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不好。”言曦答非所问。
“是啊, 错的是他们，不是我。”新嫁娘唇角的笑意加深，却有几分悲戚。
说着, 新嫁娘低下头, 看了眼地上横七竖八歪倒的村民们，面上讽刺更甚, 又看向言曦，询问道, “如果我要对他们做些什么，也不过分吧？”
“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就好。”言曦应着，语气平淡，她不是受害方，没有权利去指责新嫁娘什么。
“好。”新嫁娘面上的笑容消失, 脸上的讽刺却消散了。
她随手一挥，言曦几人就被扫到喜房门口, 黑气从新嫁娘身上冒出, 向四周散去, 慢慢向地上的村民蔓延。
黑气将村民们包裹住, 与金光交缠着，新嫁娘的眼神更加锋利，随着她双手的动作, 十指收缩, 声声哀嚎响起。
地上的村民们痛苦挣扎, 不停翻滚着身体。
看到村民们的惨状，躲到门口墙角的岳流明哆嗦得更厉害, 他忍不住低喃着，“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不是我害的你，求求你，不要害我，饶我一命，让我干什么，我都可以我愿意……”
念叨着，岳流明猛地起身，往门口冲去，像后边有催命鬼一样，逃得飞快。
察觉到岳流明跑走，沈则安很有眼力劲的追了出去，喜房门口就只剩下言曦和季昭了。
喜房中，不少村民已经渐渐没了动作，被疼痛折磨得没了力气。
只是，新嫁娘却不想轻易放过他们，手上的动作又继续，做完一个手诀后，她将左手伸出，又变成骷髅的左手开始翻动，最后落在半空中，五指收缩。
五条掺着金光的黑气从指尖冒出，向地上的村民袭去，黑气将村民们紧紧包裹，死死缠绕。
原本没了力气动弹的村民们又开始猛烈挣扎，很明显，受到了更深一级的痛感袭击。
眼中的恨意更浓，新嫁娘好好欣赏一番村民们的痛苦状态，好一会儿，她才又做了个手诀，缠绕在村民身上的黑气裹得更紧。
不慌不忙的，新嫁娘食指抵唇，轻飘飘的说了句，“破。”
瞬间，包裹在村民身上的黑气腿去，伴着声声砰砰声，村民的身体爆裂开来。
碎肉飞出，鲜血四溅，将喜房四周都染了个腥红，只有喜床范围得以幸免。
因着是挨个爆破的，腥红是一堆接着一堆飞出，数分钟才停。
看着满地的狼藉，新嫁娘才慢悠悠扯出被子，仔细的擦着手，很是满意的叹了一句，“真是好看啊，就是可惜了，可惜……”
新嫁娘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从门口传来一声怒喝，“孽畜，你敢！”
顺着，从门口窜进来那穿着玄色道袍的道士，他挥出一道灵力，直直向喜床上的新嫁娘攻去。
新嫁娘却是随手一挥，将道士的灵力攻击轻松化解，语气嘲弄，“你骂谁是孽畜？我究竟是什么，你们不是心里一清二楚？
既觊觎我的神力，还不好好供奉我，反而千方百计的算计我。
早知你们是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就不该庇佑你们。”
说着，新嫁娘恼意更甚，又是做了个手诀，黑气从手心逸散，向玄衣道士攻去。
玄衣道士赶紧往后退，又是做了个手诀，黑气从手心逸散，向玄衣道士攻去。
玄衣道士赶紧往后退，取出黄符，快速做了个法阵，这才堪堪顶住这一道攻击。
见玄衣道士败退，新嫁娘乘胜追击，又快速结印，甩出四五道攻击，玄衣道士结印应对，却是愤怒大喊，“你这孽畜，果然入了邪，今日，贫道就要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你也配？”新嫁娘冷声回答，又是讥讽，“说我入邪，这不正是你心中所谋吗？”
说到这，新嫁娘的怒意更甚，她的眼神中淬满恨意，又一连甩出数道攻击，浓烈的黑气将玄衣道士完全包裹，玄衣道士连忙后退，又是结印做阵，又是扔符纸除去邪气，却没能成功挣脱开。
像是被逼急了实在无计可施，玄衣道士怒喝一声，十分的正义凛然，“既然你这孽障不知悔改，就休得怪贫道了。”
说着，玄衣道士也不知施了什么法，竟从黑气中逃出，翻滚一下，稳稳站定，火速从口袋中摸出一块檀木牌，将食指抵到唇边，用力咬下，鲜血流出。
又一道猛烈攻击袭去，玄衣道士慌忙侧身躲过，手指快速在檀木牌上划动，很快完成一个符箓。
得了符箓，玄衣道士不再躲避，反而主动出击，翻手，将檀木牌往前推。
檀木牌亮起黄光，冲新嫁娘攻去。
看着攻来的檀木牌，新嫁娘丝毫不慌，随手挥出一道黑气，就要向檀木牌攻去。
然而，檀木牌却丝毫不受黑气的影响，依然向前，朝新嫁娘猛攻。
“怎么可能？”新嫁娘面上露出几分错愕，却也不见恐慌，又甩出一道黑气。
然而，檀木牌再次冲破黑气，直直往新嫁娘眉心而去。
下意识的，言曦甩出燃烧的符纸，朝檀木牌攻去，只是她的攻击却没有任何作用，符纸在触碰到檀木牌的瞬间就消散了。
“怎么会这样？”言曦有些错愕，毕竟之前她的符纸对村民都是有效的。
“这应该也是她想展示给你看的。”说着，季昭抓住言曦，拉着她往后退，又指了指玄衣道士，软声说，“除了新嫁娘，就没人看得到我们的，就连那个道士也是。”
“也是。”言曦点头，碰到送嫁队伍后，除了新嫁娘和广场上满是恶意的面具人之外，确实是没人察觉得到他们的存在。
在这一场残忍的闹剧中，他们也不过是个不相干的看客而已。
她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只是她实在太过共情新嫁娘，才会有刚才下意识的举动。
想到这，言曦也不再纠结，与季昭安静站在门口，看向喜房。
檀木牌飞速碰到新嫁娘额上，黄光现出，不过数秒就融入新嫁娘眉心，成了朱红色的符箓印记。
新嫁娘痛呼，歪倒在床上，萦绕在她身上的黑气迅速散去，不过数秒，就仅剩下薄薄一层。
又伴着几声痛呼，新嫁娘才停止挣扎，她艰难撑直身体，抬起头，看向站在门槛处的玄衣道士，害怕的往后缩，怯怯开口，“你是谁？在这干嘛？是要害我？”
是了，在拜堂的时候，新嫁娘是全程盖盖头的，她根本就没见过玄衣道士。
新嫁娘又恢复成懵懂小姑娘模样，像是两种人格，只是不同的是，半张骷髅脸新嫁娘有面容姣好新嫁娘的记忆，而面容姣好新嫁娘并不清楚半张骷髅脸新嫁娘的事。
对于面容姣好的新嫁娘来说，她似乎只是手无缚鸡之力，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姑娘。
见新嫁娘这懵懂模样，玄衣道士却似乎有些不忍，终还是伸手结阵。
喜床前亮起一道黄光法阵，新嫁娘很是好奇，伸手碰了碰，却是一道惊呼。
顺着望去，言曦就见新嫁娘的手上留了一道灼烧痕迹，显然是被阵法伤到了。
见状，玄衣道士这才放心，又是念了一道口诀，地上的血糊糊被烧了个干净，他才转身急忙往外边走。
而被困在喜床上的新嫁娘却愣愣的看着趴着的新郎官，一脸迷茫，又是皱眉，小声嘀咕了一句，“好臭啊，这个人怎么那么臭。”
显然，新嫁娘没了之前那些屈辱记忆。
忘记不好的东西本该是好的，可看着新嫁娘这懵懂的样子，想象她之后可能遭受的事情，言曦却觉得更残忍。
有什么比让一张白纸反复经历被涂黑又漂白再涂黑更残忍的呢。
不过几分钟，玄衣道士就领着老妇人进来，看到裸着上半身半躺在床上的新郎官，老妇人就一脸心疼，快步上前，扯过被子盖过新郎官。
“我的儿咧，天可怜见，救救他啊！”老妇人念叨着，又看向蜷缩在床脚的新嫁娘，目光凶狠。
老妇人这一眼，又是吓得新嫁娘一哆嗦，努力往后躲。
见新嫁娘这模样，老妇人才像是满意了，忙回头看向一旁的玄衣道长，一脸谄媚，“道长，可以施法救我儿了吗？”
“后退。”玄衣道长点头，伸手，做了手诀。
老妇人连忙推后，玄衣道长指尖亮出黄光，向喜床蔓延，如绳索一般，黄光将新嫁娘和新郎官缠住，玄衣道长手指继续操作着，新嫁娘和新郎官越靠越近。
看着越来越近的新郎官，新嫁娘急得哭出声，“不要碰我，我不要碰他，他太臭了，不要碰我······”
新嫁娘惊恐的哭喊着，本该是扭曲的表情，可因着她的美貌，现下正是梨花带雨的漂亮模样，只是在场的两人却没欣赏爱怜的意思。
玄衣道士手上的动作继续进行，不过几分钟，黄光就将新嫁娘与新郎官紧贴着缠在一起。
新嫁娘剧烈挣扎着，玄衣道士又赶紧做法，趁机转头朝门口大喊一声，“拿鸡血来！”
接着，一个玄衣道童端着一个大瓷碗跑进来，玄衣道士一把接过大瓷碗，直接往喜床上泼，鲜血顺着淋到新嫁娘和新郎官的身上，弄花了新嫁娘漂亮的脸。
忽的，浓浓黑气从新嫁娘身上涌出，向新郎官蔓延，不过数秒就将两人全数包裹。
“祭命开始。”玄衣道士停下手中的动作，如释重负。
第122章 无尽洞穴（二十一）
很明显, 这玄衣道士想救活新郎官，而且是利用新嫁娘的神力。
言曦心中有了数，或许是见过新嫁娘被村民们欺辱, 现在她对玄衣道士的观感更差。
黑气翻涌更多, 渐渐将黄光全数盖住，飘荡在喜床上空, 有向整个喜房蔓延之意。
黑气逐渐将喜房填满，玄衣道士带着老妇人后退到门口, 他又做了个手诀，黄光从他的指尖流出，钻入黑气里。
越来越浓，黑气翻涌更甚，过了数十秒, 黑气才淡下，金光从黑气中钻出, 又慢慢将黑气蚕食。
没了黑气的阻挡, 言曦才能看清喜房的情形, 新嫁娘与新郎官身体微微飘起, 两人之间已拉开些距离。
金光从新嫁娘身上流出，往新郎官身上蔓延，像是远远不断供应着。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新郎官身上的尸斑开始淡去, 就连面色也开始变得红润。
又持续数秒, 金光将新郎官修复得更像个正常人，就在某一瞬间, 新郎官猛地睁开眼，眼神中带着迷茫和惊诧。
见状, 玄衣道士做了个手诀，摸出一枚符箓扔向新嫁娘，与之前一样，符箓消失在新嫁娘眉心，朱红烙印更深。
金光渐淡，数分钟后，全然消失，新嫁娘和新郎官落回床上。
新嫁娘面色惨白蜷在床上，有些失神，像是被之前发生的事情吓到没反应过来。
新郎官则坐在床边，带着几分茫然，四处打量着，在目光触及到老妇人时，又有几分激动，颤抖着声，“娘……”
“岳筠，我的儿啊，你可算是活了。”说着，老妇人向新郎官走去，颤抖着手，就要摸上新郎官的脸。
新郎官岳筠有些不自在的躲开，又淡声安慰，“娘，儿子劳您挂心了。”
安慰完老妇人，岳筠又很是不解，念叨着，“我只记得我病重得厉害，还交代过后事，却怎么就活了？”
说着，他的目光开始向四周移动，触及门口的玄衣道士时，他瞳孔一缩，又快速向四周移动，这才看到蜷在床上的新嫁娘。
迷茫中，他面上又浮现薄红，再看看新嫁娘，又转过去看向老妇人，轻声问，“这位姑娘是？”
哪怕他心里已有答案，却得确认一句。
顺着看了眼茫然无措的新嫁娘，老妇人才轻咳一声，十分自然解释，“这是给你找来冲喜的娘子。”
“那是多亏了她，我才活下来的？”岳筠小心试探，又看看玄衣道士。
老妇人却是抢一步答话，“主要是道长救的你。”
“真是多谢道长，将我从鬼门关拉出来。”岳筠顺势下地，冲玄衣道长作揖。
玄衣道长谦逊摆手，三人又说了几句，玄衣道长和老妇人才离去，老妇人还很贴心的关了门。
因着有木门的阻挡，言曦并看不清里面的场景，只是她的脑海中却忽然多了些画面。
新婚夜当晚，懵懂得新嫁娘被岳筠哄了圆房，之后很顺利的怀孕生子，每月玄衣道长都会来岳家往新嫁娘眉心放符箓，骷髅脸新嫁娘不再出现。
或许是因着爱意，岳筠对新嫁娘体贴入微，怀有复杂心思的老妇人也顺着对新嫁娘好了些。
只是安生日子不过才过了两年，在村子里某户人家娶亲时，一个青年喝醉了，说漏了嘴，将岳筠成婚当天新嫁娘遭遇的事吐了个干净。
岳筠又气又恼，只觉脸面挂不住，在狠狠辱骂当场所有人后，又回到家中质问新嫁娘。
然而，因着符箓的原因，新嫁娘保持着懵懂的少女心性，又没了之前的记忆，自然是不清楚的，只是频频摇头，直言不知。
然而，这更是惹恼了岳筠。
之后几日，岳筠就是有意避开新嫁娘，其实他也清楚，这并非新嫁娘的错，错的是那些恶劣的村民。
然而，他却受不了村子里那些或是鄙夷，或是嘲笑的目光。
岳筠本想带着新嫁娘和儿子离开村子，只是父母却说村子就是他们的根，他们都得靠着村子里的地过活。
而且，除了岳筠，几乎全村的人都知晓新嫁娘的来历，他们又怎么可能放新嫁娘离开。
岳筠生下来就是体弱多病，干不了农活，又没其他谋生手段，只能靠家里租出田地过活。
若是他执意搬离村子，父母不再供给他，他也没法生活下去。
没了法子，岳筠只能待在村子里，闭门不出，哪怕这样还免不了闲言碎语。
人心是最经不得考验的，渐渐的，对于新嫁娘，岳筠也从一开始的同情转化成埋怨，想着若不是新嫁娘，他也不用一直憋屈在家。
后来，有户人家的儿子得了病，在濒死边缘，想到岳筠是如何活下来的，这家人硬是想尽方法钻了空子，帮这得病的儿子侵犯了新嫁娘。
没想，却被岳筠撞见了，岳筠屈辱又气愤，拿着刀就要冲进去，却被父母拦下。
之后又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岳筠也渐渐知晓了新嫁娘的来历，除了每月月中去新嫁娘房中续命，其余时候都不再见新嫁娘。
顺势的，老妇人将新嫁娘锁在房中，成了村子里治病的“良药”，之后也不管是有病的，还是没病的，想治病都可以治。
老妇人让人在新嫁娘房间四周隔上围栏，彻底独立出去，她又将孙子养在身边，隐瞒他母亲的存在，再给儿子重新娶了亲。
玄衣道士每月都会给新嫁娘眉心加深符箓封印，每次新嫁娘都会被清除不美好的记忆，只是她却日渐憔悴。
玄衣道士多次警告村子里的人，不要太过侮辱新嫁娘，却是无用，渐渐的，他就不再说了。
想着有他在，总不会出什么岔子，不过数十年，新嫁娘也就没了，等新嫁娘离世，他再超度她，加上有眉心符箓的压制，新嫁娘应该会乖乖喝了孟婆汤，不再有前一世的屈辱记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二十余年后，玄衣道长在除妖时，遭了大妖的暗算，直接爆体而亡。
眉心符箓封印开始松动，新嫁娘的记忆逐步恢复，屈辱和不甘的情绪更浓，看着被铁链锁住四肢，她更是气恼。
怨气堆积，新嫁娘身上的金光开始染上黑气，在某个月圆之夜，新嫁娘身上的金光全数消失，她变成了半人半鬼的怪物。
一半是豆蔻少女，一半是骷髅，半边谪仙，半边修罗。
恶念人格开始苏醒，她有面容姣好新嫁娘的所有记忆，对这个村子恨极了，轻易的挣脱锁链，离开囚禁她二十余年的房间。
出去后，丝毫不手软的，她开始大开杀戒，逢人就残忍杀死，甚至在村子周围设了结界，让人不能逃出。
不过几个时辰，她就将村子里的人屠杀大半，剩余的小半，她将他们集合起来，打算集中处以火刑，要将他们活生生烧死。
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老幼，她是全没放过，她从来不认为稚子就无辜，他们罪恶深重的父母在生下他们时就将罪恶传给他们了。
他们本来就是罪恶的存在。
岳筠一家还没死，老妇人更是将个清瘦青年推到新嫁娘面前，试图打感情牌。
是了，这清瘦儿子还是她的儿子，只是对上这儿子充满仇恨的眼神，新嫁娘就毫不犹豫的做了个手诀，想直接将他们杀了个干净。
毕竟这种恶心人的血脉是完全没有存在这个世界的必要。
然而，她的手诀还没做完，结界就被人破了，二十几个玄衣道士破阵而来，有老有小。
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后，玄衣道士们就向她攻来。
他们的法力哪里比得过新嫁娘，只是他们却有符箓，将新嫁娘直接控制。
看着尸横遍野的村子，他们可不敢再留下新嫁娘，而是直接联合起来将她封印了。
安顿好村子里的人后，他们就将新嫁娘的身体带到山上，扔入洞穴中，一来借用她身上的神力压制邪神，二来也利用邪神的邪气侵蚀新嫁娘。
邪气不断消耗新嫁娘，让新嫁娘没有冲破封印出来报仇的可能。
脑海中的画面还在继续，结合洞穴里老婆婆所说，言曦已经猜测到了新嫁娘的身份，她应该就是老婆婆口中努力压制邪神的山神了。
这就对了，邪神的领域之所以越来越大，能将洞穴连接各处，就是因为压制他的山神被村民们害了。
山神的神力逐渐削弱，自然也就压制不住邪神了。
山神本来就是庇护一方的存在，可讽刺的是，被她庇护的人却联合起来算计她，欺辱她，将她封印在被邪神统治的洞穴里。
想到这，言曦就是愤怒，又觉不可思议，就算是为了治病，村民们和那些玄衣道士又怎么敢这么算计山神，就不怕没了庇护后，山神把他们全灭了？
而且，山神是神，又岂是几个凡人能算计得了的？那些玄衣道士手中的符箓又是从来哪的？
当真是迷雾重重，不过也不待言曦深思，她脑海中的画面全然消失，伴着嘎吱一声，喜房的门被打开。
循着望去，喜房变得空荡荡的，干净如初。
喜床上，忽然出现个穿着喜服的新嫁娘，她半身谪仙半身修罗，站起，向言曦走来。
“那是百余年前的事了，现在我回来了，我想完成此前没完成的事情——屠村，言曦，你会支持我吗？”山神在门口站定，直视言曦，眼神没什么温度。
言曦顺着点头，又有些不解，遂与山神四目相对，淡声询问，“为什么需要我的支持？”
“因为，我算出你是破局的关键。”山神冲言曦笑了笑，目光忽的变得柔和，“你应该来自外界吧，与他们是不同的。”
第123章 无尽洞穴（二十二）
“来自外界？”言曦有些诧异, 山神似乎是他们经历的所有副本世界里唯一能算出她是外来者身份的NPC。
山神笑而不答，目光却略过言曦，往后边看去。
顺着山神的方向, 言曦就见沈则安拽着岳流明往这边走来, 岳流明面露惶恐的挣扎着。
回想起岳流明之前所说，这里是他的祖宅, 言曦猜测，岳流明应该就是岳筠的后人了, 应该还是流有山神血脉的后人。
想了想，言曦又回头看向山神，还是问，“可以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冲破封印的吗？”
“邪神想吞噬我, 自然我也能吞噬邪神，如果不是那数十枚符箓将邪力打入我体内, 我还无法以此为引。”山神也不打算隐瞒, 直接开口, 做了个手诀, 指尖现出混着黑气的金光。
金光如线，向外边蔓延，越过言曦, 触及岳流明, 将他困了个结实。
“那些符箓是邪神给玄衣道士的？”言曦很快联想到这些, 又接着问，“邪神许诺了他们什么？”
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 言曦可不认为玄衣道士愿意舍弃原有供奉的山神而为邪神做事。
“自然是大道和长生。”邪神面露讽刺，又嘲弄道, “就连神明都不一定能长生，一群凡人简直痴心妄想。”
山神絮絮叨叨的说着，像是难得找到倾诉对象，缓缓将所经历的都说出来。
神明之所以不能长生，而是因为神明需要凡人的供奉，神力的强弱由凡人的供奉决定，如果不再有人供奉，那么神力也接近于无，神明也会随之消失。
之前山神被算计，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村民们认同她能治病，这也算某种意义上的信仰和供奉，如此才能支撑她的神力不散。
只是，如此不堪的供奉，想必山神是不想要的。
“如果你把他们都灭了，不再有人记得山神，你也会消失吗？”言曦打断山神的话。
“现在不会了，吞噬邪神之后，我只需要恐惧而已，等将我体内的神力与邪气完全融合后……”
没把话说完，山神就猛地收力，金光回笼，岳流明随之向前倾，狠狠倒在地上。
束缚在岳流明身上的金光随之消失，他惊恐的望向正居高临下注视着他的山神，又快速回头，踉跄起身，看向言曦和沈则安，哀求道，“言曦，沈则安，求求你们，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
虽然他并不清楚自己会遭遇什么，但听完山神的诉说，加上对自己身份的认知，他的结果只有更坏，完全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可能。
然而，言曦却没理会他，而是看向山神，淡声开口，“你要对他做什么？”
“血祭。”山神手指挥动，轻松拦住将要逃跑的岳流明，淡声，“他的曾爷爷曾从我这里夺走一条命，他的后辈自然要用血祭偿还。”
轻松说完，山神不再犹豫，又做了个手诀，岳流明的身体飘起，停留在半空中。
又有几道金光流出，将岳流明完全禁锢住。
很快，岳流明四周都被金光笼罩，伴着山神手指翻动，岳流明的四肢大张，他惊恐的叫喊着，又是求言曦他们救他，又是求山神放过他。
不过，底下的几人却都没理会。
金光越甚，岳流明的四肢张得更大，他脖颈处的皮肉竟开始裂开，露出猩红，鲜血随之流出。
突然，言曦听到刺耳的警告声，机械女声响起，“警告！警告！副本线索人物将要死亡，请务必将线索人物救下，阻止大boss的灭世计划。”
言曦看向在半空中痛苦挣扎的岳流明，又看看一脸平静的山神，没有回答。
见言曦没回答，系统警告声更加刺耳，“警告！警告！请玩家务必救下线索人物，否则没法100%完成副本任务。”
除了言曦，沈则安也收到系统的警告，他有些为难的看向没什么反应的言曦，“言曦，怎么办？我们要救下他吗？”
系统的警告声刺得言曦难以平静，虽然山神实在可怜，但完成副本任务也很重要，她还是看向山神，淡声询问，“如果不杀他，能做完你想做的事吗？”
“不能，没有血祭就无法使我体内的神力和邪气融合，就算我已经将邪神吞噬，数年后神明的身体将承受不住邪气，我也会消亡。”
停顿一瞬，山神又似是叹息，“我想活着。”
就算是神明也是有私心的，何况是被所庇护的子民们背叛的神明。
“好，按你的想法来吧。”说着，言曦转头看向沈则安，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在游戏群聊发消息。
沈则安也渐渐平静下来，言曦的猜测是系统表示无法100%完成任务，并没直接表示会不通过副本，大概会和上次一样扣除通关奖励。
见言曦和沈则安没有阻止的意思，系统更急了，开始不断催促，“警告！警告！请玩家务必马上阻止大boss，否则后果将很严重！警告！警告！”
滴滴声继续响着，言曦却平淡的询问系统，“如果山神把线索人物杀了，会判断我们没有通过副本吗？”
系统机械声瞬间停了，近一分钟后才又有电流滋滋声，“玩家已解锁关键剧情，没有在恐怖洞穴里死去，达成逃离恐怖洞穴的结局，副本关键任务已完成。
不过，如果不解救线索人物，玩家将无法完成支线任务，且玩家藐视剧情NPC的生命，作为惩罚，系统将扣除副本的全部通关奖励。”
言曦：……这个威胁好像杀伤力不大啊。
不过，秉承支持游戏系统的原则，言曦还是询问，“支线任务是什么？”
系统：“玩家自行探索，系统无权限透露。”
“那副本的通关奖励又有哪些？”言曦追问。
“系统无权限透露。”
感觉更没威胁了，言曦暗暗想着，将目光投到半空中，不再理会游戏系统。
系统又是放大警报声，又是一顿语音输出，像是有了人类的情绪。
最后，见言曦和沈则安都没有理会它的意思，它才吐出一句，“你们会后悔的。”
依然是没有波澜的机械女声，却让人听出些恼羞成怒的感觉，言曦生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应了一句，“哦。”
系统似乎更气了，伴着两声滋滋电流声，不再有任何反应，直接下线了。
看着一脸平静的言曦，沈则安默默在心里同情系统三秒，果然是感天动地的好姐妹，言曦气起人来一点也不比季昭差。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感，季昭忽然凑过去，拉住言曦的胳膊，小声说着，“言曦，我好喜欢你啊。”
应了一声，言曦伸手摸摸季昭的头，面上还是一派平淡，心里却是愉悦的。
另一边，山神的作法还在继续，鲜血从岳流明的脖颈破裂处流出，顺着金光往山神的身上流动，没入山神眉心。
眉心的赤红符箓印记开始变浅，山神半张骷髅脸也开始慢慢修复，长出新的皮肉。
不过，半空中的岳流明却是渐渐停了挣扎，面色灰败下去，显然，他的生命值在极速退减。
言曦移开眼，不再看岳流明，其实岳流明并没做过对不起山神的事，但在山神面前，他从生下来那一刻起就带着原罪。
这是山神与岳家，与整个村子的恩怨，他们只是旁观者，没有任何权利去阻止什么。
伴着金光，鲜血从岳流明脖颈流出更多，山神又做了几个手诀，脸上修复速度更快。
不到十分钟，她脸上骷髅全消，恢复成谪仙模样，眉心的赤色符箓印记完全消散，一片光洁。
金光渐渐淡下，山神掀开眼帘，露出一双碧绿的眼睛，比起懵懂的新嫁娘，多了几分妖治。
金光全部消散时，在半空中的岳流明重重倒在地上，竟然□□两声，爬起来，半撑着身子，茫然看向前方。
他脖颈上的伤口已恢复彻底，但眼神呆滞，像是没了神志。
不过，言曦还是很诧异，山神竟然留了他一命。
不过一瞬，岳流明就回过神来，看到四周的情形，又害怕叫出声，挣扎着就要爬起。
见状，山神不耐烦的随手一挥，一道术法打在岳流明身上，把他击飞半米，身体重重砸到石头上，他又晕了过去。
也没开口解释饶岳流明一命的意思，山神再次做了个手诀，金光从她脚下亮起，形成阵法，如圈圈八卦折叠起来，向四周蔓延。
在阵法蔓延出喜房后，山神举起双手，缓缓落下，瞬间，四周被金光侵染，如被撕裂的画一般，场景开始变换。
不过数分钟，脚下的青砖地面变成泥土，四周房屋也全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
四周忽然响起滴答滴水声，言曦抬头，就见布满青苔的岩石。
也不知从哪里漏进来一束光，伴着吱吱声，从尽头窜进来几只漆黑的长着蝙蝠翅膀的怪物，赤红的眼睛亮着光，它们大张着嘴，露出尖利獠牙，是噬蝠怪。
很明显，他们又回到了让人绝望的恐怖洞穴里。
噬蝠怪飞速扑来，言曦快速念着口诀，扔出一张燃烧的符纸，然而符纸飘了没多远就触及到一道屏障，直直落下。
“这些怪物飞不进来的，我只是想让大家都体验一下困了我近百年的地方。”
山神轻悦的声音落下，伴着几道金光，言曦发现四周忽然多出近百人，他们都穿着寻常衣服，却都戴起画着青面獠牙的面具，正是村子里的村民。
第124章 无尽洞穴（二十三）
村民们木然站着, 显然不清楚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山神做了个手诀，随手一挥。
村民们脸上的面具全数消失, 露出他们脸上的各样表情, 觊觎、贪婪、惊诧、邪淫、嫉妒，无一例外的, 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这深深恶意，仿佛能将人生吞活剥。
“这便他们寻常看我的表情。”山神随意说着, 又看向言曦，“是不是他们戴上面具更好些？”
言曦点头，却没多言，确实，这些各样恶意的表情比青面獠牙的面具还要恶心可怖得多了。
山神收回目光, 随手一挥，将言曦三人连同岳流明挥到旁边, 四周只留下丑恶的村民。
金光从山神指尖泛起, 向村民们蔓延, 带出丝丝黑气。
黑气混着金光, 向顶部冲去。
从村民们身上溢出的黑气越来越多，浓得逐步将金光覆盖，哪怕洞穴里并没多少亮光, 言曦都能隐约看到黑气如同乌云一般压在顶上。
只是, 言曦有些不解, 黑气应该是邪气，可村民们只是普通人, 身上又怎么带着黑气？
“人心中有恶意，有邪念, 自然会生邪气。”山神轻悦的声音响起，她看出了言曦心中疑惑。
“原是这样。”言曦点头，也没多问。
黑气越涌越多，几乎将村民们所在的空间挤破，没一会儿，就如言曦所想，伴着噗呲爆裂声，山神所设的结界被挤破了。
黑气迫不及待从裂缝流出，争前恐后与洞穴里的邪气汇合，又伴着几道噗呲声，结界彻底碎裂。
在结界外虎视眈眈的噬蝠怪们一拥而上，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巴，向村民们扑去。
除了噬蝠怪，又从黑暗处冒出各种东西，人首蛇身的怪物、拿着尖利长刀的纸人、四肢细如竹竿的长节怪、缺了半截身子的鬼怪。
各种各样的怪物从四周冲来，直直冲向村民们。
预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场景，言曦伸手捂住季昭的眼睛，不敢让她看一眼。
察觉到言曦的动作，沈则安有些迟疑，却还是强作镇定看向前边，大不了等到了太过恐怖的时候，他再捂住眼睛。
趴在地上的岳流明不知何时醒了，看着外边的场景，又是惊慌失措，他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叫出声，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些怪物向村民们扑去。
在怪物们扑到村民们身上那一刻起，村民们突然觉醒了意识，惊声尖叫起来，胡乱往各处逃。
不过，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又怎么是怪物的对手。
人首蛇身的怪物扑倒村民，将他们死死缠住，或是张开獠牙大嘴一口吞下村民的头颅，或是收缩蛇尾，用力将村民绞碎。
人首蛇身的怪物有男有女，皆是一副好样貌，可他们却如同饿狼一般撕咬着村民们的身体，唇角，鼻尖，脸颊都染上鲜血和碎肉，妖邪的模样生添了几分恐怖。
噬蝠怪钻入村民们的身体，引得村民哀嚎惨叫，痛苦挣扎。
更恐怖的或许是手持尖刀的纸人，它们薄薄的纸手轻易抓住村民，任凭村民们死命挣扎都挣脱不开。
另一只纸手手持尖刀，慢慢的，一刀一刀割在村民们身上，如同极刑。
纸人怪完全忽视村民的挣扎和哀嚎，很有技巧的保证每片从村民们身上片下来的肉保持均匀厚度。
不过数分钟，村民就被片的只剩个鲜红骨架，鲜血直流，落了一地的猩红碎沫。
有恶劣的纸人怪，偏不给个痛快，放慢片肉的动作，控制血流，让村民只能活活忍受剧痛，看着自己身上的肉一块块减少，生命力在渐渐流失。
更甚者用尖利的长刀划开村民的头皮，深入其中，硬生生将皮慢慢挑开，剥下一块完整的人皮，这村民还活着，只能痛苦哀嚎。
其余的酷刑也是一个赛一个惨烈，尖钩穿琵琶骨，生煎胸前肉，五马分尸等，显然，山神也是狠毒了他们。
言曦移开眼，不忍再开，现在这些村民虽然惨，可联想到他们对山神所犯下的兽行，她又觉得这是这个村子该得的下场。
“现在他们所经历的，是这近百年里，我每天都在经历的。”山神淡声说着，又做了个手诀，伴着金光，四周又涌现更多的怪物向侥幸逃脱得村民们攻去。
为了消磨山神的神力，邪神驱使各种各样的怪物攻击山神，而且与这些村民们所遭受的不同的是，山神被攻击的是灵魂体。
撕咬灵魂体的疼痛远比撕咬□□要难受得多，而且每次山神的灵魂体被绞碎后，又会再生，怪物又会再次攻来。
因着神力被封印，山神既无法运用法术对抗怪物，又无法消除疼痛，只能忍受着非人的痛苦近百年。
听到这，言曦更觉得这些村民活该。
诚然，绝大部分村民不是当初凌虐山神的人，可那些人是村民的先辈，他们就该为先辈偿还罪孽。
近一个小时，这惨无人道的虐杀才接近尾声，言曦没忍心看完全程，岳流明却目睹全程，他甚至连想闭上眼睛，或别开头，捂住眼都做不到，山神偏得要他硬生生看完。
一开始，岳流明还会害怕尖叫，看得多了，尖叫就变少了，最后他已经麻木了，只能木然的看着这人间炼狱。
他也不再求饶，他知道根本没有用，也不再喊冤，他生怕激怒山神，气得山神也把他扔进去喂怪物。
又过了数十分钟，怪物们的进食渐渐停下，已经没有存活的村民了。
满地的断肢残骸，混着猩红与白浆，恐怖又恶心，比起十八层地狱也不差什么了。
扫了这恐怖的场景一眼，山神指尖翻动，金光从她的手心流出，向地上的残骸飘去。
金光落在尸骸上，屡屡黑气从尸骸上飘出，缓慢的凝结成人形模样。
近百个人形黑气挤在一起，每个黑气脸部都戴了青面獠牙的面具。
很明显，这些就是村民们的灵魂体。
山神随手一挥，地上的尸骸完全消失，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味消散。
她指尖再次翻动，这些灵魂体有序站立着，发出声声哀嚎，灵魂体的黑气左右摇摆飘动，很明显，他们已是怕极。
只是，山神却没打算放过他们，在金光向外漫散时，怪物们再次挤过来，咆哮着向灵魂体冲去。
很快，混着惊声尖叫，咀嚼声，撕咬声响起。
山神的视线却从灵魂体身上移开，落到岳流明身上，淡声，“既然你爱看这些，那就留下吧。”
说着，山神伸手指向岳流明，金光将岳流明圈起，如绳索一般将他甩出，落到最显眼的地方，能让他清楚看到村民们的灵魂体被怪物虐杀的场景。
岳流明张口，下意识的要求饶，然而，他却生生止住到嘴边的话，最后看向山神，声音小得几乎让人听不到，喃喃说着，“对不起。”
山神一顿，却没答话，转过头，不再看岳流明。
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却是轻松了些，无论她所遭遇怎样恐怖的兽行，她的报复手段又有多惨烈，她最后所求的，归根到底也只是一句道歉。
然而，就算道歉了也已经于事无补，她也不会接受这道歉。
“一切都结束了。”山神叹息一声。
言曦也随之放松下来，却没收到系统提示声，她正疑惑着，就有一道金光从天上降下，直接穿破洞穴，落到山神身上，将山神全部笼罩。
丝丝黑气从山神身上冒出，被金光轻松穿透，消融在金光中。
没由得，山神的脸似乎变得圣洁，浑身散发着神力，眉宇间的阴霾开始褪去，多了几分怜悯，与以往相比多了些神性。
顺着光的方向往上，洞穴被硬生劈开，通过缝隙，言曦见湛蓝的天空。
金光从空中洒下一道，四周是漫天彩霞，彩霞之上有飞鸟，欢快的飞舞着，如梦境。
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山神微微仰头，看着漫天彩霞，轻声呢喃，“我曾听前辈提到过，神有历劫，若成功，则能回九重天上去，若失败，则会消亡于世间。
是了，我想起来了，我的原身并不是狸猫，更不是狸猫修成的山神，我从九重天而来，堕入凡间，只为长生大道。
只是我在这世间待了太久，久到我都忘了······现在，我终于能回去了。”
看着眼角含泪的山神，言曦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她既为山神历劫成功感到高兴，又心痛于她在人世间的悲惨遭遇。
许是察觉到言曦的情绪，季昭握住言曦的手，轻声安抚着，“至少结果是好的。”
“是啊。”冲季昭笑笑，言曦顺着点头，结果是好的就足够了。
山神周身的金光更浓，刺得言曦不得不移开眼，她已经看不清山神的模样，不过耳边却传来山神温柔的声音，“言曦，谢谢你。”
话音落下，金光开始暗下，不过数秒山神就融入金光里，顺着就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洞穴里的灵魂体和怪物。
阳光从头顶的缝隙洒下来，将四周照亮，顺着看向四周，山壁上的有不少青苔，有蜘蛛爬动，与寻常洞穴没什么不同。
岳流明还是趴坐在地上，却是傻愣愣的望向刚才山神所在之处，眼神却没了焦距，不断低声念着对不起，他似乎是疯了。
沈则安将岳流明扶起来，问了几句话，而岳流明却没有任何反应，也不想再在山洞里耽搁，言曦和季昭在前，沈则安拽着岳流明在后，四人快步往洞穴外走去。
很顺利的，几人很快就来到山洞口，远远见青翠的山，小路上跑来几人，兴奋的冲他们大喊，“言曦，沈则安，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言曦耳边传来系统提示声，“恭喜玩家通过无尽洞穴副本，现开始结算。”
第125章 惊悚古堡（一）
系统提示声还在播报着, 言曦边听边看向前方，就见张奇领着周萌萌和罗悦过来，跟在他们后边的还有端鸿哲和唐念念。
言曦有点意外, 没想到端鸿哲和唐念念还活着, 回想她在村口接到的那个电话，他们不该已经死了吗？
这是又复活了？
也不待言曦纠结, 几人已经快步跑到面前。
“言曦，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醒来后就发现你们几个不见了，村子里的其他人也都不见，吓死我们了。”张奇念叨着。
“是啊，还好我们遇到了你们朋友，他们带我们上山才找到你们。”周萌萌快速接话。
“这样啊。”言曦冲几个NPC队友笑笑, 目光越过去，看向后边的端鸿哲和唐念念, 轻声询问, “诶, 你俩怎么知道我们在山上啊？”
“你在电话里说的呀。”唐念念冲言曦眨眨眼, 又给了端鸿哲一肘子，“是吧，端鸿哲。”
“我哪知道啊,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都挂了。”端鸿哲无奈耸肩。
“诶你这人。”说着, 唐念念伸手就要打端鸿哲。
很快, 两人打闹成一团，言曦笑笑, 没加入，仔细听着耳边的系统提示声, 只是，等了几分钟，结算成功的声音迟迟没响起。
目光转了转，言曦就拉着季昭，带着队友们一起走出山洞，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仿佛重获新生。
然而，还没提示结算成功，想了想，言曦看向走在最后的端鸿哲和唐念念，淡声询问，“我给你们在群聊里留的话，你们看见了没啊？”
唐念念和端鸿哲没立即回答，两人都好像顿住，很快又反应过来，亲昵的笑着，“你在山洞里还有信号？我们可没有，哪能收到你的消息？”
“是啊。”端鸿哲点头附和。
“也是。”言曦点头，一副认同的样子，却是快速念着口诀，扔出两张燃烧的符纸。
符纸落在端鸿哲和唐念念身上，火光燃起，不过几秒就将端鸿哲和唐念念烧了透，只留下一堆灰渍。
“言曦，你干嘛！”张奇不敢置信的喊着。
其余人也是惊恐后退，沈则安欲言又止，看向地上的灰渍又若有所思。
言曦却没回答，耳边响起系统提示声，“嘀！结算成功，任务完成度100%，由于村民存活率不足60%，玩家藐视NPC生命，扣除玩家副本任务奖励。
玩家最后完成的支线任务—识破邪神最后的阴谋，获得支线任务奖励，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支线任务奖励不再扣除。
最后，希望玩家能尊重每一个生命，维护世界和平，结算完毕。”
滋滋电流声响起，系统不再有动静，言曦却有些疑惑，邪神不是已经被山神吞噬了吗，怎么能伪造出假的唐念念和端鸿哲？
不过，也不待她多想，季昭就拉着她往山下走，“言曦，我们快走吧，这里实在太恐怖了。”
“好。”言曦顺着离开，只是她却感觉后边像是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她，在彻底走下台阶时，她还是回了头，只是山洞口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可能是感觉错了，言曦想着，顺着转头往山下头。
在言曦几人彻底离开后，才从黑暗处走出来一个人影，人影在山洞口静静的注视着下山的几人。
这人一身黑衣，面色苍白，五官却是英俊，正是隋南。
“走了，都走了，那我就去找其他人玩吧。”说着，他随手一挥，山洞又变得黑沉沉的，漆黑的邪气涌出，从山洞向四周蔓延。
“小姐，该起床了，小姐。”睡梦中，言曦迷迷糊糊听到声音，感觉有人在推搡自己，她挣扎着睁开眼，就见一个举着烛台的老妇人。
烛台上有四根白色蜡烛，烛火跳动着，亮出微弱的光，映出老妇人的模样。
老妇人看着五六十的年纪，穿着黑白搭配的裙子，像欧洲中世纪时期的女佣服。
她苍白的头发盘起，脸上有不少皱纹，不过表情是和蔼的，漆黑的眼睛中带着关切和焦急。
“小姐，先生和夫人快到了，我们要快一点。”说着，老妇人把烛台放到床头柜上，伸手将言曦拉起，又有些无奈，“再不起来，先生和夫人会不高兴的。”
“嗯，我这就起来了，安奶奶。”脱口而出的，言曦自然的称呼老妇人。
她悄悄环顾四周，在微弱的烛火光亮下，隐隐见复古棕色实木家具，米白的窗帘上是精巧复杂的蕾丝，一切都是典雅精美，像欧洲中世纪的城堡。
顺着安奶奶的手，言曦下了床，才发现自己正穿着米白色的长裙，因着是睡裙，长裙的设计并不繁琐，只在领口处有两圈蕾丝，睡裙上映着棕色小熊。
快速起身，往梳妆台走，白色厚布窗帘被拉开，晨光漏进来，房间顿时亮了一度。
坐在梳妆台前，言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柳眉弯弯，润白的双颊透着粉，唇色偏白，平添了几分病态。
与她原生的黑色长发不同，她在这个副本里是棕色卷发，搭配复古的睡裙，衬得她像个复古娃娃。
后背传来嘎吱声，顺着转头，言曦就见安奶奶慢慢走出去。
言曦正想询问，耳边传来系统提示声，副本记忆瞬间传入她的脑海中。
这个副本的背景参考中世纪欧洲，发生在一个岛国里，言曦这个副本人物出生在当地最有名望的豪富之家，她的外祖家世代经商，父亲虽出身贫民窑，却用自己的聪明才智顽强的创造一番基业。
在一次酒会中，她父母两人相遇，由此一见钟情，很快就成婚，既是佳偶天成，又算是家族联姻。
两年后，两人的女儿出生，按照设定，应该是甜文的美满结局，只是女儿却得了病，入夜就会像梦游一样，在城堡里四处闯荡，只要碰到活物，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就会跑上去撕咬。
全国的民医被两人请了个遍，却没人能看出女儿的病，没了办法，每到晚上，他们只能将女儿关在房中。
后来，两人拓展了新的产业，需要到别处，渐渐就不太回古堡了，古堡里就只剩下女儿和一干佣人。
不够，父母虽然不在，古堡还是正常运营着，但凡有空，父母都会第一时间回古堡陪伴女儿，哪怕他们又有了一个小儿子，但最关心的还是女儿。
某次女儿和儿子玩耍，儿子把女儿推倒，女儿的手被磨破流血，父母还狠狠教训了儿子一顿。
看到这，似乎很正常，言曦目光转了转，询问系统，“这个副本名叫什么？”
“惊悚古堡，祝玩家游戏愉快！”说完，机械女声停了。
窗外全是高大的树木，绿油油的，不时有飞鸟略过，这座古堡似乎是在森林中。
天色才蒙蒙亮，言曦也不急着起身四处查看，手指点击游戏面板，进入群聊，群聊里有不少消息，基本都是队友们问候她的话。
几番沟通，言曦也弄清了其余队友的状况。
沈则安和端鸿哲的身份是贵族少爷，两人带着七八人的队伍进森林探险，现在正准备出发；
季昭和唐念念一队，她们是村子里的贫民，两人打算趁早去森林里采蘑菇去集市上卖，正结伴出发。
很明显，最终大家都会相遇在森林中的这座古堡里。
将自己的情况告诉队友们后，言曦就收到季昭的私信，季昭一半是装可怜，一半是撒娇，言曦也乐得哄她。
想着季昭这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娇气样子，言曦还是在群里给唐念念发消息。
言曦：唐念念，在来到古堡的路上，麻烦你帮忙照看照看季昭，等之后，我一定好好保护你。
这算是变相的承诺了，汇合后言曦会好好保护唐念念，避免唐念念挂得那么快。
看到言曦的消息，唐念念很是无语，又偷偷转头看了眼面色冷淡的季昭，忍不住瑟缩一下，说实话，她觉得该被照看的人是她好吗？
想着沈则安和她说过的这位大佬的种种事迹，唐念念更怕了，仿佛提前预知自己在这个副本里的结果，她怕是要死在去古堡的路上了。
只是，内心绝望归绝望，唐念念也不敢表现出来，慢慢敲击游戏界面打着字。
唐念念：好……
看到唐念念的消息，沈则安和端鸿哲对视一眼，各自摇头，暗暗同情唐念念，又有几分庆幸，还好和季昭同行的不是他们。
见唐念念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言曦就想再问问，然而房间的门就被推开，安奶奶走在前边，后边跟着两个穿着女仆服的女佣。
在安奶奶的吩咐下，两个女佣熟练的给言曦梳好头发，穿好衣服，接着就领着言曦往会楼下走去。
束胸勒得言曦几乎喘不上气来，繁琐的长裙让她更是寸步难行，只能在女佣们的簇拥下缓慢下楼。
在走到楼梯中间时，言曦往楼下看去，就见一张长长的方形餐桌，餐桌主位坐着个穿着黑色丝绒西服，戴着金丝边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的下首坐着个穿着暗红色长裙，头戴蕾丝礼帽的女人。
女人看到言曦，忽的眼前一亮，直直向言曦冲来。
忽然，一股奇异的味道钻入言曦的鼻腔，像是很熟悉，又很让人排斥。
第126章 惊悚古堡（二）
像木制香水, 又带着点点腥臭。
言曦面上表情不动，任由女人将她抱住。
女人一脸疼惜，语气却略带夸张, 低低念着, “我可怜的女儿啊，妈妈可真想你, 你这段时间在家里可好？”
说完，女人又轻轻碰了碰言曦的脸, 很是亲密。
等女人结束这个动作，言曦才轻轻推开她，看着女人，很是自然的接话，“劳母亲担忧了, 我在家很好。”
说完，言曦笑得轻松, 又故意往女人身边凑凑, 伸手就要抓住女人的胳膊, 女人却一僵, 躲过言曦的靠近。
心中有些意外，看来这母亲还是有问题的，面上依然装作不知, 言曦笑得自然。
女人又说了几句, 就领着言曦往餐桌上走。
在佣人们将所有菜品端上来后, 餐桌主位上的中年男人才开了口，有些冷淡的和言曦说了句关怀话。
比起女人的热情关切, 他更像大家族里的古板家长。
开始用餐后，三人都不再说话, 似乎有食不言的规矩，不过用餐到一半，就从隔壁房间窜出来个小胖子。
小胖子是个男孩，估摸七八岁，他穿着白色衬衫，搭配黑色背带裤，一头棕色的短卷发，精致又可爱。
“妈妈，你们吃饭怎么不叫我？”说着，男孩扑进女人怀里，亲昵的撒着娇。
“睿睿，你不是说要和小红马玩吗，妈妈就想着等你玩够了，再回来吃。”说着，女人把男孩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又给他理了理额间的碎发。
男孩瘪瘪嘴，没再说话，有些生气了。
见状，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开了口，小声哄了男孩几句，很快，这一家三口又恢复其乐融融，边说着轻松的话，边用餐。
餐桌上的气氛完全没有之前的冷淡尴尬，这一家三口就自顾自的说着，没人搭理言曦，好像本来就是这样，大家都习惯了。
言曦也没有插话的意思，低头安静吃饭，悄悄听着这一家三口的交谈，很快她就得知，女人叫洛菲，男人叫言奇，男孩叫言睿。
看着这三人和她有些相似的长相，他们应该确实是这个副本里她的亲人，就是态度奇怪了些。
按系统给她传输的副本设定，洛菲和言奇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但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
一家三口在欢快的氛围中用完餐，言曦也随之停下筷子，看着正仔细给言睿擦嘴的洛菲，她做出依恋的表情，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轻声开口，“母亲，这次您和父亲在古堡待多久呀？”
洛菲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言曦，不舍又为难，“大概下午就离开，帝国南边的城市有些商业上的事情需要我和你父亲处理，实在没法留下来。”
说着，洛菲伸手拍拍言曦的肩膀，很是愧疚，“实在对不起，言曦，下次爸妈一定多陪你几天。”
“嗯。”毫不掩饰面上的难过和失落，言曦低下头，目光悄悄转了转，很快抬头看向洛菲，带着祈求和希冀，“那可以让小睿留下吧，我好久不和弟弟相处了。”
还不等洛菲回答，言睿就瞪了言曦一眼，十分抗拒，“不要，我要跟着爸爸妈妈，才不要被丢在这！”
听到这话，言曦又黯然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像是小声抽泣。
洛菲面上也有几分尴尬，她故作严厉的训斥，“小睿，怎么能这样和姐姐说话呢？”
“妈妈，您怎么能凶我！”言睿瘪着嘴，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见状，洛菲连忙拍拍言睿的后背，要哄他。
一时间场面乱糟糟的，主位上的言奇皱着眉，大声呵斥，“好了，现在像什么样子？”
瞬间，谁也没敢出声，言奇才缓下语气，看向言曦，“你弟弟年纪还小，不能独自生活，暂时就跟着我和你妈妈。”
“是啊，言曦，你就在家乖乖的等爸爸妈妈回来。”说着，洛菲又很是亲昵，“妈妈知道，你一向是最乖的。”
“嗯。”言曦点头应了一声，又有几分委屈，“我只是想弟弟留下，多看看小红马和小白马。”
说着，言曦冲言睿讨好的笑笑，言睿只是冲言曦吐了吐舌头，又做了个鬼脸，就把头埋进洛菲怀里，没再看言曦一眼。
很明显，除了父母，这便宜弟弟也很讨厌这个姐姐。
言曦又小声抽泣着，不过洛菲和言奇都像是没听到一样，两人牵着言睿往后边花园走，一时间餐厅里就只剩下言曦一个人。
言曦抬起头，表情变得冷淡，哪有半点难过，又暗暗叹了一口气，扮演脆弱懵懂的少女其实还挺耗费心力的。
按照所扮演角色的习惯，吃过早饭，言曦就开始了一天的课程，上午是帝国简史课程，下午是商业课程和钢琴课。
据安奶奶说，三位老师都是帝国内学识渊博的，洛菲和言奇再三拜访，以重金聘请，他们才愿意来庄园教授言曦，一周来两次就赚够日常两三个月的钱了。
因着拿了钱，三位老师都认真教授，想着多学点副本相关的知识也好，言曦听得很认真。
见言曦比以往的敷衍态度好了一大截，三位老师的态度也变得和缓。
下午四点多，最后的课程结束，钢琴老师奥娜披上绒大衣，准备提包时见依然还坐在钢琴前认真练习的少女，就走过去，拍拍言曦的肩膀，柔声说，“言曦，明天再练习吧，太阳快落山了，你早点吃过晚饭休息吧。”
“好的，奥娜老师，我想再练习一下，您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言曦笑着，一脸无害。
见言曦这样子，奥娜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转头看了眼天色，她还是止住到嘴边的话，点头，顺着提上包，在女佣的引领下往门口走去。
在拉开门时，她还是转头，看向言曦，神情认真的说，“言曦，早点休息，不然明天上课你没有精力，老师可要罚你。”
“知道了，老师。”言曦乖巧点头。
奥娜又看了言曦一眼，跟着女佣出了门。
在奥娜离开后，言曦起身，看向窗外，夕阳洒在草地上，晕着暖意，草地尽头隐隐见几个木棚，应该就是马厩了。
搜索着系统传输的副本内容，除了马，这古堡还养了其他的动物，言曦一时起了兴致，想出去看看。
然而，在她准备迈步往后方走的时候，就被叫住了，“小姐，您要去哪里？”
顺着转头，言曦就见安奶奶正拿着烛台，定定站在书房的另一扇门前注视着她。
“我想去后院的草坪看看动物们。”柔声说着，言曦就转身，打算不再理安奶奶。
后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安奶奶已经来到她的身后，语气变得严厉几分，“小姐，您该用晚餐了，太阳快落山了，您明早起床再去看动物们吧。”
按照副本设置，言曦该是乖巧听话的，然而这次她却很是任性的继续向前，生气的说着，“不要，我就要今天看！”
说完，她就加快脚步往后边冲。
其实她很好奇，为什么一定要早早睡觉，现在不过才下午四点多而已。
“快带小姐去用晚餐。”安奶奶冲着前边喊了一声。
瞬间，两扇敞开的大门被女佣们眼疾手快的合上，落了锁，光线被遮挡，室内暗下不少，言曦看着紧闭的棕色雕花木门，目光暗下。
她转头看向安奶奶，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怒意，而安奶奶却像是毫无所觉，语气依然波澜不惊，“小姐，快去用晚餐吧。”
说完，安奶奶转身提着烛台向前走，两名女佣围上来，做出请的手势，示意言曦跟上。
女佣们的动作恭敬至极，不过言曦敢肯定，如果她不顺着她们的意思走，她们就要强行搀扶着她离开了。
到餐厅用餐时，言曦又是乖顺的，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做出一副难过模样，在安奶奶带着她回房的途中，她还是忍不住询问，“安奶奶，父亲他们都离开了吗？”
“先生他们已经离开了。”安奶奶点头，转身看向言曦，放缓了语气，“小姐别担心，等先生和夫人忙完了，他们会带着少爷回古堡陪您的。”
“嗯。”言曦低下头，不再说话，像是难过极了。
“快点回房洗漱休息吧小姐，天色不早了啊。”安奶奶说着，加快脚步。
言曦顺从跟上，上楼后，穿过长长的走廊，许久才到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在走廊尽头，许是配合少女的喜好，门上挂着米白色雕花绸布门帘，门帘用两根金绳系好，拨到两边。
门帘之下固定着个檀木小架，小架上放着两个小熊玩偶，小熊玩偶是米白色，两只分别穿着灰蓝色和灰粉色的碎花小裙。
小熊玩偶的眼睛又黑又大，在光的映照下，微微亮着光，像是在注视着言曦。
不过，也不待言曦多看，安奶奶就推开房门，领着言曦进门，自顾自说着，“小姐先去浴室沐浴吧，女佣已经提前放好热水了。”
说着，安奶奶把烛台放在桌上，转身出了门。
环顾四周，言曦没动，仔细观察着。
夕阳将要完全散去，哪怕房间有一扇巨大的玻璃窗，都留不住什么光亮，房间暗下来，四周变得有些朦胧。
将目光停留在桌上的烛台上，言曦正纠结着要不要点燃蜡烛，忽然有几道水声响起，像是有人在拨弄水面。
瞬间顿住，顺着水声，言曦看过去，就见浴室的门正开着，透过白色的纱布能隐隐见人影，那人影似乎正趴在浴缸旁玩弄着水。
“是谁在那？”言曦踱步往浴室走，看着白纱后的模糊人影，心口狂跳，她有预感，自己快要见到脏东西了。
她在浴室前停下，白纱后的模糊人影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看着她。
水流波动声停了，言曦强忍紧张和恐惧，对着白纱后的人影，又问，“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浴室里？”
白纱后的人影只是晃动两下，却没回答，言曦往前一步，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白纱，就要掀开。
只是，她还来不及动作，后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姐，您在干什么？”
第127章 惊悚古堡（三）
忽的一惊, 言曦顺着回头，就见安奶奶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睡衣。
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言曦面上全是惊恐, 又赶紧转头看向浴室，只是白纱后的人影却消失了。
她像是许久才回过神, 看向安奶奶，无措又害怕, 断断续续的挤出这么一句，“浴，浴室里有东西。”
安奶奶顺着往浴室看了一眼，走向前，伸手拂开白纱, 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她将白纱勾到两边, 回头看向言曦, 语气平静, “小姐, 浴室里什么也没有，您看。”
说着，安奶奶侧身。
没了遮挡, 言曦顺着拨开的白纱看向浴室, 除了冒着热气的浴缸和一干洗漱用品, 浴室里没有其他的东西。
缓缓向前，小心来到浴室门口, 言曦紧张打量着，许久才转头看向安奶奶, 声音中的害怕情绪没减少半分，“可我刚才明明看到了白纱后有个人影，那个人影还在玩我的洗澡水。”
说着，言曦抓住安奶奶的手，颤声哀求，“我不敢在房间睡觉了，安奶奶，我要睡其他房间。”
“小姐，没事儿的，您别害怕。”安奶奶轻轻将言曦扯着自己胳膊的手拨开，又安抚道，“浴室里什么也没有，应该是您看错了。”
顿了顿，她又继续，“如果您害怕，今晚我安排一个女佣在对面客房守夜，让她守着您，您别怕。”
“不，我不要在这睡。”说完，言曦又像是犯了脾气，撒开腿就往门口跑。
毫不意外的，她还没走出房间就被迎面进来的两个女佣拦住，女佣们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接收到安奶奶的目光，她们立马会意。
“小姐，让瑟琳服侍您沐浴吧。”说着，高个女佣就搀扶着言曦往浴室走。
言曦却做出用力模样，轻松挣脱高个女佣的束缚，直接往门口跑。
瑟琳显然没想道言曦的力气会那么大，瞬间一愣，又快速反应过来去抓言曦，却是晚了一步，言曦已经跑出房间了。
跑在长廊里，言曦还能听到房间里传来安奶奶气急的声音，“快把小姐带回来 ，天快黑了！”
接着就是凌乱的脚步声，言曦回头，就见除了瑟琳，还有三个女佣也追了出来。
显然，她虽然是小姐，但上到管家安奶奶，下到女佣瑟琳，没一个是敬重她的。
这古堡的佣人们是得了命令，既是照顾她，也是监视她，又哄又强硬的让她按照既定的规矩生活着。
而她，就如同被关在笼子里能随意操控的玩偶。
想到这，言曦加快脚步，就这么试探着自己能跑多远。
不过，她才转身，就撞上一个温暖柔软的身体，“小姐，您没事儿吧？”
轻悦温和的声音响起，鼻尖是微淡的花香，言曦抬头就见个比她稍高些的女人。
女人估摸二十出头，穿着黑色女仆裙，裙子却比普通的女佣要精致些，绣着些复杂的花纹，一头乌黑的头发高高扎起，干净利落。
她的声音虽然温和，言曦却没听出什么敬意，比起真切的关心，更像是普通的常规问话。
注视着女人的脸，搜索副本记忆，言曦对上了女人的名字——凯莉，除了安奶奶，她在女佣之中职位最高。
“我没事儿。”应了一声，言曦就推开凯莉，准备往前跑。
不过，她的手腕却是被凯莉快一步抓住，按照上一次的力道，她稍稍挣扎，然而凯莉的力气却出乎意料的大，她竟然挣脱不开。
就在言曦准备加大力气挣扎时，后边传来安奶奶的声音，“小姐，再不回房间洗漱，天真要黑了！”
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言曦一顿，顺着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安全落山，夕阳仅存的点点余晖也消失了，室内昏暗下来，墙上、地板上、家具上都披上一层透明薄纱，莫名像黎明时刻，是梦境中的朦胧。
目光越过凯莉，言曦见前边的走廊上站满女佣，估摸十几个，显然，她没法轻松逃脱了。
停止试探，言曦不再挣扎，只是转身，平静的看向安奶奶，淡声开口，“如果天黑了我不回房间睡觉，会发生什么呢？”
似乎是没想到言曦会这么问，安奶奶一顿，又快速反应过来，平静道，“不会发生什么，只是您需要在天黑前睡觉，这是先生和夫人的命令。”
“好，我知道了。”言曦点头，手腕被凯莉松开，她耸耸肩，往房间的方向走。
因着天色近黑，众人动作也匆忙起来，在安奶奶的催促下，言曦算是泡了个战斗澡，在最后一丝光亮暗下之前，她换好睡衣上了床。
厚重的窗帘被拉上，室内只有蜡烛亮起微弱的光，言曦躺在柔软的床上，目光从床边手持烛台的安奶奶身上移开，顺着抓住才帮她盖完被子的凯莉的手，小心翼翼的，“凯莉，要不你留下来陪我吧，我害怕。”
“我会在对面房间守夜的，小姐您别担心。”凯莉轻松拨开言曦的手，把言曦的胳膊塞进被子里，态度很是温和。
“不，我还是害怕。”言曦摇头，又要伸手去抓凯莉，不过凯莉像是提前预判到她的动作，快一步按住她的手。
瘪了瘪嘴，言曦不掩饰自己的恼怒，转头看向安奶奶，有些无赖道，“那安奶奶把烛台留下吧，有点光我才不怕。”
“小姐，晚上烛火如果翻倒，可能会引起火灾，我要确保您的安全。”安奶奶语气平淡。
言外之意，她不会把烛台留下。
安奶奶又安慰了言曦两句，迫不及待的带着凯莉离开了。
言曦装作生气的躲进被子里，却一直悄悄留意门外的动静，安奶奶和凯莉走出房间后，她清楚听到落锁声，接着是匆忙的脚步。
这下言曦更是好奇，副本记忆描述的是，每到晚上这个角色就会梦游，跑出房间，见到生物就咬，现在她接管了这个角色，也还会一样吗？
言曦思索着，又在群聊里给队友们发消息，因为各种原因，队友们都被困在了森林里，沈则安和端鸿哲是迷路了，季昭和唐念念则是因为唐念念扭到脚，根本就走不了。
唐念念：太恐怖了！这森林里四周黑漆漆的，还有野狼的叫声，好像还有东西跑来跑去的，太吓人了！呜呜呜
看到唐念念的消息，言曦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也是，她不该指望唐念念照看季昭的，毕竟每次最先挂的都是唐念念。
季昭：是很可怕，不过我还能坚持坚持，言曦你别担心，我现在带着唐念念躲进一个树洞里了，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带着唐念念去古堡找你，你注意安全呀
比起唐念念，季昭真是靠谱得多了，言曦莫名有点感动，就发了几条消息安慰季昭，季昭回复了几个撒娇求表扬的软萌表情，气氛一时温馨无比，画风完全不像是在恐怖副本里。
树洞里，目光艰难从群聊消息移开，唐念念悄悄打量着面无表情浑身散发冷气的季昭，实在很难把她和群里的软萌表情结合起来。
暗暗在心里吐槽着，突然唐念念看到季昭抬头，目光冷静的注视着她，这目光里分明没有恶意，却是让她头皮发麻。
她赶紧往后缩了缩，也不敢说什么，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不存在。
季昭也没进一步动作，又低头给言曦发消息。
和季昭聊着，困意渐渐袭来，言曦强打起精神，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堕入梦乡。
意识处于半梦半醒间，言曦隐约听到一道钟声，钟声不算响，却像是敲击在她的心口，让她又稍稍清醒些。
似乎是从走廊上传来敲门声，“咚咚咚”三下后，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像是老婆婆，“小孩你在吗？婆婆来找你了。”
没有任何人回答，一片死寂，又过了几分钟，响起哒哒脚步声，又有三声敲门声，“小孩你在吗？婆婆来找你了。”
依然没人回答，接着又是脚步声、敲门声和老婆婆声，往复循环，像是念经一样，吵得言曦竟觉得有点烦。
下意识的，她就要伸手抓起床上的枕头砸向房门，只是才有动作，她就像猛地惊醒，忽的睁开眼睛，自己的手正高高举起。
白纱将月光遮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一丝漏进来，房间漆黑得什么都看不到，也没有风，言曦感觉自己像是被关在一个封闭的暗室里，窒息又压抑。
越是看不见，就越是让人恐惧，后背不知何时浸湿，她缩回被子里，专注听着外边的动静，然而，万籁寂静，没有敲门声，也没有老婆婆的声音，刚才她听到的动静仿佛是一个梦。
如果是梦，那就不可怕了。
不自觉的，言曦放松下来，又沉沉睡去。
只是她像是才睡着，门口又传来哒哒脚步声，三声敲门声响起，老婆婆声音嘶哑询问，“小孩你在吗，婆婆来找你了？”
以为又会和梦中一样，没有人应答，只是这次却有嘎吱开门声，欢快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是小孩兴奋的声音，“婆婆！我在呢！快来和我一起玩！”
是男孩的声音，听着还有几分熟悉，言曦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清醒了些，忽然灵光一闪，这声音不就是这个副本里她便宜弟弟的吗？
这小胖子不是早就和父母离开了吗？现在怎么还在古堡里，难道他躲起来？
想到这，言曦猛地睁开双眼，像是从噩梦中挣脱出来，入目依然是一片漆黑，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却忽然听到床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瞬间被吓得一个激灵。
下意识躲进被子里，心口狂跳，还没缓过来，就听到男孩熟悉的声音，“姐姐，你是做噩梦了吗？”
第128章 惊悚古堡（四）
竟然是便宜弟弟的声音, 被吓得一激灵，言曦深吸一口气，默默安慰自己也许只是个梦。
只是言睿的声音却没停, “姐姐, 你躲在被子里干什么？姐姐？”
言曦没动，闭上双眼, 她也分不清这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姐姐, 你快出来陪我玩啊，我就在你床边啊。”言睿继续说着，语气里满是天真和兴奋。
这下言曦倒是确定了，这要么是在梦里，要么说话的是怪物, 毕竟言睿有多讨厌她这个姐姐，她又不是没见识过。
确定后, 言曦反而不怕了, 就闭着眼, 安然藏在被子里, 她倒要看看，如果自己一直不出去，床边的东西会怎么做。
果然, 见言曦没有动静, 床边那东西继续道, “既然姐姐不出来，我就要掀开被子找姐姐了。”
说着, 窸窣声传来，有东西正在掀开她的被子, 她深吸一口气，反手就抓向这东西，很顺利的，她抓到一只人手模样的东西，下一秒耳边传来诡异的兴奋声，“姐姐，我抓住你了。”
没由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猛地收手，却传来啪啪声，她的手背被轻轻拍了两下，温柔女声响起，“小姐，小姐，您没事儿吧？”
瞬间清醒，言曦猛地睁眼，转身就见穿着黑色女仆服的凯莉，她正拿着烛台，一脸关切，“您是做噩梦了吗？”
在荧光的映照下，更显凯莉面容柔和。
应该是逃离那个恐怖的噩梦了，言曦松了一口气，放开抓住凯莉的手，却见凯莉的手背留了两道抓痕，是她挠破的。
有点不好意思，言曦放缓声，道着歉，“不好意思，挠破了。”
“没关系，小姐不是故意的。”凯莉柔和的笑笑，把烛台放在床头柜上，倒了杯水递给言曦，“小姐喝杯水吧。”
“谢谢。”顺着接过，言曦喝了一口，却听到有嘈杂说话声，她作不经意询问，“外边怎么有说话声，是发生了什么吗？”
“来了几个年轻人，他们自称在森林里走丢了，想来古堡借宿，不过先生和夫人说过不让生人进来，佣人们正在拒绝他们。”凯莉不在意的说着，又要扶着言曦躺下。
“小姐，您快睡吧，这些事儿自然有我们处理，您不用担心。”凯莉又安慰一句。
言曦却没把她的话听进去，藏在被子里的手快速敲击键盘，在群聊里发消息，果然，楼下的那些人就是她的队友。
见言曦没躺下，凯莉有些意外，“小姐？”
“放那些人进来吧，快下大雨了，他们在森林里活不下去的。”说着，言曦看向窗外，厚重的白纱窗帘不知何时被拉开，能清楚看到外边，一道道闪电划过空中，狂风呼啸着。
“小姐，先生和夫人不让陌生人进来的。”凯莉的声音依旧温柔，却是加重力道让言曦躺下。
言曦这次没顺从，用了些力，轻松推开凯莉，起身就往外边跑，“他们都不在，现在古堡里能做主的人是我。”
似乎是没想到言曦会在晚上跑出房间，古堡里没有女佣看守，言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越过长廊，跑到楼梯口。
四周的烛台点着蜡烛，言曦能清楚看到楼下的场景，古堡的大门半开着，安奶奶带着七八个女佣和护卫在和门外的人对持。
门外是中世纪贵族少爷打扮的沈则安和端鸿哲，他们身边簇拥着五六个护卫，季昭则躲在护卫们身后，她穿着中世纪田园风古朴裙子，盘起的卷发落下不少凌乱的发丝，瓷白的脸沾满点点污泥，带着几分惊慌，是楚楚可怜模样。
“放他们进来吧。”言曦的目光从季昭身上移开，落到安奶奶身上。
安奶奶闻声转头，看向季昭，脸上带着几分诧异，“小姐？”
接着，安奶奶的目光又往后移，语气里带着责备，“怎么没看好小姐？”
顺着回头，言曦就看到了赶来的凯莉。
“抱歉，没能拦住小姐。”凯莉道了歉，一副低眉顺眼模样。
安奶奶的怒意却是散了些，看看外边的几人，又回头看向言曦，表情认真，“小姐确认要放他们进来吗？”
虽然是在询问言曦，言曦却捕捉到安奶奶的视线往后移，很明显是在和凯莉沟通，顺着低头，言曦就见地上凯莉的影子小幅度的点了下头。
再抬头，安奶奶的表情似乎放松不少，显然，她和凯莉已达成共识。
也不再顾忌，言曦跟着点头，“嗯，让他们进来。”
“那就依小姐的。”安奶奶恭敬答着，女佣和护卫们随之退开，让门外几人进来。
在季昭几人进来后，安奶奶就让凯莉带着言曦回房休息了，她这次态度倒是强硬，言曦的目的已达成，也没再挣扎，顺从的回了房。
见言曦离开后，安奶奶才开始安置这一群不受欢迎的客人，将护卫们安排在一楼佣人房，沈则安、端鸿哲和季昭则被安排在二楼客房。
安奶奶还特意与能做主的沈则安说，让他们明天天一亮就离开，晚上务必好好待在房间里，否则他们将要被赶出去。
沈则安连忙保证能做到，安奶奶也没个好脸色，冷淡扫了眼，就带着女佣们离开了。
各自回房，古堡里燃烧的烛火被一 一吹灭，很快，四周恢复黑暗与死寂。
房间里的窗帘再次被合上，一片漆黑，仿佛回到梦中的场景，言曦躲进被子里，手指快速敲击屏幕，与队友们对话。
唐念念的头像变成灰色，她在副本里已经死亡，在季昭的描述中，言曦得知了唐念念的结局——死在了灰熊的爪下。
季昭：太恐怖了，那只灰熊直接刨开树洞，我和唐念念就往前跑，只是没跑多远，我就听到唐念念的尖叫，一转头就见她已经被灰熊抓住了，灰熊直接刨开她的胸膛，把她吞吃了。
季昭：然后又来了两只灰熊，它们追着我，我只能往前跑。
季昭：我实在是太怕了，不敢回去救唐念念，如果我敢回头的话，没准儿她也不会死。
单单看这些文字，言曦就知道季昭现在肯定是害怕又愧疚的，回想刚才季昭脸上沾满灰泥的狼狈模样，言曦又多了几分疼惜，快速安慰着季昭。
言曦：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唐念念不会怪你的，不是你的错。
季昭：真的吗？
言曦：真的，现在还很怕吗？
季昭：怕，不敢一个人睡，要是能和言曦一起睡就好了。
看着季昭这孩子气的话，言曦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了，她连忙安慰几句，毫不意外的收获了季昭发来的好几个软萌表情。
看着群里的消息，沈则安和端鸿哲一时心情复杂，两人悄悄私聊吐槽，别说回去救唐念念了，那几只灰熊没准儿还是季昭引来的，毕竟他们都见识过季昭的狠辣凶残，也就只有言曦认为季昭单纯无害了。
安慰完季昭，不知不觉的，言曦再次堕入梦乡。
似乎是延续之前的梦，耳边又传来言睿的声音，“姐姐，姐姐你真的不和我一起玩吗？
不和我一起玩的话，我又出去找婆婆了。”
声音才落下，就有嘎吱开门声，接着就是急冲冲的脚步声从房间离开，向走廊跑去。
走廊上很快就传来言睿和老婆婆的欢声笑语，哒哒脚步声来回响着，他们像是在追逐打闹，愉快极了。
只是，他们说话的内容却不是那么美好。
“婆婆，你看，地上有根棒球棍！”言睿语气兴奋。
“那不是棒球棍。”嘶哑的老婆婆声回答着。
“那是什么？”
“那是婆婆断掉的胳膊。”
“是婆婆的胳膊啊，那我可以捡起来吗？”言睿的声音难掩期待。
“当然可以。”老婆婆激动的鼓励着。
接着又是哒哒脚步声，言睿又说话了，“咦，还有个篮球，我可以玩吗？”
“那不是篮球，是婆婆的头。”老婆婆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可以玩，可以拿婆婆的胳膊拍婆婆的头，就像打棒球一样，很好玩的。”
“好啊，那我试试！”
啪的一声响起，下一秒，一个东西重重砸在被子上，隔着被子撞到言曦的肚子上，丝丝痛感传来，言曦顿时一惊，为什么在梦里会有痛感？
然而，也不待她多想，言睿那单纯无辜的声音又响起，“诶，怎么办啊？婆婆，我把你的头砸进姐姐的房间了。”
“没关系，你把婆婆的头捡回来就可以。”嘶哑的老婆婆声里带着几分慈爱，可说出的话却是恐怖至极。
哒哒脚步声越来越近，言曦心口狂跳，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她也分不清了，只知道言睿向房间靠近了，走进房间了，来到她的床边了。
窸窣声响起，一只小手在被子上摸索，哪怕隔着被子，言曦都能清楚感受到那只小手的冰凉。
一直摸了几分钟，才有言睿沮丧的声音传来，“婆婆，我找不到你的头了。”
听到这话，言曦没由得放松下来，有几分侥幸，那老婆婆的头也不一定砸进她房间的，不然怎么可能找不到？
“没关系，婆婆自己找。”老婆婆声音平和。
这一句话，又是让言曦的心再次提起，她的心跳忽然加快，后背冷汗直流，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事将要发生。
下意识的，她想蜷缩起身子，却感觉腿间被什么东西抵住，还没来得及低头查看，被子里就传来嘶哑的老婆婆声，“小姐，您看到我的头了吗？”
僵硬低下头，言曦就见一颗腐烂的头颅正抵在她的大腿和身体之间。
第129章 惊悚古堡（五）
明明没有一丝光亮, 言曦却能清楚看到人头的模样，棕灰的干皮紧紧贴着骨头，像是被熏过的腊肉, 没有半点脂肪, 凹陷的眼眶里有一双浑浊的眼睛，亮着微绿的光。
咧着嘴, 露出一口发黄的尖牙，猩红的舌头慢慢收回嘴里, 显然，刚才就是这张嘴在说话。
本能被吓住，言曦很快恢复过来，想的却是这人头是怎么钻进她被子里的？脏不脏？
脑回路很快走通，没有想象中的尖叫, 言曦一把抓住人头，掀开被子, 用力把人头砸出去。
砰的一声, 人头重重砸在木门上, 接着就是老婆婆虚弱的一声哀嚎。
按着记忆, 言曦抹黑下床，拉开白纱窗帘，月光漏进来, 也不知哪来的怒意, 言曦转身向房门方向看去, 就见房间大门敞开着，有个小孩形状的东西正站在门口。
不由分说的, 言曦直接向门口走去，那东西也完全没想到言曦的动作, 怯怯叫了句，“姐姐……”
听到这话，言曦更气，她沉下声，“叫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跑什么跑，玩什么玩？再吵我就揍你！”
说完，言曦顺着一拳砸过去，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白光一闪，言曦下意识眯起眼，再睁开时就发现自己站在走廊上，走廊四周的烛台都燃着蜡烛，亮着光。
顺着低嚎声，言曦看过去，就见便宜弟弟躺在走廊上，奄奄一息，他的四肢以诡异的姿势扭曲折起，身体明明朝向走廊另一端，却是努力往后仰头死死盯着她。
漆黑的瞳孔里是茫然和绝望，“姐姐，你为什么要杀我？”
说话间，鲜血从言睿扭断的四肢溢出，在地上溶开，向四周蔓延着，没一会儿鲜血就流到言曦脚下，染红她的白色睡裙。
看看脚下的鲜血，又看看前边凄惨的言睿，言曦一时无措，却很快反应过来，淡然摇头，“我没有，不是我杀的你。”
又抬头环顾四周，言曦的目光落在烛台燃烧的蜡烛上，现在和之前应该是处于不同的梦境，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在之前的梦境里她会那么暴躁，完全不像她的作风。
如果是在现实中她会怎样呢？她应该会不动声色的配合这些NPC的表演，以此获得有用的线索。
想到这，言曦的眼神恢复清明，她缓缓走向言睿，俯下身，注视着他，语气冷淡，“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这个梦又有什么寓意？”
看到言曦靠近，言睿却更是惊恐，眼神里难以掩饰绝望和哀求，嘴唇哆嗦着，“是你，是你杀了我，杀了爸爸，杀了妈妈，还杀了安奶奶。
是你杀了所有人。”
“我没有。”言曦平静回答，情绪毫无波澜。
“就是你！你就是个恶魔！”说着，言睿抬高音量，愤怒占据上风，控诉道，“你往前走，就能看到你杀的那些人，爸爸妈妈全在。”
“是嘛？”像是不经意的回答，言曦站起身，慢步向前。
踩过言睿的鲜血，米白的拖鞋已被染红，随着言曦的前进，在亚麻色的地毯上留下一串猩红脚印。
明明没有风，四周的烛火却不时跳动，光亮一闪一闪的，努力不被黑暗侵蚀，像绝望的挣扎。
走了没几步，言曦就见一滩血水，顺着血水看去，有个人躺在地上，走近才清楚看到这人浑身是血，穿着女仆服，头发花白，眼睛瞪得老大，里面是恐惧与不敢置信，是安奶奶。
她的脖子被硬生生切开，周身的鲜血就是从脖颈的伤口处喷涌出来的。
明明是血腥的场景，言曦却没感到半点害怕，轻松越过安奶奶的尸体，向前走着，许久才到楼梯口。
楼梯口躺着两人，一个穿着暗红色丝绒长裙，一个穿着黑色西装，不过精美的衣服已经破损，被利器割开，混着皮肉，鲜血溅满全身，死状凄惨。
言曦的脚尖顶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轻松拨开，尸体翻了身，露出脸，果然是洛菲和言奇。
视线顺着下移，楼梯上全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女佣，有护卫，无一例外的，这些人的身体全被利器切开，鲜血顺着楼梯流下，染红了一楼的地毯。
烛火依然在跳动着，暖黄的光染上几分血色。
言曦缓缓往楼梯下走，脚下发出噗嗤水声，挤压着地毯，鲜血四溅。
一楼的烛火远没二楼的亮堂，一眼望去，竟有些看不清。
一直到言曦走下楼梯后，才从黑暗处走出来一个人，她身姿窈窕，穿着黑色的女仆服，表情温柔，目光却带着审视，“小姐，您杀人了。”
“我没有。”言曦摇头，语气平静，“为什么要污蔑我？”
“我没有污蔑您，确实是您杀死了他们。”凯莉面上依旧柔和，语气却是笃定。
见凯莉这样，言曦忽然没了兴致，看看四周的血腥场景，又将视线落在凯莉身上，开门见山，“这是个梦吧，为什么让我做这样的梦呢？”
“小姐您在说什么？”凯莉露出恰到好处的意外神情。
见状，言曦就知道凯莉不会解答她的疑惑了，也没有心思再和凯莉纠缠，略过凯莉，往走廊深处走。
只是，她没走两步就被凯莉叫住，“小姐，您不能再往前走了。”
“为什么？”言曦回头，注视着凯莉。
“再往前就是地狱了。”
言曦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半明半暗的深处，还是迈步向前，忽然耳边有风声传来，她下意识回头，正好迎上一只巨蟒，巨蟒张开大嘴。
猝不及防的，血盆大口将言曦包住，眼前一暗，言曦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强光刺得言曦眼皮疼，她迷糊睁眼，入目即是从半开的窗帘间漏进来的阳光，外边已是天光大亮。
后背传来酸痛，她正抵着墙坐着，靠在门边。
血腥味从身下传来，指间是黏腻的触感，顺着低头，言曦就见自己左手正抓着一只兔子，雪白的皮毛柔软顺滑，可惜沾满血污，脖颈处被切开一个大口，还流着鲜血。
兔子的四肢也被折断，扭成诡异的弧度，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渐渐与梦中的场景结合。
头忽然阵痛，言曦想伸手揉一揉，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拿着一把餐刀，刀刃上沾着血渍。
伸手，将刀刃比在兔子颈间，那伤口正好与刀刃一般大小。
“是我做梦杀了兔子？”言曦喃喃道，正要撑着站起，门口传来开锁声，房门被推开，安奶奶举着烛台进来，身后跟着凯莉。
直直往床上走，见床上没人，安奶奶才转过来，看到坐在角落里的言曦，她明显被吓住，后退两步，手上的烛台随之晃动，差点摔落下来。
没一会儿，她才稳住心神，面上恢复平静，看了凯莉一眼，才向言曦走去，“小姐，快起来吧。”
“嗯。”言曦点头，很淡定的把手中的兔子和餐刀放下，往洗漱间走。
凯莉也无视那具恐怖的兔子尸体，依旧温柔的帮言曦脱下沾满鲜血的睡裙，换上精致华丽的裙子。
言曦走出洗漱间，角落里兔子尸体和餐刀已经不见，地毯上的血污也被清理，安奶奶催促言曦到楼下餐厅吃早饭，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不过，言曦却偏要提及，她一脸无害的看向安奶奶，无辜又迷茫，“安奶奶，我的房间里怎么会有兔子？”
“没有啊，小姐，您在说什么？”安奶奶很是不解，神情恰到好处。
“没什么。”言曦摇头，算了，那就配合他们的表演好了。
走廊两旁点着蜡烛，与自然日照光交错着，像是与昨晚梦中的场景融合了，不过地毯一片光洁，没有血污，也没有横七竖八的尸体。
来到楼梯口，往下望去，言曦似乎才想起，看向安奶奶，询问道，“昨晚来投宿的那些人呢？”
“他们正准备用早餐呢，小姐。”顿了顿，安奶奶又道，“本来是想让他们早上离开的，只是刚才有信使过来，是沈家公爵大人派来的，他的儿子要在森林探险，这几天晚上会宿在我们这。”
搜索副本记忆，这位公爵管辖北边的这几座城，地位在言家之上，既然他特意派人送信来，言家又哪能将人拒之门外。
“好。”言曦点头，也不再多问。
她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快速按动键盘，在游戏群聊发消息，大家都报了平安，昨晚似乎是个平安夜。
一行人缓缓往餐厅走，谁也没说话，一时寂静。
不过，没能延续多久，刺耳尖叫传来，是在另一条走廊上，也不纠结，言曦快步跑去。
“小姐，您要去哪？”安奶奶快步向前，想要拦住言曦，“那是佣人房，小姐，您去那干什么？”
远远的，言曦见一个女佣从房间里跌倒出来，坐在地上，双手捂嘴，眼睛死死盯着房间。
加快脚步，两分钟后，言曦终于来到房间门口，血腥味瞬间充斥她的鼻腔，顺着望去，她就见狭窄的佣人房里立着一个十字架。
十字架上盯着个男人，男人光裸上身，脖颈被用力切开，鲜血顺着流下，身上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像是一刀一刀割出来的。
四肢虽然被固定在十字架，却明显能看到关节处露出骨头，很明显已经被折断。
又是熟悉的杀人手法。
第130章 惊悚古堡（六）
很快, 其他人也凑过来，有古堡的佣人，也有沈则安的护卫。
安奶奶也带人赶上, 女佣们都是惊声失色, 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安奶奶却是在惊诧过后, 悄悄看了眼言曦，带着些畏惧。
这目光一闪而过, 言曦却是敏锐察觉，她装作害怕的样子，伸手捂嘴，可怜的看向安奶奶，“安奶奶, 这，这是谁干的？”
“我会让护卫们去查的, 小姐, 您别害怕。”安奶奶自然的安慰道, 又强行驱散围观的人, 准备带言曦离开。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动作，沈则安已经赶到, 死的人是他的护卫, 顺势的, 他加了一个自己人与古堡的护卫一起调查真相。
对此，安奶奶也没拒绝, 只是表达希望能早点抓到真凶。
趁着几人说话的功夫，站在后边的季昭悄悄冲言曦眨眨眼。
瞧着季昭这活泼模样, 言曦才放下心，看来昨晚季昭并没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
达成一致后，几人就往餐厅走，用完餐后按照原定计划，沈则安和端鸿哲应该去森林探险的，季昭也该离开回村子，然而在出发前，他们的护卫却是起了争执。
护卫们虽然受雇保护沈则安，但工作又哪有命重要，有四个护卫向沈则安提议直接离开，不再去森林狩猎。
沈则安自然没应允，这四个护卫就请辞，收到其他护卫的谴责，两方人一下就吵起来。
最后还是沈则安站出来说，让这四个护卫自行离开。
事情得以解决，准备出门时，外边才转晴的天空开始沉下，狂风大作，下起了暴雨。
这下，谁也出不了古堡了。
于是，几人凑在一楼大厅，漫步边际的交谈着。
窗外雨声哗啦，乌云将太阳完全遮挡，日光暗淡，艰难从窗户漏进来，只是这点可怜的日光又怎么能将大厅照得彻底，室内昏暗寂静，如黄昏，又似黎明，更像言曦半梦半醒间的亮度。
言曦边说客套话，边悄悄打字在群聊沟通，交换完信息后，为了方便剧情推进，四人散开，借了个由头，言曦带着季昭回了房间。
见季昭身上还穿着昨天沾着污泥的裙子，言曦就带着她往衣帽间走，扯出一条轻便的裙子，打算给她换上。
只是言曦还没有动作，安奶奶就沉下脸，“小姐，她不能穿您的裙子。”
“为什么？”言曦很是不解。
安奶奶动了动嘴唇，正要说话，凯莉却推门进来，柔声说着，“小姐的朋友穿小姐的裙子也没什么的。”
安奶奶转头看了眼凯莉，也不再反驳。
没了阻拦，言曦带着季昭关上衣帽间的门，但她却没打算再让季昭穿她在这个副本里的衣服，而是在游戏商城里用积分兑换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再把原来的裙子藏起来。
季昭看着正在藏裙子的言曦，迟疑道，“言曦，为什么要把你的裙子藏起来呀？”
“我担心我的裙子有隐患，感觉安奶奶和凯莉的态度很奇怪。”言曦轻声解释着，藏好了裙子，她拿着从游戏商城兑换的裙子，拨开季昭的卷发，准备给季昭换上。
却是被季昭抓住手腕，季昭软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可是我想穿你的裙子。”
她想穿着沾染言曦气息的裙子，让自己全身都被言曦的气息覆盖，又或者，她可以在言曦身上留下她的气息。
隐秘又变态的欲望，一旦开了口，就再也压抑不住。
“我怕给你带来什么危险，这次先不穿了，下次想穿我再跟你穿，乖啊。”反正她的游戏装备库里还有几套衣服。
想到这，言曦又有些愧疚，她应该给季昭多兑换几套衣服的，毕竟这个年纪的女孩都是爱美的。
季昭喜欢言曦这样轻声哄她，给她一种自己被溺爱的感觉，就不再拒绝，乖乖由着言曦给她换上。
换好裙子，言曦又给季昭扎了头发，披散的卷发被挽成公主头，精致又可爱，言曦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好漂亮哦。”不吝啬夸赞着，言曦伸手捏捏季昭的脸。
季昭脸红红的点头，挽住言曦的胳膊，轻轻撒娇。
看着两人的亲昵模样，一旁的安奶奶和凯莉对视一眼，两人都有有些意外，毕竟小姐热情得过分了。
想想又觉得正常，这还是小姐第一次有机会与同龄的女孩相处，热情些也合理。
也没再拦着，安奶奶让人端来精致的茶点，就带着凯莉离开了。
外边依旧大雨滂沱，天色越加昏暗，已经接近晚上的半暗时刻，米白色调的房间似乎蒙上一层黑纱，添了几分压抑。
没有外人，言曦也不顾忌，拉着季昭坐在窗前，一起享用茶点，甜腻在舌尖漫开，冲淡些窒息感。
雨越加大了，闪电划破天空，瞬明瞬暗，时间好像直接越过下午，来到晚上。
“言曦，好像要出事了，我害怕。”季昭怯怯说着，往言曦身边凑了凑。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说着，言曦伸手揽住季昭的腰，让她挨着自己。
季昭顺势靠进言曦怀里，却是看向门口的方向。
楼下，一阵狂风吹开古堡的大门，磅礴雨声中夹杂着黏腻的窸窣声，一股猩红黏液从门缝偷流进来，潜入古堡中。
如融化的黏胶缓缓涌入，将地毯覆盖，再往上蔓延，爬满墙面、天花板，将所到之处完全包裹住，家具也被包裹其中，像刻意被装上的海绵。
猩红黏液继续向古堡深处蔓延，一直到大厅才被人发现。
“这是什么东西！”女佣惊声失色，急忙往回跑。
只是，她还来不及动作就被猩红黏液缠上，不过数秒就被牢牢包裹，再也发不出声。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女佣的皮肉开始融化，数秒就没了人形，彻底融入猩红黏液中。
“嗝。”一声饱嗝发出，猩红黏液的蔓延速度加快，吞了近十个女佣后，就如同赤红的波涛，向佣人房冲去。
佣人们叫喊着，哀嚎着，四处乱逃，发出极大的动静，只是他们的声音同样被吞噬在猩红黏液里，根本就传不到二楼。
很快，藏在房间里的佣人们也全都融在猩红黏液里。
又是几个饱嗝发出，猩红黏液开始膨胀，漫向楼梯，向二楼蔓延。
窸窣流动声传上二楼，正在打扫的女佣停下手中的动作，探头往楼梯下看，瞬间就是惊声大叫，扔下工具，拔腿就要跑。
然而，发现猎物的猩红黏液越加兴奋，立马加快速度，不过几秒就把女佣完全吞噬。
闻声而来的瑟琳也是被吓愣在原地，却是快一步反应过来，拔腿就往走廊尽头狂奔，边跑边大声喊着，“快跑！怪物来了！”
听到动静，一个房门被推开，沈则安和端鸿哲走出来查看，就见瑟琳被猩红黏液追着跑。
想着能救就救，沈则安伸手就要将瑟琳拉入房中，没想瑟琳却躲过他的手，喊到，“没用的！这怪物会从缝隙流进房间，只有走廊尽头的房间是安全的，快跑！”
看着快速蔓延过来的猩红黏液，也来不及思考，沈则安转头就跑，端鸿哲也快速跟上。
“后边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端鸿哲粗喘着气，狂奔着，他身上的肥肉四处甩动。
沈则安没回答，只看向一旁的瑟琳，只有她才知道。
不过瑟琳却没解答的意思，只是快速说了句，“两位子爵还是跑快些，被那东西碰到，命就没了。”
这话一出，沈则安和端鸿哲也顾不得思考了，拼命向前跑。
天色本来就昏暗，猩红黏液还将所到之处的门窗全数包裹，阻挡能漏进来的为数不多的光，室内更暗，人只能勉强看清脚下。
眼看着就快到走廊尽头，三人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沈则安正要加快脚步奔向前，后边却传来“砰”的一声。
快速回头，沈则安就见端鸿哲摔倒在地，他伸手拉住端鸿哲，却已经来不及了，猩红黏液漫上端鸿哲的腿，快速往上爬。
端鸿哲发出痛苦哀嚎，被猩红黏液缠上的部位开始融化。
瑟琳快速拉过沈则安，猝不及防的，沈则安松开抓住端鸿哲的手，端鸿哲瞬间被猩红黏液吞没，融化在猩红黏液里。
瑟琳抓着沈则安狂奔，来到言曦的门前，重重敲门，“小姐，小姐！您快开门！
言曦正抱着季昭，昏昏欲睡，敲门声让她瞬间清醒，轻轻推开季昭，她快速起身往门口走。
“小姐，小姐！”
猩红黏液眼看着就要蔓延到脚下，瑟琳更是疯狂砸门。
沈则安不确定瑟琳所说的真实性，如果言曦开门后，猩红黏液涌进房间把言曦和季昭都杀了，那他们小队就彻底完了。
疯狂纠结着，最后还是求生的本能占据上风，他凑到门边，冲里边喊道，“言曦，快开门，门外有怪物，我可能要凉了。”
听到沈则安的声音，言曦才开了门，瑟琳和沈则安直接冲向房间，猩红黏液随之冲涌过来，将四周都黏上，奔涌着，就要向言曦的房间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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