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芒岳他们不急, 反正这是一次对全公司的工作人员的检测，人数众多。
他们吃完午餐，这才晃悠过来。
他们刚来到走廊，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个漂亮的女人, 嘴里还在骂：“还敢找那么多理由和借口！当年既然不想好好管理爱豆部门, 那就干脆把爱豆部解散。”
“又不解散又不管理，现在惹出这么大的祸端, 还要我们来承担责任。”
这是公司的一姐姜秀。
姜秀是典型的电影脸, 上镜惊艳，现实里163的身高不算显眼, 身材也过于瘦弱，按理来说会显得比较没有存在感。
但姜秀气场很足，举手投足都是大明星的感觉, 所以很是扎眼, 尤其是她的声音中气十足。
她一向以台词好出名。
几句话一出，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
姜秀也不觉得尴尬, 以她现在的地位, 只有别人看她脸色的, 没有她看别人脸色的。
梁洲霁他们听到姜秀骂爱豆部，顿时有些尴尬。
虽然他们组合现在也很红了，可以说是当下最红的组合、最强的流量，但是面对这样实绩在手、用作品在圈子里立足的大前辈的时候, 还是会忍不住的瑟缩。
只有沈芒岳一如既往的保持着他的面瘫脸。
姜秀走了两步，看到了沈芒岳他们。
她认出了沈芒岳。
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没有必要特意去跟他们解释或者道歉。
她露出了一个浅笑, 走上前一步，拍拍沈芒岳的肩膀：“不过最辛苦的还是你。”
“这两天辛苦了。”
沈芒岳低头：“前辈客气了。”
姜秀笑了两声：“你们也赶紧去吧, 警局的人要给我们每个人都做检测。”
沈芒岳：“好，谢谢前辈提醒。”
姜秀走了。
步原维呼出一口气。
大前辈还真是有压迫感！
梁洲霁心情更是复杂。
这种和别人交谈对话的工作，本应该是他这个队长来做，但他这两天却一直躲在沈芒岳身后，全都是沈芒岳来完成的，这让他感到有一些挫败。
温青与说：“公司全部的艺人这次都要回来吧。”
这样的盛况，还是很少见的。
成名的艺人一般都不怎么会回公司，也就他们星芒娱乐稍微特殊一点，自家投资的剧本多，所以艺人们会经常回公司。
但像今天这样大家齐聚一堂，也是少有的盛景。
网上甚至已经有人蹲守在公司门口出路透了。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做直播。
没错，又是那个靠着直播王子藻一炮而红的媒体。
他们似乎尝到了甜头，一听说这个消息就立刻闻风赶来，蹲在公司门口，直接给网友们直播。
星芒娱乐的艺人们各个坐着车回到公司，乍一看，简直就像是走红毯。
【姜秀来了吗？】
【来晚了，人家都已经进公司了。】
【啊啊啊啊啊，我看到宋榭了！】
【尹九洵不是说在外地拍戏吗？回来得有够快的，他有任意门啊。】
【和公司有关的事情，尹九洵当然跑得快啦，毕竟星芒倒闭了可就没有第二个这么捧他的公司了，嘻嘻。】
尹九洵是星芒娱乐强捧的男艺人，是星芒最著名的强捧之耻，业务能力只能说是刚刚及格，一半的时间还会掉链子，风评很差。
但野心大，很会来事。
所以他的资源一直很好，多数的观众都不喜欢他。
网友们就蹲在直播间，看这些一个个赶回来的艺人。
忽然，有个人的出现引起来他们的注意。
【擦，这是谁？为什么是光头？】
【啊……光头……】
【微妙。】
【怎么来了个白头？染头的？】
【这都谁啊，有人认出来了吗？】
光头和染发的都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但眼尖的网友们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他们给头发做了手脚。
只可惜他们没有当下认出来这两人是谁。
在这个时间点上的光头和染发的确很微妙。
要知道，警方检测吸毒就是靠的毛发，他们把头发剃了，这不是在变相承认他们有问题吗？
网上沸腾了！
沈芒岳他们一边排队，一边还有闲工夫欣赏来往的人。
夏危戳戳沈芒岳，给他指人看：“那个是尹九洵。”
“著名的强推之耻。连续演了三部业内看好、投资巨大的刑侦剧了，都是接的黄金档，结果都被他演糊了。本来公司都在传他接下来没好剧能演了，丁部长来了之后，他的资源又稳住了。”
夏危皱了皱鼻子，他说：“我不喜欢他。”
夏危很喜欢看电视剧，尹九洵脸长得一般就算了，演技还那么算了。他每次追剧看到尹九洵都觉得像是一锅粥里放了一颗老鼠屎。
他很讨厌。
夏危充满了个人感情的人物介绍还在继续：“那个是贺盛文。”
“他体质有点怪的。演男二那剧就能红，演了男主就又糊了。所以他现在一部男二红了后，给他演男主，演男主糊了去演男二，然后又红了演男主，又糊了去演男二，反复循环，最近在演男二。”
“但他演技蛮好的，我挺喜欢看他的剧。”
夏危本来还在自认为客观地评价，忽然，他的眼睛一亮：“哇，简静芝也来了！我很喜欢她演的剧，最近的一部我每周都在追，你知道吗？”
沈芒岳：“嗯……《魔女的爱情》对吧。”
夏危高兴地点头：“对！”
其他人：“……”夏危这才十八岁，私底下都在看什么剧？
夏危的一大兴趣就是看爱情剧和狗血剧，其中狗血剧是他的最爱。
越惨越好、极品越多越好，沈芒岳都被迫记得了。
因为那些剧实在是很吵，又很奇葩，偶尔播放到高潮的地方，沈芒岳都会忍不住听一会儿。
夏危很激动地给大家科普简静芝：“静芝姐很厉害的！虽然很多人说起狗血剧，语气就很看不起，但狗血剧收视率高啊！”
“我们静芝姐已经拿下了三个收视年冠了，大家都叫她‘狗血女王’，她好会演的！”
“以后要是能拿个奖就好了。”夏危的口吻完全是粉丝。
夏危还在说：“不知道一会儿有没有机会拿个签名。”
他眼巴巴地看着简静芝。
沈芒岳在这里听夏危给他介绍公司艺人。
程简一此时也在盯人。
他上来先是看到了李秋良。
李秋良对程简一的感情很复杂。
程简一来了之后，李秋良到底是整理好了心情，微笑着走上前一步：“程警官，你好，我是星芒的老板李秋良。”
被一个黑老六恭恭敬敬地叫警官，对程简一来说也是难得的新奇体验。
程简一点点头：“李同志你好。”
李秋良：“……”
做了一辈子坏人的李秋良，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同志这样又红又专的称呼。
他一时间有点消化不良。
李秋良想给程简一递一根烟，程简一自然拒绝。李秋良从善如流地把烟收了起来，然后笑着开口道：“不过警官你们也是真负责。”
“王子藻那小子，嘴里也没两句真话，当着所有网友的面撒谎，你们还愿意相信他。”
李秋良这是在讽刺程简一。
程简一微微一笑：“人民群众举报的，我们自然是都重视。”
“宁可多浪费点时间精力，也绝不错过一个。”
李秋良抽抽嘴角。
吹吧你。
程简一慢悠悠地开口：“刚刚在来的路上，我正好看到你们公司发的声明，说是你们公司疏于管理，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公司艺人的情况。”
“我看你们还说要加强对艺人的管理，这次正好配合着我们警方，把人都好好看一遍。”
“万一再出现一个王子藻一样的人物，就麻烦了。”
李秋良攥紧拳头，哈哈大笑：“警官说得对。”
对个屁！
不要脸！
李秋良想到了沈芒岳。
虽然程简一是为了找他们公司贩毒的证据，所以才接近沈芒岳，但是别人都不知道，以为他真是沈芒岳的粉丝，现在网上都传遍了。
程简一心里一定觉得很丢人吧！
李秋良眉头舒展，心中得意。
沈芒岳果然是他的好宝贝，红了给他挣钱、找场子不说，现在居然还能替他在警察面前挣回一分来。
李秋良的语气里也掩盖不住的得意：“程警官，之前是我不认得你，害得你来看见面会还要花钱买专辑。”
“现在我们相识一场，以后你要是还想来看我们芒岳，就和我说一声，不用那么麻烦地花大钱了。”
程简一摇头，他说得大义凛然：“不用。我既然喜欢沈芒岳，那我花钱就是应该的，不应该走这些歪门邪道。”
“爱他就要为他花钱。”
“私下里联系，在我们粉圈，这叫私联，这对芒岳的名声不好。就算是李总，也不能坏了规矩。”
“李总以后可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了，被粉丝们知道，是会出事的！”
程简一说得一本正经，听得李秋良一愣一愣的。
他都快分辨不出来程简一这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程简一这也太拼了吧，为了能够融入粉丝群，还做了这么多的功课和笔记，连这个什么粉圈、私联都知道。
他都不知道！
李秋良晕晕乎乎地：“哈哈哈，还是程警官想得周到。”
李秋良：“……”为什么还是感觉怪怪的。
他们聊天的时候，丁小丞终于一点点踱步回来了。
丁小丞在程简一来之前，借口上厕所离开了，现在才终于不得不回来。
他看到程简一，心里狠狠地尖叫了一声，然后把头转过去，不情不愿地走过来。
他是真不想碰到程简一！
有ptsd了。
李秋良看到丁小丞就心烦。
现在在程简一面前，他还是要做个样子的。
所以他和程简一介绍：“程警官，这位是我们公司制作部的丁部长。”
丁小丞在心里暗骂了李秋良一句。
没看到他不想和程简一讲话吗？非要提起他。
现在李秋良提了，丁小丞也不能装没听到。
丁小丞只好和程简一打招呼：“程警官你好，我是丁小丞。”
程简一也回：“丁同志你好。”
丁小丞：“……”这是什么狗屎称呼？
丁小丞胡乱点头之后，就站在李秋良旁边不说话了。
看到他这个表现，果然是有猫腻。
但是程简一一点也不记得他在哪里见过丁小丞了。
应该说，他看着丁小丞的这张脸，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毕业做警察也就一年多的时间，手上的案子还没几件，按理来说，丁小丞这个段位的人，他应该接触不到的。
程简一收回目光，思索。
这次全公司大动员，沈芒岳把以前都没有见过的人全都看了一遍。
这个公司的员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一点，还有很多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排队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沈芒岳他们结束后，打算回练习室休息。
沈芒岳这会儿刚找上简静芝问她要签名，夏危平时都很外向，在自己的偶像面前却意外的害羞和内向。
简静芝也是没想到在公司居然还会有自己的粉丝，还是一个年轻男爱豆。
她身上没带纸和笔，好在是在公司，很快她就找到了纸笔，给夏危签名。
夏危激动得不行：“我一直都喜欢看你的剧，从你第一部《优雅的妻子》开始就非常爱看了。”
简静芝也很高兴，在纸上写下了对夏危的祝福语，并很友好地邀请他：“你现在还不急，等将来也可以试着挑战演技，我觉得你会演得很好的。”
夏危脸都红了：“好的，我会试试看的。”
他们在这里聊天，忽然就听到了一声冷哼。
“将来和你一起演狗血剧吗？”
大家听到这么没礼貌的话语，转过头，发现说话的是公司著名的资源咖尹九洵。
简静芝脸色一白，她扭过头看向尹九洵，脸上已经有了怒意。
简静芝和尹九洵关系不和，在公司很有名。
有个传得最多的版本，是说尹九洵曾经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简静芝，简静芝就和尹九洵的朋友做了男女朋友。
后来尹九洵又带着简静芝的男友玩，玩大了，被简静芝发现了。
简静芝和渣男分手后，对尹九洵也没了好脸色。
尹九洵又觉得简静芝就这么分手了，他脸上无光，两个人自此结仇。
这两年尹九洵虽然顶着个资源咖的名头，但既然能被叫做资源咖，就说明他资源很好，知名度都打响了。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现在更是看不上一直在狗血剧里打转的简静芝。
简静芝因为暴脾气不太会讨好人，以前的制作部部长看在她演技好的份上，还会礼让她三分。
现在换了丁小丞，简静芝的处境已经肉眼可见地艰难了许多。
简静芝性子是火爆，但这不代表她是个傻子。
她知道这会儿在尹九洵这里讨不到好，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
夏危看到偶像被呛声，他想帮简静芝说话，可他年纪小，平时嘴甜的场合好发挥，遇上这种“大人间”的踩高捧低，他明显心有余力不足。
沈芒岳对上尹九洵的眼睛。
白书森就站在不远处，他一看到沈芒岳那个眼神，心里先咯噔一下。
不会吧！
那位可是尹九洵，可不是他白书森。
沈芒岳要对尹九洵展开他的攻击了吗？
梁洲霁察觉到不对，他想开口阻止，却又瑟缩了。
他觉得自己没有沈芒岳聪明和果断，没有资格阻止沈芒岳。
沈芒岳在熟人的期待、惊慌并存的情绪中，开口了，他说：“听你的意思，你好像是看不起狗血剧。”
居然有人敢呛声尹九洵！
还是最近风头正大的沈芒岳。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过来。
哇哦，沈芒岳是觉得自己红了，又把自己讨厌的人都赶走了，所以特别得意吗？
连尹九洵都敢呛声，这一个不好，就会惹祸上身。
尹九洵是大前辈，可不是王子藻这样连艺人都称不上的练习生。
段位和影响力都不一样。
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沈芒岳真的以下犯上，很容易被人发到网上吐槽的！
沈芒岳继续说：“但是大家都是演员，演员的工作就是诠释好每一个剧本里的角色，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该问心无愧。”
“电视剧不应该分这种高低贵贱，因为不管什么类型的电视剧，都会有真心喜欢的人。”
“认真对待和演绎自己角色的演员，都很值得尊敬。”
白书森：他真的说了！
梁洲霁神情恍惚：居然不是直接骂，而是深刻地去教育了。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更牛逼了！
旁边的人全都投过来敬佩的目光。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透露着一个意思：震撼！
他们很少用震撼来去形容一个人说的话。
但沈芒岳的话确实很让人感到震撼。
这可是对前辈，而且是对比他咖位更大的人。
他甚至不是直接怼尹九洵，而是教育尹九洵。
草！
不是一种植物。
不远处的姜秀听到了他们全部的说话内容，直接放声大笑。
太好笑了吧！
尹九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尽管沈芒岳直来直去的性格和讲话方式已经红遍全网，但是当人第一次对上的时候，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人敢这样说话？
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偏偏沈芒岳说的话不是直截了当地骂回来，而是特别有道理地说了一长串。
现在尹九洵直接骂沈芒岳，就会显得他跳脚又色厉内荏。
如果他拿前辈的威风直接镇压，又会显得他心虚。
但要富有条理地反驳沈芒岳……他还真想不到怎么反驳。
尹九洵的脸上泛出红色，他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
终于，他在大家的注视的逼迫下，他急着开口了。
只是他的语言是那么的苍白。
“哼，那是因为你没有演过戏！”
众人：好无力的反击。
沈芒岳回得很快：“你演过戏。所以你作为一个演员，你是觉得电视剧该分贵贱，你要去看不起别人的剧吗？”
尹九洵猛地反应过来。
他刚刚不应该那么说，这不就变相承认了他把电视剧分高低贵贱了吗？
虽然观众们和演员们的心里都有一杆秤，有的题材天生高贵，有的题材天生低贱。
但这种话，观众可以说。演员自己是绝对不能讲的。
尤其是他现在还在用这套理论攻击另一个演员。
他可以暗戳戳地说，明面上绝对不能说开。
尹九洵立刻否认：“我没有！”
尹九洵给自己找补：“我的意思是说，总是演同一种剧不好，也不能总是演狗血剧，总得演点别的。不然作为演员，是不会有进步的。”
尹九洵说完了美滋滋，觉得自己这次说对了。
沈芒岳点头赞同：“这话也有道理。听说你已经连续演了三部刑侦剧了，下次你也演个别的，比如狗血剧吧，这样演技才会有进步。”
尹九洵：“…………”
人群里传来了一声短促的笑声。
天哪，这也太好笑了！
本来沈芒岳说的话就很好笑了。
这一点还有一个隐藏的笑点。
那就是尹九洵真的演技不好。
沈芒岳这样说，很有一种在嘲讽他演技不好的感觉。
偏偏又是尹九洵自己说连续演同一个类型的剧种会导致演员没有进步，属于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沈芒岳只是顺着他的话说。
尹九洵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嘴角微微抽动，很想反驳却又无从下口。
他心中的怒意已经达到了顶点，却还是找不到任何办法宣泄。
很有一种躲在被窝里放了个屁的感觉。
把自己快熏死了。
白书森本来看着都觉得吓人，以为沈芒岳要完蛋了。
没想到两回合交战下来，居然是尹九洵落了下风！
要知道，尹九洵可是出了名的会奉承的代表。
白书森的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自豪感：看看，这也不是我的错。我也没那么糟糕。
连尹九洵都败下阵来了，他说不过沈芒岳不是很自然的吗？
周围的人都在憋笑，简静芝就没这么给面子了，她直接放声大笑。
“对呀，你来演点狗血剧，好好提升一下演技吧，省得一天到晚被人诟病演技不好。”
“光拍大制作也不行啊，得人红了，得有路人口碑才是真的。”
沈芒岳都出头替她说话了，她要是还躲在沈芒岳这个小辈身后，也未免太丢人了。
尹九洵怒极反笑，也不装了：“好好好，你们就逞口舌之快吧。反正你们……反正简静芝你没资源也红不了！”
他本来是想连着沈芒岳一起骂的，可是他想到沈芒岳又有资源又很红，路人口碑还特别好，他只能把沈芒岳去了，只骂简静芝。
简静芝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这样的话她听多了。
她故意按照刚刚沈芒岳的思路说：“红不红的无所谓，我主要是想做好我演员这个本职工作。只要我演技好，认真地演好每一场戏，诠释好我的角色，我就成功了。”
尹九洵：“……”
第 52 章
尹九洵还想说点什么。
他平时巧舌如簧, 这会儿却真的是卡壳了半天，想不到要怎么说。
姜秀走过来，她是公司的一姐，最红的人, 咖位是最大的。
她开口：“都挤在走廊上干什么？别人想走都走不动了。还不赶紧让开点。”
其实大家不是走不动, 只是都停下来吃瓜看戏而已。
但姜秀这么说以后，就是给尹九洵一个台阶下, 也是在暗示观众们点到为止。
这场戏就看到这里吧, 再看下去就不礼貌了。
大家也都不是傻子，听懂了之后立刻四散开来。
尹九洵也哼了一声, 转头走了。
这会儿走廊上只剩下Miracle五个人和简静芝。
简静芝感激地看向沈芒岳：“这次真的谢谢你。”
沈芒岳：“应该的，是尹九洵不好。”
简静芝也有点担忧：“尹九洵不是好惹的主，而且心眼小, 睚眦必报。”
“将来要是他找你的麻烦, 你一定要小心点。”
“要是他为难你，你就跟我说, 虽然我能力有限, 但总能帮到点忙。”
沈芒岳安慰简静芝：“没事的, 我和他不会有交集，他找不到我的麻烦。”
简静芝摇摇头：“你现在刚出道，所以会这么想正常。”
“但是等过段时间，你肯定还是要被放去演戏的。”
沈芒岳：“不会的, 我连做大表情都难，我演技很差，不会去的。”
其他人：擦, 你居然自己都知道。
简静芝被沈芒岳直白又诚实的话语给逗笑了。
她想了想，建议：“你可以去演面瘫, 现在很多这种类似的角色，而且演技是可以练的。”
“我觉得你台词特别好，口条好对于演技也是很有优势的，可以帮你更快地进入状态。”
沈芒岳没有再就这个话题既深入下去。
他们告别后，沈芒岳他们打算去练习室休息一会儿。
突然，他们听到有工作人员暴动，然后像沸腾的开水一样，空气都变得燥热。
原来是那一个光头一个染发的引起了警察的注意，据说李秋良的脸当场就垮了，整个公司都传遍了。
现在那两个人已经跟着警察回警局去了。
不过两个小时，检查结果全部出了。
果然那一个光头的一个染发的是吸了的，公司其他的人都是清白无辜的。
那两个吸毒的也不是什么大咖，是两个糊糊演员，说出名字大多数人都不认得。
这种演员在公司就是小透明，经纪人手下的艺人多，不可能事无巨细。
他们自己私底下吸毒，也没人知道。
李秋良这会儿也是真冤枉。
他怎么可能会把毒品卖给自家员工呢？
他们自己的兄弟都是绝对禁毒的！
警察是比对着公司的名单来一个个检测的，所以谁也逃不掉。
这两个人担心直接逃太显眼了森*晚*整*理，才会想到这招，这点小计俩自然一眼就被警察识破。
这下可引起了巨大的动荡，网上都快传疯了。
公布出来的二人名字没有人认得不重要，只要他们的公司是星芒，这才是重点。
这一切叠加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娱乐新闻头条加社会新闻头条，网上都热闹炸了。
星芒只好再发声明，他们试着撇清关系，然而网友们很显然不吃他们这一套。
【一个霸凌的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来两个吸毒的。】
【王子藻说你们是毒窝，还真没冤枉你们。】
【你们的道歉倒是挺真的，说自己对艺人疏于管理就真的是疏于管理，一点都不带谦虚的。】
【再查查吧，我觉得还能查出点什么来呢。】
星芒能怎么办？星芒只能捏着鼻子道歉。
李秋良快气疯了。
在这件事里，他是真无辜啊。
底下人偷偷去吸毒了。
他又不是神仙，他怎么能知道？
偏偏这两个不争气的去吸了，又正好是在这敏感的时候，害得全公司都被拖下水，他现在也只能吃下这哑巴亏，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这两个人是演员，按理来说现在是丁小丞在管。
丁小丞试图甩锅这是他来之前就吸了的，结果里面有个他来后才吸的。
他俩这回一个也逃不了，统统被老大训斥了一通。
李秋良也没有想到他这公司都好几年了。
公司以前一直好好的，就这个丁小丞来了，现在都已经倒退到要重新树立公司形象了！
丁小丞果然是个瘟神！
警察也是毫不客气地直接把星芒翻了个底朝天，检查了一通，好在李秋良在这一点上还是很小心的，没再被警察发现其他的问题。
不过他们现在已经在警局和网友这里上了黑名单。
将来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大家就会奔涌过来声讨他们。
——
办公室里。
李秋良和丁小丞互瞪眼睛。
最后还是李秋良先开口了。
李秋良：“我们现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挽回公司的声誉。”
现在外面传什么的都有，说他们公司涉黑，艺人们也都是小混混、小太妹，霸凌、打压是常事。
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说他们公司的老板长得就像□□头子，特别恐怖。
反正这一家公司不干净，有问题。
李秋良十分想骂爹。
长得凶一点的惹你们了？
丁小丞冷笑一声：“霸凌的和吸毒的都已经被警察带走了，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准备怎么挽回这声誉？”
李秋良冷静地说：“一件件来。”
“吸毒这个暂时是没有办法了，我们总不能天天拿着个大喇叭上街说我们艺人没有吸毒。”
“所以先解决艺人霸凌的问题。”
丁小丞：“怎么解决？”
“让演员来上Miracle的团综，然后我们团的人再去剧组拍两部戏，找人拍几张他们和和美美的路透照。”
李秋良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丁小丞却立刻炸了。
“你tmd你当老子是傻子啊！你说的这些事里面有一个是对我们演员部的演员好的吗？”
“去你们那个团的团综，那是给你们团带流量！然后你还想让他们来拍戏吃资源。”
“我们什么好处没捞到。你倒好了，你什么好处都占了！”
李秋良表情不变。
那当然了，能有机会给沈芒岳他们谋福利，他干嘛不出手。
说到底还是丁小丞也太霸道了。
这公司是他一手建造起来的，制作部凭什么让丁小丞一个人独占？
成员们去演戏本来就是很应该的事情。
李秋良也不急，他慢悠悠地开口：“那你说说，你有什么解决办法没有？”
丁小丞就是个草包，他能有什么解决办法？
他知道这样完全是让李秋良占据了好处，但他也的确没有更好的想法，或者说，他干脆连想法都没有。
丁小丞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不耐烦地摆摆手：“行吧，行吧，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
他觉得去个团综，然后再让成员们拍两场戏，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只要这次危机度过就行。
以后他都不会再给李秋良占这个便宜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丁小丞终于愿意松口：“行了，你看着办吧。”
反正他是不想再挨骂了。
于是，休息了两天，重新启动的Miracle团综迎来了超豪华的嘉宾阵容。
第一天来的是简静芝。
简静芝是自己申请第一个过来的。
她来了之后夏危特别高兴，创造了很多名场面。
与此同时，他们团综的第二期也在视频网站上上线了。
这期正好是邀请了那群练习生的一期。
这些练习生现在算起来都塌房了，有三个直接晋升为法制咖。
后期当然要想办法把他们裁剪掉。
于是网友们早就兴高采烈地在等着看后期们的技术。
结果他们点进来之后傻眼了。
感觉这不需要太大的技术。
因为练习生们和成员们几乎没有太多的互动。
对于别的有塌房嘉宾的节目后期来说，他们得费尽心思的把这些塌房的人剪辑到画面外，可对于Miracle团综的后期们来说，要做到这一点很容易。
他们甚至不需要这么做，练习生们就自动在画面外了。
就算练习生们不幸地来到了画面中，问题也不是很大，因为成员们根本不跟他们说话。
后期只要直接打个巨大的马赛克，其余的完全没有影响。
最搞笑的还是沈芒岳那一组。
后期很坏，他剪出了一种虽然画面里没有王子藻，但是大家就是能处处都能感受到他气息的那种氛围。
大家吐槽，这镜头好像是王子藻在举着一个摄像机拍摄。
沈芒岳和程简一二人极为和谐。
其中有一段修窗户和掰玉米。
后期没有特意把沈芒岳和王子藻的对话剪辑了。
他咔嚓掉王子藻后，单独留下了沈芒岳对王子藻的问答。
节目全都是程简一和沈芒岳在那边讲，通过他俩说的话，大家完全可以猜测出王子藻说了点什么。
看着反而更好笑了！
这王子藻全程就是个小丑嘛。
难怪后来在直播间那么急，下播了又被骂了以后，自己去开帖发疯，甚至在全部泡泡都被戳穿后还在公司前大放厥词。
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王子藻、顾平时、徐明阑迎来他们夭折的演绎生涯最红的一次。
本来只是给粉丝看的团综播放量和热度全部爆表，直接占据AUU综艺播放量第一名。
不仅如此，各大平台的营销号们也自动开始剪辑节目的片段，在短视频平台上，团综的热度也是综艺里面最高的。
这一通折腾下来，Miracle不仅没有名誉受损，反而收获了大量的流量和人气。
原本只是成员们拍着玩给粉丝看的团综还有广告商找上门，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小牌子，好几个都是国名度很高的牌子，要做新品推广。
沈芒岳更是已经有几个品牌在接触。
公司并不急着给他接代言，他现在正是上升期。
肉眼可见未来会越来越红，等过段时间人气更稳固后，代言费还能翻倍，完全没必要急于这一时。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公司的一姐姜秀居然也来做嘉宾，这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姜秀现在的人气和地位完全没必要来蹭这个热度，公司也不会勉强她，也就是说她是自愿来的。
姜秀就刚出道那会儿上过一次综艺，她已经有好几年没上综艺了。
她一出现，除了沈芒岳，大家都显得很拘束。
姜秀自己倒是很亲切、大方，还很有综艺感、玩得开。
临走的时候，姜秀拍拍沈芒岳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句：“离尹九洵远点。”
多的她没有说。
后面公司把演员练习生们打包送了过来。
大咖固然好，但太有距离感，大家玩不开。
那就把同龄的练习生送过来吧。
原本成员们还有点担心这些演员练习生会故意找他们的麻烦，好在这些家伙都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过的，完全知道轻重，知道这时候就算是演，也得演得他们关系很好。
正好他们的演技够用。
于是整个节目呈现出一派祥和的气氛。
让沈芒岳感到有些诡异的是。
按理来说，白书森应该看他很不顺眼，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在白书森身上感知到了一点不同以往的氛围。
白书森看他的眼神也很不对劲。
沈芒岳：“……”是他疯了还是白书森疯了？
为什么他觉得白书森看向他的眼神里隐隐带了点崇拜和叹服？
不过就是多怼了他几次。
沈芒岳难得沉默。
……一不小心，又遇到变态了。
娱乐圈变态是真的多。
除了星芒娱乐自己的艺人外，最后一期节目组请来了谢岁星。
谢岁星这两天一直都在处理王子藻的事情，基本没怎么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没想到会来上Miracle的团综。
这也从侧面帮Miracle又做了一次澄清。
Miracle的成员确实没有欺负他，平息了最后怀疑的声音。
谢岁星一上节目，先和沈芒岳来了个拥抱。
其实相比其他成员，沈芒岳和谢岁星认识的时间是最短的。
沈芒岳进入公司的第三天，就撞上王子藻那三人小团体又在为难谢岁星，沈芒岳替他解了围，后面又出手帮过他几次。
正好那时候星芒开始选拔练习生入团，王子藻他们生怕别人抢走了名额，对他的霸凌越来越严重。
沈芒岳也不可能随时随地帮他。
这时候，沈芒岳提出谢岁星可以换个公司出道的建议。
谢岁星当时情绪濒临崩溃，他知道沈芒岳是他在这个公司里关系最好的朋友了。
但人就是这样的，往往他们伤害的最多的，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谢岁星忍不住向沈芒岳咆哮：“连你也想要尽可能地赶走竞争对手吗？”
“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
“我就是为了出道，我才忍下了这么多。”
“现在好不容易有出道的机会了，你居然让我换公司！”
沈芒岳并没有生气，他只是用往常那样的态度和声音给他分析：“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你这次出道的可能性很小，几乎为0。”
“练习生当中，唱歌水平突出的，只有你和温青与。”
“你的唱功算起来要比温青与更好一点，这是你的优势。但这样的优势在一个爱豆团里并不突出。”
“你相较于温青与的劣势，反而十分突出。”
“外形和舞蹈，你比他差远了。”
沈芒岳说得很直接。
因为这属于就是傻子，也能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问题。
温青与放在娱乐圈里也是大帅哥，谢岁星放在素人还能说句可以，放到娱乐圈泯然众人。
更别提他还胖，不是大众意义上的胖子，可在娱乐圈，这绝对是胖了。
别说在男团了，就是在练习生里，他这个身材也极为显眼。
另外就是他的舞蹈水平很一般，能跳、能跟上，和“好”沾不上边。
不然谢岁星早就找到下家了。
他的劣势实在是太明显，就算他有世界级音乐家的歌喉，一般的经纪公司看到他的长相，就已经给他打了个大大的叉。
更何况他的唱歌水平还没到那个程度。
主管动过要把他赶走的念头，考虑到现在公司练习生实在是太少，充个数才把他留了下来。
温青与是一定会出道的，他没有不出道的理由。
那唯一的优势就是唱功的谢岁星彻底没了希望。
爱豆团的主唱，够用就行。
温青与那唱功也不仅仅是“够用”的水平，他的唱功已经够得上专业歌手的程度。
双主唱这种配置，在十人以上的大型团里比较常见。
这次公司只出一个小型团，两个主唱对于五人团显得过于拥挤。
小型团对成员的综合素质要求更高，沈芒岳用“几乎为0”来形容谢岁星出道的可能性，已经是客气了。
这不是可能，这就是板上钉钉的0。
谢岁星听了沈芒岳的话，跌坐在地上。
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最终结果还没有出，他还有一线希望，就还想着要挣扎。
谢岁星这会儿已经不再那么凶戾，他用绝望的口吻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让我去找别的公司出道，但凡我能找到，我早就走了，我就是找不到，我才一直留下来。”
“留在这里至少是个希望，我走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沈芒岳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你有没有想过，你不要做爱豆，以纯歌手的身份出道？”
“这样你也不用跳舞，也不是非要特别瘦了。”
谢岁星胖不是他自愿的，他刚进公司的时候还是瘦的。
他的体质很特殊，或者说，他的心态是真不好。
他的胖是“压力肥”，也就是说，他一旦有压力，人感到焦虑，就会变胖。
所以到了决定他们生死存亡的出道选人时刻，谢岁星不仅没有瘦下来，这两天还增加了两斤。
他已经闹到绝食饿晕了过去，人都没有瘦。在医院打了两天葡萄糖点滴，结果又胖了一斤。
出道以后，压力大的事情还会更多。
就谢岁星现在这体型和体重，出道了肯定会有许多人挑剔，到时候他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就更不可能瘦了。
谢岁星扭过头，怔怔地看着沈芒岳。
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可是做歌手比做爱豆更难吧。我做爱豆都不能出道，怎么会有人愿意让我以歌手的身份出道？”
这也是大众经常挂在嘴边的尊卑分别，导致很多人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在许多人眼里，爱豆的专业能力和地位都不如演员和歌手。
从实力上来说，大家都觉得歌手的实力更好，爱豆不过就是花瓶。
只有没有办法以歌手和演员身份出道的人才会去做爱豆。
但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做艺人也不是只有一套公式。
沈芒岳都有些无奈：“一般大家这么讲，是因为爱豆更注意舞台上的表现力，综合肯定是过关的。论单科，自然是比不上专业的。”
“你现在的情况就正好很适合做歌手。”
“唱歌很优秀，和专业的歌手差不了多少，又舞蹈瘸腿。那为什么不干脆去做歌手呢？”
“做歌手的话，也没有那么多人对你的外貌有高要求，稍微胖点也没关系。”
谢岁星听着居然真的觉得很有道理，可他还是很不安，他总觉得他没有资格做歌手。
谢岁星嗫嚅着说：“我唱歌水平……没那么好吧。”
沈芒岳问：“你觉得温青与可以做歌手吗？”
谢岁星点头：“当然可以，他唱歌水平……”他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来。
沈芒岳总结：“嗯，你去找唱片公司吧。”
谢岁星想了一晚上。
他第一次被指明这样一条路，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然觉得不可能。
现在沈芒岳给他这么一分析，他居然觉得沈芒岳说的很有道理。
好像真的可以！
谢岁星豁然开朗。第二天他就下定了决心，不再继续在星芒娱乐浪费自己的时间，而是直接去找能让他以纯歌手的的身份出道的公司。
当时他并没有想过要去报警控诉王子藻的恶行。
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被折磨了很久，十分痛苦。
不管是报案还是打官司，都是很需要精力的，又消耗情绪。
很明显谢岁星那个时候并没有这样的精力，他甚至不能够正面面对这件事情，心里只想逃避。
他只想急着逃离星芒、逃离王子藻。
这样的情况在被霸凌的受害者当中很常见。
他们付出大量精力和情绪，往往只会得到与付出的精力不相匹配的结果。
所以沈芒岳并没有非要劝他去报案。
在这种情况下报案，只会让谢岁星彻底崩溃。
他现在好不容易寻找到了新的一线希望。
自己才是首位。
在谢岁星走的时候，沈芒岳还是为他搜集到了王子藻霸凌他的证据。
前段时间，王子藻上热搜搞了一堆骚操作，谢岁星在沈芒岳的鼓励下，终于前去报案。
他已经走出了一条新的路，也有了新的人生，是时候下定决心和过去告别了。
然后才有了现在的谢岁星。
谢岁星上节目的时候，大家惊讶地发现他居然瘦了很多。
温青与感慨：“果然事业起来了、心情舒畅了，就是不一样了。”
谢岁星笑笑没有反驳。
他不是因为这些才变瘦的，但这的确也是原因之一。
获得了大众关注和支持的他不再感到自卑、怀疑自己。王子藻这次又彻底完了，他的心结解开。
他理所当然地瘦了。
这也说明，他是真的放下了。
团综在和和美美的氛围下落下帷幕。
Miracle成员迎来短暂的空白期。
温青与这两天去AUU参与新音乐综艺的录制。
其他人在宿舍抠脚。
夏危一边追剧一边和沈芒岳聊天：“也不知道你下个行程是什么，会不会有那种超级大的奢侈品牌子邀请你去拍广告啊？”
“以后你的粉丝就可以吹XX全线代言人……全线好像还有点难，可能先是国内特供或者亚洲地区的代言人吧。”
“到时候那些大牌子还会给你铺设地广什么的，以后全地铁、商场都是你的照片了！”
“如果你代言那种珠宝啊、衣服啊，还要去看秀、争首穿、高定什么的，我也不太懂，我经常看他们这样说的……我去给你搜搜！”
夏危越说越激动，连剧也不看了，十分有行动力地去找相关知识。
沈芒岳：“……”
娱乐圈比他想的还要再复杂一点。
他说：“都行。”
他们说话的时候，经纪人敲响了房门。
沈芒岳刚开门，经纪人就一脸兴奋地冲进来，握住沈芒岳的手，向他宣布了这个今天好消息：“太好了，芒岳！你要去演戏了！”
沈芒岳：？
第 53 章
温青与录制音乐综艺。
步原维、梁洲霁和夏危一起打包去了星芒自己制作的剧里做男配。
而沈芒岳则是独自去往据说是大制作的剧组。
经纪人一路上都很兴奋：“太好了, 芒岳！”
“你在演员这条路上算是牛了，第一部出道作品就是大导演的电影。这样的逼格和起点是多少演员羡慕不来的啊？”
“尹九洵看了都要嫉妒死！”他恨不得现在就发微博昭告天下，最好是拿到尹九洵面前，让他看看！
经纪人已经激动地说了一路了, 一直都在给他科普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沈芒岳听了没什么感觉。
沈芒岳要去的剧组是一个电影剧组。
这部电影的导演成名已久, 是个老牌导演。
他曾经在国内外奖项上斩获无数，也捧红了一大堆电影演员, 更是创造了好几个票房神话。
虽然这两年成绩不尽人意, 风评和口碑有所下降。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地位和名气就在那里, 他的电影依然是圈内大饼，被无数演员仰望、被无数观众期待。
这导演这次的投资人就是星芒娱乐。
星芒娱乐背靠□□，成立的初衷就是洗钱, 现在越做越大, 金额自然也是滚雪球。
光靠自家制作部的那边体量是洗不了这么多的钱的，所以李秋良也会经常对外做投资。
这部剧就是号称的大制作。
因为导演是名导, 所以几乎没有人会往洗钱上怀疑。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位导演知道星芒不是什么好货。
当然, 导演也不是什么好货。
这样的名导的电影, 星芒不会插手，一般也很少会塞人进来，进来也都是演的镶边小角色。
这次情况特殊，李秋良才亲自出面。
他一定要为沈芒岳挑选最好的出道作, 狠狠地抬高他的逼格。
沈芒岳的起点在自己的努力下都这么高了。
他这个上司可千万不能拖后腿！
于是他就为沈芒岳选了这么一部电影。
算起来真是演员圈的顶级出道高度。
他们来到剧组。
因为是号称12亿大投资的剧，如果只拍小场面，就显然不合理了。
所以这次这位导演选择的是灾难片, 这是他以前从未挑战过的题材。
这个消息出来一出来，业内和观众就一直秉承一个期待但怀疑的态度。
这部影片讲述的是末日来临时, 一家四口逃难的故事。
虽然背景很宏大，但拍摄手法还是以小见大，落脚点依然是人性，算是这位名导的舒适区。
不是大众印象里的商业灾难片的拍法。
因为是灾难片，所以会运用到许多特效，到时候就很好吹成本，也就能完成洗钱的目的。
如果能票房大卖，那就更赚了。
但也是因为这种四不像的创新，就算陆导是这样的名导，加上这部电影的投资绝对会很高，这让大部分的投资人全都望而却步。
最后导演只能选择星芒。
他俩属于互利互惠，星芒给他远超他预期好几倍的“投资”，替他引来了大量的关注。
原来他连续扑街几部电影后，部分观众对他已经很失望，现在陆导靠着名导第一部大制作灾难片的噱头赚足了关注度。
沈芒岳刚下车，立刻察觉到剧组里的人投来的目光。
这部电影已经拍摄一个月了，大部分的演员都已经混了个熟脸。
沈芒岳半路进剧组，还是明晃晃的关系户，外加当下正红，自然引来许多人的注视。
经纪人本来还很高兴沈芒岳能有这么好的资源，现在看到这么多人的目光，他顿时吓坏了。
大家该不会对沈芒岳有意见吧！
他压低嗓音，叫苦：“听说这个角色原本是另一个男演员的，但那个男演员居然轧戏，还在拍另一部。”
“陆导没受过这种委屈，一气之下就把人开了，你才捡了漏。”
“我本来以为经过这种事情，大家都会欢迎你的。现在看氛围，果然大导演的剧组不好混啊。”
陆忠陆导演作为成名多年的名导，圈中地位超然，有点自负和自恋也是情有可原。
最近几年的电影不尽人意不假，好歹名气在那里，圈里的演员仍旧以出演他的电影为荣。
观众们也认为出演他的电影的演员很有逼格。
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他发现一个此前不算出名的小演员居然敢在还在拍他的戏的时候轧戏，他当然勃然大怒。
丢脸。
太丢脸了！
这不是在直接告诉他，这小演员不信任他一定能拍出一部大红的作品来，所以才要做两手准备。
换做以前，他估计也就教训一顿，让小演员收手就算完了。
轧戏这事在演员身上并不少见。
可现在的他才因为电影的成绩不理想被质疑，自然敏感多疑，见不得一点对自己不好的评价出现。
他当即就把这个演员赶出了剧组。
正好李秋良那里又说要塞一个人进来。
他欣然同意。
头脑发热的时间一过，现在沈芒岳还没到，陆导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当时答应下来的时候也没多想，各种情绪使然，他一点也没含糊、爽快地就答应了李秋良。
现在冷静下来后，他去查了沈芒岳的资料，顿时后悔不已。
沈芒岳他——就不是个演员啊！
他去看过沈芒岳出道的MV。
他在这里面就像一根木头！
别说在MV里了，他在节目上也像一根木头。
他能红，纯粹是因为走了狗屎运。
好看是好看，但好看的花瓶它不好用啊！
陆导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出现在他完美的电影里，得是什么样的场景。
之前那个轧戏的演员是他在几十个候选人里亲自挑选出来的，不说轧戏，就光说他本人，陆导还是很满意的。
陆导已经连续扑了两部电影。
逼格还在不假，但说句实话，观众对他已经打上了一个问号，商业价值也已经岌岌可危，有点晚节不保的意思在了。
不然他也不会接受星芒的投资，帮星芒洗黑钱。
陆导嘴上说着艺术、艺术，实际上剧本却写成了商业片的模样。
奖项这个，他先前冲了两部电影后也没拿到心仪的奖杯，票房更是扑街。
前一部还有口碑撑着，上一步票房直接以3亿收尾，要不是选用了新人演员和题材小众、场景少到就两个，成本低，否则回本都难。
在这个票房通货膨胀的时代，他这个票房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黑粉们也经常用票房来嘲讽他。
陆导也只能以“艺术”和“文艺”这二词来搪塞。
可他自己心里门清。
他现在已经搞不出来什么艺术了。
所以他又重新瞄向了票房。
大众虽然偶尔会嘲讽商业片的套路和重复，只注重感官刺激。可实际上，哪个人不喜欢看爽快的商业片？
人的审美不同，所以可以对奖项的评判标准进行质疑，却没有人能质疑实实在在的金钱。
10亿就是10亿，1亿就是1亿。
新生代的导演们大多都是拍的商业片，票房一次又一次刷新历史记录，个个赚得盆满钵满、名气响亮。
孤独的艺术家也好、聒噪的商人也好，大家都想获得世人的认可。
票房就是大家用钱实打实投出来的最有力的认可。
当然主要还是陆忠自己想冲奖项。
结果奖项挂零……
一没奖，二没票房。
陆导觉得自己这样有水平的导演来拍商业片，肯定能拍出高票房。
话说回来，他内心还是极度不安的，承不承认是一回事，实际做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这部电影他拍得极为精细，生怕出问题。
轧戏的男演员被他赶走后的第三天，也就是沈芒岳来的这一天，他心中的后悔达到了巅峰。
那名男演员这两天一直都在联系他、跟他道歉，大大地满足了陆导的虚荣心。
陆导之前是在气头上，听不进去，才答应了李秋良的推荐。
现在沈芒岳真的要来了，他又后悔了。
沈芒岳哪里比得上之前那个男演员？
要是别人他随便找个借口让他回去就行了，偏偏这人是李秋良推荐来的。
他可以不管任何人，却不能不管投资人。
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经纪人深吸一口气。
沈芒岳上综艺节目的时候，他没能表现好还能推脱是因为他以前都没有带过手下的艺人上综艺。
如今来到剧组，他不能再推卸责任了。
因为他在带Miracle以前，工作内容就是带着小演员在剧组演戏。
沈芒岳第一次演戏，肯定不懂剧组的规矩，他这个有经验的经纪人必须站出来扛住压力。
经纪人看了一圈，立刻锁定了这个剧组最大的领导陆导。
他带着沈芒岳来到陆导面前，笑着和陆导打招呼：“陆导你好。我是沈芒岳的经纪人。您叫我小王就好。”
他说着又给陆导介绍沈芒岳：“这是这次来饰演林北野这一角色的沈芒岳。”
沈芒岳闻言和陆导打招呼：“陆导你好，我是沈芒岳。”
陆导还在忙手上的活计，并没有因为经纪人的到来而抬起头，直到沈芒岳开口，他才慢悠悠地抬头看了一眼。
他这一抬头倒是先是一愣。
陆导在娱乐圈经营多年，什么样的帅哥美人没见过？
沈芒岳他也之前提前看过许多影像资料。他当时虽然不满意沈芒岳的演技和业务能力，却也不得不承认，沈芒岳的确有一张好看的脸。
但也就到此为止。
帅哥嘛，他见得比猪都多。
今天他看了真人，才明白沈芒岳的这张脸的冲击力有多大。
不仅是好看的问题。
很多明星在镜头里，只看脸是好看。现实里配上身材和气质，再好看的脸也泯然众人。
沈芒岳就不是那样的。
他现实看起来比镜头里更有冲击力。
气质这种东西玄是真的很玄。
陆导短暂地惊艳了一下。
他想起来大家很喜欢说星芒娱乐的老总一眼看中了沈芒岳的脸。沈芒岳也曾经在节目上说起这件事。
原本他还嗤之以鼻，现在他是真的理解了。
这样一张脸，放在现实里，搁谁看到都要多看一眼。
如果没有那个轧戏的男演员，或者没有连续扑了两部电影这个糟心事，陆导看到沈芒岳这样的，大概还能忍一下。
甚至很有可能还会兴致勃勃地想要调丨教沈芒岳的演技。
这也是作为导演的一大乐趣。
把一个原来平平无奇的演员调丨教成他剧本里的角色的模样，那成就感无与伦比。
奈何这次陆导遇到了这么多糟心事，他沉浸在对沈芒岳不满的情绪里，对沈芒岳有了先入为主的厌烦，自然不能正向客观地看待沈芒岳。
也就是惊艳了一秒，他的表情就淡了。
经纪人看到陆导这样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
剧组其他人还好说，对沈芒岳不满意也就不森*晚*整*理满意了。这很正常。
毕竟沈芒岳是走后门进来的纯新人。
但剧组的导演不能这样啊！
公司的同事还透露给他说，当时李总打电话给陆导，很轻松地就把这件事谈下来了啊。
不像是勉强的样子。
经纪人还以为导演是很满意的，至少应该是不反感的。
经纪人瞬间慌了神。
陆导散漫又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陆导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太明显了，于是他勉为其难地多看了一眼，瞅了一眼经纪人，说：“经纪人啊？”
经纪人连忙应声：“对。”
陆导似笑非笑地说了句：“跟妈妈带小孩似的。还要经纪人领着来打招呼。”
经纪人脸色一白，这话太莫名其妙了，哪个新人不是这样过来的？
可陆导这么挑刺，他只能赶紧解释：“我们芒岳这是第一次拍戏，我怕他不懂剧组的规矩，所以带着他见见世面。”
陆导本来就因为沈芒岳占了轧戏男演员的位置而不满了，经纪人这句“第一次拍戏”更是一脚踩在了他的心上。
他这是舍弃了一颗明珠，选择了一粒狗屎啊！
他脸色更难看了些，掩饰不住话语里的火药味儿：“第一次拍戏就来我的剧组，确实是个大世面。”
“这位艺人是个男团成员吧，你看起来在你们团里过得很好啊。用网友的话怎么说的来着？我也不太会说现在年轻人的潮流话，好像是皇族还是什么的。”陆导将沈芒岳从头打量到脚，笑了一声。
经纪人：你有病啊！！！
经纪人心里是这么咆哮的，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也不能直接这么讲，只能微笑着应对。
经纪人在心里狂骂：要是你不想让沈芒岳来演戏，你就拒绝李总好了。
李秋良在塞人进组这种事儿上从来不勉强人，这是出了名的。
李秋良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洗钱，捧人是顺手的事情。
现在陆忠自己满口答应，来了又给脸色看。
名导又怎么样？搁这儿又当又立啊？
不敢直接跟李总交手，就来欺负他们家沈芒岳啊。
沈芒岳又不是一定要演你的戏，芒岳那么厉害，演什么都会红的！
贱人！
大贱人！
经纪人在心中无能狂怒。
沈芒岳开口了：“我们团的人都是这样的。”
陆导和经纪人都是一愣。
沈芒岳看陆导没懂，他解释：“我们团团综拍前两天刚拍完，大家现在都第一次尝试着挑战演技。”
“除了早就已经和AUU商定好了音综的温青与，其他的成员都进剧组了。”
陆导看着沈芒岳的脸。
他自诩为见多识广，很会识人。
可他看着沈芒岳这一张巍然不动的面瘫脸，居然硬是在上面找不出他想要窥探出的情绪。
这是故意在呛声他、嘲讽他，还是在单纯地陈述一件事实？
陆导分不出来。
沈芒岳什么情绪他不知道，反正陆导这会儿是被气坏了。
什么意思？
他的剧组和其他成员进的剧组能是一个水平吗？
沈芒岳到底知不知道他今天到的是哪里，知不知道他面前的人有多厉害？！
陆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作为一个大导演，要是在沈芒岳这样的新人面前情绪失控了的话，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陆导扯出一个笑容，明显有点破防了：“那我看这还是不太一样的。”
“这部电影虽然还没有拍摄完，也没有上映，却受到了许多观众的关注。”
“要是你来我这里演戏的事情放到网上，肯定很快就会有热度。”
“你们团其他成员去的剧组应该只是适应一下演戏，不会有这么大的关注度吧。”
这段话里陆导的优越感尽显。
他说完这几句后，脸上的得意都快掩盖不住了。
名导和那些名不经传的小导演怎么能相提并论？
沈芒岳不赞同：“不是的，我们老幺去的那个剧组关注度才是最大的。”
陆导这回是真的惊到了。
还有比他的剧组更牛逼的存在？
是哪个名导的剧组？
不会是那几个拍商业片大爆的新生代导演吧！
他赶紧问：“哪个剧组？”
沈芒岳：“《魔女的爱情》。”
陆导：？
陆导听到这个名字一傻。
没听过啊。
而且沈芒岳说的这部剧的名字，也让他心里有点儿犯嘀咕。
这是一个大制作应该有的名字吗？还是说这里有什么可以挖掘的深层含义，或者这干脆就是大智若愚的一种体现？
陆导不敢有动作，生怕自己有所误解，然后闹出笑话。
跟了他许久的副导演立刻看出门道，他赶紧走过来，附在陆导耳边，跟他解释沈芒岳说的这部剧是什么个情况。
然后陆导的脸色就从谨慎到无语，再到最后的愤怒。
沈芒岳是怎么敢把这部剧和他的作品相提并论的？！
疯了吗！
狗血剧！
一部狗血剧居然也敢碰瓷他的大制作，要知道他可是陆忠陆大陆导啊！
陆导的表情几乎要爆炸，旁边听到的工作人员和演员在接受过科普以后也是表情微妙。
本来沈芒岳这个出道一个多月就爆红的新人演员要来到他们剧组的时候，他们对沈芒岳有许多猜测。
不过他们都统一地认为这一定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爬到这个位置来的人一定很会看人眼色吧。
情商巨高的那种，所以才能从老总那边讨要到陆导的剧。
结果现在这是什么？
别说是情商爆炸了，这是情商爆破，直接爆完了。
陆导的语气变得很冲，他直接问：“你怎么会把那种狗血剧和我的片子相提并论？”
这回轮到沈芒岳惊讶了，他微微张开嘴：“你不是说你的作品未播先红，所以要比其他人的作品更厉害？”
“《魔女的爱情》是边拍边播，收视率从播出开始就是最高，甚至已经是今年年度最高了。”
“今年快过完了，应该不会有比它热度和收视率更高的剧了。”
“很明显，相比你的电影，《魔女的爱情》受到的关注度更高，那自然是最厉害的不是吗？”
众人：好像说得还蛮有道理。
陆导都要炸了：“那是狗血剧！和我拍得不一样。”
沈芒岳平静地回答：“还好吧，我来之前就做过功课。这部剧是投资12亿的商业巨制，商业电影的目的不就是赚钱吗？《魔女的爱情》已经赚得盆满钵满，没什么不一样的。”
陆导这回直接站了起来。
只是他还不如坐着。
坐着的时候还挺有大佬的范儿，站起来之后还没有沈芒岳高，沈芒岳还得低着头看他。
怪尴尬的。
陆导张嘴想要反驳，可他一时间还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语。
毕竟是他自己先拿热度和关注度说事的。
沈芒岳补充了一句：“这两部都是我们公司投资的。《魔女的爱情》只投资了两个亿，陆导你的电影投资了12个亿，从这点上来说，的确不是一个段位。”
其他人：太敢了！
陆导抽抽嘴角。
沈芒岳终于认证他和那部狗血剧不是一个段位，可这样的认证还不如不要。
比这个有什么意义。
陆导为自己挽回最后的颜面：“我们不仅仅是一部商业片，我们更重要的是要展现人性、提供美学价值。电影是艺术品，我要制造艺术品而不是工业垃圾。这才是我的最终目的。”
沈芒岳说：“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陆导刚准备得意，沈芒岳又说：“这么厉害的话，我们是要拿奖了吗？”
电影绕不开的两个话题：奖项和票房。
这么厉害的话，的确可以冲击奖项了。
其他人：“……”
沈芒岳是会聊天的。
他怎么这么会说话？
他怎么能在陆导连续两部电影都在奖项上颗粒无收的情况下问出这样的问题？
第 54 章
沈芒岳继续说：“我是第一次演戏, 我以前一直粗浅地以为一部电影、一部剧的最终目标都是讲好一个故事。”
“今天受教了。”
你小子最好是真的受教而不是在教育人！
这简直是又往陆导的心脏上插了一刀。
因为这两年他总是在强调艺术，追求艺术，所以很喜欢拍一些云里雾里、似是而非的东西来讲他自以为的大道理。
结果到最后只能换来观众们“看不懂”、“什么玩意儿”的评价。
很多人嘲讽他现在连最基础的讲故事的能力都没有。
陆导看向沈芒岳的眼睛。
他很想对着沈芒岳大喊一声：滚！从他的剧组滚！
就像前两天对待那位轧戏的男演员一样。
但这句话卡在他的喉咙口无论如何也出不去。
因为沈芒岳不是简单的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
李秋良为了他亲自联系陆忠！
再看看沈芒岳在他面前张狂的样子，一看就是没经历过人间疾苦, 在公司很得宠的。
想到传言又看到沈芒岳这个样子, 很难不让人觉得他的底气来自于李秋良。
陆忠这部电影，只有星芒愿意投资。
就是他, 现在也不敢得罪李秋良。
这两天星芒娱乐的绯闻八卦又传得沸沸扬扬, 很多人都说星芒娱乐涉黑，有黑背景。
星芒对此已经做了澄清。然而还要帮新忙洗钱的陆导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传言的真实性？
百分百是真的！
星芒娱乐这么多钱投资出去, 还能不露出马脚，警察深扒也没有扒出来。
这得多大的能量。
投资可以没有，但命不能没有啊！
要是李秋良打来电话和他说的时候他借口说已经找到了演员, 那李秋良也不会勉强他。
陆忠这部电影已经拍了一个月, 半路塞不进来人情有可原。
这种浸淫娱乐圈多年的大导演，话术都是一套一套的。
再不行, 随便给个露脸的小角色搪塞一下。
是他自己情绪下给了沈芒岳男三的角色。
李秋良找不到陆忠, 还能找别人。
星芒投资的电影和电视剧海了去了。
谁让现在陆忠已经同意了, 同意的时候亲亲热热，让李秋良放心。
现在他再因为个人情绪要让沈芒岳走，这就是在打李秋良的脸了。
他得罪李秋良，那不仅是得罪钱, 还可能得罪自己的命。
于是陆导只能再一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重新坐了下来。
陆导皮笑肉不笑：“我年纪比你大这么多，又在娱乐圈多混了几年, 比你多懂点是应该的，但能点拨上你两句, 我也觉得很欣慰。”
他完全不想再和沈芒岳说话，于是转头指了指化妆间：“去化妆吧。”
他明显在结束话题。
其他人看的眼睛都瞪大了。
尽管这一场唇枪舌战是以陆导做前辈教育小辈结束。
可听完了全程的人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这场争辩的真正的胜者是谁？
陆导都被逼得只能拿阅历说事了，其实就是败了。
好在沈芒岳点到即止，没有乘胜追击，给陆导留了最后的一分面子：“好的。”
他去化妆间了。
其他人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刚刚他们都紧张得不敢呼吸了！
沈芒岳来到化妆间，经纪人先让化妆师出去等一下，借口说沈芒岳现在太累了，可能要先休息一会儿。
已经吃完了全部瓜的化妆师立刻出去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经纪人肯定要和沈芒岳复盘的。她懂！
化妆师出去以后，经纪人就赶紧冲到沈芒岳面前，用很惊恐的语气说：“你怎么敢跟陆导说这样的话？！”
虽然当时他也爽到了，但是爽完了之后，只有无尽的害怕。
呜呜呜，陆导不会给他们芒岳穿小鞋吧？
不，肯定要穿了！
沈芒岳说：“只能这么说。”
陆导就差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了，还能有第二种方案吗？
经纪人叹了口气。
他根本拿沈芒岳没办法。
呜呜呜，准确的说，是他废物，本来他是打算带着沈芒岳去在陆导面前露个脸的，谁知道陆导发神经，他无法守护自家演员，还要沈芒岳自己守护自己。
经纪人摇摇头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他说：“不过还好陆导没有直接让你离开剧组。”
沈芒岳：“他不敢，他不敢得罪李秋良。”
经纪人美滋滋：“对哦！你可是李总面前的大红人。”
经纪人又开心了：“那这样的话，他肯定会收敛了吧，也不敢找你的麻烦了。本来就是，我们星芒可是投资方，我也不是说要优待，至少不能故意给我们脸色看吧？”
“我们又没得罪他，简直莫名其妙！”经纪人越说越愤愤不平。
沈芒岳摇头：“他只会拼命给我找麻烦。他有自己的清高和傲气，我们是资方塞进来的，在他面前不仅讨不到好，还会因为毁了他的骄傲，被他不满。”
经纪人更无语了。
经纪人：“真清高就该一开始就拒绝！”
沈芒岳继续说：“演戏这种事情说不好，到时候只要他一口咬定我演技不好，让我重复拍一个镜头，我也不能说什么。就算我跟李总说，李总问起来，他只要说我演技不好，他追求完美，李总也不能说什么。”
经纪人顿时煞白了脸：“不会吧，他可是那么大的一个导演，这事情做得像小孩子似的。”
沈芒岳：“刚刚他还不是拿你和我撒气？”
经纪人听沈芒岳分析完，脸都垮了：“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是肯定完了吗？”
“要不要辞演算了，到时候你和李总解释一下，就跟他说陆忠故意刁难你！让李总以后不要投资陆忠这种小人了！”
经纪人说完神清气爽，光想到那个场面，他都爽了。
呸，一个扑街了两部的导演的男三，谁特别稀罕似的！
沈芒岳：“又不是三岁小孩，还和家长打报告。”
李秋良也不是他的家长，他真的这么做，不仅换不来李秋良的同情，只会让李秋良看不起他。
沈芒岳叫化妆师进来帮他化妆。
经纪人又忍不住问了第二遍怎么办，沈芒岳因为化妆师进来了没有回他。
这当然没有第二种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靠自己、用表现征服导演。
沈芒岳化完妆之后，开始拍第一场戏。
作为一部大制作灾难片，除了有主角一家三口外，这部电影还有许多个性鲜明的配角。
沈芒岳就在里面扮演一个戏份能排得上男三的武力担当。
他扮演的是一个特种兵。
特种兵在灾难片里面的地位和定位不必多说，那就是一个字：打！
主要突出的就是一个让观众热血沸腾又充满安全感的武力值。
而这个，正好是沈芒岳的专业。
沈芒岳的战斗力不仅来自于他警察这个身份。
他家里是武术世家，到了他父亲那辈因为父辈天赋奇差断了一代，然后就到他了。
沈芒岳这一代，就属沈芒岳的天赋最好，他也对这个感兴趣，所以由他继承了爷爷的衣钵。
爷爷狂喜，其他对这个完全不感兴趣的兄弟姐妹狂喜，被爷爷天天敲打的伯伯叔叔姑姑们也是狂喜，沈芒岳从小就在全家族的鼓励和支持下学习武术。
身体素质相关的项目，他在大学的时候一直都是毫无悬念的第一。
程简一和他不一样，他对枪械的使用更擅长。
很长一段时间，学校里都流传着程简一要去特种兵部队做狙击手的传说。
按理来说，程简一的爸爸和爷爷都是军队的，他去部队做狙击手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没去。
不过沈芒岳也没多想。
因为从程简一选择公安大而不是选择军校开始，沈芒岳就已经看不懂了。
反正也看不懂了，也不差这一个了。
沈芒岳扮演的这个叫林北野。
林北野是一个身手了得的特种兵。
末世来临的那一天，他正好因为母亲生病请假回家，被迫落单的他不得不带着身体还没完全康复的母亲赶往人类基地。
林北野不仅是一个身手了得的特种兵，他还是一个面瘫的特种兵。
作为男三，整部电影下来，他的台词不超过二十句，出现的时候基本上不是在打丧尸就是打破坏团结的傻逼。
这个角色其实很适合沈芒岳。
沈芒岳才拿到剧本不久，只来得及把剧本看一遍。
他的记忆力很好，自己关键部分都已经记住了。
现在在拍前，他又在看这场戏的部分，没两句台词，都是动作戏。
来之前他已经在车上把要看的内容都看了。不过凭空理解和在片场看了别人的表演再理解，还是不一样的。
沈芒岳看完他自己要演的内容后，看向正在演戏的其他人。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剧组，首先得看看其他人都是怎么演戏的。
这部末日丧尸爆发灾难片的主人公是一家四口。
中年爸爸、中年妈妈、15岁的哥哥、6岁的妹妹。
爸爸是一名地质学大学教授。
末日来临后，他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带领着全家在末日生存，到最后带领着许多普通人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灾难，来到人类基地。
妈妈是一名舞蹈家，因为身形灵活，后期成长为强大的战力。
15岁的哥哥在学校是校篮球运动员，个子高、有肌肉，在前期是全家最能打的。
6岁的妹妹必然是灾难片里“拖后腿”专用的存在了。
她可爱柔软，放在末世前就是人人喜欢的可爱宝宝，放到末世后，她的娇气就成了最大的弱点。
在影片后期，妹妹也会成长，成为一名小英雄。
这四个人都有自己完整的成长线。
今天拍摄的一场戏，就是妹妹被一只受伤的可爱小猫吸引走了，远离了家人的视线，进入了危险的区域，全家都在焦急地找他。
而沈芒岳扮演的林北野则是会从天而降，解救妹妹。
现在前面一场戏结束，要轮到沈芒岳上场了。
沈芒岳刚往前走了一步，导演就叫住了他。
“沈芒岳。”
听到陆导喊他的名字，沈芒岳扭过头。
经纪人听到这喊声，默默地攥紧，手指甲掐着手心。
虽然早就猜到这陆导肯定会找沈芒岳的麻烦，但这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沈芒岳还没演呢，只是打算走上前，怎么都能被陆导叫住？
陆导说：“你头发怎么留得那么长？”
“你知道你要演林北野这个角色吧。”
“林北野是特种兵。特种兵什么意思你懂不懂？”
“你留这么长的头发，谁看得出来你是个军人？”他的语气很凶。
片场里其他的工作人员和演员都不敢说话，只能互相看看。
陆导这明显是在没事找事。
沈芒岳的头发哪里长了？
沈芒岳在来之前特地剪了个栗子头，也就前面的头发稍微多一点，主要是为了显得黑和浓密，和寸头差不到哪里去。
别说是在拍电影了，就是放在部队里，这个发型也绝对能过关。
还有一点，从沈芒岳这场戏发生的时间上来说，也已经是末日来临后的十几天后了。
加上他在末日到来前就已经回家看望老母。
这样加起来，离开部队的时间也快有20天了，就算是寸头，也该长一点长度。
沈芒岳现在这栗子头的长度倒是正好。
可谁都看得出来，现在造型符不符合设定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陆导想要找茬。
他想找就一定能找到。
化妆师听到陆导的话显得不安。
因为沈芒岳的造型是得到了她的通过的，现在陆导找沈芒岳的茬，也是在打她的脸。
片场的气氛有点紧张，大家都沉默着不敢说话。
从刚刚沈芒岳赶正面和陆导硬刚来看，沈芒岳不是个善茬。
现在陆导没事找事，沈芒岳会不会直接发火？
经纪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刚想劝沈芒岳先不用激动、冷静应对。
陆导还在等沈芒岳跟他呛声。
方才他的确有失言的地方，所以沈芒岳尽管可恨，可并不失理。
现在他说得头头是道，沈芒岳要是敢直接违抗他，那就是沈芒岳的错了！
陆导想想还有点兴奋，他等着沈芒岳来撞枪口。
沈芒岳已经看着陆导平静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再去剪掉点，就要个寸头就行了是吧？”
陆导一愣。
怎么回事？怎么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片场的其他人也是摸不着头脑，沈芒岳就这么简单地就屈服了？
陆导盯着沈芒岳的眼睛看，沈芒岳回看他。
最终陆导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能点点头：“对，你去剪个寸头。”
他看着沈芒岳去剪头的背影十分不甘心，又补充一句：“再往脸上抹几把灰，末世呢，你以为闹着玩儿。脸上还干干净净的，怎么像是在末世里生存下来的人？”
沈芒岳又点了点头，没有对陆导说的话产生任何异议。
看到他这么乖，陆导都有点不适应了。
该不会是还有什么后招吧？
沈芒岳去做造型的功夫，片场来了一位老熟人。
刘知川。
刘知川就是那个之前因为轧戏而被陆导赶走的男演员。
他来了以后，先是和扮演爸爸一角的盛东岸对视了一眼，紧接着他立刻收回自己的眼神，快步走起来，来到陆导的视野。
刘知川的表情一变，凄苦尽显：“陆导！我已经辞演了另一部戏，也完全认识到了我的错误和自大，您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非常想演林北野这个角色。”
“我之前已经在这个角色上花费了很多的功夫。我这两天思来想去，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错过这一个角色、错过这一部电影，会成为我人生最大的遗憾！”
“陆导您一定要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把这个角色演好的。”
陆导本来就因为沈芒岳的事情而烦心，他深深地思念着被他赶走的刘知川。
他正思念着烦恼着呢，刘知川居然自己回来了！
他心中狂喜。
在面上还不能露出分毫。
他看了一眼沈芒岳在的方向，然后提高嗓音，故意怒斥道：“我都已经让你走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这个角色已经找到人了。还是我亲口答应的人家公司的老板，现在再换成你，我要怎么跟人家老板交代？”
陆导这两句话就把沈芒岳是走后门进来的资源咖的事情又提了一遍。
他没有明着说，但傻子都能听得出来他这句话里的意思。
走后门这种事情，肚子里知道是一回事，拿到明面上说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走后门进来的人听到了得多尴尬？
陆导给刘知川使了个眼色，刘知川心中一喜，赶紧停那不动了。
陆导估算着沈芒岳也该剪好头发，化完妆出来了。
果然，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沈芒岳出现了。
他走到大家的视野里，接着扫了一圈，眉毛一挑：“外面这么热闹，我还以为演到了展示人性的片段。”
陆导听到这话嘴角一抽。
这还真是一语双关。
又是说他在演戏，又是吐槽他这副作态难堪，尽显人性的丑恶。
不过这会儿会在意这一点的也只有陆导了，其他人瞪大眼睛看着沈芒岳，早就已经听不到沈芒岳说的话了。
陆导让沈芒岳剪寸头，在脸上抹黑，肯定是为了打压沈芒岳，让他显得越丑越好。
可顶着个寸头、脸上糊黑了的沈芒岳从化妆室出来，顿时惊艳了在场所有的人。
沈芒岳的面部折叠度高，他拥有一张很有骨感的脸。
因为年轻，所以他的皮相也十分优越，大家一眼看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他好看的皮相。
他的皮相已经够好看了。
现在把他脸上抹黑，涂黑进一步加强了他的骨骼感，加上寸头，他的骨相更加突出。
沈芒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显得清清冷冷，开口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丝嘲弄，整个人显得肃杀清冷，还带着一丝倔强。
这是林北野从剧本来到现实了啊！
谁说沈芒岳是根木头的？
就算是木头，那也是最好的金丝楠木！
刘知川看到沈芒岳后，刚刚还信心满满的表情一秒垮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优秀，他对自己的外貌还是很有信心的。
结果现在看到沈芒岳，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他心里忍不住恐慌，他真的还能把这个角色抢回来吗？
他忍不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扮演爸爸这个角色的男一号盛东岸。
沈芒岳一眼扫过去，当然着重关注了一下这个新面孔，他猜出了来人的身份，也捕捉到了他这不自然的一眼。
盛东岸？
他俩有关系？
沈芒岳立刻做下了判断。
刘知川在这部电影以前就和盛东岸混上了。
出事以后，盛东岸就一直在跟他说剧组的情况和陆导的态度。
盛东岸没少在陆导耳边吹风，这也是陆导这么快就开始后悔的主要原因之一。
沈芒岳来到剧组和陆导呛声后，盛东岸就立刻给刘知川发消息，让他赶紧过来。
这样的形势下，刘知川努一把力，在陆导支持他、沈芒岳不受欢迎的背景下，很有希望把这个角色抢回来。
而此时陆导也终于看清了沈芒岳的脸。
他心中的那杆秤发生了严重的动摇。
他看节目里的沈芒岳很木的啊！
现在看为什么没有感觉那么木？还特别像是林北野本野？
那种顽强的坚毅和见过血的肃杀呼之欲出。
如果经纪人看过陆导的观看记录，一定会告诉他。
因为你没看沈芒岳的舞台啊！
沈芒岳的舞台是以完全超越他原本实力的表现力著称的！
至于MV……那种讲述凄美爱情故事的东西，真的是在为难他们芒岳了。
说实话，要是沈芒岳在他选拔扮演者的时候前来试镜，就以现在的这身妆造。
陆导恐怕顾不上一切不利因素也会选择他。
演技的确可以达到整容的效果。
但不需要整容的天然美人不是更好吗？
就凭沈芒岳这张脸，这个表现力、这个角色贴合度，就算他的演技只有30分，陆导也能给他拍到80分。
他拍到80分，在观众们的心目当中很有可能是100分。
电影和电视剧不一样，拍摄周期更长，一个镜头可以磨很多遍。
陆导可以多搞几个机位，多拍几次，然后从里面选出沈芒岳最能看的角度。
总能选出及格线以上的。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演员演技最好的人生角色就这么留在了一部电影中。
但现在不是试镜，当下已经发生这么多尴尬的事情了，陆导为了自己的自尊心和面子，他也不能承认这一点。
陆导扭过头看向刘知川，试图用刘知川的脸来驱赶自己心中的动摇。
他要坚定！
他看了一眼。
果然变得坚定了。
他看了越发觉得沈芒岳合适。
草。
第 55 章
陆导赶紧深吸一口气, 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跟沈芒岳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
“这位是刘知川，也是原定的林北野的扮演者。”
沈芒岳点头：“因为轧戏被你赶走的那个。我知道。”
陆导、刘知川：“…………”
不用说这么清楚的。
陆导给刘知川使了个眼色。
刘知川如梦初醒。
他咬牙，就算他的初始条件比不上沈芒岳，那又怎么样？他演技比沈芒岳好, 现在陆导又是站在他身后, 剧组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是支持他的……应该是这样。
他还有希望！
刘知川鼓足勇气，和沈芒岳说：“我想演林北野这个角色。”
旁边众人手都在抖。
虽然刘知川来跟陆导说自己还要演这个角色的时候, 大家就已经猜到他是来砸沈芒岳场子的了。
现在他们俩真的对上了, 大家还是忍不住的激动。
我擦，好刺激啊！
这居然是在剧组, 不是在什么综艺上。
剧组还有人来砸场子，在整个娱乐圈都是首例吧！
经纪人脸色难看。
开什么玩笑，以前从来没有这种事的, 就算是要抢角色那也都是在私底下进行, 哪有直接跑到剧组当众骑脸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沈芒岳愿意把这个角色让给他, 那也应该是私下里两个人谈妥后再决定的事情。
现在他径直跑来剧组跟沈芒岳宣战。
他想让沈芒岳怎么说？
让沈芒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角色送给他吗？
合同都已经签完了, 他们这是玩过家家吗？
太离谱了！
比世界末日还离谱。
沈芒岳好歹也是当红爱豆, 刘知川这么做，就是完全没给他脸，和当众羞辱一个水平了。
经纪人忍不住想。
他们芒岳真的是资源咖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憋屈的资源咖！
经纪人这回坚决要守护住他们家沈芒岳。
他冲到沈芒岳面前，怒视刘知川：“你想演这个角色, 你去跟陆导说、森*晚*整*理你去跟制片人说、你去跟投资方说，你跑来跟我们芒岳说有什么用？”
“你第一天进娱乐圈第一天出来演戏吗？你以为你是在武术踢馆呢？”
经纪人眼珠子一转，反正陆导已经直接把沈芒岳是走后门这件事摆到明面上来说了。
怎么就许你说？
他们也可以说。
经纪人说：“结束这场闹剧吧, 请你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你知道这部电影投资多少吗？我们公司在这部电影可是整整投资了12个亿！”
他直接把公司搬了出来。
想清楚再说话。这部电影可是他们公司投资的！
“因为你轧戏的原因，拍摄进度已经落后了几天, 这每一天每一分钟可都是在烧钱。”
“你赔得起吗？”
经纪人觉得自己特别像皇帝面前势利眼的太监，吊高了嗓音，骂底下不识趣的人。
还别说，是挺爽的，他甚至明白了这种做狗腿的乐趣。
刘知川听到经纪人把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在他头上，他也是急了。
他来得时候没想那么多，他本来就因为这事心神不宁的，盛东岸让他来他就来了，现在被经纪人这么一说，他才发觉他这个举动有多离谱。
都算是影史上头一遭了！
可他现在人已经站在这儿，话也说出口了，收是收不回来的，也不能装作无事发生地离开。
他把心一横。
反正都已经丢脸了，也不怕再丢一点。
刘知川大声问沈芒岳：“沈芒岳。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就让我们一起来比一比谁演这个角色演的更好吧！”
众人：擦，画面还真的越来越像比武了。
演的吧。
经纪人还想说话，沈芒岳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先不要开口。
沈芒岳说：“陆导说的对。”
陆导：？
刘知川：？
大家：？
沈芒岳怎么突然说这句话？
沈芒岳继续说：“在这个剧组的确要在比别的剧组更能见世面，也更不一样。”
“《魔女的爱情》剧组肯定不会有人上门踢馆角色的。”
大家听到这话纷纷低下头，生怕被别人看到他们翘起的嘴角。
陆导也是抽抽嘴角。
他其实早该出来主持场面。
正确的做法当然是把刘知川赶走，但他不想这么做，所以就一直没有出来说话。
现在沈芒岳都这么说了，他要是再不开口属实太不像话。
于是陆导说：“刘知川这次勇气可嘉，做这样的事情一定很需要胆量吧。”
“你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会来的。”
刘知川脸上一喜，他感动地说：“是的，我这次也是想了很久，实在舍不得这个角色，才会过来。”
经纪人看这些人都疯了，他也疯了，他直接说：“这么舍不得角色还轧戏。”
刘知川眼角抽动、不语。
陆导为刘知川说话：“年轻人嘛，年轻气盛，一时间做了错误的决定也不是不能理解。”
经纪人回：“你理解他，你还把他开除了。”
“年轻人年轻气盛，陆导您是个中年人了，应该沉稳才是。”
经纪人这话一出就是站在他身后的沈芒岳都略显惊讶。
这是他的经纪人小王会说的话吗？
陆导脸色黑如锅底，剧组其他人想笑又不敢笑。
妈呀，全员一起发疯。
经纪人这会儿心脏砰砰砰直跳。
他的脸都红了，身上发热，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他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他还是第一次跟人家这么说话，还是面对大导演。
以前面对陆忠这样的人，他都只有跪舔的份，今天他直接怼人。
……确实舒服，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在沈芒岳身边呆久了，他学了点皮毛。
好用是真的好用。
沈芒岳拍拍他的肩膀，这给了经纪人很大的勇气。
不怕！
怕什么。
陆忠又怎么了？
他们背后可是星芒，是陆忠的金主，就算是李秋良知道他说的话，也只会夸他一句说得好，绝对不会开除他的！
……真的开除他就回家养猪。
整个剧组都绷不住了。
他们是谁？他们在哪儿？他们接下来应该要说什么话才能解救这样的场面？
陆导他看起来快要爆炸了！
沈芒岳开口了，他说：“陆导，我造型已经重新做好了，可以开始拍下一场戏了吗？”
他语气平静，面色如常，好像刚刚荒唐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沈芒岳对刘知川的回应就是：无视。
他这么做没什么问题。
不管怎么回应刘知川，都会很掉价。
正常情况下刘知川这么做，下一秒保安就会把他直接扔出去。
现在既然没有保安把他扔出去，沈芒岳也只能自己无视他了。
片场显得极为安静。
陆导看沈芒岳居然真的一点也不上当。
他本来还以为沈芒岳这样的年轻人，刚红，身后还有李秋良这样的大佬保驾护航，脾气一定很大，人容易冲动和暴躁。
被刘知川这么一撩拨，说不定一时上头就答应了他挑战的要求，到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沈芒岳换下去。
谁知道沈芒岳巍然不动，一点上当的意思都没有。
装死也是有限度的，陆忠再装下去就真的不礼貌了。
主要他再不接沈芒岳的话，就没有其他的台阶可以下了！
陆导只能语气生硬地说：“拍下一场戏吧！”
陆导都发话了，大家动了起来，独留下刘知川站在中间一脸局促和迷茫。
结束了？
那他呢？
他接下来要怎么办？
没有人管他的死活。
陆导刚被被经纪人这样他看不上的小喽喽骑脸输出，心情差得要命，自然不会管刘知川。
甚至刘知川多丢脸点，让刘知川给大家留下更丢脸的印象，对陆导来说还是件好事。
这样就没人记得他丢脸的事情了。
陆导是不管刘知川了，刘知川又忍不住要看盛东岸。
盛东岸看情况都已经这样了，生怕刘知川一直看他被人看出端倪。
于是他开口假装和事佬。
“小刘，你杵在这儿干嘛？你往边上站点，就算演不了这个角色，看看别人演技和表演，对你也是一种学习。”
“将来还用得上。”
盛东岸这话的段位很高。
他先是帮刘知川解了局，为让他能够名正言顺地站到边上，不用离开剧组。
然后又肯定了是沈芒岳演这个角色。
乍一看，谁都不得罪，似乎还讨好了一下沈芒岳。
但他接下来又用“演技和表演”，悄悄地刺了一下沈芒岳。
这种刺很隐蔽。
因为这句话听着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这前提得是在大家不知道沈芒岳演技不好的情况下。
可现在大家心里都有数，他们都知道沈芒岳的演技不好，再说这个话就很具有讽刺意味了。
盛东岸长得不算特别帅，但很有观众缘。
他是那种面相看着很好的人。
温柔、儒雅，这样的赞美之词放在他的身上很贴合。
盛东岸这个演员对外的形象也一直都是类似的人设。
大家都说他是最绅士的影帝。
所以这么讽刺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削弱了讽刺的效果，倒像是真心实意这么说的了。
经纪人忍不住多看了盛东岸一眼。
盛东岸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吧？他想。
沈芒岳心里门清，但他没有给盛东岸投去多余的眼神。
沈芒岳和6岁的小女孩宋灵一起演接下来的这场戏。
宋灵今年虽然只有六岁，她的戏龄却长达一年。
刚刚大人们争执，她就和妈妈站在一边看。
小孩不太懂他们吵架的内容，她从头到尾就只负责盯着沈芒岳的脸。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其实更喜欢那种奶奶的、漂亮的哥哥，比如夏危那种。
宋灵不太喜欢盛东岸，尽管她妈妈说盛东岸是许多女人的梦中情人。
宋灵却觉得盛东岸没有那么好看，就是一个皱皱巴巴的大叔，她对盛东岸有一种莫名的抵触。
沈芒岳就不一样，沈芒岳一来到剧组，宋灵的眼珠子就粘着他。
虽然不是那种纤细的漂亮小哥哥，可是这个哥哥也好好看哦！
她宣布她现在最喜欢的哥哥是这个哥哥了！
妈妈也很喜欢的样子，宋灵看到妈妈拼命盯着沈芒岳看。
后来她听到陆导让沈芒岳去剃寸头抹黑，她还问妈妈那是什么。
妈妈告诉她就是把脸上涂得黑黑的，像现在的宋灵这样。
宋灵一听，嘴都瘪了。
那会变得好丑的！
就不是她喜欢的好看哥哥了。
结果沈芒岳抹黑了之后，居然比之前更好看了。
现在听说要和大哥哥一起拍戏，宋灵特别激动和兴奋。
就是大哥哥看起来不是很温柔的样子，宋灵又有点紧张。
“一会儿你就在那边不要动，我来接你。”
宋灵睁大眼睛，这个哥哥和自己说话还会特意蹲下身，声音也很温柔！
她用力地点了好几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沈芒岳走到陆导指定的站位上。
在和宋灵一起拍戏前，他需要独自先拍一个镜头。
电影画面里的他会站在一大堆丧尸的尸体上，眺望四周。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画面，肯定会被剪辑进预告里，也是他的人物画像之一。
按理来说，这个画面是需要在室内的绿幕下拍摄的。
今天他们拍的是实景，陆导说是让他先演一下、找找感觉。
真实目的嘛……大家都知道。
沈芒岳也没有推辞，他就站在一个小木箱上。
经纪人紧张得牙齿打颤，又不敢让别人看出他的真实情绪，只能眼睛死死地盯着沈芒岳。
陆导上来就搞这么难的来刁难人，沈芒岳真的能完成吗？
这几乎就是无实物表演，对于专业的演员来说尚且有几分难度，更何况第一次演戏的沈芒岳。
大家都觉得沈芒岳要危了。
刘知川站在一边，看着更是兴奋。
沈芒岳，出丑吧！
“Action！”
话音刚落，沈芒岳原本木木的眼神忽然发生了变化。
他的身体相比刚才紧绷了些，却又透露着一丝刚刚杀完丧尸的松弛感。
这种松弛感里又带着隐匿的杀意，随时准备攻击下一个敌人。
大家说不上来，只是看着沈芒岳，他们就会想到军人、警察一类的人，沈芒岳的站姿，甚至是脚和手的一个小小的弧度，都有属于军警独特的烙印。
沈芒岳动了，他先是看向陆导。
陆导被看得心下一凛，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
那种眼神他不好形容，凌厉却不是很凶狠，杀意被掩藏在最底下，被沈芒岳很好地控制住了，没有翻腾起。被看得人却是汗毛根根战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被吓得僵住了。
沈芒岳挪开目光，扫了一圈，他着重放在了陆导和刘知川身上。
刘知川也是被惊得一激灵。
对于盛东岸，他只是轻轻带过，那丝不同寻常的危机感，盛东岸甚至都没来得及及时捕捉。
大家被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都没有人敢呼吸了。
就沈芒岳刚刚这个镜头，绝对可以封神！
林北野这个角色是很难演的。
作为一名军人，他身上应该充满着坚毅和正气。
但在末日生活了十多天，杀了许多丧尸后，身上又不免会沾染上血腥气和杀气。
如何把这种感觉平衡好是个大问题。
就连陆导自己都放弃了，刘知川试镜的时候，他演得更像一个冷酷的杀人犯。
剩下的正气，陆导打算拿林北野的职业去给观众戴滤镜。
看到了吧？特种兵。
请记住林北野是个特种兵、是个军人，是正派。
用设定给大家反复洗脑，大家自然就能把杀人犯样式的林北野看顺眼。
陆导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走后门进来的、没有演过戏的纯新人，居然能够演出这种复杂的、很有层次的人物形象。
他都看呆了。
刚刚沈芒岳看着他的时候，那眼神的确让他很害怕，但却没有一种自己要被沈芒岳杀了的感觉。
被盯上了。这是最直观的感受。
当然一顿毒打是避免不了的。
沈芒岳像是下一秒就能过来一把将他擒住。
“咔！”
沈芒岳变成了原来的样子，一秒恢复原来的样子，走下站台。
大家还沉浸在沈芒岳的表演中不能出来，有几个工作人员不自觉地拍了一下手掌，然后片场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宋灵是小孩，不懂大人的那些弯弯绕绕，她激动地直接大喊：“哥哥好帅、好厉害呀！”
她也不知道具体厉害在哪里，反正很帅是真的，那就已经值得她激动了。
沈芒岳对着小女孩笑了笑。
片场不少男男女女都脸红了。
反差后的温柔真是让人受不了。
陆导张了张嘴，他原本是想挑沈芒岳的刺的。
可这根本挑不出来。
但夸奖的话他也不想说，于是他最后只能倔强地说道：“休息一会儿，准备下一场戏。”
他说完后，心里泛起一股巨大的后悔。
他为什么要沈芒岳提前演练这个镜头，万一他这是灵感使然，等到了室内绿幕前，正式开拍的时候拍不出来了，那要怎么办？
他光想想都快要发疯了。
陆导心痒难耐，他到底没忍住，开口问沈芒岳：“你这该不会是超常发挥，之后就演不出来了吧？”他的问法很欠揍。
沈芒岳当即扭过头甩了一记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眼神给陆导。
他用行动代替了言语。
陆导又被震得头皮发麻，但这回他已经不再害怕，而是有一股无与伦比的爽感从脚底蔓延到全身。
浑身都舒爽了。
真好，这不是昙花一现！
刘知川脸都绿了，陆导这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这是要让沈芒岳来演这个角色！
他已经彻底被沈芒岳的演技折服了。
沈芒岳刚走到场边，经纪人就立刻兴奋地凑了上来。
经纪人压低了声音，以免破坏了沈芒岳的气势，他特别高兴地说：“你怎么这么会演啊？”
他还在不停地吹彩虹屁：“天哪，这可是无实物表演。你居然都能把握得这么好，刚刚你那个眼神出来，我的老天鹅，全场都惊呆了，你看到了吗？”
“就连陆导和那个刘知川都瞪大眼睛。样子可好笑了！”
太牛了太牛了！
沈芒岳回答：“不是无实物表演。”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经纪人：？
沈芒岳：“片场都是人。”
经纪人：“……”
陆导和刘知川：“……”
拜托，你声音能不能小一点？
生怕大家不知道你把片场的人看作丧尸吗？
尤其是对陆导和刘知川，难怪眼神这么到位，就纯纯把他们当仇敌看了是吧？
难怪这个眼神演得这么真，原来是真情流露。
陆导有点生气，生气的时候同时又在想。那到时候换到室内拍的时候，他也一定要站在旁边榜沈芒岳积攒怒气。
到时候要不要把刘知川一起叫过来？
两个人都在的话，效果可能更好一点。
接下来是拍沈芒岳和小女孩的戏。
这是正式表演了，沈芒岳需要做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去救孩子。
这下不再是半静止的镜头，这是需要表情和动作一起的。
难度要比刚才大，刘知川一下子又燃起了希望。
万一沈芒岳这场戏演不好呢？演不好他就还有机会。
要是沈芒岳的动作戏做得不好看，那就滑稽了。
刘知川可是特地练了几个月的。
刘知川看向沈芒岳，然后看到了沈芒岳高大的身躯和隐隐透出来的肌肉……
花架子。肯定是花架子！
这种纯粹是为了给粉丝观赏身材的爱豆哪里是有真功夫。
这腹肌、胸肌全都是为了讨好粉丝的，根本不可能真的能打！
经纪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当时把角色内容告诉沈芒岳的时候，沈芒岳说没问题。
经纪人听了还是很不安。
沈芒岳连舞蹈都跳不好。
这部影片中的动作戏的难度要比现在古装剧里的慢镜头来得高多了。
除非陆导也搞慢动作。
不过看起来不可能。
武术指导大概地跟沈芒岳讲了讲，因为这场没有什么特别多的打斗内容，主要是有一个跳跃的动作，还有一个侧踢的动作。
很简单，但就是因为太简单了，所以更需要表演者自己的基础功。
搞得花里胡哨一点，还能蒙骗观众，这种化繁至简的动作全靠演员。
一个弄不好，画面会变得很可笑。
经纪人高度紧张。
陆导生怕沈芒岳不会演戏，赶忙喊：“你的表情就保持刚才的那个样子就行了，可以不用绷得那么紧，把握到个50%就够用，不用多余的表情，你这场戏的主要内容还是在你的动作戏上。”
沈芒岳点了点头。
陆导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嘴上说着沈芒岳不行，实际上已经恨不得扑到沈芒岳身上了。
在娱乐圈多混几年的人，不会不知道沈芒岳这样一个能把林北野这样的角色演绎到百分之二百的演员代表什么。
电影很看剧本和拍摄不错，但人物也是成功的一个关键因素。
在这里，人物的意思并不是演员。
而是这个角色本身。
一个大爆的、出圈的、受观众追捧的角色，是可以反哺作品甚至带起一部作品的。
这样的现象在电影里比较少，多的是在小说、动画、电视剧，但不是没有。
至少现在，大家已经看到了一个大爆角色的希望。
沈芒岳扮演的林北野很有可能大爆！
许多从业多年，拥有敏锐嗅觉的人已经注意到了这点。
陆导不可能不知道。
陆导想要票房都想疯了，沈芒岳的林北野演得好，就他一个人就可以带来比他上一部扑街电影还要高的票房。
所以就算有天大的仇恨，陆导的心都已经不自觉地已经开始偏了。
在刘知川期待沈芒岳演砸的时候，片场的人其实都已经忘记了刘知川的存在。
他们瞪大双眼，在一声“Action”声后，就看到一跃而起的沈芒岳，他干净利落地来了个侧踢，腿正好停在了扮演丧尸的演员身侧，只给他带来一阵风。
扮演丧尸的演员刚刚都吓死了，还以为自己真的要被揍了。
他这干脆的倒地真情实感，不掺杂半点表演成分。
沈芒岳全程保持着陆导想要的表情，就和刚刚有一点不一样。
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动容，仔细一看，又让人觉得这眼神空洞又麻木。杀死人类变成的丧尸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畅快的事情。
陆导看得如痴如醉。
沈芒岳：不懂50%是什么程度，刚刚好像放空了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他解决完丧尸，很快赶到宋灵的身边，接着他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你没事吧？”
片场的男男女女：有事！非常有事！
请现在就跟我结婚！
陆导喃喃：“他真的是第一次演戏吗？这个笑容太恰到好处。增一分嫌腻，少一分嫌冷。就是现在这样最完美！”
经纪人听了根本不敢说话。
他要怎么说？
沈芒岳平时就是这么笑的。
经纪人曾经都怀疑过，沈芒岳是不是这个嘴角只能勾到这个弧度，再往上就上不去了。
曾经还被他私下里吐槽过是面部神经瘫痪，没想到今天会得到陆导这样的夸赞！
第 56 章
沈芒岳今天就这么满打满算两场戏, 都堪称完美。
到底是谁说沈芒岳演技不好的？！
这不仅是好，还是特别好。
他不仅演技好，刚刚的动作戏也是完美。
完全看不出来他本职是爱豆，说是什么武打明星他们也是相信的。
太牛了！
经纪人顾不上旁人的目光, 他冲到沈芒岳面前, 抓住沈芒岳的手，感动得热泪盈眶：“你演得太棒了！”
陆导现在看了沈芒岳的表现之后, 整个人都处于燃烧的状态里, 他还是不放心沈芒岳，总怕他这状态只是暂时的, 过了这个劲就会熄火。
趁着沈芒岳现在状态大好，他赶紧招呼大家进入下一场戏，沈芒岳也不含糊, 走过去拍了。
这下刘知川真成了旁观的了。
刘知川站在那里,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陆导看起来都已经把他遗忘了。
也不只是陆导, 全剧组看起来都把他都遗忘了。
现场的工作人员忙得很, 走来走去, 一不小心撞到了刘知川。工作人员惊讶：“你怎么还在这里？”
刘知川涨红了脸。
他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他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在这里看沈芒岳大展身手，俘获全剧组的芳心。
好不容易等上午的戏拍完, 全剧组都停下来吃午饭休息。
场务拿来了盒饭。
经纪人去拿了自己和沈芒岳的两份，回来的时候路过刘知川。
刘知川当然是没有盒饭吃的。
这让本来就尴尬的刘知川雪上加霜。
经纪人只站在他的面前，他的脑海里就又浮现出了电视剧里那些太监的模样。
经纪人咳嗽一声, 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音，尖细的声音就这么滑溜了出来：“观摩学习是好的, 但也不能不吃饭啊。”
“剧组的饭都是按照数量买的，没多余的，要不你先去哪个饭店吃了午餐，下午再回来观摩吧。”
刘知川脸上一红。
他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委屈，猛地站起身，就想去找盛东岸。
盛东岸是他在这里唯一关系不错的人了。
他知道这下陆导肯定是靠不住了。
没看到陆导一扭一扭的，就蹭到沈芒岳身边去了吗？
偏偏他还要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陆导还和沈芒岳没话找话，他瞅了一眼沈芒岳，问：“怎么不吃饭呢？”
他作为导演，给自己开了小灶，他的午饭是另买的，菜色要比剧组的盒饭来得丰盛得多。
他就等着沈芒岳随便回句话，然后和沈芒岳一起分享他的午餐。
吃人嘴短，沈芒岳吃了他的午饭就不能讨厌他了。
经纪人听到这动静，赶紧拿着两盒盒饭回来了。
他递给沈芒岳一盒，自己留了一盒，坐在沈芒岳身边就开始吃午饭。
他偷摸着看了一眼陆导。
他都懂，陆导这是在点他呢。暗示他作为经纪人办事不力，拿个盒饭都拿得这么慢。
还好他耳朵灵、脑子快，赶紧回来了！
陆导：“…………”
就没见过这么没有眼力见的经纪人！
刘知川朝着盛东岸走过去，盛东岸发觉这一点后，他捧着个盒饭走到陆导身旁，看都没看刘知川一眼，把自己夹在陆导和沈芒岳的中间。
他先是看了一眼陆导，笑着和他说：“又给自己偷偷开小灶啊，有好吃的也不叫我一声。”他俩认识很多年了，也算是老朋友。
陆导闻言心领神会，把自己丰盛的午餐拿了出来：“不用叫你，你会自己过来。”
他们俩一唱一和，已经聊上天了。
他们又随便说了两句欲盖弥彰的话。
盛东岸觉得差不多了，扭头拍拍沈芒岳：“你也别光吃剧组的盒饭了，吃点陆导的……”
盛东岸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低头看到沈芒岳放盒里的饭菜都已经被他吃了大半了！
盛东岸瞪大眼睛。吃这么快的吗？
他在这里说话的时候，沈芒岳还在吃。
沈芒岳吃饭的动作干净利落，夹了一筷子往嘴里送，米饭里都不见掉下来的。
也不喝水。
一口饭一口饭地挨着吃，咀嚼得很快，有一种轻微的紧迫感，又显得很利索。
意外的是，吃相很好看。
如果沈芒岳不做明星，当主播应该也很赚钱。
陆导也看到了，他看得得眼睛发亮。
这不就是林北野本野吗？
吃饭都这么像！
完全是他想要的模样！
这下陆导也不端着了。
陆导生怕沈芒岳真的吃完了，赶紧给他夹了一大筷子的红烧牛肉，也顾不上自己的老脸，特别温情地看着他：“筷子干净的，我还没吃，你多吃点。”
“别噎着了，喝点水。”他说着又递了一瓶快泉水给沈芒岳。
沈芒岳接了过来没有喝，他说：“我吃饭的时候不喝水。”
陆导立刻放下水瓶，赶忙称赞沈芒岳：“这是个好习惯，不容易发胖、也容易消化。”
其他人：“…………”
这才半天的时间，沈芒岳就已经攻略下了陆导。
他们在这里上演温情的大戏的时候，刘知川已经快被气死了。
刘知川哪里还有看不懂的？
盛东岸这是在跟自己划清界限！
他简直不敢相信，前两天还跟他亲亲热热的，说要给他拉资源、介绍角色的盛东岸，直接装作不认识他的模样，还当着他的面和可以说是他现在的死敌的人聊得这么开心，笑盈盈的，仿佛认识多年的好友。
其中讨好的意味不言而喻。
陆导就更别提了。
这人态度变得的比翻书还快。
而且作为大导演，一点自己的思考都没有的，想一出是一出，也丝毫不给别人留有任何余地和体面。
刘知川的心已经凉了半截，他不知道自己继续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除了受辱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可能性。
大概是因为其他人都在吃饭，而他独自站在那里显得特别扎眼。他看到陆导扭过头对着副导演似乎说了什么，那副导演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副导演：“刘先生，观摩也观摩了一个上午了。看的再多都不如亲身上阵，我看你要不回去吧。”
“我们这里也没有多余的盒饭给你，要是饿坏了你就不好了。”
副导演说得客客气气，但是言语中赶人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这和直接让他滚有什么区别？
这会儿大家都在吃午餐，刘知川又这么站着，所以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
刘知川只觉得这些人眼里全是嘲弄。
他涨红了脸，又残留着最后一丝希望地往陆导和盛东岸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芒岳埋头吃饭，看都没看这里。
陆导还在给沈芒岳夹菜。
盛东岸倒是给了他一个眼神，但也仅仅就是一个眼神，下一秒他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盛东岸还笑着和沈芒岳说：“难怪你红得这么快，做什么事情都这么有天赋，外界说你实力不好，看来是他们不了解你。”
沈芒岳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我实力是不太好。”
盛东岸又夸赞：“这么年轻就不骄不躁，人还谦虚，我们剧组真是捡到宝了。”
刘知川：他是宝，我是垃圾呗？那我走。
刘知川要进牙关，转身走了。
盛东岸就是个伪君子真小人！
今天他是受辱了，将来他有机会一定会奉还回来。
盛东岸看刘知川总算走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把刘知川叫过来，一是确实想帮帮刘知川，刘知川讨好他这么久了，也不能一点好处也不给。
二是他不喜欢沈芒岳，不是科班出身的小爱豆，他看不起，和他呆在一起剧组，演个重要角色，他都觉得自己档次被拉低了。
三是……有人让他整一下沈芒岳。
盛东岸的手指轻轻在空气里击打着节拍。
现在情况有变，他需要重新审视沈芒岳。
盛东岸看沈芒岳快吃完了，和他搭话：“你演技这么好，哪个大学毕业的？”
沈芒岳回答：“一个普通的本科大学。”
盛东岸听到这个回答没有深究，他已经听懂了：“不是科班出身的。那演得这么好，真是天赋了。”
他又问：“你是哪里人？”
沈芒岳回答：“应城。”这都是队里给他提前做好的人设。
盛东岸听到沈芒岳这回答，表情越发淡了，嘴里说道：“可惜了，听着口音还以为是我老乡。”
沈芒岳反问他：“你是哪里的？”
盛东岸回答：“京城。”
他又补充：“陆导也是京城的。”他说的时候表情变化不大，沈芒岳却听出一丝特别的味道。
盛东岸拍拍沈芒岳的肩膀：“你小地方出来还没上科班，幸好还有你们公司慧眼如炬，没让你这颗明珠蒙尘，运气不错。”
盛东岸这话像是沈芒岳走了狗屎运，碰上了他的公司。
沈芒岳没有应答，盛东岸也不在意：“你慢点吃。”他说着起身离开了。
经纪人在旁边看着，等陆导和盛东岸都走开后，经纪人憋了一肚子的话了。
他赶紧给沈芒岳科普演员圈里的弯弯绕绕。
“这娱乐圈最复杂的就是电影圈。”
他压低嗓音：“这些导演、演员都喜欢划分小圈子，什么京圈啊、沪圈啊，很讲究的。”
经纪人说到这里，他咳嗽一声，问沈芒岳：“你知道怎么怎么森*晚*整*理划分的吗？”
沈芒岳：“本科学校……和出身吧。”刚刚盛东岸都直接问他了。
经纪人瘪瘪嘴，就知道难不倒沈芒岳。
世界上这么多聪明人，就不能再多他一个吗？
经纪人点头：“对！就是学校和出身，这里的出身除了指家世，出生地也是很重要的。”
沈芒岳倒不觉得有什么难理解的：“提携同乡和校友，确实比较方便圈子的划分和抱团。”
经纪人看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人能够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后，继续跟沈芒岳说道：“我刚刚去查过了。陆导和刘知川都是京艺的毕业生。”
“哼，说什么只看演技选人我是不信的，我就不信这里没点猫腻。”
沈芒岳忽然问：“盛东岸呢？”
经纪人不知道沈芒岳为什么突然问盛东岸，但还是立刻为他找来了资料：“京艺。”
他看到这个并不在意料外的答案，想到了什么，和沈芒岳说：“盛东岸跟着陆导拍了好几部电影了，他俩就是一个圈子里的。”
经纪人又打开手机，在那边翻什么。
他找到后拿给沈芒岳看，上面赫然是一些照片。
沈芒岳一张张划过去，都是很眼熟的导演和演员，就他这个对娱乐圈一无所知的人都认识好几人，还能叫上名字。
经纪人说：“这些就是京圈的核心人物了，掌握着电影圈绝大部分的资源，你要是能混进去……以后就不愁电影拍了！”
经纪人说着朝着陆导的方向瞅了一眼。
陆导当然也是核心圈的人物，如果沈芒岳这次能够搭上陆导，将来就可以接到很多好资源。
但经纪人心理原因作祟，不太想跟沈芒岳说这个。
可这又的确对沈芒岳有好处，他心里挣扎，他干脆给沈芒岳讲明，让沈芒岳自己做决定：“观众们喜欢吹拿奖的演员，用奖项来肯定一个人的演技。”
“他们还会嘲讽拍烂片的人。”
“可电影圈想要接到好资源，可比电视剧难多了。”
“电视剧基本上只要公司愿意推就好了，电影圈就不同了。”
“电影圈里就这么几个大陆导能拍出好电影，饼……就是资源，少得很，导演们又不缺投资，投资方都要看这些大导演眼色。所以光公司愿意推还不够，还得认识人，然后才能出演好电影的好角色。”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在电视剧上拿下了许多斐然成就的演员仍旧演不到什么好电影，还在烂片里打转。
因为他们根本接触不到好电影。
这很好理解，一年上映的电影比电视剧少多了，里面的好电影就更少了。
普通演员在公司的帮助下，只能接触一些投资方主导的电影，这些电影自然比不上大导演的。
所以有些演员既然舔不到大导演的大饼，索性自己做饼，自己拍电影、自己演，新生代的导演不少都是演员转行，自己做饼自己吃，倒还真被他们闯出来了。
沈芒岳听了就懂了。
经纪人感慨：“这次也就陆导遇到了困难，只有我们公司愿意投资，才有了这机会。”
“但是你看主要角色还是陆导自己决定的，权力大着呢。”
“新人想接触到这种资源，最好是自己的公司里就有电影圈里的大佬，然后可以通过公司的关系来提携新人。”
“咱们公司是不行了。”
“还有就是靠演员自己，舔着脸上去抱大腿，兴许就能抱成功了。”
“那个刘知川我看过了，他公司没有圈里的前辈，公司也没那么厉害。我估摸着他就是靠自己抱上大腿的。”
经纪人说完幸灾乐祸：“现在这情形，这大腿估计是抱不到了。”
沈芒岳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经纪人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来沈芒岳第二声回应，他有些心痒难耐：“你现在有绝佳的好机会。你不给陆导好眼色，他都上来扒拉着你，要是你现在愿意搭理他一下，他肯定高兴得上天了，你想要靠着他混入电影核心的圈子很容易。”
“只要你能混进去，大堆好电影的角色等着你，到时候奖项也能拿到手软。”娱乐圈演员那么多，实际上真正能拿奖的就只有混进圈子的几个人。
经纪人说的一点也不夸张，只要沈芒岳混进去了，那些对于爱豆粉来说仿佛是天方夜谭的奖项，都会成为现实。
经纪人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心动了，他问沈芒岳：“你……你怎么想？”
经纪人问完，心中流泪满面。
这问题问的，到底他是经纪人还是沈芒岳是经纪人？
沈芒岳拍拍他的肩：“再说吧。”
沈芒岳对这种东西当然是不在意的，他又不想演戏。
他比较在意的是另一点。
这种用权力和资源建立起来的圈子，肯定干净不到哪儿去。
陆导现在参与了洗钱，他比较好奇的是，这圈子里的其他导演……会不会也帮着一起洗钱？
还有盛东岸。
他看向盛东岸。
按理来说盛东岸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久，是个圆滑的人，不会不懂规矩。
就算他想帮刘知川，但直接把已经被陆导赶走的刘知川叫回剧组和沈芒岳对峙，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他看起来不像是那么不理性的人。
这些问题光凭沈芒岳在这里想，是得不到结果的。
他没有再管那么多。下午的工作又开始了，他去拍戏。
沈芒岳在剧组拍了一周。
作为男三，他的戏份不会少，大多数都是动作戏，掺杂的文戏也不需要他大感情流露。
只有一场戏，就是他带着母亲和大家见面。
林北野和主角一家四口汇合，决定一起去往人类基地。
就在这时，林北野向他们介绍了自己的母亲。
林北野：“我妈妈。她生病了，你们不要打扰她。”
他的母亲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林北野带着他妈妈移动的时候就是连着被子一起背着她走的。
大家并没有怀疑什么，直到三天后，妹妹绊了一下，不小心踩到了林北野母亲的身上。
她吓了一大跳，赶紧道歉，却发现林北野的妈妈没有回应她。
小女孩吓得赶紧去找哥哥，哥哥来了之后动作就粗鲁多了，他把被子掀开，结果看到了面色青白的老人。
人已经死了，还有腐烂的迹象。
当即妹妹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尖叫声很快就把人和丧尸一起吸引了过来。
林北野迅速地杀掉了那些丧尸，然后冲到屋内。
他的脸上和身上都已经挂了许多丧尸喷射的血污。
这让原本就因为长时间杀丧尸而显得过于冷峻的他更加冷厉，身上脸上的血污更是显得可怖。
哥哥大声质问林北野：“她已经死了！你怎么能一直背着一个死人上路呢？”
因为到处都是丧尸，到处都是丧尸的尸体，所以腐烂味并不稀奇，他们都没有放在心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居然会是林北野的母亲散发出来的味道。
其他人也都到了，他们茫然地看着沈芒岳和地上那个死人。
林北野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死。”
哥哥：“死了！还死了好几天了！”
妹妹“呜呜呜”地哭了出来。
林北野：“没有死。”
哥哥冲到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人逼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哥哥瞪大眼睛。
在末日杀了好几天丧尸的人身上都会带上一种沉郁的死气和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失控感。
他瞪着眼睛看林北野的时候，真的有一种歇斯底里的崩溃和愤怒。
接着一向寡言少语的林北野却突然怒目圆睁，然后大喝一声：“没有死！”
镜头给了林北野一个特写。
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看似坚定却满是疮痍的麻木。
哥哥给了他一拳。
身手矫健的林北野没有躲，结结实实地挨下了这一拳。
林北野坐在地上，不顾脸上的伤痛，呆呆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全屋的人看着林北野，谁都没敢说话，房间里安静得几乎能听到外面遥远的鸟鸣。
一声声的，悠长而凄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爬过去，握住他母亲的手，轻声说：“没……有死。”
“咔！”
等沈芒岳站起来后，片场的其他人才终于动了起来。
好多人捂住嘴巴，刚刚沈芒岳愤怒的大喊的样子，真的把他们吓到了。
沈芒岳的发音很好，字正腔圆，发声很科学，没有任何粘连，音色也好。
国内喜欢用配音，但电影一般还是会用演员的原音，现在技术好了，很多原音都是现场收音。
许多人会忽略声音的演技，其实台词对一个演员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假如没有配音，有很大一批演员都会被淘汰掉。
就算有配音，台词的好坏也会对演技有很大的影响。
好的台词引人入胜，可以让自己快速入戏，也可以带动搭戏的演员投入情绪。
不然煽情的戏份，突然来一句带着浓厚口音的普通话，别说演员自己了，对面都得笑喷场。
沈芒岳的台词就很好，刚刚他重复的那几句“没有死”，每一句都是不同的力道和起伏，完美地将他所有的情绪都表达了出来。
林北野的大表情不多，情绪的表达更多靠微表情和台词，沈芒岳在陆导的帮助下，掌握了一些微表情的小技巧，比如在某个时候鼻子翕动、某个时候眼睫微颤，就能达到很好的效果。
沈芒岳没学过，但这种照着参考答案抄的题目，他做起来还是很快的。
这也是大导演的好处了，陆忠毛病多不假，教人演戏确实有一套。
再加上沈芒岳的台词，这场按理来说应该是他最难的一场戏，他一遍就过了。
第 57 章
饰演哥哥的小演员走到沈芒岳面前, 特别开心：“沈哥，你刚刚演得太好了，我原本还在担心我会不会演不好、会不会忘词，结果你一开始后, 我就完全被带入戏里面。”
“刚刚喊‘咔’的时候, 我还沉浸在这场戏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们已经演完了, 而且还是一遍过。”
“沈哥, 你太牛了！”
小演员眼睛发亮。
这位饰演哥哥的小演员名叫张觉州，现在已经是沈芒岳的死忠粉了。
像他这种十五六岁年纪的男孩, 对会功夫的人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
所以在沈芒岳表现出强大的武打功力之后，张觉州就已经很喜欢沈芒岳了。
沈芒岳场内场外都是一副冷脸的样子都丝毫不能击退他的热情，反而让他更狂热了。
没有表情很酷哎。不懂的有难了！
现在沈芒岳还带着他入戏, 拍出了可以生涯最精彩的一段戏, 他更是高兴和激动。
“哥，我看你这回肯定能拿下电影的最佳新人奖。”张觉州还在兴致勃勃地和沈芒岳讲话。
片场的工作人员听到这话也跟着接嘴：“拿什么最佳新人奖, 拿个最佳男配角啊。”
有人反驳：“哎哎哎, 你这话说的跟外行似的, 最佳男配角哪有最佳男新好？”
最佳男配角再好也是配角，最佳男新人却是电影圈瞩目的未来之星，一般拿了当年新人奖的人，将来都会演主角。
所以几乎所有演员都想拿新人而不是配角。
主角和配角, 待遇和咖位一个天一个地。
那人也不反驳，笑呵呵地说：“主要沈芒岳这表演一点都不像新人，太厉害了, 基本上条条一条过！”
大家都笑起来。
沈芒岳第一天来的时候，全剧组都很紧绷, 对着沈芒岳也没好脸色，还有刘知川来踢馆。
一周后，大家发现沈芒岳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和傲气，相反的，他还很好相处，加上他演戏也很好、省心。
几乎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任何架子。
所以现在尽管沈芒岳还是没什么表情，大家却已经能够自得其乐地和沈芒岳互动了。
沈芒岳走到边上，盛东岸正好站在那里，他笑着调侃说：“好受欢迎啊。”
沈芒岳：“还好。”
沈芒岳说着的时候，张觉州又来粘着他了。
盛东岸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难怪尹九洵让他多关照沈芒岳，这沈芒岳确实不是个善茬。
他这来了一个星期，就已经快把盛东岸在剧组的地位全都抢走了。
沈芒岳和刘知川不一样，刘知川会看眼色，有情商。
沈芒岳木头一个！不懂得巴结和讨好他，没有一点规矩。
不是科班出身的野路子，乡下来的土包子。沈芒岳全占了。占了也就罢了，偏偏还不懂得一点人情世故，全靠着有个好老板和好公司。
什么事也没干，剧组的工作人员还要讨好他。
盛东岸在心里冷哼一声。
命真好啊！
这会儿赶上午饭时间，场务拿了盒饭过来，大家都在休息。
很多人拿起手机，片场响起了讨论声，大家都拿着手机似乎在看什么，时不时地朝着沈芒岳投来目光。
经纪人赶紧给沈芒岳看了网上的消息。
原来是有人在网上爆料了沈芒岳和刘知川的事情，现在热度已经很高了。
最近有关沈芒岳的新闻，热度总是攀升得很快的。
大家看到沈芒岳的名字，急忙点进热搜。
虽然沈芒岳他们的团综已经拍摄结束，但平台上一周播一期，还没有播放完毕。
因为嘉宾阵容豪华、内容有趣，又靠着丑闻有了一波出圈的热度，现在Miracle的团综热度正高，除了在视频网站的热度榜上挂着以外，每周播放的时候，也会很快在各个社交平台上上热门。
不是紧盯着沈芒岳消息的路人，还以为沈芒岳还在拍团综，只有粉丝知道Miracle全员最近的行程都是拍戏。
星芒的艺人拍戏。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新闻。
众所周知，星芒家主业拍电影、电视剧，副业投资电影、电视剧，副副业才是捧艺人。
Miracle在综艺上溜达了一圈才被公司扔进剧组，都已经算晚的了。
所以当大家点开沈芒岳的热搜，看到热搜的内容后。
粉丝和非粉丝都沉默了。
拍戏！拍陆忠的戏！还是戏份比较多的角色！
靠，沈芒岳你竟然背着我们偷偷吃得这么好。
闷声发大财啊。
然后，他们又被接下来的内容震惊了。
果然，和沈芒岳有关的，不闹一闹是不可能的。
他们才刚刚知道沈芒岳去了陆忠的剧组，下一秒就又知道沈芒岳这个角色居然是抢了别人的。
更drama的是抢就抢了吧。毕竟娱乐圈抢角色的事情还少吗？
别说临近开拍了，就是拍了，都能给你生拉硬拽下来踢出剧组。
这样的事情都算不得新鲜事了。
结果星芒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抢了人家的角色还没有跟别人谈妥，把人家小演员气得直接闹到了剧组，当场要沈芒岳把角色还回来。
【去剧组问人要角色这种操作，属于我头一次见。原本觉得惊奇，但看到当事人之一是沈芒岳后我又释然了。】
【拜托，又不是沈芒岳去要角色，还是惊奇一下吧。】
【不要把这么严肃的事情搞得娱乐化好不好？沈芒岳这次太过分了吧。】
【星芒真的□□头子吧，刚刚才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收敛。居然说抢就抢，抢了也没有好好安置好另一个小演员，这做派谁看了不说一句黑啊。】
【不是我说，只要看过Miracle出道MV的人，对着沈芒岳在里面的演技都说不出半句夸赞的话吧。沈芒岳现在虽然是很红很有流量，但是为什么非要碰演戏呢？】
【老老实实当个爱豆，做做综艺不好吗？实在想演戏就去自家剧里面跑两个龙套或者演几个只看脸不看其他的角色，我都会很支持。】
【服了，刚刚才因为团综成了沈芒岳的路人粉，现在一下子就想脱粉了。】
【为什么要演戏啊。电视剧、电影是什么垃圾桶吗？什么脏的臭的都往里面倒。】
【观众的眼睛不是眼睛吗？】
很快，就有人扒出来被沈芒岳抢了角色的是刘知川。
刘知川已经演了几部电视剧，也算是有点名气的演员，属于待爆组预备成员，演技的风评也不错的。
在待爆预备组里，路人缘都是上位圈。
主要他平时没什么绯闻，潜心拍戏，还是正经的科班出身，很加好感，完美符合观众心目中的演员应该有的形象。
这下大家彻底不干了。
这不是欺负人吗？
一个演技稀烂的去抢一个未来之星的角色，贱不贱呐！
就像一个外行，靠着关系走后门，抢了内行人的工作，谁看了不生气？
星芒才出了霸凌事件。
霸凌是你们公司的老传统啊。
星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做公关的老手都能看得出来，这热搜绝对是有人刻意为之，几乎没什么前奏，“唰”的一下，热度爆了。
网上对沈芒岳简直是铺天盖地的骂声。
经纪人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他给公司公关部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之前没跟公司讲，是因为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被曝光。
他认为刘知川那边肯定不敢吱声。
毕竟这么丢脸，这件事情追溯起来，怎么也是他先有错在先，自己非要轧戏，接着还不自量力地跑到片场被打脸。
要是他是刘知川，肯定恨不得大家都忘记这回事。
哪里还敢买热搜的？
谁知道刘知川这人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也是，他要是个会按照套路出牌的人，还会直接跑来片场踢馆吗？
经纪人简直要被气晕。
眼尖的网友们很快就发现刘知川的微博有登录的记录，他上线看了一会儿之后又下线了。
然而他只是登陆了一下。
他并没有发任何的微博，也没有点赞、评论，就是上来看了一眼，然后下去了。
好哇！
星芒只手遮天了是吧？
可怜的刘知川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不敢说话，只敢上来看看。
陆导看到了热搜和网友的言论。他脸色一沉。
如果只是沈芒岳和刘知川扯头花，那倒也无所谓。
他在娱乐圈待了这么久了，这一点风浪还是见过的。
无伤大雅。将来等电影播出，大家看到沈芒岳的表现，还会使这么个小插曲成为一段佳话。
可现在这个故事里还有他的痕迹，他也是占了一个重要戏份和角色的人物，万一事情真闹大了，他的所作所为被抖落出去，那他的一世英名恐怕也要打个折扣！
陆导现在是不知道把这件事捅出去的人是谁，但这摆不妨碍他心里已经怨恨上这人。
是刘知川还是沈芒岳？
经纪人问沈芒岳：“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回应？”
他气得忍不住骂了一句：“有病吧，都已经这样了，还非要把事情闹大。闹大了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沈芒岳刚刚吃完午餐，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微博上现在的进度。
他在这里看手机的时候，盛东岸忽然走到了他跟前。
盛东岸皱着眉头，语气也不好：“刘知川这次真的是过分了。”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现在剧组的大家都默认这是刘知川捅出来的消息。
当时刘知川的反应大家都看到了，受了这么大的侮辱，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的。
加上刘知川能直接因为丢了角色闹到剧组来，就知道他人热血冲动，容易上头。
这回估摸着又是上头了，希望爆出来让网友主持公道。
得了热度还卖了同情，营销做得好，说不定能就此踩着沈芒岳升咖。
至于会不会得罪陆忠……大家都能看得出来经此一遭，刘知川几乎已经不太可能搭上陆导了。
他来个鱼死网破也不是不能解释。
沈芒岳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总觉得怪怪的。
要是他刚出道，刘知川这么做他还能理解，就像当时的赵从斐，明明自己理亏还敢恶人先告状，在网上玩舆论战。
结果赵从斐差点被星芒的公关部玩死。
和赵从斐那会儿不一样，沈芒岳出道了一段时间，已经打过好几次舆论战。
星芒公关部的实力都是可以一键查询的。
星芒的公关部可不是善茬。
当下沈芒岳被喷得狗血淋头不假，刘知川占舆论上风，但只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那最后挨骂的还是刘知川。
刘知川小有名气，要了这种黑红的热度只会葬送他的前程。
不讨好观众就算了，还会热得业内嫌弃。
他应该不至于蠢到那个地步。
所以盛东岸说了这句话后，沈芒岳没有搭话。
盛东岸并没有因为沈芒岳没有搭理他而感到气馁。
他长着一张标准的好人的脸，此刻皱着眉头为沈芒岳抱不平，让人感觉他是一个善良的、为冤枉者叫屈的正人君子。
沈芒岳抬头看向他。
他不知道盛东岸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算盛东岸和刘知川闹翻了，那他也不可能会喜欢没给过他好脸色看的自己。
为了立人设？
沈芒岳还在想的时候，盛东岸拿起手机，对着沈芒岳晃了两下，他说：“这次是刘知川做的不对。我刚刚已经给他发了信息，让他好好地把这件事情跟大家解释清楚，不能让网友误解了你。”
经纪人闻言已经连声感谢：“这也太不好意思了，这是我们和刘知川之间的事情，您这样容易得罪人。”
经纪人说着感谢的话语的时候，剧组其他的工作人员和演员看着盛东岸的眼神里也流露出敬佩的目光。
盛东岸果然是个大好人！
这件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还要想办法为沈芒岳排忧解难。
他人也太好了吧。
倒是沈芒岳，好像不是很喜欢盛东岸的样子，刚刚开始就没说话。
是不是有点太自傲了？
沈芒岳冷不丁地问道：“你认识刘知川，还和他在联系吗？”
刚刚盛东岸说得太自然、也太顺溜，大家顺着盛东岸的话夸赞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沈芒岳忽然提出这么个问题，大家才猛地反应过来。
对呀。刘知川又没有正式进组拍戏，按理来说不应该和盛东岸认识。
他俩以前也没什么合作的作品。
怎么现在盛东岸还能直接给刘知川发消息，让他跟沈芒岳道歉？
听盛东岸的口吻，他好像跟刘知川还挺熟的一样。
发个信息就让刘知川道歉，好大的威风、好亲密的关系！
大家的心情顿时微妙起来。
盛东岸也是一愣，差点没能维持住他脸上的微笑。
他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的言语漏洞，被沈芒岳指出来后，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意了！
他现在如芒在背，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尤其是陆导那边，恨不得要把他的背叮出一个大洞来。
盛东岸这样的老油条，也就表情和情绪管理失控了一秒，很快他就稳下心神，找到了借口：“之前的开机仪式上，我和他见过面。因为是校友，所以就加了一下微信，之前都没怎么聊过，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才想起来我有他的联系方式。”
“看到你这么苦恼，我刚刚赶紧联系了一下他。”
盛东岸说完之后又笑了一声：“芒岳，你也太谨慎小心了，你该不会是误以为我和他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吧？那你可就冤枉人了。”
要不怎么说盛东岸这种人是老油条呢？
他故意把大家好奇怀疑的信息点出来，拿到明面上来说，还给沈芒岳扣了一顶“谨慎小心”的帽子，显得沈芒岳很是小家子气。
这种怀疑和猜测属于大家心知肚明，又不会特意点开的事情。
心里想想就好，真说出来就太尴尬了。
又没证据。
盛东岸这么问了，沈芒岳必然不能承认，于是他这句只能坐实“小心谨慎”这顶帽子。
但沈芒岳从来不会按照牌理出牌，他要是符合一般人的思维定式，那他也就不是沈芒岳了。
沈芒岳说：“当然。你刚刚这么说，感觉和刘知川很熟的样子，我会这么以为很理所当然。”
沈芒岳补充一句，把盛东岸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你们关系好也很正常，毕竟你们是一个学校的。”
盛东岸说的是他和刘知川聊过，加了好友，试图把这段关系轻拿轻放。
沈芒岳又着重强调了一遍“关系好”，重新加固了二人的联系。
越发显得盛东岸不怀好意。
盛东岸：“…………”
盛东岸在心里骂了沈芒岳好几声，他现在总算知道尹九洵为什么这么讨厌沈芒岳了，还非要他想尽办法整沈芒岳。
沈芒岳是讨厌！
沈芒岳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他可是前辈、可是电影圈的大咖！
沈芒岳这样没资历、没根基的后辈居然也敢给他挖坑？！
呸！
不知好歹的玩意儿。
盛东岸心中已经把沈芒岳炮轰出十八条街，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话说回来，这问题还是他自己先开口问的。
所以盛东岸只能笑笑，笑得后槽牙都咬紧了：“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误会了，我和他也没那么熟。”
只要沈芒岳还穷追不舍，他就能够顺理成章地挤兑沈芒岳太过不依不饶。
盛东岸都想好了接下来的方案，结果他就听沈芒岳应了一声：“嗯。”
没了。
这个“嗯”，又让盛东岸心里呕了一口老血。
这个“嗯”是几个意思？
到这里戛然而止，这不就是不相信他的意思，还显出了两分和他无话可说的不耐烦。
盛东岸攥紧手心。
他们这几个回合下来，他不仅没有洗清嫌弃，还坐实了！
现在话已经说出口，盛东岸也不可能收回来，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
他看了一眼手机，做出一副惊喜的模样，说道：“刘知川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了。”
“他说他已经写好了道歉信，现在就去发微博，把这件事讲清楚。”
“你不用担心。”
盛东岸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不管他和刘知川认不认识，这都很够意思，明显是为了沈芒岳着想。
经纪人又傻乎乎地想要跟盛东岸道谢。沈芒岳却暗中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经纪人立刻不动了。
沈芒岳说：“谢谢你的好意。”
他这道谢听不出情绪。
片场的人以为沈芒岳这是默认盛东岸和刘知川认识，所以先入为主地对他有了不好的印象。
就算刘知川和盛东岸认识，现在盛东岸帮沈芒岳忙不假，也还是好心。
经纪人也不明白沈芒岳的语气为什么这么僵硬。可当他重新打开微博，看到网友的评论风向后，他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擦！
被反将一军了！
刘知川的确是道歉了，而且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他说这次问题出在他身上，是他自己在拍摄这部电影的时候还在拍摄另一部电视剧。
不过他也很快解释，一开始这二者的行程是不冲突的，因为出了点意外，所以重合了一部分的拍摄时间。
导致自己被陆导误以为态度不正，所以才会离开剧组。
这才补进了沈芒岳。
他当时不知道剧组已经那么快找到了沈芒岳来演这个角色。因为他很重视这个角色，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到剧组碰碰运气，希望能够拿回这个角色。
毕竟这个角色可是他打败了好多候选者才赢得的角色。
他想好了所有的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沈芒岳已经代替了他演了男三。
他最后表示沈芒岳演得很好，他对于自己没能拿回这个角色表示遗憾，但也很敬佩沈芒岳的演技。
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字。
这一长串的道歉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说了一通，还都是事实。
可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几个问题。
第一。他把自己轧戏这件事避重就轻，还找了借口，显得自己是受害者。
大家都是从业者，谁不知道早就决定好的拍摄时间很少会发生变化啊！
这变了的话，场地、演员和工作人员的调度又要怎么算？
这都是金钱。
但现在刘知川就这么说了，他们想要考证他这话的真假很难。
就算他们真的考证出结果，证明拍戏的时间根本没有变化，全是刘知川在撒谎。
可这只是无关痛痒的一点。
因为刘知川已经承认自己轧戏了，这么点改变改变不了全局，还会让路人觉得查证的人斤斤计较。
第二。他说自己不知道这个角色在他走后，沈芒岳已经补进了。
经纪人才不信他不知道呢！刘知川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经纪人又不能爬到他脑子里，把他脑子剖开给大家看，只能吃下这暗亏。
于是刘知川又显得无辜了一点。
第三。他还强调了自己对森*晚*整*理于这个角色的重视和来之不易。他可是从几十个候选人当中脱颖而出的！
这句话先抬高了自己的身价，表明他演技很好，能够从那么多人当中挣得这个角色。
又顺带暗戳戳地嘲讽沈芒岳，走了个后门，就能轻轻松松地把别人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
沈芒岳这个资源咖，和他这种心酸的实力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四。他还特地强调了自己对于沈芒岳演技的敬佩。
现在网上谁不知道沈芒岳不是科班出身，也根本不会演戏。
刘知川这句话说是夸赞，不如说是嘲讽，大家看了这句话都忍不住要发笑。
沈芒岳演技好？！
刘知川你被威胁了就眨眨眼！
第 58 章
【星芒是不是刚才派人冲到刘知川家里, 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写下了这一封道歉信？】
【退一万步来说，刘知川这次轧戏是错了，所以丢了这个角色情有可原, 但那也不应该是沈芒岳拿下这个角色吧, 当时试镜的还有其他人，把第二名叫上来补进呗。】
【陆导这回真是晚节不保了, 本来就扑了两部电影了, 现在还要用上沈芒岳这样的演员，这电影我看是全方位完蛋。】
【刘知川是不是因为轧戏才被开除的都还有待商榷。怎么刘知川前脚刚走, 沈芒岳后脚就进组了？我上厕所都没你们快。】
也有沈芒岳粉丝反击。
【便秘这么多天还不去医院，小心肠梗塞。】
【刘知川好一朵白莲花，是不是他先犯的错？是就得了。哪找那么多借口。】
刘知川这道歉声明一出, 算是彻底把主动权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网上一片的阴谋论。
经纪人这才发现这里的问题。
要是刘知川没道歉, 他们公司先发出声明，说明事情的真实原因, 那网友们就会自然地认为刘知川轧戏有错, 沈芒岳倒霉沾上他。
偏偏现在刘知川先道歉, 被他这一通话术下来，沈芒岳没错都变有错了！
网上的舆论大家也都看到了，他们忍不住看向盛东岸。
要是沈芒岳没有点出，盛东岸让刘知川道歉这话流露出他们二人关系亲密这一点, 大家也只会觉得盛东岸好心办坏事。
刘知川嘴上说着道歉，实际上一点道歉的心思没有，这人真是差劲。
现在沈芒岳点了出来, 那大家忍不住地多想。
乖乖，这盘棋下得可真有点大。
要不是沈芒岳聪明, 反应够快，岂不是要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
盛东岸和刘知川要真关系还不错的话，今天这场大戏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一手策划的。
然后盛东岸还要跑来跟沈芒岳邀功，两头都吃，那也太贱了！
这件事没有证据证明，全都是大家的猜测。
真相如何，只有盛东岸自己知道了。
盛东岸已经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本来的确打算两头吃，在沈芒岳这里给全剧组卖个人设，再在刘知川那里给他用计谋找回场子。没想到被沈芒岳直接找到了言语中的漏洞，戳穿了他的真面目。
现在不仅没在沈芒岳面前讨到好，干脆在整个剧组面前形象都崩塌了。
经纪人已经要气死了！
得亏他刚刚觉得盛东岸是好人。
盛东岸就是个混蛋嘛！
经纪人泪流满面，他果然是废物，这种事情本来是应该他这个经纪人先发现事情的真相的。结果他啥也没发现，全靠沈芒岳自己。
最后还是陆导出来主持局面：“好了，浪费了这么长时间。你们都打算晚上加班拍到半夜吗？”
“沈芒岳，安心拍戏，这件事交给我了。”
陆导说的时候，声音冷了点。
陆忠这两天因为拍戏进度顺利，他没有之前那么焦虑了，人说话都比之前威严上了好几分。
盛东岸的嘴角微微抽动，看来陆导已经对他心有不满了。
很快，陆导就发了微博，大大方方地表示星芒是他们的投资方，所以开除刘知川后，他就想到了星芒的艺人，正好沈芒岳很合适、演技也很好，就让沈芒岳进组了。
他还说。
陆忠V：在剧组的每一天都是很宝贵的，每一天都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所以虽然一周不到的时间，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很短暂，但对于我们这些剧组的工作人员来说，是很漫长的。
少了一个人，拍摄进度慢了一分，就要损失大量的金钱。
娱乐圈的演员很多，演技好的演员也有很多，机会是留给有准备、有态度的人，几十个人不算什么，娱乐圈随时都能找到几千人。
现在找一个人演员替补还是很快的。至于其他试镜的朋友，都是很有时间观念的人。
距离试镜落选已经过去很多天了，大家也都有了自己的行程和安排。我要是强行让他们来演绎我电影里的角色，逼得他们破坏原行程的进度，那我才是真正的罪人。
最后，这个好东西我本来是想留到上映前再给大家看的，现在可以提前给大家期待一下。
他放了沈芒岳的剧照。
这个剧照很粗糙，几乎是原图直出，后期都没怎么P过，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不是正经的定妆照。
但是！
就是这种粗糙的定妆照，完全就是原生态的沈芒岳的脸、原生态的沈芒岳的演技。
整个照片全靠沈芒岳自己撑着。
牛逼的是，沈芒岳撑起来了！
陆导没有公布沈芒岳这个角色的任何信息，只从这个坚毅又肃杀的眼神、挺直的腰杆，独属于军人的记号呼之欲出。
沈芒岳这张剧照的生命力和表现力已经冲出了照片，震撼着每个看到的人的内心。
一张照片比写一篇论文都来得有信服力。
沈芒岳的演技，真的很好！
至少，他真的很适合这个角色，陆忠选他是对的。
陆忠这次打了几百字，直白地告诉大家。
对，没错。就是因为轧戏，我把刘知川直接踢出剧组了。
刘知川用语言的艺术来给自己润色，试图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无辜的人，然而陆导的话却是明明白白地跟观众说。
刘知川就是个轧戏的垃圾！
他得罪了我，我看他不顺眼。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
那大家敢冲着陆忠来吗？
当然是不敢的。
因为这是陆忠的电影，他有权决定谁来演这个角色。
刘知川轧戏在线，陆忠踢他出组的理由很充分。
至于沈芒岳，看得出来陆导是真维护。又是夸奖又是放剧照，其实不说这些，光从陆忠立刻出来给沈芒岳澄清这点也可以看出——
他超爱！
网友们立刻赶来吃瓜。
有网友给陆忠开嘲讽。
【陆忠也是不行了，拍了两部扑街电影后，胆子变小了，都要上赶着巴结投资方了。】
绝大部分听信了刘知川一面之词的网友看完立刻重新站队，原本就觉得刘知川有问题，只是因为支持他的网友们声音太大，不敢出来说话的这回冲的尤其猛。
果然，他们是对的！
【给无辜的人做澄清就叫巴结了？】
【你做乙方不巴结甲方？又不是没给刘知川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我看他那两部戏一开始就行程冲突，不是他微博里说的出了意外。】
【陆忠巴不巴结沈芒岳不知道，反正看起来是挺恨刘知川的。】
【想想看刘知川蛮好笑的。自己先轧戏，完了被开了知道后悔了，跑到剧组去乞讨角色，谁知道陆导已经找到了其他人。】
【乞讨不成恼羞成怒，还在网上挂沈芒岳。代入沈芒岳想想应该很懵逼吧。】
【沈芒岳老实做综艺、老实演戏，怎么你了？】
大家说着说着都怜爱沈芒岳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沈芒岳这出道以后，没有一天日子是消停的。
怎么什么妖魔鬼怪都往沈芒岳身边凑啊，沈芒岳出道的时候公司没给他算好良辰吉日吧？
大家嘲讽刘知川。
【陆导说的很对，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要不是刘知川轧戏，这角色能到沈芒岳手里吗？】
【刘知川轧戏了吗？轧戏了。结案。】
很快，大家的重点又落到了陆忠发出的剧照上来。
【别吵这些有的没的了，没有人来说说陆忠发出的沈芒岳剧照吗？好帅啊！】
【实不相瞒，我看到这张照片反映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沈芒岳。这和平时的沈芒岳一点都不一样！】
【果然寸头是检验男人美貌的最终标准。剃了寸头的沈芒岳好帅啊，我感觉比他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帅。】
【哥哥我可以！！！】
【我已经去看了陆忠这部电影的题材回来了。我就问这电影什么时候能够拍完，什么时候能够上映？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沈芒岳了！】
【别小看陆忠了，陆忠这次不回应也没事，而且他脾气大得很，爱憎分明。他特地巴巴地出来回应，还放沈芒岳的照片，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满意沈芒岳。】
【沈芒岳太牛了。之前听说他出道前只练习了几个月，我还有点不相信，现在就看他这演技进步的速度，我不得不信了。】
在一片对沈芒岳的赞美声中，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出现。
【哪个缺德的把沈芒岳MV里的木头样和陆忠发的剧照拼在一起了！】
网友的整活速度令人咂舌，很快，有人把沈芒岳在MV里一个他单独的近景镜头和陆忠发的剧照拼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MV镜头里的沈芒岳有一种笨拙的美，看得出来他很想演绎得深情，但最终呈现出来的是一根笨拙的木头。
不像爱人，像是要刀人。
反观陆忠镜头下的沈芒岳，显得无比坚定，充满了生命力。
【放心了，看来沈芒岳现在不在谈恋爱。】
【笑死，他不是现在不在谈恋爱吧，我觉得他以前也没谈过。】
【懂了，这不是演技的问题。】
【笑死，缺大德了。】
大家已经歪到沈芒岳是不是真的单身了二十几年，因为没有经验才拍不出MV的爱情氛围。
还别说你还真别说，沈芒岳平时看起来就不像是个会谈恋爱的！
看看陆忠发出来的剧照，这一股注孤生味儿的角色，完美匹配沈芒岳。
懂了，沈芒岳的戏路在这里。
还好沈芒岳看不到这些网友们的评论，他现在还在拍戏。
他完全没有被刘知川影响，状态极好，因为他本来就不会因为娱乐圈的事情有压力。
反倒是盛东岸，从刚刚开始就不断地失误。
陆导的表情不算好，看得出来他已经在强忍怒气。
陆导冷嘲热讽：“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上热搜的不是沈芒岳，而是你。”
“就算是心善，也得有个度。人家沈芒岳都没怎么样。你倒是担心人家担心得进不去状态。”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嘲讽了。
盛东岸那是担心沈芒岳吗？他是心虚自己！
陆忠和盛东岸合作了很多年，盛东岸演了他很多部电影，他俩说是导演和演员，其实已经更像朋友，所以陆导很清楚盛东岸的真实性格。
今天这事儿，盛东岸真的做得出来。
所以他才生气，盛东岸搞这一手想坑沈芒岳，难看又小气。
还差点把他拉下水，更是罪加一等。
他回想起来盛东岸天天在他耳朵边吹刘知川的事情都觉得晦气。原来他早就和刘知川私下里搭上了，要是直接说他也无所谓，圈子里带带巴结自己的新人，多正常。
现在偷偷摸摸的，这是想占什么好处？想卖刘知川人情，又不想欠他陆忠的人情。精得很。
涉及到利益的事情，陆忠也不跟盛东岸客气。
盛东岸勉强地笑了笑：“是我不好，我调整一下。”
盛东岸说着，走到一边深呼吸。
盛东岸现在心情很焦躁。
他总觉得他在拍戏的时候，旁边人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审视和嘲讽。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他们的眼神里写着这句话。
他告诉自己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失误，越失误就越是在默认他在心虚。
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尤其是和沈芒岳对戏的时候，他看着沈芒岳沉着冷静的样子，就觉得心中十分暴躁。
凭什么？！
凭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能一点反应也没有？
至少动摇一下、至少出现点失误吧！
否则这不是让他精心制作的计划显得很傻逼。
好吧，现在已经是傻逼了，还是超级无敌大傻逼。
盛东岸在这里平复心情的时候，沈芒岳正好走到他旁边喝水。
经纪人殷勤地给沈芒岳拿来水杯，他看了盛东岸一眼，立刻挪开了目光。
盛东岸经纪人不在，盛东岸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不需要经纪人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他这次进组就带了一个生活助理，这会儿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所以盛东岸还得自己拿水杯喝水。
盛东岸看到沈芒岳经纪人不怎么会掩饰自己态度的模样，知道经纪人这是在对他有所埋怨。
沈芒岳的经纪人当然代表沈芒岳的态度。
盛东岸捏紧了手中的水杯又松开。
现在还不是气馁的时候，他看着沈芒岳，笑笑：“芒岳，你好像不太喜欢我。”
沈芒岳：“还好。”
盛东岸的眼角轻微抽动。
还好？
什么叫做还好？！
盛东岸说得意味深长：“你心态是真的好，年纪轻轻又才刚出道，就能保持冷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焦躁。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沈芒岳：“一般。不算什么大事，事情也都澄清了。”
张觉州“哒哒哒”跑过来，笑嘻嘻地说：“盛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沈哥虽然出道时间短，但是都已经上了好几次热搜了，还都是大事情，连局子都进过！身经百战，这一点小舆论根本难不倒他。”
张觉州说得与有荣焉：“和沈哥做对的那几个人，现在全都完蛋了。我看刘知川这次也要完蛋！”
他现在非常讨厌刘知川，觉得这人白痴又白莲花。
盛东岸：？
你点我呢？
什么叫做和沈芒岳作对的人全都完蛋了？
那他现在也是要完蛋吗？
沈芒岳这回总算有反应了，他和张觉州说：“那是他们本来就有问题，和我没关系。刘知川也不会玩蛋的，他以后有戏就又能起来了。这次不算什么大事。”
在沈芒岳的眼里这点舆论黑料确实不算什么大事，毕竟他已经亲手送了三个人进去了。
进去才能称得上一句大事。
沈芒岳看张觉州还要说话，打断他：“我教你的几个招式，你学得怎么样了？过来给我看看。”
沈芒岳挡下盛东岸的目光，把张觉州领到一边。
张觉州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乐呵呵地就跟着沈芒岳到了一边，给沈芒岳演示他这两天学的成果。
张觉州傻乎乎的，盛东岸可不傻，他一眼就看出来沈芒岳是为了保护张觉州才这么做的。
这不是蛮有活人气的吗？
怎么到他这里，沈芒岳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还当场点破了他。
现在还跟防贼一样的防他。
盛东岸一怔。
难道是他和尹九洵是朋友这件事在哪里走漏了消息？
他俩私下里会一起玩，知道的人不多。
尹九洵想攀他关系进入电影核心圈，盛东岸嫌他演技不好，领他进去估计得被嘲笑。
电影圈是很看重关系不错，但不是说不要演技了。
演技至少及格吧。
不然最后败坏的是他们圈子的名声，连带着其他人的风评也要被害。
话说回来，尹九洵这家伙确实很会来事，盛东岸和他两个人出去玩，尹九洵每次都能把他照顾得服服帖帖。
所以他还吊着尹九洵。
盛东岸心里烦躁。
他试着接近沈芒岳好几天，就今天这么一下，就被打回了原形。
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不管是刘知川那里，还是尹九洵那里，这次都交不了差了。
片场这里，还在全剧组工作人员面前丢脸，被陆忠嫌弃。
就一个小小的失误，搞得他里外不是人。
当然最可恶的还是沈芒岳，一点情面也不给！
就没见过他这么不识趣的人。
要是沈芒岳乖乖来讨好他，他也不是非要坑死沈芒岳，略施小计让他长个记性就好。
休息时间结束，大家继续拍戏。
今天这场戏，演得是盛东岸饰演的爸爸和沈芒岳饰演的林北野有了分歧。
盛东岸叭叭地说，林北野闷葫芦一样，只是回“不行。”
爸爸这样的好脾气都忍不了了，于是最后没忍住，爸爸动手了。
盛东岸在这部电影里的人设是个战五渣，沈芒岳又是战力天花板，而沈芒岳的角色的脾气硬得很，完全不知道留手是什么意思。
沈芒岳自然是把盛东岸打得鼻青脸肿。
今天都这么倒霉了，还要赶上这么一场戏。
盛东岸一上场，情绪就不好。
他看着沈芒岳那张冷淡的脸，看着他随着剧情的深入，逐渐对着他冷眉冷眼的模样，让他不自觉联想到现实，心里窜起一股火。
他妈的，这张死人脸。
拽什么拽，不就是公司愿意捧你？不就是陆导还算看中你？不就是网友站你这边？
擦。命怎么这么好？！
盛东岸越想越来火，什么好处都让沈芒岳占了！
他一个激动，本该是他后退躲避的时候，他一个拳头就朝着沈芒岳挥舞了上去。
现场响起一片短暂的惊呼声。
这是电影不是现实，所以动作戏都是提前做了套招。
这每一步怎么打都是提前说好、提前演练好的，他们两个今天开拍前也都已经练习过。
现在盛东岸突然改变了套招，突然给沈芒岳挥舞上来这一拳，沈芒岳哪里反应的过来？
眼看着盛东岸的拳头就要落到沈芒岳的脸上，沈芒岳这下看起来是绝对来不及防御了。
怎么办？！
随着盛东岸的一声闷哼，沈芒岳直接一膝盖顶在盛东岸的肚子上。
盛东岸被沈芒岳顶飞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安静，绝对的安静。
“咔！”
沈芒岳向观众交出了他的答卷：既然来不及防御的话，那就直接攻击吧。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
盛东岸坐在地上，还一脸的茫然。
什么情况？
沈芒岳走上前一步，弯腰，伸出手：“抱歉，你刚刚突然改招，我吓了一跳，为了防御只能用膝盖顶你一下，你没受伤吧？”
盛东岸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被情绪驱使，在拍戏的时候突然改招，改就改了吧，结果还没打到，反而被沈芒岳用膝盖这么一顶，顶飞出去，狼狈地坐在地上。
从头到尾都不占理，从头到尾丢脸丢到底。
盛东岸是个体面人，就算现在的他已经支离破碎，他也丝毫没有放弃要把自己拼凑起来的决心。
所以他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接着伸出手，他故意没使劲站起来，想让沈芒岳拽他的时候拽不起来而丢脸。
结果没想到沈芒岳一把就把他提留起来，他反倒是因为没使劲还踉跄了一步。
“啪。”
拼不起来了。
彻底碎了。
这还不是结束。
陆导彻底看不下去了：“盛东岸。你今天自己不在状态也就罢了，毕竟每个演员的状态都有起伏着，很正常。”陆导忍着火气先给盛东岸一个面子。
然后才开骂：“可你自己起伏就算了，怎么还能把情绪牵扯到别人的身上？”
“你这刚才这一拳，要是真落在沈芒岳脸上，他接下来的戏都不能拍了！”
盛东岸赶紧跟陆导道歉：“对不起，我今天表现得实在是太差了。”
到底也是多年的朋友，陆导没说什么重话，只是对着他说道：“你的戏份往后推，先拍别的，休息一会儿，自己调整一下。”
盛东岸连连应声，走到了一边。
他站在一边成为了旁观者，看到他们拍了其他场的戏，沈芒岳还是表现得那么好。
工作人员都盯着沈芒岳看，武术指导还夸赞他厉害，张觉州更是围着沈芒岳说个不停。
就连陆忠也是笑呵呵的，眼里都是沈芒岳，指导他的时候轻声细语，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到底沈芒岳是导演还是陆忠是导演？
盛东岸都分不出来了！
盛东岸闭上眼睛，把心中的那团嫉妒的火一点点压下。
沈芒岳现在和他比起来，还远远不是一个咖位。
但这样继续下去……就不好说了。
这种完全不受他控制，甚至凌驾于他之上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还是得想个办法。
第 59 章
经纪人一直都在担心盛东岸作妖, 但接下来的几天，盛东岸都显得很老实。
演戏状态恢复了，也没有再找沈芒岳的麻烦，剧组一片风平浪静。
经纪人怀疑了几天, 看盛东岸真的没有再有小动作, 松了口气。
这是沈芒岳的第一部剧，状况越少越好。
他们在这里拍了两个月。剧组花了总共三个月的时间, 终于结束了实景拍摄的部分。
接下来就全是在绿幕拍摄的部分了。
这部分还要拍一个月, 毕竟他们这可是会运用到大量特效的末日灾难片。
虽然这也不算完全的杀青，但也是阶段性拍摄的结束。
这次拍摄得这么顺利, 陆导大手一挥，请大家一起吃个饭，带薪休息两天。
这电影拍摄起来的工作量巨大, 造景难, 演员每天也没个干净的时候，不是在滚就是在打, 也是累坏了。
全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确实需要休息。
这段时间, 除了沈芒岳以外的其他成员都已经结束了自己小试牛刀的第一次拍摄。
他们和沈芒岳不同, 基本都是客串，拍个几天就结束了。
在这里还出了一个小插曲，夏危因为演得太有意思，被星芒自制剧的另一个剧组看中, 留下来演了个明星的角色，现在还在拍摄中，据说那剧组还有白书森。
两个人在剧组暗中较劲, 偏偏星芒还要让他们硬凹兄弟情，以此拍下和和美美的照片、视频发到网上, 力证他们公司再没有王子藻那样的恶性事件。
我们星芒的艺人相亲相爱，都是很友好哒！
两个人现在都像人格分裂了一样。
夏危晚上就时不时要发消息跟沈芒岳抱怨，经常说白书森的坏话。
这两天，夏危发消息让他离白书森远点。
这家伙很奇怪啊！
他们两个在剧组也是互相挤兑累了，最近关系刚刚缓和了一点。
白书森就试图跟夏危打听沈芒岳的事情，还在不经意间说了沈芒岳的好话，把夏危吓得连忙提醒沈芒岳离他远点。
夏危直言白书森很可能是个变态。
沈芒岳深以为然，上次拍团综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想的了。
温青与的AUU音综的固定嘉宾位置也是毫无悬念地拿下。
节目已经播出，热度和播放量都出乎意料地不错，虽然比不上《听见你的声音》这样的多年的王牌国民节目，但作为新综艺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成绩了。
现在热度稳步攀升。
温青与在里面表现得很好，吸了不少粉，人气稳坐队内第二。
步原维在团综里热血无脑的人设引起讨论，路人们接受良好，觉得步原维这样的做综艺很有趣。
公司思来想去，觉得一直放他抠脚也不是办法，干脆死马当成活马医，送去各大综艺做临时嘉宾。
反正大家都已经知道步原维是傻子了！
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步原维居然在综艺里找到了自己合适的定位和人设！
步原维：我没找！
本色出演就是了。
现在公司已经帮他在物色综艺的固定嘉宾，暂时还没找到最合适的。
至于梁洲霁，策划部的工作人员琢磨了半天，最后决定把他往主持人这个方向培养。
考虑到星芒最近在打造全公司艺人一家亲的表象，干脆就让制作部开了一个星芒内部采访的综艺。
梁洲霁做主持人，每一期采访一个星芒的艺人，帮助大家更了解星芒这个公司和这个公司的艺人。
因为星芒舍得砸钱，又在风口上，其中有几期还出圈了。
梁洲霁这个主持人做得像模像样的，唯一可惜的是，主持人这个职业不吸粉，这一轮下来，梁洲霁的人气算是稳坐倒一了。
好在他本人并不在乎这点。
这周，梁洲霁的个人节目要来采访沈芒岳。
沈芒岳提醒他，他们马上就要去绿幕拍摄，最好提前一天过来。
梁洲霁听了沈芒岳的话，赶紧提前一天过来，总算改在实景戏份杀青前到了剧组。
电影有热度是好事，但最近他们剧组太有热度了。
有不少代拍想尽办法想拍两张照片，都被陆导挡下了。
期间他还询问过沈芒岳的意见。
因为大部分情况下，剧组只要不想被拍，做好安保措施，基本上都不会有照片泄露。
现在网上能够见到的绝大部分流出的路透图，都是艺人的团队自己搞出来的，为的就是制造话题。
陆导现在对沈芒岳多有亏欠，所以他表示，如果沈芒岳自己想要拍路透图，他也不会不同意。
沈芒岳当然不想拍。
每天要跟着剧本演戏就算了，现在戏外都得演戏，那真是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了。
他不想要讨论度，他恨不得自己消失在互联网上。
陆导对此很满意。
他现在是越来越喜欢沈芒岳了。
之前他看沈芒岳一出道就恨不得天天住在热搜上，还以为沈芒岳是那种极度热爱、热爱炒作的热搜包年用户。
作品说不出，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很有名的明星。
没想到他进组后，一心扑在剧上，每天都在钻研演戏，陆导给他点拨的演技公式，他也在努力消化和学习。
现在干脆连当代小生们最爱搞的路透图都拒绝了。
还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小动作和歪心思。
最重要的是，能给他的电影带来热度和票房。
多好的演员啊！
他听沈芒岳说梁洲霁要来拍一期采访综艺，陆导立刻答应了，还破天荒地允许他拍下一小段演戏的部分。
互利互惠。
这是星芒自家的综艺，他也不怕节目泄露秘密出去。
梁洲霁来之前还在担心。
尽管他已经提前问过经纪人，经纪人说沈芒岳在这剧组里过得如鱼得水，剧组的人都很喜欢他，生活别提有多滋润了。
但梁洲霁不太信。
他去的还是自家公司自制剧的片场，就已经感受到了剧组的冷暖。
沈芒岳来的可是陆忠的剧组！
人情世故和白眼只会更多。
他又不是失忆了，沈芒岳刚来剧组一周，就出了那么大的事情。
刘知川跑到剧组问陆导讨要角色这件事就很不可思议。
观众不懂，他懂啊。
剧组肯定有保安，陆导都能让刘知川闹了，这就是在给沈芒岳下马威。
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沈芒岳倒是没跟他诉过苦，梁洲霁以为是沈芒岳自尊心强，不愿意说。
梁洲霁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剧组。
这是他们公司自己的节目，所以陆导让随便拍，完了不合适的就删了。
沈芒岳跟他说陆导同意拍摄，梁洲霁直接让摄影师扛着大炮进来就行。
到了剧组，谨慎的梁洲霁让摄影师先等在外面，他先进去打声招呼。
他怕沈芒岳听不懂陆导话中的意思，直接把陆导的明朝暗讽只听了个表层，就以为是同意了。
所以他打算先进来探探口风。
梁洲霁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进入剧组。
陆忠、盛东岸、还有饰演妈妈这一角色的周君筝，甚至还有好几个配角的扮演者，全都是他耳熟能详的名字。
在他没有做练习生的时候，这些人就已经是圈中大腕。
一想到马上就要和他们见面，梁洲霁提前开始紧张。
他实在无法想象沈芒岳要怎么在这些大腕的白眼中生存。
沈芒岳肯定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吧。
梁洲霁这样想着，走进了片场。
他一眼就看到了沈芒岳。
无他，沈芒岳实在是太吸睛了。
尤其是他剪了这个寸头之后，他比森*晚*整*理以往还要来的更有辨识度。
梁洲霁的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此刻沈芒岳正和陆导待在一块，坐在摄像机前，在看什么东西。
已经有过拍戏经验的梁洲霁立刻反应过来，这是陆导在给沈芒岳讲戏！
梁洲霁的心脏直接停跳一秒，就算他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一进来就让他看到这么刺激的画面，他还是有点承受不住。
在他的想象里，沈芒岳下一秒就要因为演得不好，遭受陆导的怒斥和责难，剧组的其他人或许还会向他投去嘲讽、鄙夷的眼神。
果然！
陆导开口了：“芒岳啊，你这块儿演得不是很好啊。”
“情绪不太对。”
“你被人污蔑了以后不能还是这副表情吧？难道不应该显露出愤怒吗？”
梁洲霁那颗悬着的心暂停住。
比他想象的要好，至少陆导没有直接指着沈芒岳的鼻子骂他。
口吻，甚至还是温和的。
只要沈芒岳回答得谦虚一点，就快充顺利过关。
梁洲霁刚准备松口气，沈芒岳的回答差点又把他的魂吓飞了。
沈芒岳“要愤怒吗？”
“我看剧本的时候用我自己的逻辑理解了一下。”
梁洲霁：你理解个毛啊！
梁洲霁差点原地晕厥过去。
沈芒岳脑子里是少根筋吗？他居然对陆导说这样的话，还是在陆导指出他的错误以后。
沈芒岳这样说，很有狡辩的意味。
说句难听的，就他这样初出茅庐的新人，能有什么自己的逻辑，能有什么对角色的理解？
别人听了都要发笑，陆导肯定会批评他吧。
陆导开口了，他问沈芒岳：“你怎么理解的？”
陆导的这个提问在梁洲霁的耳朵里听起来极尽嘲讽。
陆导：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行啊，那你就来说说你的理解，让大家都来笑话笑话。
梁洲霁听出了陆导的潜台词。
沈芒岳这会儿最好赶紧刹车，不要试图在陆导面前卖弄自己，否则他会被陆导穿小鞋！
不过据梁洲霁对沈芒岳的了解，他肯定听不懂这些话的潜台词。
果然，他开口了。
沈芒岳回答：“在这段剧情的时候，大家还没有成为强大的战力，很多时候都在仰仗林北野，结果他们现在因为误会，对林北野进行了污蔑，还让他滚。”
“我是林北野的话，我只会觉得可笑和失望。”
“加上这段剧情就在他母亲已经死了的真相被人点破后，他现在应该没什么愤怒的心情。”
沈芒岳又说：“后面那些人拿他母亲的事情骂他，这会儿我觉得他才应该愤怒。”
沈芒岳讲了一大堆，其实他说的蛮有道理的，梁洲霁听了也在心中点头。
他没有看过剧本，也不知道这些剧情，但只听沈芒岳说的这些，他觉得很通顺。
可沈芒岳对面那是国际有名的陆忠啊！
陆忠现在真的要发火了吧！
梁洲霁就看着陆导认真地低头思考了一下，接着大笑起来，用力地拍了沈芒岳的胳膊两下：“对对对。你说的很有道理，比我的思考来的更合理更通顺。”
“林北野在末世完全就是上位者，就算他善良，他的视角也是上位者的视角，所以面对这些污蔑只会觉得失望和可笑。”
“没错没错，你说得很好。”
梁洲霁很努力地想从陆导的这段话出剖析出讽刺和嘲弄，但他无论怎么剖析，都无法从这段话中提取出这些信息。
陆导看起来真的很满意的样子！
陆导又把刚才那段戏重新看了一遍。
他说：“但你这失望和可笑演的也不是特别好，这边的情绪表达有点问题。”
梁洲霁：来了！他挑刺了！
原来采用的是先扬后抑的手法。
假装赞同了沈芒岳的说法，然后转头又就着沈芒岳的话给他挑刺。
这比直接否认沈芒岳来得更有杀伤力！
这一招实在是高，不愧是大导演。
梁洲霁身上直冒冷汗，他还没有想到沈芒岳正确应对的方法。
这要怎么说，才能拆了陆导的招？
他听到沈芒岳说：“对，我不太会表达这样的情绪。”
梁洲霁：你怎么就直接承认了！
陆导立刻安慰他：“这毕竟是你第一次演戏，其实你第一次演戏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你看我，你只要眼睛这样……嘴巴这样……”陆导开始亲身给沈芒岳做示范，怎么演出这样的效果。
沈芒岳听了照做。
陆导疯狂夸赞：“你悟性真是太高了！我演示一遍而已，你就已经学好了。”
陆导满眼慈爱地看着沈芒岳，心里的欢喜简直要溢出来，怎么看都不够。
陆导：“那这样的话，我们再来重新拍一条吧，还是说你想先休息？现在已经中午了，也可以先吃饭。”
梁洲霁：那肯定是重新再拍一条。
怎么敢说吃饭呢？
谁敢说吃饭啊！
这样会显得演员很没有上进心，不够勤奋，导演又会不满意了。
沈芒岳知道。工作人员们其实已经累得有点不耐烦了，于是他说：“先吃饭吧，时间也不早了。”
梁洲霁：擦。
就这么短短十分钟，梁洲霁的心脏跳得乱七八糟，他在天堂和地域间来回奔波，人差不多已经快死掉了。
沈芒岳怎么没有一题答对的。他真的没问题吗？
陆导这回应该要露出他凶残的真面目，把沈芒岳狠狠地骂一通了吧。
陆导：“好，我们先吃饭吧。”
现场响起了欢呼声。
梁洲霁：？
怎么感觉……好像还好？
陆导趁着经纪人去拿盒饭的时候，赶紧去找自己的饭菜，一会儿分给沈芒岳。
沈芒岳那个经纪人是个二愣子，他已经反复提醒过那经纪人好几次了，那经纪人死活就是听不懂，每次都以为他是让他赶紧去拿盒饭。
他也不想想，他要是真是这个意思的话，他干嘛还把吃的分给沈芒岳？
沈芒岳也是，心眼这么实。
经纪人给他吃他就吃！
梁洲霁还在试图找陆导苛待沈芒岳的证据。
然而他只看到陆导着急忙慌地把自己饭盒里的菜夹给沈芒岳。
梁洲霁大脑彻底宕机了。
哈？！
经纪人看水杯里的水喝完了，想去车上拿点水，正好看到站在那里的梁洲霁。
经纪人这才想起来梁洲霁今天要来做节目的事情。
经纪人看到梁洲霁赶紧小跑到他身边招呼：“你来了怎么也不吭一声？芒岳刚还问我你怎么还不到呢！”
经纪人这一嗓子，成功引得全剧组都看向梁洲霁。
他们已经提前知道了梁洲霁要来这里做节目的事情，大家赶忙摆好姿势，生怕被拍下什么不好的画面。
他们都是很有镜头信念感哒！
结果他们做完姿势之后才发现没有摄影师。
沈芒岳问梁洲霁：“你一个人来的吗？摄影师呢？”
梁洲霁尴尬：“在外面……”
就说这三个字，他说得舌头都快打结了。
陆导听了赶紧让人去叫摄影师，还吐槽梁洲霁：“摄影师不进来，你拍什么？”
“沈芒岳都已经提前跟我说过了，直接拍。不合适的，到时候再删掉，反正是你们公司自己的节目。”
陆导乐呵呵的又接了一句：“这部电影也是你们公司投资的，算起来我们现在还是一家人。”
梁洲霁都被陆导这番话弄得惊呆了。
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等摄影师进来了，梁洲霁还晕乎乎的，他带着摄影师走到沈芒岳身边，陆导才发现一个问题：“等一下。那这样的话，我给芒岳夹菜的画面，不就没有拍到了吗？”
沈芒岳把菜给他夹回去：“没事，你再夹一遍，我还没吃饭。”
梁洲霁听到这话一下就从混沌的状态里出来，浑身都打了个激灵。
沈芒岳这是认真的吗？
今天陆导没嘲讽沈芒岳，沈芒岳倒是先嘲讽上陆导了。
结果陆导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还问了一句摄影师有没有在拍，得到摄影师肯定的回答之后，他装模作样地给沈芒岳夹了好几筷子：“你多吃点，拍了两个月的戏，人都瘦了。”
沈芒岳道谢：“谢谢。”
梁洲霁觉得自己在看玄幻片。
这会儿他终于不得不承认，沈芒岳在这个剧组，就像经纪人说得那样，过得很好。
大家都很照顾他，就连陆导也是对他有求必应。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梁洲霁傻愣愣地看着沈芒岳，他本该对沈芒岳进行采访的，现在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导本来觉得奇怪，后来一想。也是，他们现在正在吃午饭。
哪有人会在别人吃午饭的时候做采访呢？
沈芒岳看到梁洲霁的目光，以为他看饿了，问：“你吃午饭了吗？”
梁洲霁一愣：“你问我？”
沈芒岳：“嗯。”
陆导在旁边，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在心里琢磨。
沈芒岳这队友看起来不大聪明啊，从刚刚开始反应就显得有些迟钝。
梁洲霁摇了摇头。
沈芒岳把盒饭的盖子递给他，给他撇了一半的饭菜。
经纪人学得有模有样，给摄影师撇了一半。
沈芒岳说：“国家现在禁止销售及使用一次性发泡塑料餐具，所以饭盒都改成这种透明塑料的了，盖子比较浅，你用起来小心点。”
梁洲霁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接过沈芒岳分给他的饭。
经纪人又去拿了两双筷子回来。
虽然盒饭没有多余的，但一次性筷子还是会以防万一多准备一些。
陆导趁机又给沈芒岳夹了几筷子，还顺便夸他：“我说今年盒饭怎么不是泡沫的了。原来还有这么个原因在。不愧是你，什么都知道。”
梁洲霁默默地往嘴里塞了一口饭。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不是沈芒岳在讨好陆导，反而是陆导在舔沈芒岳。
这世界终于崩坏了吗？
这真的合理吗？！
接下来下午的拍摄更是让梁洲霁惊掉下巴。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陆导在讨好沈芒岳。
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倒没有陆导这样，但对沈芒岳很好，而且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好。
张觉州更是围着沈芒岳叽叽喳喳个没完。
梁洲霁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来之前特地做了功课，这张觉州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所以挺有脾气，梁洲霁甚至在担心过沈芒岳会不会被张觉州欺负，没想到张觉州自愿成为了沈芒岳的小弟。
唯一一个对沈芒岳没有那么好的，是盛东岸。
这倒是出乎梁洲霁意料了。
因为梁洲霁听说盛东岸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圈内的君子，很会照顾后辈，在后辈和工作人员的口中的风评非常好。
现在也不能说对沈芒岳不好，只是就是梁洲霁，都能看出盛东岸有时候一些下意识的不亲近。
要是普通的情况下，他肯定看不出来，这些行为都是正常范围内。
可现下剧组的人对沈芒岳都特别好，这番对比下来就很明显了。
梁洲霁觉得有点奇怪，但想想又觉得还好。
沈芒岳又不是人民币，盛东岸只是没特别喜欢他而已。
梁洲霁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心态从原本的全剧组都讨厌沈芒岳已经进化到了全剧组都喜欢沈芒岳，对不那么喜欢的还会觉得奇怪。
趁着沈芒岳休息的时候，梁洲霁对他进行了采访，问了几个很官方的问题。
比如沈芒岳在剧组的感受如何，沈芒岳在剧组有什么感悟，他对其他人印象之类的。
沈芒岳也都很官方地回答了。
因为是大导演的电影，所以采访的稍微无聊一点也没有关系。
相反还是好事。
这期节目的噱头已经很足了，不需要他再添油加醋。
这样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求稳才是正确的做法。
下午六点。
他们的实景拍摄终于结束，陆忠宣布要请大家吃饭，所有人振臂欢呼。
梁洲霁这番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赶上了当然也就跟着一起吃饭。
路上为了方便拍摄，他们还一起坐在节目组的大巴车里，几个重要角色的演员都在。
这些平时几乎只拍电影的电影演员为了保持神秘感，不是电影宣传都不会上综艺。
平时也接触不到爱豆，对于梁洲霁和沈芒岳的团很是好奇，感觉是很新奇的玩意儿。
他们问了很多有关Miracle问题。
有个年纪大的演员说：“那这和我们年轻那会儿流行的乐队差不多吧？”
周君筝摆摆手：“不一样的，人家乐队就是唱歌的。这种爱豆团是需要唱歌跳舞的。”
有人说出了自己的理解：“那乐队的长得丑点没事。爱豆都得是好看的。”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聊了会儿。
张觉州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会好奇但又不好意思问的问题：“那你们五个人，谁人气最高啊？”
这就是把热爱排名写进DNA的人类。
不排名就会死！
果然大家都好奇地看了过来，虽然除了沈芒岳和梁洲霁，剩下的三个人他们都不认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想知道五个人的人气排名。
经纪人有点尴尬。
这问题随便找两个人来问都没事，偏偏这会儿这里坐得是沈芒岳和梁洲霁。
人气最高的和人气垫底的。
不管是沈芒岳来回答，还是梁洲霁来回答，那都不太好。
他刚准备开口，梁洲霁已经回答了：“当然是我们芒岳。”
大家不意外。
盛东岸一脸好奇地问梁洲霁：“那你呢？”
经纪人：死了。真的死了！
梁洲霁回答：“我人气最低。”
梁洲霁回答完，大巴车里有点尴尬。
盛东岸赶紧道歉，梁洲霁摇摇头：“没事，这本来就是事实。”
周君筝赶紧说了别的话来扯开话题，盛东岸却坐直了身体，目光在沈芒岳和梁洲霁之前逡巡。
第 60 章
陆导提前订好了酒店。
饭桌上, 主演们和陆忠、副导演一桌。
梁洲霁坐在沈芒岳身边，有些拘谨，他感觉自己像是借了沈芒岳的光，混进来的。
不是好像, 就是。
这个认知让他无所适从。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讲话。
沈芒岳也不讲话。沈芒岳不讲话是他不想, 梁洲霁不讲话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桌上其他人说的内容，他都插不上嘴。
有人偶尔会带一嘴沈芒岳, 沈芒岳就出声应一下。
梁洲霁都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
还不如在外面小餐馆吃饭来得自在。
“梁洲霁。”
梁洲霁还在忍受这煎熬, 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他打了一个激灵，抬起头, 发现是盛东岸。
梁洲霁顿时坐直了身体，表情也变得紧张：“盛哥。”
盛东岸笑了一声：“还挺上道。”
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梁洲霁突然觉得有些可怕。
在剧组的时候，这些人再厉害也都是演员、是艺人, 和他是一样的职业, 他只要按照流程就可以了。
现在离开了剧组，这些人就成了社会上的成功人士、演艺圈里的大佬, 举手投足间都是上位者的姿态, 他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在他们中间显得极为青涩。
他在这里格格不入。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应答, 都显露出了他的局促和仓皇。
梁洲霁的嗓子紧了紧。
盛东岸继续说：“今天你都采访了些什么内容？”
梁洲霁想要回答，脑子却是一片浆糊，不知道从何答起，好像有很多要说的, 但是真的要说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的手脚一片冰凉。
沈芒岳：“他这个节目做的是星芒内部艺人采访，所以都是采访的我。”
大家都哄笑起来, 连连笑沈芒岳说得对，盛东岸问了个蠢问题, 还调侃盛东岸三个月没被采访，肯定是憋坏了。
他们都喝了点酒，今天工作暂停，所以逐渐上头。
周君筝对沈芒岳说：“那这期节目的播放量肯定很高，你现在可红了。”
盛东岸笑着赞同：“是啊。芒岳太红了，这次我们电影的票房都要仰仗他了。”
梁洲霁本能地觉得这句调侃有点危险，可他想不到要怎么回应。
其他人也都互相看看眼色，气氛有点微妙。
沈芒岳说：“三番外不抗票房。”
他这话一出，好几个人都干劲咬住下唇，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这是行业内和观众们默认的老规矩。
三番的“番”，指的是番位。
这部电影的一番当然是盛东岸，二番是周君筝，三番是张觉州，沈芒岳的番位暂定五番，因为还有个戏份比他少、但资历比他深的老前辈是四番。
沈芒岳这话本来没什么问题。
偏偏盛东岸曾经因为番位的事情闹过不愉快。
他演过一部电视剧，和女主抢番位，最后他抢赢了，却被观众骂了个狗血淋头。
因为女主是电视剧圈的收视女王。
盛东岸第一次出演电视剧，怕扑街就蹭人家的男主，结果蹭就蹭了，还要抢人家的一番，抢番位的时候还拿电影咖的名头来给自己增加筹码、压女演员一头。
话里话外都是瞧不起电视剧演员的意思。
后来这部剧扑街了，扑街了以后，他的团队又把锅甩女演员头上，试图带节奏，把扑街的原因都归结给女演员。
这时候又在内涵这一番原本该是女演员的，顺带强调一下他这个电影咖第一次演电视剧水土不服，女演员接不上他这个高贵的电影演员的戏。
气得女演员发了一条微博：二番不抗收视率。
把撕逼直接拿到了明面上。
观众们也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出是盛东岸的问题。
盛东岸现在居然还想甩锅。盛东岸被观众骂死。
这件事至今都是盛东岸演艺生涯最大的黑点。
只不过盛东岸的逼格粉会说这是工作室和工作人员抢的番位，和演员无关。
加上时间久了，许多经历过的观众淡忘了，没经历过的不知道这件事，盛东岸的风评又好了。
盛东岸从此以后再没有演过电视剧。
沈芒岳现在突然来这么句，很快就让大家想到了盛东岸的“光辉历史”。
好多人都忍不住笑了。
盛东岸脸色铁青。
梁洲霁在一边看得胆战心惊。
他至今都不能理解沈芒岳是怎么敢惹这些人的。
什么话都敢外网蹦。主打的就是一个有话就说，绝不内耗。
陆忠出来圆场：“得了吧，这票房关你们屁事。”
“一般的电影靠演员抗票房，我这种导演拍的电影，扑了是导演的错，爆了……你们就捡好处吧！”
“我来抗票房。”
这回不敢笑的人也笑了。
这是大实话。
大导演自带号召力，像陆忠这样的，观众们讨论他比讨论演员还多。
扑了他们自己抗，红了是应该的。
揭过了这个话题，大家又继续吃饭、喝酒。
沈芒岳和梁洲霁也免不了喝酒。
梁洲霁其实不会喝，出道后被逼着练出来一点。
今天他们桌上拿的酒很烈，他喝了两口就有点扛不住了。
沈芒岳在他耳边说：“嘴唇碰一下就行，不用真喝。”
敬酒和被敬酒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们，他们在旁边划个水就行。
梁洲霁也懂这个道理，但他不喝完，总觉得心虚，总感觉下一秒就要被发现了。
现在他看沈芒岳都不喝，才学着沈芒岳。嘴唇碰一下。
吃喝了一会儿，盛东岸又憋不住了。
他又cue沈芒岳：“芒岳是真的厉害。”
“我现在都快忘记他两个月前刚进剧组的模样了，现在的芒岳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新人。”
大家点头附和。
盛东岸叫梁洲霁：“小梁啊。你说沈芒岳在你们团里人气是最高的是不是？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学东西特别快？”
梁洲霁连连应声，生怕说得慢了大家以为沈芒岳不优秀：“是的。芒岳才练习了三个月就出道了，学习速度特别快，不管是做综艺还是舞台，都很好，现在演戏，也很出彩。”
盛东岸看着沈芒岳的脸说：“这全方位发展是好事不错。但是做的太杂就不容易精通。”
“芒岳，你也别觉得我啰嗦。哥在这里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你，你最好还是选择1~2个领域发展。”
“比如说你现在决定把重心放在演戏上，那你最好就不要再去上综艺，综艺曝光过多，综艺上的人设会影响你拍戏，到时候观众对你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就不好办了。”
“演员还是要保持神秘感。”
沈芒岳：“我知道了。谢谢哥。”
盛东岸看这个话题已经起来了，立刻直奔真正的主题。
他又看向梁洲霁：“沈芒岳现在肯定是选演戏最好，那小梁你呢？”
梁洲霁回答：“我现在……在往主持人的方向发展。”
他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盛东岸听到这个答案，立刻明白梁洲霁自己也对主持人这个身份感到羞耻，他拉长了音：“主持人……啊。”
他没有做评判，但就光从他这个语气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态度。
盛东岸模糊地说：“主持人做得好的话也是很不错的。”
梁洲霁感觉很难堪，又不知道要怎么应答，正准备随便笑笑敷衍应对过去。
沈芒岳说：“不管做什么，做得好都是很不错的。只要业务能力过关、摆正心思，不怕做不成。”
盛东岸攥紧了手中的酒杯。
又点他呢！
他点头：“对，还是芒岳会说话。”他自己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盛东岸到这里差不多停了，他怕自己再不依不饶，就过火了。
……主要他怕沈芒岳该收不住火了，还不知道要说什么话。
好不容易熬到这顿饭结束，都已经是晚上11点。
大家都回房休息。
沈芒岳和梁洲霁一起。
梁洲霁来到大厅，又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还好他没有选演戏这条路，要是将来真的演戏，那这样的饭局肯定不会少。
沈芒岳和梁洲霁说：“盛东岸跟我不对付，所以故意挑你的刺，你别放在心上，当他放屁就行。”
梁洲霁听了忽然笑了一声，他说：“我还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这么粗鲁的一个词。”
“看来盛东岸真的把你气得不轻。”
梁洲霁现在也稍微有一点能够摸到沈芒岳脾气和情绪的门槛了。
沈芒岳平时情绪是稳定，表情是不变，但是不代表他没有脾气，他也是有自己的感情变化的，只是他都能控制住，最后表现出来的就显得没有波澜。
沈芒岳生气的时候，语气会更强硬一点，今天更是直接说出了“放屁”二字。
看来也是真的憋狠了。
也是，这顿饭吃了三个小时，盛东岸一直在找茬，试图挑拨离间他俩，沈芒岳只说了“放屁”两个字，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梁洲霁好奇：“不过你怎么会得罪他的？”
他们这里聊天的时候，经纪人正好赶来，他听到梁洲霁这个问题，立刻非常有倾诉欲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他讲了一遍。
梁洲霁感慨：“娱乐圈里的果然没一个简单的，他口碑明明很好的。”
也幸好沈芒岳反应快，要是他当时没有立刻抓住盛东岸言语中的漏洞，就要吃大亏了。
梁洲霁担心：“那你还要跟他再拍一个月的时间，他肯定还要给你使绊子。你小心点。”
沈芒岳点头。
第二天，剧组绝大部分人都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因为只休息两天，沈芒岳和经纪人商讨了一下，干脆不回去了。
梁洲霁只有个主持人的工作，公司还没给他决定下一个采访对象，他现也是闲人一个。
干脆留下来和沈芒岳一起休息两天。
回公寓的话，现在公寓里也没人。步原维又去拍综艺了，夏危住在外面。
晚上，梁洲霁点了个外卖，结果那外卖小哥是个新手，天黑了，他就找不到路、迷路了，梁洲霁去楼下接他。
回来的时候，梁洲霁把外卖放下来，有些奇怪：“尹九洵要客串这部电影吗？”
沈芒岳抬起头：“没听说。”
他还在看剧本。
梁洲霁：“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我刚刚下楼好像看到他了。”
沈芒岳也没放在心上，这附近的剧组挺多，尹九洵可能是来客串什么剧。
尹九洵在公司有个“交际花”的名头，这个外号还是简静芝告诉他的。
此时，尹九洵已经和盛东岸聚上了。
盛东岸到了尹九洵定好的包厢，刚打了一声招呼，刘知川也推门进来了。
他们三个互相看看，接着一言不发地就互相给了一个拥抱，互相拍拍对方的背，
妈的，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他们三个都可以组一个沈芒岳受害者联盟了。
盛东岸没什么好说的，这两个月以来，他在剧组一直生活在沈芒岳的阴影下。
剧组的工作人员发现他的真面目以后，明显对他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
谁会喜欢跟这种笑里藏刀的人交往。面上看着好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背地里就给你一刀。
先不提沈芒岳和他的事，光是这样的人就得远离。
大家都对他有了防备之心。
刘知川最近的日子也很不好过。
其实他当时到剧组闹了一通这件事没有发酵、烂在了所有知道的人的心里的话。那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偏偏刘知川把事情闹大了，闹大了就算了，没讨到好还吃了一记大亏。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轧戏，轧戏完了还去剧组撒泼，撒泼完了还在微博闹事。三连下来，名声都臭了。
最近根本没有人愿意给他递本子，上周他倒是接到一个本子。
但那是一部小成本的网剧。
是真小成本，小到那种有点名气的演员都不屑于演的。
刘知川拿到手后不仅没高兴，还气得当场发飙。
小成本的网剧敢给他递本子，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在业内的评级都已经掉到了小成本都能给他发本子的程度了！
他怎么能不崩溃？
刘知川这会儿跟另外两个人诉苦他最近的遭遇。
尹九洵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是说轧戏吗？你少了一部陆导的电影，应该还有一部剧啊，那部剧呢？”
刘知川气得眼睛瞪大了：“那当时盛哥跟我讲我还有很大的机会能拿回陆导的角色，让我赶紧回剧组讨好陆导，那我怕陆导挑刺，肯定把另一部剧给毁约了。不然被陆导查出来，我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还有几句话他没说。
他从剧组回去的当天晚上，盛东岸就发消息来安慰他，然后很快就和他商量出了后面那个对策。
所以尽管对方剧组还来找过他，让他改变心意回去继续演，刘知川也拒绝了。
直到最后他在微博上没讨到好，刘知川急急忙忙去找人家剧组，说愿意继续演，人家剧组才不鸟他。
不仅如此，刘知川去找他们的当天，他们就公布了新的演员。
印证了陆忠的那两句话：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娱乐圈里不缺人。
娱乐圈的补货速度一向令人震惊！
刘知川吃了个闭门羹，更尴尬。他现在都没脸跟这两位朋友抱怨。
毁约也花了好几个钱。代言也受到了影响。别提多惨了。
盛东岸问尹九洵：“那你呢？按理来说沈芒岳都进组两个月了，你和沈芒岳也就起了一次冲突，你怎么也这么恨他？”
尹九洵“呸”了一声：“他当时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尽脸，这已经是一次大仇！”
“就我们公司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就那个什么霸凌、吸毒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这些事的导火索就是沈芒岳。”
“那个霸凌的和沈芒岳关系紧密，可以说就是沈芒岳一手造成的。”
“事情闹大了以后，我在公司也不好过。原本说要给我的角色，现在他们都要再想想了，说是什么为了公司的和谐，为了艺人之间的友好，不能老是让一个人独占好资源，要大家一起分享。”
“最近公司也是一锅乱粥。丁小丞根本不会做领导！”
“我呸！”
所以尹九洵更要抱紧盛东岸的大腿。
只要抱紧盛东岸的大腿，他就一只脚跨进了电影圈，到时候他才不稀罕新芒的那点资源。
他以后就是电影咖了！
刘知川听得好奇：“怎么？你们公司那个霸凌的人和沈芒岳是一伙的？那你早点说啊，这不就是沈芒岳的一个把柄吗？”
尹九洵：“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的意思是，那个霸凌的人欺负的人里就有沈芒岳！”
“霸凌那点小事情，沈芒岳就大动干戈的。你没看到王子藻都被沈芒岳逼得发疯了吗？在公司门前好一通闹。那个被王子藻霸凌的歌手，就是沈芒岳那小子怂恿着去报警的。”
刘知川震撼：“那个叫王子藻的这么厉害？他居然都能霸森*晚*整*理凌沈芒岳？”
刘知川觉得有点可惜，这样的人才居然进去了，要是还在外面的话，不得是他们的一员得力干将。
连陆忠这样的大导演都只能讨好沈芒岳，结果这个王子藻，不过还是个练习生，居然就能欺负沈芒岳了。
这也太牛了。
尹九洵：“厉害个屁啊厉害！他就没能欺负成功，听说当时就被沈芒岳贴脸开大，现在还直接被沈芒岳搞进去了，你说他厉害吗？”
尹九洵说完这句话之后，三个人又莫名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
尹九洵说起王子藻的遭遇和结局，让他们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凉。
刘知川说：“别说进不进去这种话了，总觉得不太吉利，很晦气。”
尤其说的是被沈芒岳搞进去，好像跟沈芒岳做对的人就一定会被搞进去一样。
“…………”
盛东岸：“不是说沈芒岳出道以后上了很多次热搜，然后有了好几个对家。他们好像都犯事了？”
尹九洵：“都进去了。一个家暴、一个吸毒，还有一个就是那个搞霸凌的王子藻。”
“…………”
刘知川越听越不对劲，赶紧让他们打住：“别说这个了，说得阴森森的。”
娱乐圈是讲迷丨信、玄学的，要是有人运气不好，也会被娱乐圈退货。
有黑料都能忍，唯独不能运气不好！
所以他们仨也是有点信的。
尹九洵嗤笑一声：“怕什么？咱们又不家暴，又不吸毒也不搞……我们这不叫霸凌，那个王子藻是打人了才进去的。我们没那么低端。”
说到吸毒的时候，盛东岸的眼睛闪了闪，他没吭声。
他们又在这里叨叨了半天，总觉得有点害怕。最后还是盛东岸看不下去了。
发什么神经，沈芒岳又不在这里。他们还自顾自地提到沈芒岳，然后感到害怕，这不是有病吗？
盛东岸让他们直接进入正题：“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你不是说会带人来吗？人呢？”
说到这个，尹九洵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不在这儿，在另一个包厢呢。”
盛东岸：“你神经病，你开两个包厢。”
尹九洵：“这叫狡兔三窟，懂不懂？你别说两个包厢了，我还要再开三个房间呢。”
他话音刚落，另外两个立刻笑了起来。
这种不带脏字的黄色笑话，他们这种油腻男懂得最快了。
刘知川笑盈盈地说：“今天你别做狡兔了，你就做个老实的兔子，别开那三个房间，咱们就开一个房间。”
“一个房间可比三个房间来得刺激，我好久没和人一起玩了。”
盛东岸和尹九洵没有反驳，盛东岸甚至直接勾过刘知川的肩膀，语气亲昵了许多：“也别开房间了，咱们干脆就在包厢里算了。”
三人闻言都大笑起来。
他们立刻赶往尹九洵准备的那个包厢，只是笑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嘀咕。
虽然他们没有家暴也没有吸毒和霸凌，但是……他们PC了。
PC好像不用进去的吧，只是在看守所待个十天八天的。
呸呸呸。
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进看守所。
晦气！
——
最近盛东岸他们都很倒霉，工作又忙，早就憋狠了，一个晚上并不能满足他们。
他们三个人怕被人看到，所以白天吃午饭都得偷偷摸摸的。
三个人叫了外卖后，一起待在盛东岸房间吃午餐，昨晚他们是在刘知川房间闹的，现在那里一片狼藉，工作人员还在收拾。
他们坐在桌边，旁边就是酒店巨大的落地窗。
这家酒店没有高楼，透过窗户能够看到下面的情形。
他们在这里看的时候，沈芒岳、梁洲霁和经纪人正好走出酒店，打算去外面吃饭。
他们这个高度和角度，正好可以把他们三个看得很清楚。
盛东岸挑眉：“那小子怎么还在？”
他说的是梁洲霁。
尹九洵认识梁洲霁，梁洲霁上上周就是给他做的采访。
所以他在这里看到梁洲霁后，立刻猜出来他是来干嘛的。
尹九洵嗤笑一声：“装得还挺像样。”
“还搞什么兄弟情。谁不知道他们两个没什么感情。”
刘知川好奇：“这话怎么说？”
他了解过沈芒岳，所以知道梁洲霁的存在，也知道他们都是一个爱豆团里的。
刘知川不太懂爱豆团，但从网上他们粉丝的评价来看，爱豆团之间的关系一般都还算是不错的，因为他们会在一起练习，然后再一起出道，相处几年总会有那么点感情。
最近又对王子藻同仇敌忾，关系比以往更好了些。
尹九洵把沈芒岳是空降兵的身份告诉了另外两个人。
尹九洵肯定地说：“这梁洲霁肯定不会喜欢沈芒岳。你们想，你们会喜欢一个就练习了一个月就跟着你们一块出道的人吗？”
他俩摇头。
盛东岸补充：“而且他们两个正好一个是团队内人气最高的、一个是团队内人气最低的。”
“沈芒岳现在混得风生水起，这个梁洲霁只能去做主持人。”
他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但另外两个人都能听出他的意思。
这样的身份和差距，想要没有隔阂，这可能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直到沈芒岳三人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他们才停止了对沈芒岳的讨论和猜测。
盛东岸的眼睛一闪：“我们昨晚说了一堆晦气话，说什么要进去了。”
刘知川和尹九洵听得头大：“好不容易事情已经过去了，又说这种晦气话干嘛？”
盛东岸笑了一声：“你们怎么这么敏感？”
“我说，我们不要老是想着被沈芒岳送进去，我们就不能想直接把沈芒岳送进去这种可能性吗？”
另两个人听了立刻有了精神。
对啊。
化主动为被动，他们怕沈芒岳干嘛，直接把沈芒岳给送进去！
一了百了。
刘知川急忙问：“怎么做？”难道沈芒岳也犯过什么事？
盛东岸下巴一抬，说：“梁洲霁。”
从梁洲霁突破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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