谓。”游暝说,眼镜摘下,不太有耐心地命令,“过来。”
游霁立刻过去了,用力贴住他的嘴唇。
游暝手顺着游霁那大开口的衣服握住他腰。
雨纷纷扬扬地,这才下大。
这天晚上游霁又理所当然占据了几个热搜。
关于他乐队的,他嗓音的,他情歌的。当然,最爆的还是他和游暝。
词条挺有趣,#双游结婚救场#,热门是蒋石的微博,发了一张人在医院的自拍。
文案是“感谢游导小霁救场,你们戴戒指让我的临时缺席都显得不那么遗憾和丑陋,婚礼我一定多随一份礼金[玫瑰]。”被网友说是梦幻联动。
【真的要结婚吗?还是戴戒指只是作秀啊,我靠,上个月才公开】
【如果游霁不是男的,我真觉得他是怀孕了,奉子成婚才会这么快】
【啊啊啊啊双游!不!愧!是!你们!】
【游霁今天唱那个回游暮色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又好看又好听,是我我也想向他求婚】
【你们最好来真的,我嗑的最成功的一对cp】
【太快了,为什么这对几个月的恋爱像已经谈了很久很久,必须得结的感觉】
晚上游霁拒绝了胖斌喝酒的建议,表示“改日”,便急匆匆和游暝回了游宅,取一些证件,还和旅游的游见川打了个视频。
游见川那边才下午五点,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明天就领证啊?好,领吧领吧,是该领了……”
游霁凑在屏幕前问了句:“爷爷,你是真的觉得该领了嘛。”
游见川问:“我不觉得你们就不领了?”
游霁果断回:“还是要领的,爷爷。”
游见川就笑了:“那你还要在我这耍这个嘴贫!”
游霁也笑:“我就是想说,领了明天就是爷爷的合法孙子啦。”
游见川愣了一下。
游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游家户口本的人,成年后想让他入籍,游霁又不愿意,而他们也没强求。
就这还一直强调游霁是家里人、游暝弟弟,确实有点冠冕堂皇。也难怪他们会迫不及待结婚。
游见川眉宇变得严肃起来,嘱咐游暝要好好疼人,又对游霁说受什么委屈都要提。
他的感受很奇特,像是自家孙子要娶妻进门,又像自家孙子要嫁出去。心想,自己是老了,这是他第一个结婚的孙辈——哦不,是第一对!
挂了电话,游霁继续挂在游暝身上,两人缠缠绵绵,直至滚到卧室的地毯。游霁趴在游暝身上,又开始质问:“装模作样教什么剪辑拉什么群,还假惺惺搞个问卷,好像真要这么求婚似的,你坏不坏!”
“本来就是按照你的意愿来的。”游暝曲起一条腿,像长长的围栏,以防游霁滑落,“只是改变了时间和场地而已。”
“这还只是而已吗!你真是心机叵测,发现是我的小号也不说!”
“你知道我发现了不也不说?”游暝笑,“好像很乐在其中的样子。”
“。”游霁顿了一下,没话找话地骂,“反正你真的很幼稚,游暝!”
游暝吻他的额头,照单全收这些指责。游霁忽然从他身上坐起来:“我得给你戴戒指了——算了,我先给你唱首歌吧。”
游暝手疑惑地松了松。
游霁去抱贝斯:“我想再给你唱一遍歌。”
回游暮色,游暝既是他哥也是他爱人,他们恋爱说到底都是分过手的两次,所以这首情歌至少也要唱两遍。
这一遍不在宽阔的舞台,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游暝松散随意地坐在地毯上,游霁相对而坐,挎着贝斯,轻轻吟唱。没有更多效果器和伴奏,只有沉沉的低音,和窗外雨声,把石榴树吹得哗哗得响。
夜晚浓稠而静谧,唱到中间,游霁还插一句:“好听吗哥?”
游暝就笑,声音有些沉,“嗯。好听的。”
他静静地、深深地望着游霁,忽然想起好小好小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坐在床上,看着兴奋地站在床上要给他开演唱会的男孩。会在想,长大后的他们会是什么样子?
如今自然不是那个时候的他们可能想到的未来,却是最好的未来。时间彻底凝固在时刻,游霁还在他身旁,脸上一如二十年前,浮着一层皎洁月光。
唱完后,游霁害臊地低下头,拽着游暝的手,闷闷道:“好了,我要给你戴戒指了……”
直到游暝亲自设计的那枚银戒也穿进了无名指,和黑金色绳戒迭戴在一起,他都没听见游暝吭声。这才仰头,看到游暝低头凝视着他,凌厉的眼尾有很碎很晶莹的色彩。
“你干嘛哭了哥。”游霁笑了,虽然知道自己眼睛也在唱歌时就红红的,不明所以。
游暝有些尴尬般,偏了偏头,尝试重新戴起眼镜,却被游霁阻拦,率先去舔他湿润的眼皮。
“别哭。”游霁小声说,其实游暝最多眼睛湿,只是自己在流泪,“……别哭老公。”
嘴唇被摁住,游暝嗓音哑到性感:“叫我什么。”
游霁眨了眨眼:“……老公。”
游暝就仰起头来,喉结上下滚着,低低地笑,游霁继续舔他的眼皮,眼尾,抿在唇齿之间。
“我爱你。”他小声地说,重复一遍,“我爱你。”
他没指望游暝给予一样的回复,游暝没那么善言辞,不会花言巧语的表达,他老公那副冷冷淡淡的面孔,就像他的眼镜,只有取下才可以看到,他其实是多么感性,又多么深情的男人。
不过游暝回他了,他轻轻地说“我也爱你,小早”,明明就是一个再确切不过的既定事实,游霁却耳根连着心脏,瞬间都在发麻。
待嫁新娘的羞涩和无所适从又一次冒出头来,他嘴唇张了张,咬了咬游暝喉结,声音颤抖地吼:
“废话。”
“二十多年前我就知道了!”
……
第二天他们起来得很早。
颜悦不一定关注娱乐圈新闻,今天领证的事便在早饭时间告诉她。
一切都很顺利,颜悦看着两人白衬衫黑西裤,打扮得如此帅气和般配,露出欣然的表情。只是在最后离家的时候,又握住游霁的手:
“弋宝,结不结婚,你都是我的孩子。”
“我知道啦妈。”
颜悦格外语重心长:“所以哪怕你们要离婚要分开,你也得回来和妈妈吃饭啊。”
“……妈。”游暝开口了,“盼点儿好的。”
去民政局是游霁开的车,体贴游暝才从纽约赶回来身体其实很疲惫,他假模假样说:“老公你可以睡会儿。”
结果游暝真仰头睡过去又不满地腹诽:“真够随意的,都要领证了怎么还睡得着。”
中途一遇双关节目组还打来了电话,确认新一期的行程和预热海报通告。
下一期他们要去沙漠,节目组会补位新一对完全不认识的嘉宾。
“希望能复刻小霁哥你们啦,从第一期的不认识,到第五期都已经是夫夫啦。”
游霁笑了笑,又不可一世道:“我看没人能复刻得了。”
在经过嘉桂路时,游暝才慢慢醒来,去甜品店买了抹茶蛋糕。
游霁边吃边讲起节目组的安排:“你还是想继续录的吧,还是你觉得认可够了就不录了?”
“录。免得你和别人炒cp。”
“……我才不炒了,你好烦。”游霁瞪他一眼,“话说哥,今天领完证后我还想去一趟墓园。”
去见游暝奶奶,爸爸,还有真正的游弋。这比较重要。游暝点头同意,又疑惑:“你到底是要叫我什么。”
“我换着花样的叫不行吗,暝暝?”
游暝勾了勾嘴角:“随你,小清晨的马甲。”
游霁脸又瞬间一红,直接按了一声多余的喇叭:“不是,你真的好烦啊!用户77043!宇智波鼬寻找佐助!”
两人进行着孩子气的怀旧动作,直到停到民政局。
他们五年多前也来过这里,游霁18岁生日那天。
只是去的是民政局旁的派出所,游暝给游霁改了名。
游霁握着自己的身份证,感慨万千:“这么一说,我自己本身就是没名字的。完全是以哥之姓,冠夫之名。”
游暝扫他一眼:“想改了?”
“不改。”游霁摇头,“我才不改。”
他们一起登上民政局的阶梯,铺着一层柔软的红地毯,远处甚至能感觉到早有预料蹲候的狗仔,游霁拽着游暝的手:
“我记得当时改名儿那天,我以为霁就是早上的意思,就说和你名字的傍晚很配,更像一个户口本儿上的兄弟了。”
“嗯,我记得。”
“那你还记得你当时多么正儿八经吗,你不停地给我强调说一个姓不代表就是兄弟,导致我还有点儿失望咧。”
“因为本来就没打算要把你当兄弟。”游暝说,“我一直都是按照我的计划行事。”
在游霁离成年还差几天时,就暗戳戳写下“和假弟弟谈恋爱”的人,又怎么可能会顺从游霁高兴的“像兄弟”言论。
“你一个旅行都这么随意的人,在我们的关系上还天天心机筹划……”游霁吐槽,忽然愣了下,想起,
“诶,那当时你还说了户口本什么的,我没听清,到底说的什么。”
“什么什么。”
“就是当时我说,”游霁拉他回忆,“这名字一取,我们更像一个户口本的兄弟了,你特别严肃地纠正我,一个姓不代表就是兄弟,然后下一句你还说了什么,声音很轻的。我因为还沉浸在改名儿的喜悦里,就没有细究。”
游暝想了想,弯起眼睛笑了。
是一种随意无谓、又志在必得的笑:
“哦,我就说,但还是可以在一个户口本的。”
游霁两腿猛然一顿。
不是兄弟,但还可以在一个户口本。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游暝,”他把他的手抓得更紧,戒指紧紧贴在一起,“那可是我才满十八岁的时候,你当时就在想今天了啊?!”
“嗯。”游暝看着民政局的方向,风吹起两人的头发,
“所以我只是说到做到,心想事成。”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此结束了哈~番外会有,大概是填补一点点勘景时的双向暗恋期、拍电影热恋期和婚后日常的空白。很感谢大家读到这里。人菜文冷,有超级多不足,更新也一如既往不算稳定(不过这次已经是我最稳定的一次了),所以主要是感谢大家不离不弃!就祝看到这里的大家也都早好晚好,心想事成!
下一篇写《再相遇是竹马的协议情人》,应该比这篇文要甜一点。还是深情攻,只是傲娇款——
预收《再相遇我是竹马的协议情人》文案
清冷坚韧听障钢琴家(受)X嘴嫌体正傲娇醋精霸总(攻)
段愁家是在他16岁时破产潦倒的。
23岁时,他实在走投无路,答应朋友引荐,去做某大佬半年的协议情人。
决定做得坚决漠然,看到高大矜贵的男人从豪车下车时,他却心慌得手抖,只想立马离去。
裴予呈也惊讶地愣了几分钟。
眼底情绪翻涌,几乎是咬着牙问他:“7年都不和我联系,你挺能耐的。”
段愁笑笑:“是,没想到再见是这种样子,裴总。”
一想到曾经的天才钢琴少年沦落到要和人签这种协议,裴予呈愤怒地拽住他衣领,“你是有多缺钱把自己搞这么廉价?”
“裴总不是也缺人吗。”段愁准备脱卫衣,“裴总验个货?”
嘭。裴予呈愤怒地把他掐到墙上,抵住:“段愁,你——”
对方打断:“没有段愁了。”
“放屁,我在这,你不是段愁是谁?”
这话让段愁眼睛有些发红,声音变软了些:“裴予呈。”
“……别把我当你发小了。”
裴予呈嗤笑:“那是当然。”
他把他的卫衣狠狠拽下,右耳快掉的助听器也用力一按,“你是我的情人,协议继续。”-
在16岁前,段愁和裴予呈是最要好的竹马发小。
段愁记得,13岁起裴予呈就以“钢琴家要保护好手”为主,亲自给他剪手指甲脚趾甲,然后又把脑袋枕在他大腿上打游戏,两人玩闹着一起睡去。
曾经他们平起平坐形影不离。
七年后再见,竟然变成了这种完全不平等的协议关系,太讽刺。
但裴予呈不碰他。
只黑着脸和他吃饭看电影,嫌弃似的给他换助听器,骂骂咧咧亲自开车带他去看受伤的右手。
段愁知道他们俩身份尴尬,裴予呈念在过去的份上,无法做绝。
但他不行,他一直都暗恋裴予呈。如此身份的半年,足以让他一边厌恶自己一边无法自抑地产生非分之想。
于是三个月后,他就打算知趣离开。
刚准备开口,裴予呈却先扔来一纸合同:“续约。”
段愁打开。
是结婚协议-
传闻裴予呈的情人最重要的是手好看,会弹琴。
据说他来也不会碰人家,只让人家每天定点弹巴赫的曲。
但有一天,他们发现裴总身边,竟然带了个右耳听障、左手连筷子都拿不动的新人。
在晚宴上,他们调笑这个残次品。
然后就看到裴总直接撕毁他们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合同,把那个残次品的手紧紧握住,声音压迫低沉:
“给我爱人道歉。”-
#什么身份差?那是我朝思暮想的白月光竹马!#
双向暗恋同居梗,不虐。双箭头巨粗。偏攻宠受一点
受有自己的复仇逆袭线,天生右耳听障,不会好,受伤的左手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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