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细蛇飞出袭来, 几人都有一瞬间的呆愣，言曦快速反应过来，一把推开队友。
沈则安回了神, 快速伸手去拉言曦, 却见言曦迎上去，在细蛇即将攻到之际, 直接拔刀挥去。
细蛇一半从言曦身旁越过，一半被言曦砍死在刀下, 数条半截细蛇掉落在地，扑通几下，没了气，剩余细蛇快速缩回小满口中。
也没心思和小满纠缠，趁着小满把细蛇收回之际, 言曦赶紧带着队友跑。
见言曦几人溜走，小满面色更是阴沉, 她伸手轻拍两下, 又是白光闪烁, 言曦几人再次回到旅馆门口, 往复几次，言曦也是气急。
“看来是得把她解决掉了”言曦边跑边说。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上。”沈则安握着刀, 他很清楚他们并不能一直靠言曦保护, 他们也得去战斗。
白光再次亮起, 言曦几人回到旅馆门口，细蛇袭来, 没有任何犹豫，言曦、沈则安和端鸿哲挥刀迎上, 唐念念则躲到一边，努力不拖后腿。
三人划刀砍下大部分细蛇，剩余细蛇快速袭来，和三人缠斗在一起。
地上堆了不少细蛇尸体，然而被砍断的细蛇会在几秒内再生，再次攻击三人。
端哲鸿并不灵活，没一会儿他颈间与四肢都被细蛇缠绕，无法动弹。
言曦挥剑砍下数段细蛇，她一个侧身就来到端鸿哲身后，长刀划过，直接拨开缠绕在端鸿哲右手上的细蛇。
右手得了自由，端鸿哲开始挥刀清理身上的细蛇，然而察觉到端鸿哲的动作，小满却不想再与他交缠，直接操控细蛇将端鸿哲紧紧缠绕，重重抛出。
端哲鸿摔出数米远，落到地上，晕死过去。
趁着细蛇对付端哲鸿间隙，言曦则划开缠绕在沈则安双手上的细蛇，看向沈则安，压低了声，“打这些细蛇没用，我们得打本体。”
“好，那我掩护你。”沈则安会意。
于是，两人就开始边砍袭来的细蛇，边向小满靠近，言曦在前，沈则安在后，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来到小满身旁。
就在言曦即将转变长刀方向刺向小满之时，小满大口一张，无数鲜红黏液喷涌而出，言曦知道他们这是中计了。
她赶紧拉过沈则安侧身躲过，却有一人从旅馆中飞出，直直将小满扑倒在原地，熟悉的稚嫩童声传来，“言曦姐姐，你们快走！”
无数细蛇残躯飞出，两个小满交缠在一起，血花四溅。
也不犹豫，言曦拉上躲在旁边的唐念念，赶紧跑，沈则安紧跟其后，还叫醒了被撞晕过去的端鸿哲。
四人飞速狂奔，很快来到通往糖果店这条街道上，天色忽明忽暗，白天与黑夜在来回转换，像是善良与邪恶的博弈，更是吓人。
狂风大作，尘土飞扬，如末世降临，不过好在没有任何阻拦，四人很快来到糖果店门口。
“我之前在店里遇到会吃人的纸人，不知道这次是否会碰上，你们小心。”言曦回头叮嘱了一句，就紧握长刀，推门而入。
与上次不同，糖果店里亮着光，光是从通道里传出的，从外边看进去，并不能看到通道尽头，通道两旁是黑色岩石，每块岩石上都刻着数只蝴蝶，明显与神相关，美丽又神秘。
四人随之走进通道，言曦在前，沈则安垫后。
才进入通道，就是刺骨凉意传来，冻得人忍不住哆嗦，强忍住不适，言曦加快速度，通道里很安静，回荡着脚步声。
不过，才走几步，言曦就察觉不对，她停下脚步，四周没了任何声响，缓缓回头，却见身后漆黑一片，队友们已没了踪迹。
正纠结着是否回去，前边却传来窸窣声，言曦望去，就见小满的玩具熊快步向通道深处跑去，这下她也不纠结了，快速追上玩具熊。
玩具熊速度很快，却像是刻意保持在言曦视线范围内，领着言曦一路向前。
越往深处，光线却越亮，离得近了，言曦也看清了光源，是一面巨大的镜子，玩偶熊直直跑进镜子之中，没了踪迹。
看着镜子里的画面，言曦咬咬牙，跨步而入。
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周身寒意褪去，言曦看向四周，这是在宗饲门口，人群缓缓走入宗饲，都是熟面孔。
小镇居民们三五个凑在一起，言曦跟在几人身后，探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诶，方雅不是自称神使吗，神使还能做出杀害女儿的事情来？”年轻女生说着。
“是张先生说的，张先生是她老公，一向疼爱小满，还是个怕老婆的，他的话能有假？”中年女人回答着，面上带着鄙夷，“按我说，方雅就是被这神迷了心，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什么神？
全是假的，这次说是在神面前自证清白，我看就是走个过场，以往那么多人碰了神水，又有谁出事了？”
“唉，那也是没法羡慕，谁让人家是神使呢，就是可怜了小满。”年轻女生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也不信神，不过这次倒真想让神给方雅一个惩罚。”
“那可不是，要不是惹了众怒，恐怕连这次审判都不会有······”
年轻女生和中年女人的谈话还在继续，言曦也听出了个大概，小满的爸爸张先生说方雅姐杀害了小满，引发众怒，小镇居民就逼着方雅姐在神的面前自证清白。
而且，在镜中世界，小镇居民明显不信神，方雅姐的口碑远比不上伴侣张先生，这场审判无疑对方雅姐极其不利。
言曦随着人群进入宗饲，慢步向前靠，她需要在方雅姐跳下神水之前救下她，离台子近一点无疑是最方便的。
不过，挤到前边后，言曦抬眼望去，却见台上空无一物，很明显这场审判还在准备阶段，看着台子旁通往后台的通道，言曦有了主意，悄悄溜进后台。
后台里不过三五个人，都是着黑色长袍，围黑羽云肩，是言曦之前见过的，他们忙着手头上的工作，并没注意到躲在柜子后的言曦。
目光扫视一圈，言曦没看到方雅姐，却见个穿着灰色休闲服的清瘦男人走进后台，她微微瞪大了眼，昨晚她还见过这个男人，他和树连在一起，血液生成了果实。
看到男人进来，黑袍男人们面色不善，不冷不淡的叫了声‘张先生’，张先生却不在意，和善的笑笑，黑袍男人们似乎是顾忌着什么，最终板着脸忍下了。
离得太远，言曦听不清他们对话，几分钟后，黑袍男人们抬着东西离开，后台里就剩下张先生和躲在柜子后的言曦。
张先生四周张望，快步来到柜子前，言曦心脏狂跳，生怕自己被发现了。
好在张先生只是打开柜子，取出东西，又缓缓离开。
言曦悄悄探头，就见张先生手里抱着一个瓷坛，快步来到铜鼎旁，慌忙将瓷坛里的东西倒进铜鼎之中，黑色液体融入神水，伴着噗呲声，热气涌出。
言曦眼皮一跳，心中有了猜想，或许这就是方雅姐跳入神水后变成焦炭的原因。
做完这一切，张先生慌忙抱着瓷坛离开。
没一会儿，几个黑袍人走进后台，也不纠结，言曦从柜子后走出，她打算告诉黑袍人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得阻止他们用有问题的神水。
只是她才从柜子里出来，没走两步，又是白光一闪，她就来到宗饲台下，挤在人群之中，很明显小满又在阻止她了。
方雅姐淡声陈述着，言曦拼命挤，才扒开挡在面前的大汉，努力踮起脚她才看清台上的模样，和之前在镜中所见画面一致，台子中央有铜鼎，铜鼎后放置木梯。
“小满是我的女儿，我不可能杀她，她的死亡只是个意外，我也很难过。”方雅姐神情悲痛，语气却淡，“我自会向神请罪，如我有罪，神绝对会降罚与我。”
“现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有用吗？小满已经被你杀死了，我可怜的孩子。”张先生从人群中走出，站在台下，怒目对向方雅姐，声音又怒又悲，像个极其悲痛的老父亲。
“呵，事情如何，你自己清楚，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方雅姐毫不畏惧和张先生对上。
“那你倒是说说我干了什么？”张先生也不退步。
方雅姐面上染上怒意，却又生生把话咽下，不再出言。
言曦却觉奇怪，出轨的是张先生，方雅姐现在大可把他出轨顾阿姨的事说出来，可方雅姐却硬是没说，这难道还有其他隐情不成？
“呵，心虚了吧，我自认没做错什么，也敢跳进神水求神宽恕，而你敢吗？”张先生继续逼话。
张先生这话似是点燃众人怒火，台下之人纷纷高喊，“跳进神水自证！自证！”
方雅姐看向台下众人，面上更冷，她举起右手，铃铛响动，台下的高喊声停了，她收回铃铛，慢步向铜鼎走去。
看着方雅姐的动作，言曦这下急了，她高喊，“神水有问题，我看到张先生把不明液体倒进神水里了，不能跳下去！”
然而，四周人却像是没听到她的对话，依然怒目看向台上，没分半点眼神给她，只有方雅姐微微一顿，回头看向她。
言曦慌忙挤到前边，急急道，“方雅姐，我是小满的朋友，我刚才躲在后台里，真的看到张先生把黑色液体倒入神水之中。”
边说边跑，言曦很快来到台上。
看到方雅姐回头，台下之人都盯着她，张先生出言嘲讽，“怎么，你怕了？是心里有愧，才不敢跳神水求神的宽恕？”
方雅姐看看台下的张先生，又看看言曦，语气之中带着冷意，“你到底是什么邪祟？”
看这场面，言曦也明白了，只有方雅姐能看到她，她走近，表情诚恳，放缓了声，“我不是邪祟，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从未来回来的，按照既定轨迹，你会跳进被动了手脚的神水里，被灼烧成焦躯，痛苦死去。
而我之所以会来，就是受小满的嘱托，改变结局，把你救出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方雅姐丝毫不为动容。
看看警惕的方雅姐，又看看台下愤怒的小镇居民，言曦也是气急，她快步走向铜鼎，冷着声，“不信你看。”
说完，言曦伸手重重推在铜鼎上，神水倾洒而出，落在台上，伴着噗嗤声，浓烟冒起，木地板被灼烧腐蚀。
看着被灼烧的木地板，方雅姐瞳孔微张，台下也是齐齐大呼，从他们的视角就是铜鼎自发倒下，洒了一地的神水。
张先生面色微变，目光闪了闪，接着大喊，“你还说你没罪，你看现在神都降罚于你了，这不就是你的罪吗？”
“是啊，这就是神的降罚！”又有一人惊呼。
“让我们替神惩罚这个女人！”
“惩罚她！”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众人涌上台来，个个怒目而视，似乎要将方雅姐生吞活剥。
看着突然暴怒的众人，言曦急着跑到方雅姐身边，拉起她就跑。
方雅姐一直在挣扎，奈何言曦力气太大，她如何都挣扎不开。
众人堵着方雅姐，走在前边的言曦凭着蛮力把人挤开，硬是把方雅姐拖了出来，两人跑出教堂，小镇居民依然紧跟不舍，跑着跑着，言曦感受到面前微凉的屏障，也不犹豫，她直接带着方雅姐穿过屏障，来到通道之中。
镜子之中，小镇居民们茫然看着街道，似乎是想不通方雅姐怎么会凭空消失，言曦放开方雅姐，指着镜子，“你看，我真的没骗你。”
看向镜子，方雅姐微微愣神，言曦也不打扰她。
过了一会儿，见她情绪缓和一些了，言曦才问出自己的疑惑，“方雅姐，明明他们也不信神，刚才为什么会借着神的名义说要处罚你？”
“不信神但可以怨神，借神的名义处罚我，不过是为了撒气。”方雅姐语气平淡的诉说着。
很久很久之前，小镇居民都是信奉神的，他们会在神使的带领下供奉神，但后来，他们对神的信仰就淡了。
也不是没人想离开小镇，只是离开小镇之后，就会生病，甚至死亡，而回到小镇供奉神之后，无论多重的病，都会痊愈。
久而久之就有传言，说着一切都是神在操控，神不允许居民离开小镇，不过为了健康的活下去，居民们任然不得不供奉神，只是不诚心而已。
“其实他们都错了，我曾看过历代神使的手札，并非神拘着居民，不让他们出去，而是我们的祖先在生命即将终结之际，和神签订签约，让后代供奉神，神则庇护他们活下去。
所以，后代一旦离开神的庇护范围，也就活不了了。”
“那他们知道这个真相吗？”言曦追问。
“知道，没人当真。”方雅姐冷笑。
看着面上泛着冷意的方雅姐，言曦也不再多问，想起在这虚假世界之中对神崇拜到极致的小镇居民，为了神不惜自相残杀，献祭生命，这大概就是神对他们的惩罚吧。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方雅姐把目光从镜子上收回，看向言曦。
“去旅馆吧，小满让我带你回去。”说着言曦往通道外走，走到一半想起外边的天气，就从游戏仓库里取出多余的雨衣，递给方雅姐，“把雨衣穿上吧，外边下雨，雨水会腐蚀皮肉。”
“不用。”方雅姐摇头，“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我确实是死了，还借助神的力量，创造了这个世界，那些雨水其实就是那鼎神水，我就想让他们也尝尝被神水灼烧的滋味。”
言曦：······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方雅姐他们，真的深挖下去，似乎每个人都有错，没有谁无辜。
两人沉默走着，没一会儿，言曦看到前边有几道身影，走近了看，是她的队友们。
也是听到动静，唐念念快步迎上来，又急又激动，“言曦！可算是找到你了！我们找了你好久！”
沈则安和端鸿哲也走过来，沈则安的视线越过言曦，落到方雅姐身上。
“我把方雅姐救出来了。”言曦适时解释，顿了顿，又补充，“走着走着，我发现你们不见了，后来被小满的玩具熊引过去，就找到方雅姐了。”
“嗯，没事儿就好。”沈则安温声道，又冲方雅姐打了个招呼。
和旅馆里的方雅姐不同，这个方雅姐对四人都不熟悉，不过大家也都没多说的意思，沉默着向外走。
没一会儿，几人一前一后走出通道。
言曦能清楚看到，方雅姐在走出通道，踏进糖果店的这一刻，忽明忽暗的天色瞬间被温暖的阳光取代，街道上突然出现来往的行人，欢笑打闹声响起，他们仿佛身处闹市之中，四周的一切都活了过来。
沈则安三人也是面露惊讶，方雅姐却像是不觉，推开木门，走出糖果店，惬意感慨，“好像已经很久没感受过这么温暖的阳光了。”
看看方雅姐，又看看言曦，沈则安有些不确定问道，“言曦，我们这是回到副本里的现实世界了吗？”
“应该是吧。”言曦走出糖果店，看向方雅姐，“方雅姐，我们回旅馆吧。”
然而，言曦却得到意外的答案。
“恐怕是回不去了。”方雅姐脸上带着难言的笑容，她语气却柔和着，“把手伸出来。”
言曦伸手，方雅姐在她手心放了把钥匙，定定注视言曦，“帮我找到她吧。”
“谁？”言曦不解。
然而，她却没得到方雅姐的回答，方雅姐瞬间化为一具焦躯，直直倒在地上，没了声响。
四周喧闹声也停了，来往的行人瞬间消失，街道上空荡无比，熟悉的钟声响起，阳光被黑夜吞噬，仅有路灯在挣扎着提供微弱的光亮，凉风阵阵，雨水嘀嗒落下，空中闪电交错，旁边也传来数道光亮，言曦转头望去，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子之中有一人，她一半寻常模样，一半焦躯，正是方雅姐。
第23章 轮回小镇（二十三）
寻着光亮, 言曦几人看向镜中，就见一半焦躯一半人身的方雅姐推门走进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双眼紧闭, 戴着氧气面罩，显然伤得很重。
女人虽昏迷着, 头发凌乱，面色苍白, 却难掩清丽，仔细看，言曦发现和四楼储物间残躯的一模一样。
方雅姐缓步来到病床前，注视着床上的女人，表情无悲无喜, 许久那只被烧焦的手伸出，拿下女人的氧气面罩。
“她这是想谋杀吗？”唐念念惊呼, 又捂住嘴。
想起方雅姐之前说过“帮我找到她”这话, 言曦小跑到镜子前, 试图伸手, 然而她始终无法进入镜中世界，看来这不是找到女人的办法。
镜子中，方雅姐又拔出女人手上的针, 弯腰, 将女人抱起, 走出病房。
如看电影一般，画面随之切换到旅馆之中, 夕阳给大厅镀上金黄，是美好的模样, 方雅姐抱着女人走入旅馆，缓缓上楼，来到四楼走廊尽头，推开门，把女人放在床上。
这个房间，床与沙发的位置与小满房间一模一样，想起此前她在是四楼储物间发现的残躯，言曦猜测女人的身份应该就是小满日记里的顾阿姨。
将女人放在床上后，方雅姐出了门，很快又回来，带来一盆水和毛巾，她将毛巾打湿，擦拭着女人的脸，脖子，胳膊和腿，动作轻柔，眼含柔情。
“我怎么觉得方雅姐的眼神有点奇怪。”端鸿哲小声说着。
没人答话，但剩余三人也是这么想的，而画面中的方雅姐也不负众望，给女人擦完脚之后，就俯下身，轻轻吻上她的唇。
镜子前的四人都沉默了。
灵光一闪，言曦忽然明白为什么方雅姐不当众说出张先生出轨了，并非是顾及张先生的脸面，而是为了顾阿姨。
很快，方雅姐起身出门，再进来时，手中竟然拿着电锯，此时她的上半张身体已完全化为焦躯，声音却是温柔得不行，“永远和我在一起吧。”
接下来的发展可想而知，言曦赶紧捂住唐念念的眼睛，沈则安则捂住端鸿哲的，没办法，唐念念和端鸿哲比较胆小，容易晕过去，还是不让他们看这种场面了。
电锯声响起，血水四溅，碎肉飞出，不过几分钟，恬淡娴静的女人就成了一堆残躯。
方雅姐爱怜的把残躯放进黑色木盒里，这木箱与装白骨的木盒一样，却是大了几倍，此时的方雅姐已全部变为焦躯，像是完成了善与恶的转化。
想起有两个小满，言曦有了猜测，应该也有两个方雅姐的，人形是善良的，而焦躯形态则是恶念。
她已经将方雅姐救下，顺利完成小满的嘱托，所以天变晴，他们顺利离开了小满操控的世界，接着她就收到了方雅姐的嘱托，进入方雅姐操控的世界。
和小满的世界一样，方雅姐的世界里也会有两个方雅姐在博弈，一个引导她完成任务，一个则会拼命阻止她。
不过，这只是言曦的猜测，一切要等到水落石出之后才清楚。
在言曦思索之际，镜子中，方雅姐已将残躯放好，随即取来一把黑色小锁，将木盒锁上，弯腰抱起巨大的木盒，走出旅馆。
画面闪动，即将进入下一个画面，然而却是刺耳声响起，这镜子爆裂开来，玻璃四溅，没了画面。
言曦慌忙拉着唐念念侧身躲过，她趴倒在地，唐念念却直直站着不动，待玻璃落地声停下，言曦回过神，只觉手背温热，她顺着看过去，入目即是鲜红。
顺着抬头，就见唐念念直直站着，一块巨大的玻璃插在她的脖颈上，鲜血喷涌，大半飞溅出去，小半沿着衣服落下。
唐念念僵着身子，也不敢动，她开着痛觉屏蔽，并无痛楚，可看着从脖颈飞洒而出的血水，感受着身上的温热触感，已是被吓呆。
看向一旁起身的言曦，唐念念面色更是惊恐，小声说了句，“言曦，我又好怕。”
说话间，血水从唐念念口中流出，言曦也不由得染上几分害怕情绪，她边慌忙在游戏仓库里找药瓶，边安慰，“唐念念，你别怕，我给你拿药，肯定会没事儿的。”
“好像是有点晚了。”看着有些慌乱的言曦，唐念念却不怕了，她努力笑着说，“不好意思呀言曦，我还是没能帮到什么忙，不过，我死了的话，就不用你们分心照顾我了，加油啊······”
说完，唐念念直直倒下去，没了生息。
言曦动作一顿，没由得鼻子有点酸，其实唐念念在游戏里已经死过很多次了，但还是第一次觉得挺舍不得的。
端鸿哲泪点低，已是红了眼眶，沈则安也是沉默着。
不过，现下却完全容不得大家伤感，又是一道钟声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街道上忽然涌入大量人，还都是熟面孔，正是小镇居民，他们神态慌张，表情惊恐，仓皇往前逃着，似乎身后有可怕的怪物。
言曦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拉着队友，躲进糖果店里，他们后边正对着墙，那条通道已然消失。
侧身，从窗户看过去，言曦看到一具庞大焦躯在人群后方，它如白骨怪一般高，正慢步追着疯跑的人群，或是伸手将人拿起，双手撕碎，或是一脚踩下，将人如蚂蚁碾碎。
刺耳的惨叫声响起，人群挤在一起，显然是惊恐至极，前边有个女人不慎倒下，非但没人扶起，后边的人更是直接踩在她的身上，争先恐后的逃命。
场面实在残忍，言曦不敢再看，她暗暗把木门锁上，对沈则安和端鸿哲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过了许久，尖叫声才停，店铺玻璃窗上已满是血渍，混着肉沫，恶心又恐怖。
言曦起身，透过玻璃窗朝外望去，街上已是一片狼藉，残躯断臂洒了一地，仿佛镀上一层鲜红，就连店铺墙上都是鲜红点点。
往前望去，倒是空旷，那焦躯显然已走远。
正想将目光收回，忽然猛烈碰撞声响起，言曦对上一双巨大的眼睛，她下意识后退，就见玻璃窗外是一张巨大的焦躯脸。
巨大的眼珠转了转，脑袋后退，忽的破裂声响起，焦躯巨大的拳头穿破玻璃打进来，好在言曦早一步退到门后，这才幸免于难。
伸进来的拳头大张，在店铺里摸索着，划下货架上的大片糖果，糖果掉落在地，砰砰作响。
不过，许是没抓到人，这只手更是放肆的在店铺里摸索着。
三人正躲在门后，刚好是触碰不到的地方，言曦正想着是否就这么躲着直至焦躯离开，耳边却传来嘎吱声，她的身子向□□斜，重重倒在地上，入目即是焦躯流着油脂的大腿。
“啊，是我太重了，这门扛不住。”端鸿哲很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
言曦&沈则安：······
只是沉默两秒，言曦赶紧起身，顺道拉了把端鸿哲，带着沈则安向前跑去。
焦躯自然也是听到了三人的动静，它一低头，快速伸手一抓，却是慢了一步，三人已经跑出去。
见没抓到三人，焦躯更是恼怒，随意捡起地上的一把残躯扔向前方，言曦慌忙躲过，好在沈则安和端鸿哲也没被砸到，他们像不要命的狂奔着。
言曦和沈则安的速度很快，端鸿哲在现实世界里就是个肥宅主播，一向不运动，在猛地冲刺过后，速度也慢了下来，眼看着他就要被焦躯追上，言曦回头冲他大吼，“端鸿哲，你再不跑不快就要被那怪物撕碎了，我和沈则安都救不了你！”
听到这话，端鸿哲瞥了眼地上的残躯断臂，觉得这死状实在恐怖，他一下子就来了动力，又是拔腿狂奔。
“我记得前边有一条小巷，我们可以试着躲进去，跑快点！”言曦适时开口。
这话让沈则安和端鸿哲松了一口气，只是有时候幸运女神并非完全站在他们这边，他们还没跑几步，就追上之前经过的那具庞大焦躯，以及在它面前奔跑着的少了一大半的人群。
看着前边的庞大焦躯和乌压压的人群，端鸿哲只觉人生无望。
言曦再次沉默，她转头看向同样是一脸无奈的沈则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因为有前边焦躯和人群的阻挡，言曦三人的速度慢下，后边的焦躯追了上来。
为了不惊动前边的焦躯，让两只焦躯对他们进行联合绞杀，言曦索性停下，紧握长刀，看向沈则安和端鸿哲，“没办法了，拼死一搏吧。”
“好。”沈则安也停下，站在言曦身旁，挥刀直指向他们跑来的焦躯。
“还有我还有我。”端鸿哲也追赶上来，站在言曦另一边，气喘吁吁的拿出长刀，像是送死前的玩笑，“言曦，待会儿实在打不过，你就拿我当肉盾，我不怕。”
“先顾好你自己吧，我什么时候拖过后腿，不都是你们靠我带飞的吗？”言曦瞥了眼端鸿哲，自信又骄傲。
难得见言曦这么不掩情绪的时候，沈则安趁机询问，“言曦，你身手这么好，是不是之前练过？”
“算是吧，我黑带三段，学过击剑，小时候在庙里待过两年，练过些功夫。”说着，言曦看着即将冲到他们面前的巨大焦躯，紧握长刀，直接冲上去，“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
这一刻，沈则安和端鸿哲觉得言曦真是帅爆了，一米六多一点的身高仿佛比一米八的他们强大多了。
虽然面对这巨大焦躯，人类的体型实在过于渺小，但体型小也有体型小的好处，见言曦攻来，焦躯直接伸手就要抓住，然而言曦却是猛地侧身，从它腿边溜出，反身挥刀，用尽全力砍在它的脚踝上。
长刀狠狠嵌入焦躯的脚踝上，焦躯的大手再次袭来，言曦慌忙跳起，这才堪堪躲过，落地后她狠狠推着长刀，企图把焦躯的脚踝割断。
见言曦不好对付，焦躯虽然恼怒，却把目光落到沈则安和端鸿哲身上，它猛地抬脚向沈则安和端鸿哲踩去。
见状，言曦咬牙用力，在焦躯的另一只脚落下之前，用长刺刀将焦躯的脚踝直直切断，褐色的油脂飞溅出，言曦慌忙躲过，沈则安和端鸿哲也连忙躲开。
因为这只脚踝已断，并不平衡，焦躯踉跄一下，那只脚落在一旁，好巧不巧正好踩到躲在一旁的端鸿哲身上，惨叫声响起，血浆和肉沫飞出，言曦擦擦脸，默默移开眼，实在不忍心看端鸿哲的惨状，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
而亲眼目睹端鸿哲惨状的沈则安则是心情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焦躯低头看了眼自己被砍断的脚踝，更是恼怒，两只大掌直直向言曦攻去，明显是想将言曦双手抓起，直接捏爆。
言曦也不慌，她紧握长刀，已经想好应对之法，这把长刀还算锋利，想要砍掉残躯的手指应该不难。
沈则安也是提刀跑过去，准备帮忙。
不过，焦躯的双手还来不及落下，后边轰隆声响起，震得地上的残躯都微微跳起，一具白森森的骨架从空中落下，直接冲到焦躯面前，巨大的白骨手握成拳，重重落在焦躯身上，把焦躯揍飞数米远。
愣愣看着飞远的焦躯，言曦的目光移到面前的长骨怪身上，她试探开口，“是那天送我们下山的小白吗？”
长骨怪低头看向言曦，挥了挥手，很是兴奋。
言曦确认了它的身份，十分认真的道着谢，“这次也谢谢你啦。”
再次挥挥手，似乎是表示没什么，长骨怪转身向被它揍飞数米远的焦躯走去。
焦躯被长骨怪揍趴，正是恼怒的时候，直接和长骨怪厮打起来，趁着两个庞然大物打架之际，言曦拉着沈则安躲到一边的商铺面前，避免被波及。
“言曦，你真厉害。”看着卖力殴打焦躯的长骨怪，沈则安由衷感慨，言曦不止武力值爆表，NPC的好感度也好高。
言曦也不在意沈则安的话，她看着逐渐占据上风的长骨怪，心中有了打算，“一会儿我们让长骨怪送我们去宗饲。”
“去宗饲干嘛？”沈则安不解。
“去完成方雅姐的委托，找到顾阿姨。”言曦淡着声，和沈则安说出她的分析。
她原本猜测顾阿姨的残躯应该是在旅馆四楼储物间，因为她曾在那里见过，但刚才镜子里的画面却是方雅姐抱着木盒走出旅馆，虽然停在关键处，但如果把残躯藏在旅馆之中，就没必要出现方雅姐出门这一幕。
木盒上的锁有蝴蝶花纹，而方雅姐给她钥匙上也有蝴蝶花纹，再结合锻造工艺来看，钥匙和锁应该是配对的。
言曦只在宗饲和神使的轿子上看见过蝴蝶花纹，而且方雅姐经常出入宗饲，如果残躯不藏在家中，那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宗饲了。
“当然，我的猜测并不完全准确，也有可能顾阿姨的残躯就在旅馆里，或者是和那些白骨一样，在山上。”言曦思索着，顿了顿，又道，“或者我们兵分两路，我去宗饲，你回旅馆，如果我们在宗饲和旅馆都找不到的话，再一起上山？”
“不了不了。”想起这些怪物以及旅馆中恐怖的小满，沈则安果断拒绝，又马上挽尊，“现在太危险了，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
“行，那就先去宗饲。”言曦也不戳破沈则安的小心思。
两人讨论结束，长骨怪刚好将焦躯大卸八块，快步向言曦跑来。
长骨怪在言曦面前蹲下身，空洞的眼眶直直对着言曦，白森森的骷髅头上哪有什么表情，可言曦就是能看出它的兴奋，她顺着夸赞，“小白你真厉害。”
长骨怪伸手捂脸，又猛地点头，很是害羞的模样。
“可以带我们去宗饲吗，我们到宗饲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赶紧过去。”言曦再次请求。
也不犹豫，长骨怪直接伸手递到言曦面前，言曦顺着爬到它的手心，沈则安正要效仿言曦的动作，却见长骨怪已经收回手，将言曦放在肩上。
沈则安默默后退一步，是了，这只长骨怪双标得很，上次他和端鸿哲就体会过了，怎么这次就忘了呢。
放好言曦后，长骨怪才拿起沈则安，随意一抛，让沈则安落在它的另一边肩上，也不管沈则安是否坐好，就起身快步走。
长骨怪似乎对小镇很熟悉，离开街道后，又走了不少小道，不过十分钟就把言曦和沈则安送到离宗饲很近的地方。
许是没法靠近宗饲，将言曦和沈则安放下后，长骨怪就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庞然大物保镖走了，安全感消散，不过言曦也没来得及惆怅，又快速和沈则安向宗饲赶。
两人小跑着，也没遇到什么阻碍，很快就来到宗饲门口。
宗饲大门紧闭，四周无人，空旷又寂静，只有雨声滴答作响，明明没什么恐怖的东西，可偏生让人隐隐不安。
“言曦，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沈则安幽幽道。
“我好像也是。”
话音刚落，一阵钟声响起，四周场景快速变换，鲜红不知从哪里溢过来，染红了鞋子，言曦抬眼望去，就见满地的森森白骨，鲜红如小溪流般滑过白骨，蜿蜒而来。
顺着鲜红的流动方向，寻过去，言曦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池，池边有竹台，竹台上有黑色木盒，如同在山上的神水池构造，鲜红液体凭空出现，流入小池中，再溢出。
许是察觉到言曦的目光，小池中的鲜红液体猛然喷出，滋滋声响起，一群黑色蝴蝶凭空出现，飞速向言曦和沈则安冲来。
第24章 轮回小镇（二十四）
“快跑！”言曦大喊一声, 拔腿狂奔。
沈则安也赶紧跟上，他快速回头看了眼追上来的蝴蝶，乌泱泱的一片, 只觉头皮发麻, 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些蝴蝶把人瞬间变成一堆白骨的。
两人绕着宗饲跑，蝴蝶一直紧追不舍, 直到两人跑下坡，远离宗饲范围, 蝴蝶才没跟上，很明显，它们在阻止他们进入宗饲。
“怎么办？有那群蝴蝶在，我们根本就没法靠近宗饲，而且宗饲的门还是锁着的。”沈则安看向言曦, 叹了一口气。
“我可以试着强拆宗饲大门，反正我力气大,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引开那群蝴蝶······”言曦话音未落, 嘈杂的脚步声和刺耳尖叫声传来。
两人回头, 就见乌泱泱的人群向这边冲来, 身后还跟着具庞大焦躯，比起刚才所见，人群又少了大半, 个个更加狼狈, 惊恐害怕得不行。
“完了完了, 这真是火上浇油。”沈则安面露苦色。
看看逐步靠近的人群，再回头看看坡上的宗饲, 言曦瞬间有了主意，“祸福相依, 古人诚不欺我，待会儿那些人接近了，我们就往坡上跑。”
“啊？”沈则安不解。
“总要有东西帮我们引开蝴蝶吧。”言曦回答着，见人群差不多到了，就拔腿往坡上冲。
沈则安赶紧跟上，后边人群也直接往坡上跑。
很快，言曦上了坡，进入宗饲范围，不过几秒，血池后的蝴蝶就被惊动，直直向言曦冲来，言曦赶紧把沈则安拉到一旁，乌泱泱的人群直直冲进宗饲范围之中，四处逃散。
蝴蝶的攻击目标原本是言曦的，而在人群闯入之后，它们就把视线放在人多聚集之处，见状，言曦和沈则安狂跑冲向宗饲大门。
宗饲大门并没有锁，只是关着合上，言曦先是轻轻推，大门一动不动，第二下她才用了力气，猛地一推，咔呲一声，左边的大门上出现裂痕。
这下言曦也放下心，看来用蛮力是能把大门推开的。
就在言曦准备再推第三下之时，身后传来破风声，她赶紧蹲下身，一条断腿重重砸在门上，正好砸在门上裂痕处，破了个窟窿。
顺着转头，言曦就见蝴蝶分成三五群，啃噬着分散乱跑的人群，但凡被蝴蝶盯上，就没一个完好，有的挂条白骨胳膊，有的顶着白骨脑袋，有的下半身全成白骨都还在挣扎向前。
这些人，有些眼看着就要爬到安全地带，一群蝴蝶又是蜂拥而上，几秒后离开，余下的就是白骨森森；有些则拼尽全力拔腿狂奔，却被庞大焦躯伸手抓起，轻松捏碎，或是被一脚踩下，成了血糊糊。
恐怕十八层地狱都没这么惨。
快速移开眼，回头，言曦发现透过窟窿可以看到门内的锁，也不犹豫，她伸手进入窟窿，拨开门闩，轻松开了门。
两人赶紧溜进宗饲，再把大门合上，守护宗饲的蝴蝶还在外边快乐的啃咬人群，全然不知已经有人偷偷潜入宗饲。
和想象中的一片漆黑不同，宗饲里点了蜡烛，燃着香，香火味和蜡味混合，刺得人鼻子生疼，只能张嘴呼吸。
宗饲之中没有其他人，四周空荡，仔细打量一圈之后，言曦和沈则安就开始寻找木盒，很快，前厅被他们翻了个遍，却没找到。
停下手中的动作，言曦看向台子旁通往后台的通道，目光闪了闪，出声，“我们去后台找找。”
“也行。”沈则安点头，“反正在前厅也找不到。”
两人说话间，却是有窸窣声传来，带着凉风，言曦顺着风向看过去，就见大门上方房梁处有一只估摸两米宽的黑色蝴蝶，它双眼通红，大张着嘴，露出尖牙，直直向两人扑来。
“快躲开！”言曦狠狠推了一把沈则安，再急急往旁边躲。
言曦用了全力，沈则安被推飞数米远，重重靠在墙上，头晕眼花的，只觉莫名其妙，然而他才抬起眼，就见一只巨大的黑色蝴蝶煽动翅膀向言曦冲去，看得他呆愣一瞬。
言曦紧握长刀，边跑边躲闪，蝴蝶再次冲下之际，她猛然蹲下身，再飞速站起，挥舞长刀对着蝴蝶的翅膀中间，就是刺去。
察觉到言曦的反击，蝴蝶急忙侧身，试图躲过，然而尖利的长刀还是划开了它的部分翅膀，尖叫声响起，血水从伤口处滑下，洒下鲜红点点。
随意抹了一把胳膊，言曦把蝴蝶的血擦去，她在地上站定，举着长刀面对蝴蝶，反正现在也算是无处可逃了，倒不如把这只蝴蝶解决了。
原本被言曦划伤翅膀，蝴蝶本就恼怒，现在见言曦这挑衅模样，它更是气急，大张着嘴直直飞扑向言曦。
专注盯着蝴蝶，言曦暂未动手，直到蝴蝶靠近，她才快速侧身，举着长刀斜刺过去，这一刀落了空。
为了躲避长刀，蝴蝶贴地侧身，有些狼狈，准备飞起再攻，言曦却不想给它机会，直接冲过去，长刀狠狠刺下。
蝴蝶很敏锐，在长刀刺下来的前一刻，挣扎飞出，和预想中长刀刺穿蝴蝶的身体不同，只是刺在了蝴蝶翅膀尾部。
又是一声尖叫，蝴蝶用力飞出，翅膀再次被划开，只是这次它却没直接飞上去，而是侧身贴着言曦，狠狠煽动翅膀，把言曦直接扇飞。
猝不及防的，言曦飞出数米远，重重砸在墙上，噗通落了地。
和言曦一样，蝴蝶也不打算给言曦机会，它直接猛冲攻向言曦，就在满是獠牙的大嘴即将咬上言曦的前一刻，一把尖刺长刀狠狠向它刺来，是沈则安。
蝴蝶快速躲过，飞开，沈则安趁机把言曦扶起，语气关切，“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谢啦。”言曦赶紧起身，捡起长刀。
两人并肩而战，蝴蝶再次袭来，大战即发。
十几分钟过去，言曦又划伤两次蝴蝶的翅膀，就连蝴蝶尾部都被她割开一块，不过她也受了伤，最严重的在左肩，左肩硬生生被蝴蝶咬下一大块肉，温热的血水滑过腰间流下，染红了素色运动服。
沈则安被伤得更为严重，两条胳膊上简直没一块好肉。
在蝴蝶暂时被击退之际，言曦抽空看了眼沈则安，就见沈则安哆嗦着腿，握着长刀的手已在颤抖，他显然体力不支。
热量实在消耗过快，就连言曦都有些累了，再这么下去，他们恐怕要完。
许是看出了两人的疲态，蝴蝶猛地飞扑袭来，言曦目光闪了闪，她突然冲过去，用了半成力气推开沈则安，接着她像是失力一般，重重倒在地上。
沈则安被推到墙边才停下，他看着失力倒在地上的言曦，惊声大呼，语气悲痛，“言曦！”
他的队友恐怕是打算要舍身救人了。
蝴蝶见言曦突然倒地不起，就存了试探之意，放慢速度靠近言曦，就在尖利的獠牙即将刺入言曦的胸膛之时，锋利的长刀直直刺来，贯穿了它的头部。
这刀是反手刺去的，大滴温热的血水滴落在言曦后背，原本失力倒地的言曦火速起身，紧握长刀，用尽全力划下，直接将蝴蝶劈成两半。
她收回长刀，血水随之倾洒在地，看着地上的蝴蝶尸体，她脸上露出笑容，自信又骄傲，“人类打架可是会靠智商的。”
说完，言曦准备去查看沈则安的情况，却有滴水声传来，她顺着望去，木门上的窟窿涌进来无数鲜红液体，在地板上漫散开来，伴着浓重的腥臭味，这是血水无疑了。
言曦快步走过去，拉起沈则安，沈则安这才回了神。
“这是什么？”看着地上的鲜红液体，沈则安皱眉。
“是血。”言曦收回目光，“我们快离开。”
只是，两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见地上的血水开始冒起，先成一个小团，再慢慢凝结成人形，它们浑身通红，皮肤光滑，面上没有五官，不辨男女，正是言曦之前碰到的无脸怪。
不过数秒，地上已凝结近十个无脸怪，血水还在蔓延着，噗嗤噗嗤冒着泡，并不想被会无限复活的无脸怪缠上，言曦赶紧收回视线，转身就往后台跑。
见状，沈则安赶紧跟上。
见两人要逃，无脸怪们赶紧追上，全数扑来，也不客气，言曦直接挥舞长刀向后砍去，锋利长刀直接划开两个无脸怪的身体，莹白圆珠从伤口处尽数涌出，不过几秒这两只无脸怪就化成一堆白珠。
看着地上的白珠，沈则安愣了愣，也学着言曦拿长刀划开无脸怪，被他划伤的无脸怪同样变成一堆白珠。
后边血水又凝结出不少无脸怪，言曦也不恋战，解决完几个无脸怪后就赶紧往后撤，顺道拉了一把沈则安，“这东西会复活的，熬也能把你熬死。”
言曦话音刚落，沈则安就见地上的白珠凝结起来，化成一个白色无脸怪，这下他也没了侥幸心理，赶紧跟上言曦。
到后台通道的距离并不远，却因为有无脸怪的阻碍，两人边砍边跑，硬是走了许久。
掀开黑色帏帘，言曦快步跑进后台通道，转身却发现沈则安没跟上来，她只好回头拉开帏帘，就见沈则安被三个无脸怪缠上，也不犹豫，她直接挥刀砍去，一刀解决两个无脸怪。
血水也蔓延过来，言曦又解决掉一个袭来的无脸怪，准备伸手拉一把沈则安，沈则安正好举刀砍向一个白色无脸怪，错开了。
刀口划开白色无脸怪的身体，洒了一地红珠，也不犹豫，沈则安迈腿，准备跑过来，然而却是一脚踩在红珠上，脚下打滑，摔了个狗吃屎。
言曦：……
沉默几秒，言曦弯下身准备拉起沈则安，沈则安作势爬起，然而血水却蔓延到沈则安脚边，灼烧感从脚底传来，血水如倾涌的潮水一般，迅速流过沈则安全身。
血水噗嗤冒泡，伴着沈则安能穿破耳膜的尖叫，浓烟冒起，不过短短几秒，沈则安就溶在了血水里。
这血水竟然有腐蚀性！也来不及默哀，言曦快速起身，向通道跑去。
血水向言曦蔓延，十几个无脸怪也追在言曦身后，听着后边凌乱的脚步声和血水噗嗤冒泡声，言曦只能拔腿狂奔。
昨天她才来过后台，按理说通道很短，可现在她已经跑了近五分钟了，还没看到通道尽头，仿佛自己再次进入一条无尽走廊之中，让人无奈又绝望。
言曦回头，地上尽是鲜红，像铺着红毯，无脸怪们就随意踩在鲜红之上，溅起点点血红，竟有点好看。
要是停下，显然会被血水腐蚀，好不容易才到宗饲，言曦并不想这么放弃，只能咬牙狂奔。
跑着跑着，两边墙变成纯白，天花板变成黑色木板，木板上刻着蝴蝶纹路，莫名的，言曦有种终于要来了的感觉。
果然，没跑几步，言曦就看到走廊尽头有一扇门，虽然离得远，也隐隐能看到门上刻着蝴蝶，许是镀了金，那蝴蝶闪闪发光。
一下子有了动力，言曦加速狂奔，很快就在门前停下，也不犹豫，她抓住门把手，准备推门而入，然而这门却一动不动。
凑近，看向把手处，言曦并未发现有锁，没有可使用钥匙的地方。
回头望去，血水和无脸怪越逼越近，没了办法，言曦只能重重踢在门上，伴着剧烈的撞击声，木门开始松动。
见状，言曦加大力气，终于在血水蔓延到脚下之前，木门被她踢开，她火速拉开门，一脚踢开扑过来的无脸怪，走入门中，关上木门。
入目一片漆黑，言曦紧握长刀，背靠大门，大口呼吸着。
忽然，刺眼白光袭来，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像是过了许久，言曦才缓慢睁开眼，入目即是透明的玻璃，她观察四周，发现自己正在全息舱里。
按下身侧的开关按钮，言曦推开舱门，起身，就见沈则安、唐念念和端鸿哲三人在沙发上说着话。
看到言曦从全息舱里出来，唐念念兴奋跑来，欢呼着，“言曦！欢迎回来！”
沈则安和端鸿哲也走过来，端鸿哲想伸手拍拍言曦的肩膀，似乎是意识到不妥，他又把手收回去，笑着说，“言曦，你可太厉害了，带我们过了第一个副本。”
“我们通关了？”看向四周，这是官方给他们安排的比赛场地，言曦有点茫然，她好像还没找到顾阿姨。
“是啊，顾阿姨就在那个房间，你最后不是走进房间了嘛，这样就算是找到她了。”说着，沈则安把平板电脑递给言曦。
言曦接过，看着视频，视频里，她进入房间后就晕过去了，接着木盒自动打开，顾阿姨从木盒中爬出来，走出房间，来到旅馆。
方雅姐在看到顾阿姨的那一瞬间，天再次放晴，街道上又变得人来人往，小满从楼上下来，扑进顾阿姨怀里，画面在此定格，屏幕上出现“游戏结束”。
“还真是通关啦。”言曦把平板电脑递给沈则安，起身瘫坐到沙发上，她转头看向窗外，天很蓝，阳光很暖，小鸟在窗边叽叽喳喳，公路上车来车往，一切都是美好模样。
“回来真好。”言曦伸了个懒腰，她凑过去，看着唐念念，“诶，唐念念，你最后死的那一次真是太恐怖了，那么一大块玻璃片插进脖子里，一定疼死了吧。”
“可不是嘛，疼得我都要抽过去了。”唐念念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又抱怨道，“溅出好多血，真是吓死我了，我可怕了。”
说着，唐念念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哈哈。”言曦轻笑一声，又继续，“话说，你死那么快真是可惜了，要是再久一点，还能看到更多怪物，还挺好玩的。”
“是啊，我也觉得好可惜，都到最后了，也没能多留一会儿。”唐念念叹了一口气，又吹起言曦的彩虹屁，“好在言曦你厉害，带我们躺赢，有这样的队友，真是太太太棒了！”
“是嘛，我也觉得。”言曦笑着，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罐装饮料，竟然狠狠砸在唐念念头上。
“言曦，你干嘛！”沈则安赶紧过来，准备拉住言曦，端鸿哲也蠢蠢欲动。
言曦却没理沈则安和端鸿哲，看着表情木然的唐念念，她再次举起罐装饮料砸下去，伴着碎裂声，唐念念的脑袋竟如陶瓷般碎开，没有血，顺着望进去，竟是空洞。
也不犹豫，言曦直接举起唐念念的身体，重重砸下，清脆的碰撞声传来，唐念念的身体瞬间裂开，溅了一地瓷片。
言曦拍拍手，看向端鸿哲和沈则安，语气平淡，“还玩吗？”
端鸿哲和沈则安面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没给任何机会，言曦走过去，重重踢在沈则安肚子上，脆裂声传来，和唐念念一样，沈则安的身体也瞬间碎裂，成了一堆瓷片。
转头看着端鸿哲，言曦正要动作，却又是一道刺眼白光袭来，耳边传来一道温柔女声，“欢迎回来。”
言曦缓缓睁开眼，就见面前站着一个女孩，她披散着长卷发，穿着白裙，清冷又娇弱，正是季昭。
第25章 轮回小镇（二十五）
“季昭？”言曦试探性询问, 她仔细看着女孩，女孩神情分明是温柔的，又偏偏让人觉得冷漠, 顿了顿, 她摇头，“不, 你不是季昭。”
“我确实不是季昭。”女孩随手一挥，房间变得明亮, 她走近言曦，垂下眼，“不过，你是怎么认出来的，我明明变成她的样子了。”
房间四面纯白, 明明没窗，却有自然的阳光, 四周空荡, 唯有中间放着黑色木盒。
“气质不一样。”而且, 季昭每次看到她都会很热情, 也会自然的撒娇，这是女孩所没有的，言曦挣扎站起, 表情冷淡, “你是谁？”
“我是神。”神温柔一笑, 放柔了声，“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言曦摇头，她的目光落到黑色木盒上, 又看向神，“如果我有愿望，而你恰好让我如愿，那么我也得付出一些东西吧，像方雅姐一样。”
“有得必有失，不是很正常吗？”神又笑了，“你是个很有趣的人，或许你有很多疑问，要是你问我，我乐意解答。”
“那我要付出什么？”言曦目光转了转。
“不需要。”
“为什么？”
“因为我高兴。”神转身，又变了模样，这次是顾阿姨的样子，她不在意的说着和方雅姐相关的事情。
很久很久之前，小镇是一个部落，有瘟疫袭来，部落中人无一幸免，当时的族长向上天祈愿，刚好游历民间的神路过，出于怜悯就和族长达成契约，神帮助部落熬过这一劫，部落则会一直供奉神。
对此，族长还从家中挑选女孩作为神使，引领部落众人供奉神，之后就一直这么延续着，过了数百年。
随着时间推移，部落的后代对神的信仰逐渐减弱，一直到二十一世纪，除了原族长一脉之外，已经没人信神了，还留在小镇，不过是因为他们在小镇外不能长时间存活。
“那些人还觉得是我控制他们，不让他们出去。
也是可笑，如果没有神的帮助，他们部落早在几百年前就没了，他们也不可能存于世间。”神表情轻蔑，她轻轻拍手，“虽然那对于神来说，不过只是一丝神力而已，但我既然接受了他们的供奉，满足一下信徒的愿望也是可以的。”
于是，神使满足了方雅姐的愿望。
部落族长一脉经过几百年，最后只剩下方雅姐一人，按照祖上传下来的习俗，只有族长一脉的女孩才能成为神使，于是在母亲去世后，方雅姐就自然成为新的神使。
在成为神使之前，方雅姐是有恋人的，就是顾阿姨，但只有神使才能与神沟通，方雅姐不能没有孩子，于是在整个小镇居民的逼迫下，她不得不和张先生结婚，有了小满。
顾阿姨本就不是小镇上的人，见恋人结婚成家，她伤心欲绝离开小镇，过了十年才回来，住进方雅姐的旅馆。
然而，张先生却对顾阿姨存了不轨之心，察觉张先生的心思后，顾阿姨不想破坏方雅姐的生活，就没说，打算陪小满过完生日后就离开，只是生日前一天却出了事。
张先生轻薄顾阿姨，被方雅姐和小满撞见，方雅姐误会两人有私情，一怒之下和他们打起来，错手把前来劝架的小满推下楼，顾阿姨打算拉住小满，却一起被带着坠落。
小满死了，顾阿姨陷入昏迷被送进医院，为了躲避罪名，加上早就受够了冷冰冰的妻子，张先生嫁祸方雅姐杀害小满，又利用小镇居民对神的厌恶和恐惧，逼迫方雅姐接受神的审判。
和言曦在镜中世界看到的一样，张先生在神水里做了手脚，逼迫方雅姐跳入神水中自证，方雅姐被侵蚀成焦躯。
“其实，她从神水里出来还有一口气的，不然也不会和我做交易了。”神平静的说着。
“那为什么在这之前你不救她？”言曦定定注视着神，“毕竟，在小镇上，只有她和小满还在诚心供奉你。”
“凡事都有因果，神也无法阻止，顶多在因果了结后再操作。”神的语气不辨喜怒，“何况，神本来就不缺供奉，这万千年间，供奉我的人多了去了。”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和她做交易呢？”
“神也会无聊的啊，而且神就没所求吗？”
所以，神满足了方雅姐的愿望，让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创建亡灵世界。
“所以那个存着恶念的方雅姐就是代价吗？”言曦试探询问，她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你很聪明。”神笑了，“神也会染上世间的恶念，若想消除，唯一的方法就是分离一方世界的创造者，善恶分开，把神的恶念转移到创造者的恶念分体上。”
“那为什么会有两个小满呢？”言曦继续追问。
“我能和方雅做交易，自然可以和小满。”
听到此，言曦心中明了，神还在继续讲述着。
创造世界之后，方雅姐先是复活了小满，之后她的善恶分开，在善的逃避，和恶的驱使之下，她变得病态和偏执。
她肢解顾阿姨且把残躯藏进木盒里，之后又互换了自己和顾阿姨的角色，让顾阿姨变成不近人情的神使，她则成了温柔善良的妈妈。
因为心有怨恨，她又把张先生变成树人，让他被小镇居民唾食血肉，至于那些恐怖的怪物，则出自历代神使手札，是小镇居民最害怕的东西，在她创造的世界中，成了现实梦魇。
善与恶在不断博弈，方雅姐的灵魂被消磨，她逐渐变得神智不清，让时间不断往复回到7月4号，因为这一天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只是在数百次轮回之后，她也记不清了。
于是，小满和神做了交易，她在方雅姐创造的世界基础之上，创造了自己的世界。
小满想在自己的世界里，结束轮回，拯救方雅姐，只是她的世界受方雅姐的世界法则影响，仅凭她一人之力，根本就不可能结束轮回。
所以，小满找上了言曦。
阻止方雅姐的死亡，让方雅姐恢复记忆就能结束轮回，这是小满尝试数百次后得到的最佳方案。
之后言曦实施了小满的方案，救下方雅姐，却未结束轮回，不过却使方雅姐恢复记忆。
至于清醒后的方雅姐会委托言曦找到顾阿姨，大概是方雅姐也不想再轮回下去了，她是世界的创造者，自然知道怎样才能结束轮回。
认真消化神所说的内容，言曦心中还有不解，直接开口询问，“可结束轮回之后，方雅姐创造的世界是不是就不复存在了？就像我完成了小满的任务，小满的世界就消失了一样。
如果方雅姐创造的世界消失，方雅姐和小满也会消失吧？”
“世界没了，存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也就没了。”
“那小满为什么还想结束轮回？”言曦感觉自己进入一个逻辑怪圈，绕不出来了，明明小满是想救方雅姐，可为什么又要方雅姐消失呢，甚至不惜跟着一起消失。
“因为我只是给了方雅创世的法则，而支撑世界运转需要消耗她的灵魂，一开始并没什么，久了创世之人会变得神志不清，直到灵魂被消耗殆尽，世界随之停止运转。
如果提前摧毁世界的话，所剩的灵魂还有投胎的机会。”
“那方雅姐还能投胎吗？”言曦追问。
“不能。”神以手托腮，“她违反了规则，把活人带进亡灵世界。”
“是顾阿姨吗？”言曦注视着神，又垂下眼，“那张先生和小镇居民不算吗？”
“只有顾月，其余人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已。”说着，神伸出手掌，掌心出现一只黑色蝴蝶，她看着蝴蝶，温着声，“其实，我很喜欢你们人类的一个典故，庄生梦蝶。
只要睡着，那些人就会进入亡灵世界，梦醒了，他们只会以为自己在做梦，哪怕在亡灵世界中的经历是多么的真实和恐怖；
而在亡灵世界中，他们也以为现实世界的生活是梦，就像当初他们逼迫方雅一样，方雅利用他们在现实世界中对神不敬的举动，促使他们自相残杀，直到现在，他们都以为自己是神的虔诚信徒，所谓的‘梦’则是神的警醒。”
所以，小镇居民到底是信徒，还是邪祟，谁也说不清，对于他们来说，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他们也分不清，像庄周一样，究竟是庄周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庄周呢？
思索着，过了许久，言曦才看向神，“小满是不是不知道方雅姐不能投胎了。”
“嗯。”神收合掌心，掌心中的蝴蝶瞬间消散，她轻轻挥手，地上的木盒出现在言曦面前，随即她看向言曦，“好了，我要走了，顾月我给你了。”
“谢谢。”言曦真诚道着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真想谢的话，就告诉我，为什么你不会被梦境蛊惑吧。”神回头，眼神中带着探究，“我明明是结合你的记忆编织的梦境。”
“大概是依据人类的情感本能吧，虽然好像过了很久，但我还清楚记得唐念念死去时的情形，比起坚持活下去看各种怪物，她更加担心拖累队友。”言曦淡声解释着，当然还有另一点，唐念念开了痛觉屏蔽，是感受不到痛苦的，但梦境里的唐念念却在喊疼。
“人类真是复杂。”神笑了，转身，凭空消失。
言曦蹲下身，从游戏仓库里取出钥匙，开了锁，打开木盒，伴着淡淡的荧光，一个女人从木盒中走出，正是顾阿姨。
和神使时期的冰冷不同，顾阿姨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柔着声，“辛苦你了，言曦。”
“举手之劳。”言曦轻松笑笑，目光却落在顾阿姨的脖颈上，那脖颈光洁白皙，已没了缝补痕迹。
“我们回去吧。”顾阿姨说着，就往外走。
“好。”
顾阿姨推开门，阳光迎面而来，清风袭来，鼻尖满是花香，言曦看向四周，这竟是在宗饲背面，她看着才关上的木门，木门呈黑色，刻着蝴蝶花纹，正是她之前见过的。
绕过宗饲，两人行走在街上，街上空无一人，好在阳光明媚，倒也不可怕，沉默走着，谁也不提去哪，但谁都知道要去哪。
直到快到旅馆，顾阿姨才开口，“我还有个女儿，她叫季昭，快十年没见过了，但我偶尔也能感受到她的存在，言曦，等你出去后要是见到她，可以帮我和她说一声‘对不起’吗？”
“嗯，可以的。”言曦点头应下，脑中忽然被塞进一段画面，画面中，他们和季昭是同班同学，季昭邀请他们来小镇游玩，约好了去宗饲玩，所以他们这些玩家才会有“去宗饲找到朋友”这个任务。
但他们到达小镇后，直接住进方雅姐的旅馆，由此进入亡灵世界，季昭在现实世界里的宗饲等他们，而他们去的是亡灵世界里的宗饲，当然不可能找到季昭。
只有他们离开亡灵世界，才能找到季昭，完成任务。
至于说，为什么她偶尔能在亡灵世界里看到季昭，大概就是游戏设置了，就像顾阿姨说的一样，偶尔能感觉到季昭的存在。
思索间，言曦想到小满粉色日记本里的一段内容‘顾阿姨带着我和口口去街上玩，还给我做好吃的’，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被涂掉的人应该就是季昭。
也不打算留着这个疑惑，言曦直接开口，“顾阿姨，你不是带季昭来过小镇？”
“嗯，那段时间，季昭和小满相处得很好。”顾阿姨笑了，神情有几分怀念。
“那顾阿姨为什么要回来呢？”言曦趁机追问。
“也没什么可瞒着的了，我那时被查出胃癌，晚期，没几天可活着了，我就想在死去之前，见一见我想见的人。”顾阿姨面色坦然，眉眼间尽是温柔。
可惜，最后想见的人是见到了，但也死在了那人手上，不过她也不在意了。
看着满是温柔的顾阿姨，言曦没再接话，气氛再次沉默，没一会儿，两人就到了旅馆门口。
旅馆大门敞开着，方雅姐和小满站在门口，目光望向街道，像是在等候许久未归的家人。
顾阿姨加快脚步，把言曦甩在身后，言曦也不追赶，只是慢步走着，她看到顾阿姨快步走到方雅姐面前，方雅姐笑了，眼眶泛红，眼角带着泪花，温着声，“欢迎回家。”
顾阿姨伸手握住方雅姐，方雅姐一手牵着顾阿姨，一手牵着小满，转身，三人向旅馆里走去。
灼热从身后传来，言曦转身，就见所有房子都燃起熊熊烈火，烈火蔓延至街道，不过短短几秒，烈火褪去，留下一片焦炭黑灰。
清风袭来，焦炭也随之消失，四周空荡无比，光线暗下，入目即是漆黑，她仿佛身处深渊之中。
忽然，肩头好像被人推了一下，言曦一个激灵，睁开双眼，就看到坐在一旁的唐念念，她仔细打量四周，发现他们正坐在大巴车上，隔了一条通道坐着的是沈则安和端鸿哲。
看到言曦，沈则安和端鸿哲还冲她笑笑。
唐念念则是凑过来，悄声在言曦耳边说着，“我们醒来就在车上了，刚才端哲鸿去前边看了一下，还是上次那个司机，应该一会儿我们就能到小镇了。”
“嗯。”言曦应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果然是上次他们坐车来小镇时路过的景色。
“我们都没收到系统提示音，言曦，现在是什么情况呀，你找到顾阿姨了吗，我们现在还是在虚拟世界中，还是已经出来了？”唐念念有些不安。
“应该是已经出来了，我们一会儿去宗饲，应该就算完成第一个副本的任务了。”言曦放缓了声，“其他的，我待会儿再和你们细说吧。”
“好。”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唐念念也放下心。
没一会儿，车子停下，和上次一样，司机大哥回头冲后头喊，“小镇到了，大家抓紧时间下车吧。”
也不犹豫，言曦几人下了车，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言曦和队友们说了之后发生的事，解决队友的疑问之后，他们才按照前几天的记忆路线往宗饲走。
这一天，和他们刚到小镇那天一样，伴着微风，春光大好，飞鸟相伴成群，只是不同的是，街上行人少了点，每走两步，还能看到挂着白布的铺子，往里望去，赫然是一口棺材，一张遗像，跪了几个人，哭声断断续续。
“言曦，你确定我们已经走出你说的亡灵世界？”唐念念悄声说着。
“嗯，肯定的。”言曦点头，看着挂满白布的店铺，思索着。
“可我怎么感觉现实世界也好恐怖啊。”端鸿哲也凑过来。
“先去宗饲吧。”沈则安说了句安慰话，快步向前。
四人继续向前，绕过街道拐角时，突然有个两鬓微霜的老人冲出来，直直向柱子撞过去，好在一个年轻男人快步拉过她，年轻男人很是无奈，“妈，你这是何苦呢？”
“让我死了吧，我再也不想做那些梦了，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也不差我一个，呜呜呜。”老人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却突然站起来，向街道上跑去，神态癫狂，“我可是神的信徒，谁是邪祟，是谁不信神？”
说着，老人随手抓住一个路人，大喊着，“你是邪祟，是不是？”
“不，我不是，你别胡说。”路人狠狠推开老人，边跑边喊，“我才是神最虔诚的信徒，我不是邪祟！我不是！”
看到这一幕，唐念念慌忙后退，就连沈则安的面色都淡下，言曦小声开口，“他们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现在肯定是在现实世界，我们快走。”
说完，言曦快步向前，其余三人也随之跟上。
没一会儿，几人上了坡，来到宗饲面前，和在亡灵世界不一样的是，宗饲大门大开，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正坐在门口，眼巴巴的望向街道。
看到言曦几人，那人眼前一亮，快步向他们跑来，她越过前边的沈则安和唐念念，直接扑进言曦怀里，又甜又软的说着，“言曦！我等了你好久，你可算是来找我了。”
鼻尖满是清淡的茉莉花香，言曦自然的回抱住季昭，温着声，“是啊，可算是来了。”
季昭又抱了言曦一会儿，才把言曦放开，言曦顺着看过去，才发现季昭虽然看着娇弱，实际上却比她要高一些。
其余三人看向季昭，脑海中自动出现有关季昭的记忆，出于礼貌，三人也和季昭打了招呼，季昭只是淡淡应了一句，就拉着言曦走到一旁的树下坐下，很是亲热的说着话。
看着对言曦十分热情的季昭，端鸿哲满是疑惑，看向沈则安，“话说，设定不是说我们和季昭都是好朋友嘛？但我怎么感觉她就对言曦热情，对我们好像有点爱答不理。”
“你还没习惯吗？这副本里的NPC都这样。”唐念念耸肩。
沈则安轻笑一声，却没接话，唐念念说的就是事实，比起他们，言曦简直是副本亲女儿了。
忽然，一道机械女声同时在四人耳边响起，“恭喜玩家成功通过第一个副本，获得关键线索数字97086，相应奖励已发至各位游戏邮箱，现开始进入下一个副本。”
机械女声话音落下，言曦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过了许久，她的脚上传来冰凉触感，有些黏糊，渐渐的，这东西向上，握住她的两只脚踝，痛感传来，像是把她拉着往下拽。
两只手腕上也传来凉意，黏腻的液体似乎流进她的手心，伴着嬉笑声，有东西把她的胳膊也往旁边拽。
力度越来越来大，钻心的痛感袭来，如五马分尸一般。
言曦用力睁着，想把眼睛睁开，却始终不成功。
忽然她的身上传来重量，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她惊恐转过头，明明清楚自己没法张开眼，却见个没有头颅和四肢的残躯压在她的胸口，残躯明明没有眼睛，却像是在静静注视着她。
这大概是个梦，言曦安慰自己，努力把眼睛睁开，四肢传来的痛感更甚，她死死咬着唇。
过了好一会儿，身上的重量消失，她耳边传来机械女声，“欢迎玩家回归，现在正式开启‘奚源山庄’副本，请玩家做好心理准备，祝您游戏愉快。”
机械女声落下，言曦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直直躺在床上，颈间传来温热，她僵着身子，想着难道恐怖情节就来了吗？
深吸一口气，做好心里准备后，她才小心翼翼转过去，却对上一张清丽无害的脸，正是季昭。
第26章 奚源山庄（一）
言曦愣愣的看着季昭, 有点懵，她明明已经进入第二个副本，为什么第一个副本里的NPC还在, 而且还离谱的和她睡在一张床上。
悄悄挪向旁边, 言曦准备点开游戏面板查看，然而她才挪开, 季昭又黏过来，抱着她的胳膊, 蹭蹭她的脖子，把脸埋进她的颈窝，不满的嘟囔一声。
脖颈传来柔软的触感，伴着温热的呼吸，言曦小心翼翼垂下眼看着季昭, 季昭睡得正香，像只黏人的小狗狗, 没由得, 言曦竟觉得有点可爱。
沉沦几秒, 言曦醒悟过来, 再次往旁边挪了挪，季昭又黏上来，往复几次, 言曦也没了脾气, 索性让季昭黏着, 另一只空着的手按动屏幕，点开游戏面板。
上个副本的通关奖励已经发过来了, 得到武器X1，一个巨大的铁锤, 言曦汗颜，虽然她力气很大，但给外表娇软的她发这个真的合适吗？
不过这么大的锤子，锤起鬼来应该特别爽，分分钟可以爆浆。
服装X5，有三套裙装，两套休闲服，都是浅色系的；符纸五张，可用于对付鬼怪；零食大礼包X1，用于饲养伙伴；金币X1000，可在商城里购买东西。
还有个额外奖励，NPC保镖X1，姓名季昭，属性凶猛强悍，能保障玩家人身安全，爱好吃零食。
所以说，零食大礼包其实是给季昭准备的。
默默转头，言曦把视线落在季昭脸上，季昭这单纯无害且娇弱的样子，怎么看都和凶猛强悍不沾边，她觉得是她保护季昭的可能性更大点······
离开奖励面板，言曦就收到系统发来的提示，官方会在晚上发出他们第一个副本的通关回放，现在处于预热阶段。
想了想，言曦还是点进去，官方从回放里剪出一分钟作为预告，预告下方详细介绍队伍成员，评论区热闹得不行。
多是沈则安的粉丝，他毕竟是娱乐圈三线小生，粉丝们都在嗷嗷着期待自家偶像的精彩表现。
游戏玩家更多是提前分析通关情况，在诸多观点的碰撞之下，最后得出结论：应该是端鸿哲带赢的，因为就算他退役后再怎么躺，他曾经也是打职业的，总比小白强。
沈则安一直坚持健身，体力不错，之前在密室游戏里表现得很好，他应该是闯关的主要助力；唐念念和言曦都是女生，虽然言曦胆子很大，但唐念念日常分享爬山游泳等日常，力量很足，显然强于言曦。
所以，在网友们的一众分析下来，言曦就成了空有颜值的小弱鸡，百分之百的躺赢，甚至还有人预测她的第一次死亡时间。
说了不要打肉：言曦应该是第一个死的吧，盲猜夜间探险第一天
不想吃苹果：看了预告里的那些怪物，我猜她刚到小镇就死了
阿狸最可爱：啊哈哈哈哈哈，楼上的敢不敢大胆点，我猜刚下车
言曦：······
默默离开预告页面，她真是心情复杂，她其实真的很强的，凡事只看表面，网友们真是肤浅！又暗暗诽谤，等回放出来之后，等着被打脸吧！
身旁的季昭没有醒来的迹象，言曦干脆开始接收“奚源山庄”副本背景，奚源山庄在深山中，有温泉和小楼，是知名旅游度假酒店。
不过，近期山庄里出了怪事，比如无故流红水的水龙头，半夜走廊里的婴儿哭声，温泉里的诡异身影，这一切预示着山庄里有脏东西。
山庄运营方并没公开这些怪事，而是一边悄悄联系各路师父，试图解决，一边听信某大师的建议，在网上抽奖，邀请游客免费入住山庄，增添阳气。
很明显，这又是一个恐怖副本，而且和上个副本不同，在这个副本里无法复活，如果不幸死亡，系统则会将死亡玩家的体验模式切换成观影模式，死亡玩家可观看队友闯关，直至下一个副本来临。
在这个副本里，武器装备不限制使用时间，唯一的任务就是活下去。
这次，四位玩家拿到的身份各不相同，言曦是网上小有名气的玄学博主，应山庄运营方邀请，前来解决灵异事件，季昭是言曦的闺蜜兼搭档；
唐念念是高中毕业生，是免费入住的游客，一同前来的是表哥沈则安；端鸿哲则是自费来旅游的某互联网公司高管。
翻看着自己的人设资料，言曦总算知道为什么她的游戏奖励里有符纸了，妥妥是为了□□她玄学博主的人设。
按照游戏设置，他们四位玩家之前并不认识，他们得按着剧本走，前期装不熟，私底下可以通过游戏对话框联系。
想了想，言曦在群聊里发了消息，等了几分钟却没回应，渐渐的，她也困了，不知不觉再次进入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言曦迷糊醒来，晃晃悠悠去开门，对上一张惨白的脸，她瞬间清醒，睡意全无。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估摸三十多岁，她身穿黑色酒店工作服，纯黑的头发全然盘起，露出宽大的额头，许是粉底色号不对，面色白得吓人，眉毛又浓又粗，塌方鼻，小薄唇，唇色鲜红，漆黑的瞳孔静静注视着言曦。
她自称是酒店客房经理陈姐，勾起唇角，露出职业化的微笑，明明是正常不过的笑容，可结合她平静无波的眼神，就平添几分怪异。
“言曦小姐，半小时后是早餐自助时间，您可以去一楼餐厅享用，届时会有保洁来打扫您的房间。”和女人味十足的打扮不同，陈姐的声音很粗，如嗓子被砂纸磨砂一般。
“好，谢谢。”言曦笑笑，目光落在陈姐的脖子上。
陈姐又冲言曦笑笑，转身向前，去敲隔壁房门，隔壁房门很快打开，一道清润男声传来，陈姐重复刚才的话，没有其他区别，言曦顺着关了门。
才转身，言曦就看到季昭坐在床上，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没由得，言曦有点尴尬，她大学没有住校，这还是第一次和同龄人住一个房间。
不过，季昭却像是没察觉她的尴尬，和上一个副本一样，小跑过来，拉着她的手往洗漱间走，声音甜软，“言曦，我们快点去洗漱吧，一会儿还要去吃早餐呢。”
说着，季昭就往言曦手里塞东西，言曦看看手上的漱口杯和挤上牙膏的牙刷，又看看已经开始刷牙的季昭，有几分茫然，只觉得这个NPC真是热情得过分了。
洗漱完，言曦打开聊天群，队友们已经在群里回复，约定在餐厅汇合，言曦就带着季昭出门。
准备关上门时，言曦看了眼门牌号，是0444，这明显不是个吉利数字，不过迟早要碰到鬼，也没必要太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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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曦，怎么啦？”看着言曦的突然开门动作，季昭满是不解。
顺着回头，看着一脸纯良的季昭，言曦真怕她被吓到，于是笑笑，“没事儿，就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拿东西了，又发现已经拿了。”
“唔，那我们快走吧。”季昭冲言曦甜甜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牵着言曦的手往电梯走。
手心传来温热触感，言曦垂下眼看看被季昭紧紧握着的手，又看看身旁又甜又软的季昭，纠结几下，还是没挣开，果然，她就是没法拒绝又香又软的女生。
很快，两人走到电梯旁，电梯门打开，里边站着一个高瘦男生，简单的棕色T恤和黑色休闲裤，戴着黑框眼镜，面容清隽，很是干净的模样。
走进电梯后，言曦能闻到他身上近似檀香的味道，有几分熟悉。
早餐是自助的形式，座位按照楼层划分，拿着豆浆走到座位上，言曦才发现在电梯里碰到的男生和她是一个楼层。
许是又碰到言曦，男生出于礼貌打了招呼，“你好，又见面了，我叫顾琛，住在0443号房，我们应该是同一个楼层。”
是言曦早上听到的清润男声，她礼貌打了招呼，介绍身旁的季昭，季昭只是笑笑，又低头剥茶叶蛋。
言曦又和顾琛说了几句，很快就把对方的信息套出来，顾琛有自己的铺子，和女朋友分手之后心情不好，就选择来深山之中的山庄放松心情。
看着顾琛中指上的戒指，手腕上用红线串起来的铜钱，言曦说了两句安慰话，不再多言。
低头准备喝豆浆，却见餐盘里多了个剥好的茶叶蛋，言曦正要询问，就见季昭正看着她，甜甜的说着，“我给你剥的。”
“谢谢啦。”言曦笑笑，她觉得季昭真是又贴心又乖，有这么一个NPC在身边似乎也不错。
餐厅逐渐热闹起来，沈则安三人陆续落座，按照商量好的方案，四人有模有样的做出刚认识的样子，季昭也很配合，对待沈则安他们，她一如既往的冷淡，沈则安三人也不在意，对NPC的双标态度习以为常。
他们这一楼层的座位逐渐坐满，一个服务员小哥端着托盘过来，给每人发了一个号码牌，号码牌上的数字各不相同，在晚上的表演上，主持人会通过号码牌抽奖。
借着口袋的遮掩，言曦把号码牌放进游戏仓库，她看着正发号码牌的服务员小哥，和陈姐一样，这服务员小哥也是面色惨白，嘴唇却鲜红，仔细看，又看不出半点涂口红的痕迹。
很快，服务员小哥发完号码牌，转身离去，言曦望着他的背影，他的后颈也和面色一样惨白，且光滑无毛，许是太瘦了，后颈中间有微微凸起，一直延伸到发梢处。
直至服务员小哥走远，言曦才把目光收回，沈则安他们去和同楼层的其他客人打招呼了，言曦继续低头喝豆浆，垂下眼，却见一团黑东西从桌底飘过，再仔细看又没了。
她又抬头看向头顶，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天花板如黄铜镜一般，能清楚映出底下的景象，这个山庄处处透着诡异。
没一会儿，餐厅里的客人陆续离开，借着一起逛逛的由头，四个玩家和一个NPC聚在一起，找了个安静的房间，开始交换彼此知道的信息。
和他们住同一楼层的还有九人，除了一对情侣和一家三口之外，其余五人都是单身，基本都是自发来旅游的。
“有个叫章龙的，这老哥纹着个大花臂，他说自己以前坐过牢，看着就不好对付，你们小心点。”端鸿哲小声叮嘱着。
“嗯，你们也多注意点，山庄里确实有脏东西。”言曦开口。
“真有鬼啊？”唐念念颤着声，往言曦身边靠了靠，想像以往一样抱住言曦的胳膊，却发现被季昭挡住了。
季昭似乎也被吓到，抱着言曦的胳膊，低垂着眼，可怜兮兮的说着，“言曦，我好怕。”
唐念念：······明明害怕是正常的，可她见季昭这一幅可怜样，就总觉不太对劲。
言曦伸手拍拍季昭，以示安慰，再看向唐念念几人，“有，我看见了。”
“唉，言曦和季昭待一块，沈则安和唐念念又是一个套房，就我自己住一个房间，我总觉得我要完。”说着，端鸿哲已经开始和沈则安商量过去蹭住了。
四人正交谈间，门却忽然被推开，探进一个脑袋，正是餐厅的服务员小李，小李咧开鲜红的唇，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样沙哑的声音，“各位客人，山庄给大家准备了泡温泉服务，现请你们过去。”
听到小李这话，队友们齐齐看向言曦，言曦冲小李笑笑，“可以不去吗，我们想自己逛逛。”
“还是过去吧，今天山庄会对其他区域进行大面积清洁，只有温泉对外开放。”小李一本正经的回答着，唇角依然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微笑弧度。
“那房间呢？”言曦继续追问。
“房间也在打扫范围之内。”
“那好吧，看来只能泡温泉了。”言曦轻松的笑笑，目光却转了转。
“大家跟我来吧，温泉那边有换衣间，我们给每位客人都准备了衣服，直接过去就好。”说着，小李转身，往走廊走去。
言曦几人随之跟上，这条走廊四面无窗，头顶上每隔半米就有灯，和小镇上的莹黄路灯不同，这灯的光亮全白，映得小李的脖颈更是惨白。
走廊似乎比来时的更长，走了近五分钟都没走出去，也没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回荡，走着走着，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这脚步声似乎与他们的脚步声步调一致，没由得，言曦的心像是被捏了一下，她装作不经意的回头，却对上后方不远处的一张惨白又熟悉的脸，和走在他们面前的小李一模一样。
言曦的视线越过小李，落到身后那几人身上，那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有她、季昭、沈则安三人。
灯光明明很亮，将后边那些人的脸照得清楚，可他们的脸上却有一层雾，五官下方似有黑灰阴影，死气沉沉。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后边那些人齐刷刷望向她，忽的咧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似乎在笑，眼中却平静无波，言曦瞬间寒毛直竖。
忽然，右手被人握住，温热触感传来，言曦快速回头，正好对上季昭的关切眼神，她只觉松了一大口气。
她对季昭笑笑，表示没什么，却在走了两步之后，再次回头，这次后边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刚才所见仿佛是个荒诞的恐怖幻象。
渐渐的，光亮传来，小李带着大家走出走廊，又拐过室外长廊，来到温泉屋里。
更衣室是男女分开的，季昭拉着言曦往女更衣室走，唐念念快步跟上，她看着黏在言曦身边的季昭，就是气急，上个副本可都是她跟着言曦的。
现在一个NPC都要和她抢同伴，这会让她的游戏体验变得很差的好吗！
女更衣室里分了小隔间，把黏人的季昭安顿好后，言曦才走进季昭旁边的小隔间。
小隔间里，镜子正对门，右边凳子上放着泳衣，门边角落上有一块巨大浴巾。
一键换装后，言曦对着镜子照了照，泳衣贴身，勾勒出完好的身材曲线，却不暴露，正好。
整理完衣服，正想转身推门出去，然而对着镜子，言曦却见角落里的浴巾逐渐拱起，越来越高，像个人形。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推门出去，却被这如人形的浴巾拦着，它死死堵住门。
没了办法，言曦只好看着这如人形的浴巾，尽量冷静，冷着声，“你是谁？”
“我就是你啊，言曦。”浴巾里传来声音，和言曦的音色一模一样。
没由得，言曦就想到自己在走廊上看到的那群人，她暗暗打开武器库，向浴巾靠近，努力让语气平静些，“不，你不是我，我也不怕你。”
浴巾里传来呜呜哭泣声，那声音变得尖细吗，带着难掩的恐惧，“可是，我怕你啊！”
话音刚落，浴巾忽然落下，露出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也不待言曦反应过来，这东西直直冲向言曦，言曦下意识从武器库里取出唐刀，直直划去。
尖利惨叫声响起，血水四溅，伴着砰砰声，重物落地，脸上传来温热，言曦随手一抹，是血。
脚尖也传来温热，她僵着身子低下头，就见一具被划成两半的身体，上半身朝上躺着，白皙的脖颈上有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那脸上的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在言曦身上，用言曦的音色，拉长了音调，幽幽道，“我真的怕你啊，言曦，我好疼。”
言曦瞳孔一缩，下意识往后退去，急急撞到隔间门板上，门外又忽然传来敲门声，熟悉的声音传来，“言曦，你在里面吗，言曦。”
听着这声音，又是一顿，言曦紧握唐刀，颤抖着开了门，再次对上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也是她。
第27章 奚源山庄（二）
看到言曦开门, 门口这东西一步一步向言曦逼近，它直勾勾盯着言曦，眼球充血, 神情癫狂, 急切狂热与渴望，声音尖细, “我好饿，言曦, 我快饿死了。”
踩过地上的躯体，言曦步步后退，看着这癫狂的东西，她将唐刀竖起，放在身前, 尽可能冷静下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这东西没回答, 依然步步紧逼, 很快, 言曦被逼到墙角, 眼看着就要被它碰到，她也不再忍让，直接挥刀刺去。
唐刀尖利无比, 直直将这东西刺了个对穿, 黏腻的鲜血流出, 滑过刀刃，落到言曦手上, 痛苦的嘶叫声落下，它却依然直勾勾盯着言曦, 近乎疯狂，“言曦，我好饿，让我吃一口，吃一口就好。”
说着，它口中流出鲜血，也不顾刺穿胸口的唐刀，扑向言曦，鲜血又流了一地。
下意识的，言曦把这东西推开，它直直向后倒去，还没落地，又一个身影从门口扑进来。
言曦赶紧拔刀应对，却是来不及，身影直接来到她面前，抓起她的胳膊，一口咬下。
冰凉从胳膊上传来，言曦用力推开这人，这人重重砸在墙上，头一歪，没了生息。
言曦顺着望去，果不其然，这人长得和她还是一模一样，又低头看看地上的两具躯体，她只觉心累。
明明刚才更衣室里有不少人，可现在她这小隔间动静那么大，却没一人来查看，就连隔壁的季昭都没惊动。
她恐怕又误入灵异空间了。
胳膊上又是阵阵冰凉，言曦抬手查看，胳膊被硬生生咬下一块皮肉，不过伤口处的血却凝固在一起，汇成一颗颗圆珠，如葡萄般大小，像上个副本里树人结的果实。
小心翼翼碰了碰伤口上的圆珠，是柔软的，血越流越多，圆珠越长越多，鬼使神差的，言曦伸手捏住一个圆珠，稍微用力，圆珠就被取下。
没有任何痛感，也没血渍，只在皮肉上留下一个红点，证明那曾结过圆珠。
举起圆珠，言曦正想仔细端详，却是手上一滑，圆珠掉落下去，完好无损的落在地上，又轻轻弹起，向外边弹去。
弹到对面墙下，圆珠才停了，言曦正犹豫着是否要出去捡，就见一个人影直直冲过去，捡起圆珠，迫不及待放入口中，象征性嚼两下，就把圆珠咽下。
人影随即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言曦，咧开大嘴，语气疯狂，“我好饿，吃了言曦就不饿了。”
说着，就向言曦扑来。
于此同时，四周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一群长得和言曦一模一样的人挤到小隔间门口，满眼渴望，挥舞着手，齐齐向言曦扑来。
言曦也不客气，直接挥刀应对，手起刀落，一顿滥杀，惨叫声连连，鲜血四溅，肉沫横飞。
过了许久，惨叫声才停，满地的残肢断臂，血珠沿墙滑下，凝成一颗颗圆珠，作为食物的她把捕食者杀了个干净，仿佛深渊恶魔，鬼怪显然不及。
挥刀许久，言曦也累了，她顺着坐在椅子上，鼻间满是腥臭，看着堆满小隔间的残躯，表情木然。
残躯与她一模一样，无论是脸还是身体，她本该害怕的，可现在，她却无动于衷。
这不过是几串数据代码而已，言曦默默安慰自己。
也没打算马上出去，言曦发着呆，想放空一会儿，忽然，手上传来温热，她顺着望去，就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着她，她小心翼翼抬头，正好对上季昭关切的眼神。
“言曦，没事儿吧？”季昭蹲下身，和言曦平视着。
言曦的视线也顺着落下来，入目即是浅棕色的木地板，残躯早已消失，耳边全是说笑声，她又回到了熟悉的更衣室。
再看向胳膊，她的胳膊白皙细嫩，哪有什么伤口。
“没事儿。”言曦摇头，她不打算和季昭说刚才的恐怖经历，毕竟季昭那么胆小，她就怕吓到季昭。
季昭也没再问，只是伸手抱住言曦，放柔了声音，小声安慰，“没事儿了啊。”
“嗯。”闷闷应了一声，言曦觉得有点鼻酸。
抱了一会儿，季昭才放开言曦，言曦有点不好意思，季昭像全然未觉，自然的拉着言曦走出隔间。
两人才走出去就遇到唐念念，她正在外边等候，看到两人从一个隔间里出来，她还是忍不住刺道，“不是吧，换个衣服你们都得进一个隔间。”
“没，我换得比较慢，季昭刚去找我了。”言曦随意应了一句，也没在意。
季昭只是扫了唐念念一眼，没回话，拉着言曦走了。
唐念念默默跟在身后，又是气急，这个NPC来了之后，她真的别想接近言曦了，季昭防她简直跟防贼一样。
温泉屋装修得很精致，有好几个温泉池子，大的小的都有，最大的能容纳数十人，小的则三五人，客人们或是泡在池子里，或是坐在边上，惬意的说着话，气氛轻松又愉快。
也没有去挤的意思，几人就找了两个相邻的小池子泡着。
温暖的泉水驱散疲乏，言曦靠在池子边上，眯着眼，思索着，怪事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发生，只是现在线索太少，她毫无头绪。
许久没想出个所以然，言曦索性不再纠结，望向四周，暗暗打量着。
不过，这似乎只是个普通的温泉屋而已，并没什么异常。
没了兴趣，言曦就上了岸，她接过季昭递过来的浴巾，前边却传来争吵声，也不犹豫，她直接过去。
走近后，言曦发现吵架的是住在同一楼层的一家三口，妻子叫张丽，先生则是李江，儿子叫小虎。
“李江你给我说清楚，你不是说和她已经断了吗？”张丽站在岸边，举着手机，气势汹汹。
“早就断了，说了你又不信。”李江靠在岸边，一脸不耐烦。
“断了？你当我傻啊，真断了的话，这聊天记录又是怎么回事儿？”张丽气得下了水，直接向李江扑过去，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还敢约着回去后见面，你可真能耐，吃我的花我的，还想找三。”
“你嘴巴干净点，别污蔑人。”李江脸上挨了一巴掌，也是气急，他直接推开张丽，又急忙望向四周，生怕别人听到，显然是个极好面子的。
“敢做不敢当啊你。”张丽也被激怒，伸手就要打李江，李江随之还手，两人扭打起来。
看到父母打架，小虎急得直哭，“呜呜呜，爸爸妈妈，你们别打了。”
边说边哭，小虎向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靠近，试图要拉架，可没走两步，他就一个踉跄，跌进池水里。
张丽和李江正打着，完全没注意小虎，看热闹的人也不在意，因为池水很浅，只到小虎胸口，他完全能站起来。
小虎在水中挣扎两下，也没能站起，言曦盯着水中的小虎，收回目光，直接跳下池子，把他拉起。
小虎出来后，已是涨红了脸，他大口呼吸着，边喘气边哭，张丽和李江才停下，快速过来查看孩子情况。
李江把小虎抱在岸边坐着，张丽和言曦道谢后，也快步过去安慰小虎，一家三口再次其乐融融，仿佛刚才的争吵只是错觉。
言曦的目光落在小虎的脚踝上，上边有又红又紫的淤青，是用力挤压造成的，她垂下眼，回想刚才所见，一只惨白的小手从池底凭空出现，抓住小虎的脚踝，拉着小虎下沉。
不过，其他人好像并没看见。
“季昭，刚才小虎跌进池子里的时候，池子里有奇怪的东西吗？”言曦凑到季昭耳边，小声询问。
“没有啊。”季昭摇头，一脸茫然，“怎么啦？”
“没事儿。”言曦摇头。
想了想，她还是走过去，和张丽说温泉池子比较滑，下边可能有脏东西，需要好好看着孩子。
张丽点头答应，却明显是没听进去的样子，言曦也不再劝阻，转身离开，反正她已经提醒过了。
季昭随之跟上，故作费力的追上言曦，拉过言曦的手，撒着娇，“哎呀，言曦你等等我嘛。”
言曦转头看了眼季昭，没说话，却是放慢脚步。
来到他们的池子旁，言曦直接叫沈则安三人离开了，一直走到没人的回廊，她才解释，“以后不要泡那温泉了，里边有脏东西，我刚看到断手把小虎拖下池底。”
“嘶。”唐念念吸了一口气，面露惊恐，想起自己刚才还毫无防备的泡在池水里，竟有劫后余生之感。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缓了缓，沈则安开口。
“在山庄四周逛逛吧，至少得熟悉地形，把地图补齐，几个人聚在一起安全点。”言曦回答着，手指飞快点击屏幕，调出残缺的地图。
对于言曦的提议，大家都没疑义，不过几人才走出回廊，就遇上服务员小李。
小李露出标准却不自然的微笑，哑着声，“几位客人是已经泡完温泉了吗？”
“嗯。”言曦应了一声，瞟了小李一眼，很是高傲。
“那几位先回房间休息吧，午餐我们会按时送到房间，表演会在晚上正式开始。”小李却不介意言曦的傲慢态度，客气有礼的回话，依然恭敬，就连唇角的弧度都没改变。
“我们不想回客房，想四处走走。”言曦直接反驳。
“言曦小姐，不好意思，山庄正在进行大面积清洁，现在并不适合游玩。”与原来一致的语气，小李回答。
“那什么时候才适合游玩？”沈则安适时站出来，抬高声音，显然很不满，“我们来山庄就是来度假的，现在硬是把我们困在房间，这算怎么回事儿？信不信我告你们非法□□！”
说着，沈则安就作势要从口袋掏出手机，一旁的端鸿哲和唐念念看了直呼6，真不愧是演员，说飙戏就飙戏。
面对沈则安的威胁，小李只是伸手挠了挠额头，保持微笑，“不好意思，实在抱歉。”
盯着小李的手，言曦直接走过去，捏着他的袖子，把他拉到一旁，压低了声，“你应该知道我来山庄干嘛的吧。”
“嗯，陈姐和我们交待过，说言曦小姐您是过来处理棘手案件的。”小李笑着回答。
“那既然你知道，就别再拦我，我需要去调查。”说着，言曦又看了眼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季昭等人，像是怕被他们听到，又道，“像现在这样，我怎么解决？”
“您不用担心，到时候陈姐会给您安排的。”小李十分淡定。
“哼，早知道就不接你们的案子了。”捏着小李的袖子，言曦故意抬起他的手，又狠狠放下，气呼呼转身离开。
言曦和季昭先离开，沈则安和唐念念等了一会儿才走，小李依然立在旁边，端鸿哲凑过来，乐呵呵的打听八卦，“诶，小李，刚才言曦小姐和你说了什么啊，能不能告诉我。”
说着，端鸿哲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软妹币，递过去。
“这位先生，我们私下是不能收小费的。”小李后退了一步，扯下被言曦拽上去的袖口，向端鸿哲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离开。
端鸿哲不满的啧了一声，也离开了。
几人一前一后回了房间，等端鸿哲在群里回复后，言曦才在群里发消息。
言曦：没事儿别惹小李，理他远点
沈则安：我也觉得他怪怪的，像个机器人
唐念念：言曦，你快说，你发现了什么？
言曦：他的胳膊上有尸斑
端鸿哲：！！！！！！
小李刚才抬手挠额头的时候，袖子稍微上移，言曦看到一块青紫，就借机拉着小李的袖子到一旁说话。
果然，她看到他的胳膊上有大片尸斑，而且，在没有食物气味遮掩后，凑近了，她还能闻到他身上的腐臭味，他显然不是活人。
至于说是鬼，还是精怪，还有待验证，反正提醒队友们离他远一点总没错。
在和队友们沟通时，言曦也没避开季昭，季昭已是被吓得瑟瑟发抖，她紧紧抓住言曦的衣角，颤抖着声，“言曦，那我们该怎么办呀，他好恐怖。”
见季昭这可怜样，言曦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好。”季昭顺势握住言曦的手，抬眼，眼神亮晶晶的，一脸期待，“言曦，我想吃糖。”
“好。”说着，言曦就从游戏仓库里取出两颗软糖递给季昭。
季昭接过，剥了一颗，伸手递给言曦，言曦接过放进嘴里，甜意从舌尖漫开，她低头看着坐在床上，正认真剥糖的季昭，白嫩的脸微微透着粉，看起来乖得不行。
算了，这个NPC虽然还得她保护，但至少可爱，带在身边好歹赏心悦目，言曦默默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努力接受一个没有任何武力值，还超级胆小的保镖。
又和季昭说了几句，言曦就开始忙正事了，她直接取出手电筒，向床底照去，她已做好会看到恐怖东西的准备，然而床底却一片空荡。
床下地板被打扫得很干净，亮着光。
言曦有点失望，还想再仔细看看，门外却是敲门声传来。
快步走过去，望向猫眼，发现来人是陈姐，言曦开了门，。
陈姐是来送餐的，言曦接过午餐，却瞥见走廊上的地毯，换了样，之前是米白色的，现在是印着米白花纹的深红色。
“诶，走廊什么时候换地毯啦，我们回来时都还没换呢。”言曦似是不经意的开口。
“刚刚才换的，之前的拿去清洗了。”陈姐笑着回答。
“唔。”言曦看了眼地毯，冲陈姐笑笑，不再说话。
顺着关了门，关门前言曦再看了眼地毯，地毯花纹似乎与刚才所见不太一样。
隔壁敲门声响起，言曦赶紧把午餐放在桌上，让季昭先吃，她则凑到猫眼上，望向外边，仔细盯着地毯。
盯了一会儿，言曦的眼睛有些累，准备收回目光，却见地毯上的花纹如潮水涌动，往前推去，很快又停下，这时的花纹与方才已有不同。
这地毯果然有问题！
纠结着，言曦就想开门查看，耳边却传来哒哒高跟鞋走路声，她悄悄循着猫眼向外望去，就见陈姐走来，看来是送完餐准备回去了。
然而陈姐即将走出视线范围时，却突然回头，盯着房门，大嘴一张，白森森的牙齿争先恐后的挤出来，配着惨白的面色，更让人毛骨悚然。
明明看不见，却像是在看她。
言曦被吓得后退一步，再次看从猫眼望出时，门口空无一物，哒哒的走路声越来越小，电梯开门声响起，陈姐已然离开。
地毯再次变化，和季昭说了一声后，言曦就打开门，走出去。
才站在走廊上，脚踝就被抓住，凄厉的嘤嘤哭泣声钻入耳中，言曦低头，发现地毯上钻出无数只手，密密麻麻的，在胡乱舞动。
似是寻得猎物，越来越多的手扒住言曦，直到将言曦的脚全然覆盖，它们发了力，将言曦往下拽。
看着缠住她的断手，言曦也不犹豫，从游戏仓库里取出唐刀，只是还没来得及砍下，走廊的灯忽然灭了，四周陷入漆黑。
走廊深处吹来凉风，啪嗒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像是踩在言曦心口。
脚上把她往下拽的力气没了，她紧握长刀，看向脚步声方向，取出手电筒，照去，就见一个细小的身影。
他低垂着头，似乎是感觉到光亮，就猛然抬起，空洞洞的眼眶直直对着言曦，颤抖着声，“言曦小姐，你为什么不救我？”
话音刚落，他身前的地毯上钻出一只苍白的小手，拉住他的脚踝，直直把他拉进地毯里，没了踪迹。
言曦瞳孔一缩，额上冷汗直流，她僵着身子准备回房间，转身却对上一张惨白的小脸。
他没了眼睛，空洞洞的眼眶流下血水，正是小虎。
第28章 奚源山庄（三）
“为什么不救我？” 冰凉的小手抓住言曦。
被触摸到的地方传来刺骨冰凉, 言曦垂下眼，看着小虎那流着血水的空洞眼眶，他面色惨白, 微微发肿, 似乎在水里泡了许久，橙色的短袖湿哒哒贴在他的身上, 不停往下渗水，将地毯打湿。
无奈叹息, 言曦蹲下身，和小虎平视，她放缓了语气，“我救你了，离开之前还和你妈妈说, 要看好你。”
“为什么不直接带我离开，水底好可怕, 他们都欺负我, 好多好多手, 我好怕。”说着, 血泪从小虎空洞洞的眼眶中流出，凄厉的哭声刺得言曦耳膜疼。
下意识起身后退，言曦看着面前这崩溃的小虎, 无比头疼, 如果小虎攻击她, 那她自然会直接反击，可小虎只是嗷嗷大哭, 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哄孩子。
小虎又把房门堵住，她想回去都难, 凄厉的哭声在走廊环绕，她只觉耳膜更疼了。
又忍受许久，言曦实在忍不住了，从游戏仓库里掏出一颗软糖，递给小虎，尽可能放缓声音，“给你糖，你别哭了。”
“呜。”哭声戛然而止，接过糖，小虎愣愣的看着言曦，“我现在是鬼了，你，你不怕我吗？”
“我怕啊······”言曦哑然，只觉心累，她其实也会怕鬼的，现在强撑着，只是在努力洗脑自己，这些鬼物NPC只是一串数据代码而已。
看了言曦一眼，小虎也没接话，快速剥了糖，把糖放进口中，嚼两下就咽下，又眼巴巴看向言曦，“还有吗？”
“有······”言曦又从游戏仓库里取出一颗软糖，递给小虎，想着季昭的口粮-2，她就很淡定的说着瞎话，“就这最后一颗了，你吃完能让我回去吗？”
接过言曦递来的糖，小虎很干脆移到旁边，很明显是在给言曦让路。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糊弄住小虎，言曦也高兴，迫不及待拉开房门，只是，就算她用尽全力，也没法打开。
“你开不了房门的。”小虎笑嘻嘻的说着。
“那你知道该怎么打开吗？”看着在一旁看戏的小虎，言曦气急，但还是努力压住怒火。
“我不知道呀。”小虎无辜摇头，又像是想起什么，“但有人知道。”
“谁？”言曦追问。
“不告诉你，嘻嘻。”说着，小虎就转身跑开了，留下一条湿漉漉的水渍。
言曦：······果然，无论是人还是鬼，熊孩子都是最讨厌的存在！
只是，她不明白小虎的来意，单纯为了吓她？
思索间，一阵凉风袭来，是刺骨的湿意，言曦忍不住一个哆嗦，后背却忽然被戳了一下，她一僵，小心翼翼转过身，就看到一个估摸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披散着头发，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期待的望着她，脸肉乎乎的，如果忽视她过分惨白的面色和缺失的下半身，这一定是个可爱的孩子。
“姐姐，我也想吃糖。”软糯的声音响起。
看着这一脸期待的小鬼，言曦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刚才已经说过就剩最后一颗了。
就在言曦纠结间，身边又飘来无数只小鬼，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身体都各有残缺，有的缺了一条胳膊，有的缺了一只腿，有的只有下半身，或是没了脑袋。
血水从他们的伤口处流出，随着他们的移动，洒了一地。
一群残缺的小鬼向言曦飘来，着实恐怖，只是恐怖之中，言曦又觉心口堵得慌，这些小鬼都是小孩，究竟是怎样的变态，要把小孩折磨至此。
小虎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走廊上，言曦看看小虎，又看看围在身边的小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轻声说着，“抱歉啊，姐姐今天带出来的糖已经没了，不过，房间里还有，可以让我先回去取。”
听到言曦这话，小鬼们的脸上全是失落，为首的小女孩定定看着言曦，“姐姐，你会骗小孩吗？”
对上这双清澈的眼睛，言曦一时有点心虚，却淡然摇头，“不会。”
“姐姐你骗人。”说着，小女孩冲过来，扒住言曦的腿，把言曦往下拽，她的声音变得尖细刺耳，“姐姐啊，骗人是要付出代价的，留下来，永远陪着我们吧。”
话音刚落，其他小鬼也围过来，扒住言曦的腿，拉着她往下拽。
看来是不能善了了。
言曦一手紧紧抓住门把手，另一只手从装备库中取出唐刀，她高举唐刀，就要刺向这群小鬼，房门却突然打开了。
季昭从门里探出头，一脸迷茫，“言曦，你扒着门把手干嘛呀？”
“没什么。”看着困惑的季昭，言曦赶紧收回唐刀。
“快进来啦，饭都要凉了。”说着，季昭伸手拉住言曦。
言曦顺着走进房间，转身关门前看了眼走廊，走廊一片空旷，哪有什么小鬼，地上的水渍和鲜血也全然消失，除了花纹有所变化，地毯洁白如新，别无二样。
没一会儿，两人吃完午饭，才把餐盘收拾干净，季昭就拉着言曦，说要睡午觉，言曦原本是不想睡的，可最后还是败在了季昭可怜兮兮的眼神攻势之下。
两人躺在床上，季昭非得凑进言曦怀里，小声撒着娇，“言曦，我好怕，自己躺着根本就不敢睡，太恐怖了。”
看着季昭这担心恐惧的可怜样，言曦最后还是软下心，按着季昭的意思，伸手抱住季昭的腰。
鼻间满是微淡的茉莉花香，算了，好歹季昭香香软软，抱着也不错，就当是人形抱枕了，言曦再次给自己洗脑。
怀里的季昭很快睡去，正打着小呼噜，言曦低头看着季昭满是红晕的小脸，没忍住伸手戳了戳，指尖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让她没忍住多戳两下。
她感觉自己像养了只小猪，除了吃，就是睡，好在季昭可爱，又会撒娇，不让人讨厌就是了。
比起季昭的呼呼大睡，言曦一直都保持清醒，在群里和队友们说她中午的见闻，让他们不要再走廊上逗留。
唐念念：地毯上会长出断手也太恐怖了吧。
端鸿哲：那群小鬼也很恐怖，不过要是真像言曦猜测的那样，是有人故意弄残他们，那个人也太变态了吧
沈则安：言曦，那群小鬼有给你留线索吗
言曦：没，他们问我要糖，我说没有，他们就扒着我，要我永远留下来陪他们
唐念念&端鸿哲&沈则安：······真的狠，无论是人还是鬼，真是可怜必可恨。
正在群里聊着天，门外却传来响动，一道尖利女声传来，“要不是你们的温泉池修得那么滑，我儿子至于摔倒进池子吗？”
“您先冷静，我们可以……”粗哑的女声响起，是陈姐。
“冷静？要我怎么冷静！我儿子都死了！”尖利女声叫喊着。
“唔，好吵。”季昭嘟囔着，往言曦怀里靠了靠。
言曦轻轻推开季昭，小声说着，“你先睡着，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说着，言曦起身，向门口走去，季昭往言曦刚躺着的地方靠了靠，拉起被子盖过头。
外边的争吵还在继续，言曦从猫眼看出去，就见李江抱着小虎，小虎面色苍白，双眼紧闭，浑身湿透，还有些肿胀。
张丽则双手叉腰，愤怒又悲痛，陈姐站在这一家三口面前，面色很淡，她虽然说着道歉话，可语气里却没半点歉意。
“山庄里有医生，我们可以先找医生给孩子看看。”陈姐平静建议。
“看看？你没看到吗，我儿子没有呼吸了！”李江也是怒了，抱着小虎就是向前，“我们要报警！像你们这种无良商家就该制裁。”
说着，李江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陈姐依然不为所动，板着一张脸。
见陈姐这样，张丽更是气急，直接走向前，扬手就要一巴掌甩在陈姐脸上，只是，她的动作还没落下，身后却传来小虎迷茫的声音，“爸爸妈妈，你们在干嘛？”
张丽的动作一时僵住，她快速回头看着死而复生的儿子，惊喜道，“小虎！”
“妈妈。”小虎揉揉眼睛，又抬头看向李江，“爸爸。”
“诶！”张丽赶紧跑过去，抱住小虎，“妈妈在这，不怕不怕······”
一家三口又是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陈姐面上依然无悲无喜，直直站在旁边。
言曦的视线从陈姐身上移开，落到小虎身上，小虎已经被父母放下来，他一脸迷茫，又像是困极了的样子，趴进母亲怀里，小声道，“妈妈，我好困，想回去睡觉。”
“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去。”张丽赶紧起身，抱着小虎往房间走。
即将走出视线范围时，言曦就见小虎看向她房门的方向，做了个鬼脸，这小鬼果然不简单。
走廊又安静下来，言曦往回走，坐在床边，她点开群聊，果然被消息刷屏。
唐念念：怎么回事！我刚明明听到张丽说小虎死了，怎么又活了！
端鸿哲：诈尸吗？这也太恐怖了吧！
翻着队友们的对话，言曦回想刚才所见，想了想，她还是出言叮嘱。
言曦：目前我也不确定他是人是鬼，但是鬼的概率会高点，理他远一点吧。
回完队友们的消息，言曦小心摸到床边，拉开被子就看到呼呼大睡的季昭，她又默默把被子盖上，说实话，她现在有点羡慕没心没肺的季昭了，在恐怖副本里还能过得那么自在。
下午，住在这一层的旅客也陆续回来了，不时有开关门声，言曦也没在意，只是拿着手电筒往床底照，试图找到奇怪的东西，然而床底就是空空如也，并无异常。
就在言曦打算探索房间里其他区域时，门被敲响了，她快步走过去，从猫眼里看到小李，这才开了门。
“言曦小姐，晚上的表演即将开始，现在就可以准备过去了。”小李站在门前，面上是一如既往礼貌又不自然的笑容。
“什么表演？”言曦很不耐烦，“那我们不吃饭了吗？”
“是魔术和歌舞表演，表演现场有晚餐提供。”小李礼貌回话。
“行吧行吧。”
“那您稍微准备，半小时后，在楼层电梯口集合，我带大家过去。”说完，小李微微颔首，去敲了隔壁的房门。
半小时很快过去，言曦带着季昭走出房间，电梯口已经等了不少人，沈则安三人都在，唐念念正和一对情侣说着话，这是一对网红情侣，女生叫简雨筠，男生叫齐瑞，这次是应山庄邀请来探店宣传的。
端鸿哲则和章龙在攀谈，章龙穿了件黑色背心，露出两条健壮的胳膊，纹了个大花臂，寸头，浓眉大眼，面相很凶，看着确实像刚从局子里放出来的。
一群人等了好一会儿，小李才带着小虎一家三口姗姗来迟，大概是因为小虎，张丽和李江对小李态度很差，小李却丝毫不在意，礼貌带着大家进了电梯。
在进电梯前，小李还不忘提醒大家，务必要携带号码牌。
电梯不小，但近二十个人挤着也是满满当当，电梯忽然一个晃动，啪的一声，也不知谁的手机落到言曦面前，言曦顺着蹲下身捡起，却闻到微淡的腐臭味。
她缓慢起身，寻着刚才的臭味源头望去，果然是小虎。
也没表现出来，言曦把手机递给旁边的简雨筠，简雨筠冲她感激笑笑。
很快，几人走出电梯，小陈带着大家绕过数条回廊，来到表演场地，是一个宴会厅，宴会厅很大，靠墙搭了舞台，许是为了保持神秘，红色帷幕放下，将舞台上的东西全然遮盖。
舞台下方放了数张小圆桌，两旁则是方桌，方桌上摆满各色吃食，靠近门边的桌子上放着不少餐具，很明显晚餐也是自助形式。
宴会厅里已有不少人，或是夹菜，或是说笑，气氛其乐融融。
和早餐自助一样，晚餐也是按照楼层划分座位，言曦取了些糖果回来，简雨筠就凑过来说话，许是因为言曦在电梯里帮她捡了手机，她很是熟络。
聊着聊着，简雨筠往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言曦，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山庄好奇怪。”
“怎么奇怪了？”言曦顺着简雨筠的话问下去。
“偷偷和你说，我和我男朋友老齐是探店博主，这次就是受山庄的邀请来探店宣传，明明出发时还说得好好的，但我们到山庄之后，就联系不到对接人了。”说着，简雨筠又往四周看了看，继续，“而且，昨天晚上我们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房间里有东西。”
“有东西？”言曦微微睁大眼睛，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恐惧和好奇。
“嗯，房间里一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先我们也不在意，但后来老齐去上厕所，出来时看到个人影。”说到这，简雨筠面色发白，“老齐说那人影扑向他，他就没知觉了。”
“啊，那他没事儿吧。”言曦语气关切。
“没事儿。”简雨筠摇摇头，“本来我们打算一早就走，就当白来一趟了，但我们给之前的司机打电话才知道，昨晚有山洪，堵住了上山的路，我们现在是想离开也离开不了。
正好陈姐早上找到我们，给了我们一笔定金，说是之前的负责人这几天忙，没时间对接，有事儿让我们找她就行。”
“那这不挺好的？”言曦似是不解。
“唉，反正就感觉怪怪的，总感觉有人盯着我们，陈姐和那个小李也好吓人，明明是度假山庄，但除了房间、餐厅和温泉屋，我们哪都不能去。”
简雨筠深深叹了一口气，“你们上午应该是走得早，没有看到，那个小男孩摔进温泉池子，被救上来后，是老齐给他做的抢救，老齐之前是医生，到底是死是活，他不可能判断错的。”
“啊。”言曦慌忙捂住嘴，面色发白。
“唉，我就是觉得你好心，才提醒你一下，多注意一点，我和那个司机说好了，等路修好后，他就上来接我们，到时候你和你朋友跟我们一起离开吧。”
“那就麻烦你啦。”言曦面露感激。
“没事儿，你注意安全。”简雨筠又叮嘱了一句，转头和男朋友说起话来。
言曦垂下眼，果然，其他游客也碰到了奇怪的事情，想了想，她拉住简雨筠询问房间号，简雨筠住在0445，正在她们隔壁。
沈则安三人没在房间里碰到怪事，不过住得离她也远，难道是在0444号房附近才会碰到怪事？
言曦想到住在0443的顾琛，不过，她环视一周，也没看到他。
就在言曦思索间，台上的帷幕拉开了，主持人从帷幕后走出。
主持人很是高瘦，穿着黑色燕尾服，系红色领结，头顶圆形小礼帽，戴着白色面具，面具上在嘴唇处有两簇胡子，很是滑稽。
“今晚的表演即将开始，按照惯例，先来个开场节目！”主持人语气激动，哪怕看不到他的脸，都能感受他的快乐，只是音色却沙哑得不行。
话音落下，场内灯光关闭，四周一边漆黑，尖笑声突兀响起，灯光打在舞台上，一片死白，不知什么时候再次合上红色帷幕缓缓拉开，一个人忽然从上空落下。
台下观众屏住呼吸，就见那即将落地的人又往上回弹，停留在半空中。
又一道灯光打过去，就见那人停在空中，左右摇晃，一根绳索从空中落下，圈住他的脖颈，将他固定。
那人伸手抓住圈在脖颈上的绳索，四肢胡乱摆动，面上竟是惊恐，他眼球凸出，大张着嘴，痛苦的嘶吼着，“救命啊！救救我！”
“嘶，玩得那么大的吗？”台下不知是谁说了一声。
言曦看着在台上痛苦挣扎的那人，正纠结是否要救，就见主持人慢步走上台，从地上的黑盒里取出一把长刀。
他面向观众，双手举着长刀，在向观众展示，接着转身，举着长刀，直直扔向半空中。
锋利的长刀直接从空中那人双腿穿过，将他的腿从膝盖处齐齐切断，瞬间血水四溅，伴着砰砰声，两条断腿从空中落下。
台上响起痛苦的嘶叫，台下则是观众们惊恐的叫声，主持人却恍然未觉，淡定走到舞台边，看向台下，举起话筒，嘶哑的声音中带着难掩的兴奋，“今晚的表演正式开始。”
第29章 奚源山庄（四）
主持人激动的声音落下, 台下惊恐的尖叫也停了，观众们紧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惊魂未定。
季昭也被吓得凑进言曦怀里, 声音颤抖着，“言曦, 我好怕。”
“别怕，没事儿的。”顺着搂住季昭的腰, 言曦轻声安抚着。
台上空中那人还在不停挣扎，他没了两截小腿，随着抖动，血水飞溅滑落，溅了前排观众一脸。
言曦看看隔壁桌同样一脸惊慌的队友, 又看看台上那人，也没怎么怕。
大概是第一个副本里的恐怖场景太多, 不停提高她的恐惧点, 现在面对这种小场面, 克服本能恐惧之后, 她的心情又回归平静，已经开始猜测接下来的剧情了。
过了好一会儿，台下的观众才缓过来, 叽叽喳喳闹成一团, 一些闹着要出去, 一些则打算上台救人，台上的主持人则淡然看着闹哄哄的观众, 无动于衷。
“我要报警！你们这什么表演，吓死人了！简直是恶意伤害他人！”李江气呼呼的拉着小虎起身要往门口走, 张丽也随之跟上。
“真的太恐怖了，这是变态吧！大家快跑啊！”穿格子衬衫的男生大喊，起身往宴会厅外跑去。
章龙则和三五个青年凑在一起，向台上跑去，似乎是想救吊在空中那人，只是章龙还没踏上舞台，一个白球从台上猛地射出，重重砸在他的头上，他一个闷哼，向后倒下，晕了过去。
白球落在地上，弹了两下，又弹回台上，向后滚去，隐入里层红色帏帘中，是个网球。
见章龙倒下，身后的青年也生了怯意，但他还是扶起章龙，交给后边的人照顾，自己向舞台跑去，边跑边愤怒大喊，“你们这是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这是违法的……”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话，后台又飞来一个白色网球，把他砸晕。
见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后边的三个青年不敢贸然上前，抬起同伴离开了。
吊在空中那人还在嚎着，台下观众四处逃窜，各种声音钻入耳中，场面一片混乱。
主持人依旧安然站在台上，淡然欣赏这场闹剧，丝毫不急。
坐在旁边的简雨筠也准备和男朋友老齐离开，临走前她还打算带上言曦和季昭，“言曦，这个主持人明显是疯了，你们也赶紧走吧。”
“走不了的。”见简雨筠好心，言曦也不想辜负她的好意，看了眼台上淡定的主持人，继续道，“要是我们能离开的话，那个主持人不会那么淡定的，外边指不定还更危险。”
听到言曦这话，简雨筠也有几分犹豫，她忍着恐惧看了眼空中那人，还是咬咬牙，“那也比在这强。”
说着，老齐拉过简雨筠，两人准备往外跑，言曦却叫住他们，面色认真，“出去后，你们别走在前边，注意观察，要是情况不对就赶紧回宴客厅，注意安全。”
“好，谢谢。”简雨筠应了一声，就和老齐离开了。
言曦没动，队友们自然是留下，趁混乱之际，沈则安凑过来，小声询问，“言曦，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先静观其变吧，估计没一会儿离开的人就会回来了。”言曦说着，看向隔壁桌的端鸿哲和唐念念，把他俩也叫过来。
很快，台下观众几乎走光，只留下几个被吓傻瘫在座位上，如坐针毡，不敢出声，宴会厅内一片死寂。
半晌，外边传来痛苦的嘶叫声和惊恐尖叫，混乱脚步声随之响起，宴会厅大门被推开，一群人争先恐后跑进来，他们表情慌张，面色惨白，显然是被吓得狠了。
简雨筠和老齐跑在前边，踉踉跄跄摸索到言曦这一桌，因着原来的座位被沈则安和唐念念占了，她就坐到另一边，身子止不住颤抖着。
后边跑进来的观众也是如此，回到座位后就是身体颤抖，一言不发。
见观众们又陆续回到座位上，主持人走到舞台边，看向台下，举起话筒，很是热情，“欢迎各位观众回归，表演继续。”
说完，主持人冲台下鞠了一躬，转身向后台走去，很快台上多出两个黑盒，黑盒里装着数把刀。
放完黑盒，主持人又走向后台，言曦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简雨筠，简雨筠面色没那么惨白了，情绪趋近稳定，于是言曦凑过去，小声询问，“你们在外边看到什么了？”
“外边有吃人的怪物。”简雨筠小声回答，朝四周看了看，凑到言曦耳边，继续，“大家打算原路返回房间的，我和老齐就跟在人群后边，很快就出了宴会厅范围，来到长廊上。
长廊上可黑了，没有点灯，大家只能用手机照明，走着走着，就有人发现，原本走在前边的人不见了，像突然消失一样。
后来，四面八方钻出几个黑影，把人掳走，黑暗中全是惨叫声，还有不少碎肉和血溅到长廊上，走在前边的人说看见那些黑色怪物在吃人。
后来，不只是前边的人，后边的也被黑色怪物抓走，怪物抓到人直接就吃，吓得大家争先恐后往回跑。”
“真的太恐怖了。”言曦伸手捂嘴，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她又皱着眉，“那，那有人看清那黑色怪物长什么样吗？”
“它抓人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那怪物浑身是黑毛，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说着，简雨筠打了个哆嗦，“我和老齐本来想躲去其他地方的，可根本没地方躲，哪都有那些怪物。
于是只能回到宴会厅，不过宴会厅里也不怎么正常，可能这次恐怕要死在这恐怖的地方了。”简雨筠一脸绝望，老齐慌忙凑过来安慰她，可他也是面色灰败，显然也被吓得不轻。
听完这话，言曦面上也是惊恐不安，心里却很冷静，果然验证了她的猜想，无论如何，他们这些观众都是离不开这宴会厅的，除非表演结束。
“完了完了，我的手机没信号了，电话也打不出去。”简雨筠更是崩溃，“怎么办，这下我们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早知道就不了，怎么办，怎么办……”
老齐连忙搂住简雨筠，轻声安慰着，还给了言曦一个抱歉的眼神。
看到简雨筠这样，唐念念也害怕，她越过沈则安，看向言曦，颤抖着声，“言曦，怎么办啊，我也怕。”
“没事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言曦昧着良心安慰，反正现在怕也没用。
想了想，她点击屏幕，把三张符纸发给队友们，符纸能驱散鬼怪，虽然是一次性的，但也算有个保命符了。
看着信箱里驱鬼符纸，唐念念又是感动得一塌糊涂，这对她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碳了，端鸿哲和沈则安也是小声和言曦说了声谢谢。
言曦正想和队友们说几句，却被季昭拉住袖子，她看过去正好对上季昭这泛着泪花的大眼睛，季昭声音怯怯的，“言曦，我是不是也会死在这？”
“不会的，我们会逃出去的。”言曦顺着安慰。
“台上那人好可怕。”说着，季昭又往言曦怀里凑。
清淡的茉莉花香传来，言曦认命抱住季昭，感觉自己像是养了个女儿，她小声哄着，“没事儿啊，我们真能逃出去的。”
安慰着季昭，言曦的视线也顺着看向空中那人，那人一边嚎着，一边挣扎，表情痛苦，腿上的切口处不停流下血水，血腥又恐怖。
绳子把他的脖子勒出紫痕，渗着血，眼看着就要把他勒死了，他还苦苦挣扎，相当顽强。
只是，普通人能在空中坚持那么久吗？
言曦目光闪了闪，心中有了答案。
正在思索间，季昭却动了，她抬眼看着言曦，撒着娇，“言曦，我想吃糖。”
“好。”应了一声，言曦熟练借着口袋的遮掩，从游戏仓库里取出糖果递给季昭。
看到这一幕，沈则安和端鸿哲不约而同默默移开眼，唐念念则愣愣看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察觉到沈则安三人的动作，季昭却不在意，她拨开糖纸，把糖放入口中，慢慢嚼着，视线落在唐念念身上，平静无波的眼神里却带着道不明的情绪，刺得唐念念心底发毛。
唐念念一僵，快速移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季昭对待除了言曦之外的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冷漠，可对她好像就是多了点敌意。
仔细回想，唐念念也没找到得罪季昭的地方，她正纠结着，悄悄看过去，就见季昭靠在言曦怀里，半眯着眼，浓密的睫毛垂下，脸又白又嫩，像个安静的洋娃娃，单纯无害，仿佛刚才的冷意只是错觉。
难道是她想多了？
主持人去后台许久，宴客厅里的观众渐渐坐不住了，压低了声窃窃私语，或是在分享自己在外边所见，或是在密谋该怎么逃出去。
又等了许久，主持人终于抱着一个透明的塑料盒出来，盒子里装着黄色小球，小球上印着黑色数字，仔细看，每个小球的数字都各不相同。
主持人把塑料盒放在台子上，他看向台下，拿起话筒，很是激动，“为了增添表演的趣味性，我们特意设置了和现场观众的互动环节，大家看到这些小球了吧，小球的数字与大家的号码牌一一对应。
我将从盒子中随机抽取小球，然后邀请与小球上数字对应的幸运观众上台参与表演。”
说着，主持人拉开一旁架子上的红布，露出一个巨大转盘，转盘上有无数小块，每个小块对应不同的人体部位，右手、右腿、头、眼睛、耳朵······
“幸运观众将旋转转盘，指针停在哪里，我就会冲那个人哪里扔飞刀。”说着，主持人伸手指向空中，压低了声，“那个人的生死就交给你们咯，我按照你们的意思办事。”
听到这，台下的观众或是惊呼出声，或是颤抖，再次被吓得不行。
有个胆大的女生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惧，扬起声，“那被抽中的观众可以拒绝参与表演吗？”
“不可以哦。”主持人笑出声，“如果拒绝的话，就会变成这样。”
话音刚落，一把飞刀从舞台上飞出，向观众席飞来，轻松划开女孩的动脉，鲜血瞬间飞溅开来，女孩瞪圆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直直倒下。
坐在她身旁的阿姨被溅了一脸血，阿姨愣愣伸手抹了一把脸，随即惊慌大叫，连带着四周又响起几声尖叫。
主持人却全然不顾，他语气里的笑意更浓，“所以，被抽中的观众不要随意弃权哦。”
这下台下已没了尖叫，一片死寂。
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主持人轻咳一声，又道，“既然是互动表演，参与表演的玩家也不是全然没有奖励的，划到手部奖励二十万，腿部奖励五十万，脖子一百万，嘴巴两百万，鼻子五百万，眼睛则是一千万。”
说完，主持人轻轻拍手，两个同样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抬着一个巨大木箱上台，他们直接打开盖子，将木箱向下翻，倒出一大堆钞票。
“要现金或者是转账都行。”
哪怕是心中恐惧，观众们也都伸长脑袋望向台上那一堆钞票，不少人两眼放光。
也是，比起唾手可得的钱，普通人的死活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那我们现在开始表演。”沙哑的声音响起，主持人慢步走到塑料箱后边，正对着观众，伸手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球，他拿起小球，看了一眼，呵呵笑出声，“让我们恭喜039号观众，获得第一个参与表演的机会，现有请这位幸运观众站起来！”
底下久久没有回应，主持人也不恼，依然好心情的说着，“ 039号不想上来吗，不配合表演的话，就会是刚才一样的下场哦。”
依然没人站起，主持人又继续，“只有三秒的时间哦，三，二……”
就在主持人即将念出一的时候，言曦就见旁边的简雨筠挣扎着站起，她忍不住颤抖着，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039号在这。”
“哇，是位漂亮的女士，让我们有请这位女士上台！”主持人对着简雨筠做了个请的手势。
简雨筠挣开老齐的手，踉踉跄跄上台，她已是泪流满面，虽然伤害别人她会害怕，可她更怕死，在主持人的指导下，她还是哭着转动了转盘。
转盘随之转动，很快，停在红色小格，正对着右手。
“不错，是个不错的开场，那么现在就让我们把他的右手取下来吧。”说着，主持人从地上拿起长刀，向空中扔去。
锋利的长刀从空中那人右手手腕划过，鲜红喷涌，一只手掌噗通落地，痛苦的嘶叫声再次响起，简雨筠慌忙捂住耳朵，痛苦的嘶喊着，急急跑下台，却是被台上的黑衣小哥拉住。
主持人走过来，从地上抱起一堆钱，放入简雨筠怀中，声音里带着浓浓笑意，十分体贴，“简小姐，不要忘了拿奖励哦。”
看着怀里的钞票，简雨筠又是崩溃大喊，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直接挣脱黑衣小哥的牵制，直直跑到台下。
她坐在座位上，嚎啕大哭，老齐忙着安慰她。
主持人却跟了下来，把怀里的钞票在简雨筠的座位前直直撒下，这又是让旁边怕得不行的观众看直了眼。
言曦也抬眼看着这位主持人，在主持人转身时，她看到他的后颈上也有一条凸起，和小李的一样，延伸至发梢。
“好臭啊那个主持人。”季昭小声嘟囔了一句，把脸往言曦怀里埋。
言曦深深吸了一口气，仔细闻闻，确实有点味道，像是在哪闻过。
回到台上后，主持人又开始抽签，又一连上去四五个人，重复着简雨筠刚才做过的事。
一开始大家还是惊恐不安的，但越到后边就越麻木了，在有人转到鼻子拿下五百万之后，就有观众提问能否自愿上台参与表演，说这话的人是瘦弱姑娘。
主持人看着忐忑不安的瘦弱姑娘，笑了，语气中带着赞赏，“当然可以。”
在一些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瘦弱姑娘慢步走上台，主持人问她为什么想上台参与表演，她面色很淡，语气平静，“因为我需要钱。”
“那就祝你好运。”主持人笑着，又看向台下，“还有想参与表演的观众，待会儿也可以上台呐。”
瘦弱姑娘转动转盘，最后划到左腿，随着空中那人的左腿落下，她拿着五十万下了台，比起刚才的忐忑和不安，她面上明显多了几分喜悦。
有了瘦弱姑娘的带头，又有不少人积极报名，很快，空中那人被切的只剩一个头颅。
绳子连着脖颈切断处，那头颅依然完好立在空中，还在痛苦的嘶吼着，血红的眼珠瞪向台下，仿佛在凝视自己的仇人。
不过，在有了金钱后，现在的他显然没刚才那么吓人了。
“今晚的表演即将结束，请大家闭上双眼。”主持人沙哑的声音响起。
底下的观众不敢不从，为了避免麻烦，言曦几人也顺着闭上双眼，不过几秒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好，请大家睁眼。”
言曦才睁开眼睛，耳边就传来刺耳的尖叫，随即又是数道尖叫传来，她转头望去，就见简雨筠的腿上躺着一只断手，正是刚才主持人切下来的那只。
不少参与表演的观众下意识扔出凭空出现在腿上的残躯，哀叫连连，主持人却不顾及，举起话筒，压低了声，“请各位参与表演的观众把残躯带回，晚上十二点时，把残躯埋到酒店后边的墓园里，不然他会回来找你们哦。”
这一句话又是让观众们遍体生寒。
第30章 奚源山庄（五）
主持人话音落下, 表演结束，小李适时出现，带观众们回居住区房间。
和来时的心情不同, 观众们更多是恐惧, 尤其是参与表演的，大概是这一晚上经历的灵异事件实在过多, 也没人敢违抗主持人的话，都找袋子装好残躯部位, 带走。
路上，更是心情忐忑，好在没遇到什么恐怖怪物，顺利到达居住区。
还不到九点，居住区一楼大厅就空荡无比, 和白天的热闹不同，除了前台上坐着一个工作人员外, 再无他人。
和陈姐、小李一样, 前台小姐也是面色惨白, 唇色深红, 众人进门后，她就呆呆的看着，没有任何动静。
言曦放慢脚步, 仔细打量前台小姐, 趁着小李带大家去坐电梯之际, 她走到前台，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语气自然，“现在还可以买零食吗？我晚饭没怎么吃, 担心一会儿会饿。”
“可以。”前台小姐有些木讷的抬头，看向言曦，又低头，取出一包糖，放在台上，声音嘶哑，“二十块。”
伸手捏了捏玉米糖，言曦皱眉，很不满意的样子，又指着前台小姐后边的货架，“帮我拿那个椰子软糖吧，我不喜欢玉米口味的。”
“好。”前台小姐直接转过身，去货架上拿椰子糖。
言曦的目光一直放在前台小姐身上，和小李他们一样，前台小姐的后颈也光滑无比，有一条凸起，延伸至发梢。
每个人都这样就不是巧合了，言曦目光闪了闪，心中有了猜测。
很快，她付了账，快步走向队友们，把椰子软糖递给季昭，带着笑意“你不是最喜欢吃椰子软糖了嘛，给你。”
“我要吃你的糖，不要这个。”季昭没有接过，脸上竟然带着几分委屈，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原本言曦还想打趣季昭几句的，可看着她这委屈可怜样，她就莫名有种罪恶感，只能无奈叹息，认命的抱着糖，放缓了声，“好，那就不要这个。”
“嗯！”季昭立马绽放笑颜，凑过来抱住言曦的胳膊，得寸进尺，“那你也不许把给我的糖分给别人。”
“好好好。”言曦十分爽快答应，心里却有点虚，因为昨天给小虎的那两颗糖都是季昭的口粮。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沈则安和端鸿哲对视一眼，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试图拉开距离。
看到他们的动作，唐念念也默默后退，却又收到了季昭偷偷递过来的眼刀，这让她又是觉得莫名其妙。
虽然队友们都觉得言曦太纵容这个NPC了，但他们还得靠着言曦带赢，完全没立场明说。
大家陆续进了电梯，言曦几人刻意留在最后，简雨筠和老齐也还没上去，简雨筠神情恍惚，面色惨白，老齐一手揽着她，一手提着手掌，又担心又怕。
他们最后一批进的电梯，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小李还冲他们扬起唇角，低哑的声音里满是笑意，“祝各位晚上愉快，做个好梦。”
明明是正常不过的话，又是刺得简雨筠忍不住大叫出声，她慌乱抱住老齐，神神叨叨的碎念着，“怎么办，他不会来找我吧，我是一个转转盘的人，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没事的，我们晚上按照那个主持人说的，把断掌埋到后山的墓地里，就不会有事的，放心吧。”老齐赶紧安慰。
看到简雨筠这样，言曦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护身符，这是角色自带的，她把护身符递给简雨筠，放缓了声，“这是我之前在观里求的护身符，据说是大师亲手制作的，应该能驱邪。”
看着言曦手中的护身符，简雨筠愣愣，情绪也稍微缓和了些，几番纠结，她还是接过，“谢谢你啊，言曦。”
“真是谢谢了，我们给你转钱吧，就当是买下来了。”老齐急急补充，且不说这护身符是否有用，但至少能让简雨筠心里好受点，他也就觉得值了。
“不用，花不了几块钱的。”言曦冲老齐笑笑，她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之前简雨筠对她也是善意满满，这算投桃报李了。
才说完，电梯提示音响起，电梯门打开，言曦快步走出电梯，没走两步，就看到走廊上多出个巨大的玻璃水箱。
水箱估摸高两米，宽三米，装满了水，里边却空无一物，在白森森的灯光下，水箱中的水隐隐发光，像是藏了什么秘宝。
言曦在水箱前停下，仔细盯着，明明是再寻常不过了，可她就是心底不安。
见言曦一副留下来欣赏的架势，老齐打了个招呼后就带着简雨筠离开了，沈则安三人也先回房间。
言曦伸手在水箱上敲了两下，清脆的响声传来，似乎与普通玻璃并无二样。
也失了兴致，她准备离开，电梯处却传来响动，电梯门打开，走出个高瘦男人，这人正是住在隔壁房间的顾琛，早上还见过。
他穿着高领毛衣，神态疲惫，很是困倦。
“你们回来啦，这是表演结束了？”顾琛走过来，礼貌打着招呼。
“结束了。”言曦笑笑，又自然道，“晚上好像没在现场看到你。”
“嗯，我没去，中午睡觉时发烧了，就去山庄的医务室看了，掉了一下午的针。”说着，顾琛举起手中的药，手背还有些淤青，很明显是扎针所致。
“山庄里还有医务室啊？”言曦微微睁大了眼，很是好奇。
“有，还是陈姐带我去的。”说着，顾琛揉揉太阳穴，很是困倦，“我先回去了，今天实在难受得不行，有时间了再聊。”
“好，你好好休息。”言曦笑笑。
顾琛也抱歉笑笑，转身往房间走，一直到他进了房间，言曦才把目光移开，带着季昭往房间走。
在即将进门之时，看着手中的椰子糖，想了想，言曦还是把椰子糖包装袋打开，放在走廊角落里，只希望那些小鬼不要再来找她了。
晚上，十一点时电梯处就不时传来响动，估摸是有人下楼了，言曦一直留意隔壁房间，没一会儿，简雨筠和老齐也提着塑料袋出了门，显然，他们也要去后山墓地。
又等了一会儿，言曦和季昭也出了门，沈则安已经在电梯口等候了。
让参与表演的观众去后山墓地，这显然不是主持人的临时起意，为了得到更多线索，回到房间后，言曦四人沟通，达成一致，务必要去后山。
胆小的唐念念和端鸿哲留在房间里，言曦和沈则安去后山，季昭则是硬跟着出来。
很快，三人出了居住区，往山上走，与荒山不同，这里的山路两旁有灯，隐隐现出翠竹，三五步就有斑驳竹影，清风袭来，竹影摇晃，如果不是在恐怖副本里，这确实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前后都有脚步声，三两成群往山上走，倒是不稀奇，多半是参与表演的幸运观众。
不过十几分钟，就到山上，入目即是镀了铜黄的铁栅栏，视线往回转，言曦看到一块巨大的牌匾，牌匾上写着“墓园”。
墓园的门大开，显然已有不少人进去，也不犹豫，三人就往墓园里走。
与小路一样，墓园也装了不少灯，远远就能看到数个坟包，并非现代墓园的模样，坟包前插着木板，而不是雕刻精致的墓碑，而且木板上并无名字。
或许，比起墓园，言曦感觉这更像个乱葬岗。
提着塑料袋的人凑在一起，没一会儿就商量出结果，墓园中间有个新坑，他们打算把所有躯体凑起来埋在坑里。
也不耽搁，所有人往墓园深处走，言曦三人也悄悄跟在后边。
没走两步，言曦的手就被季昭拉住，她回头看向季昭，小声询问，“害怕吗？”
“有点。”季昭十分诚实，又鼓足了勇气叮嘱，“言曦，你小心点。”
“好。”言曦点头，看着季昭这担心的样子，伸手捏捏她的脸，放柔了声，“你也是。”
“嗯！”季昭应了一声，耳朵却悄悄红了。
目睹这一幕的沈则安默默垂下眼，总有种被闪瞎眼的感觉，话说季昭只是个NPC，这个脸红是不是设置得不怎么合理？
女生之间捏脸多了去了，至于脸红吗？
没一会儿，众人走到墓地中间，大家纷纷把塑料袋中的残躯倒入土坑中，在十二点到来之前，把土坑填上，插上木板，除了泥土较新之外，与旁边的坟包并无二样。
也不知是谁提议，插上木板后，众人也不急着走，而是对着坟包齐齐拜了三拜，他们表情沉重，面露哀痛，似是在悼念感情深厚的亲朋。
不过，想起黄土之下那人的死因，这又多少有点讽刺，观众们并非真正的刽子手，但和那人的死又脱不了干系。
拜完之后，众人面上的神情确实放松许多，就像忏悔过后，灵魂得到了洗礼。
也没有耽搁的意思，大家又纷纷往外边走，四周还是一片宁静，许是人多，这满山的坟包都没那么恐怖了。
不过，言曦总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她带着队友混入人群当中，十分警惕。
走着走着，后边却传来尖叫声，言曦回头，就见一个阿姨在大喊，“啊！怎么回事，有东西抓住了我的脚！”
顺着目光向下，就见一只腐烂见骨的大手正抓着阿姨的脚踝，这一幕已是把四周人吓死，他们慌忙退开，阿姨则对着大手猛踹。
地面开始晃动，尘土飘起，坟包松动，尖叫声与脚步声交杂着，一具具腐烂的尸体从坟包中爬出，它们全都缺了脑袋，身上尽是缝补痕迹。
哪怕没了眼睛，这群尸体依然能辨清人的方向，踉踉跄跄向人扑去。
人群已是四处逃窜，尖叫大喊，言曦和沈则安也拿出武器，应对扑过来的尸体。
手起刀落，言曦将扑过来的一具尸体砍成两半，黑血流出，扑鼻就是腐臭味，让人差点忍不住吐出来。
又反手解决一具尸体，言曦抽空看了眼在墓园中慌乱逃窜的众人，还是出言提醒，“大家往山下跑，想办法出墓园！”
她并非大佛，但顺口的事儿她也不吝做。
越来越多的尸体扑过来，三人艰难下山，再次解决一个熟悉的尸体后，言曦就察觉不对，赶紧回头，就见才被她砍成两半的尸体慢慢融合，重获新生。
显然，和上个副本的无脸怪一样，这些尸体也能无限复活。
“快走，这些尸体会复活，再留在这迟早要被耗死。”言曦朝身后的沈则安提醒道，拉着季昭加快速度往外冲。
他们现在也无暇顾及他人，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已是不错。
又是躲，又是砍，三人硬是闯出一条路。
来到墓园门口，却见大门紧闭，大门没上锁，但就算言曦用尽全力，也没法把门推开。
显然，他们没法出这墓园了。
几番尝试后，看着依然完好的墓园大门，言曦气急，正想着该如何破开，身后却传来惊呼声，她顺着回头，就见一具穿着淡蓝色短袖的无头尸体直直扑来，正是晚上被吊在空中，遭主持人和观众凌虐致死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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