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谎话背后需要圆一千个谎,荣戎明显没有再说一千个谎话的本事。
荣戎憋了半天，憋出三个字：“他不去……”
赵景时继续问：“为什么？我只是想认识一下荣戎的朋友而已，你那位朋友不会不赏光吧？”
荣戎几乎微不可查退后两步,吞咽了一下唾沫：“他,他,很忙的。”
“他什么时候有空？照着他的行程来。”
荣戎眼一闭破罐子破摔：“我也不知道他的行程，他肯定不去,我不和你说了。”
赵景时没有再逼他，而是放他走了：“真是遗憾，下次再说吧。”
荣戎仓皇之间抬起头,他以为赵景时会像原来一样生气,但是赵景时只是看着他,似乎在很努力认真忍住笑意。
荣戎道了一句回见，匆匆地离开了。
冯晓还是不明白,接近荣戎的方法是有很多种，就算这种不乘人之危,但是还是把荣戎吓跑了。
赵景时倒是很愿意逗这个小孩儿,赵景时笑了笑,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荣戎觉得赵景时越来越不对劲了,赵景时之前不着家,现在越来越喜欢呆在家里办公，不仅如此，他现在一有空就对着荣戎举起手机。
最近赵景时把拍他的照片乱发！！
赵景时会画画,以至于摄影构图也不差，照片里的小白猫正瞪着圆圆的眼睛盯着镜头,毛发蓬松,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
很快大家发现赵景时在社交平台开了账号,上面什么都没有，赵景时只上传了一张图片，上面是一只又白又蓬松的小猫。
——这就是赵总说的长得很荣宝很像的猫猫吗？
——我靠真的好像（懂的都懂
——什么替身文学
——到底谁替谁啊，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不能替猫吧…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变态……
荣戎当然知道这件事，这些天不知道多少人拿两个棉花的图对照，个别无聊的甚至开始写小说，写赵总的家猫变成人和主播棉花抢赵景时的三角虐恋替身文学。
荣戎其实看见了，眼睛也不眨点了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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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赵景时下班的时候非常刻意地往深海开。
自从他知道荣戎就是自家小猫之后，在深海附近默默等荣戎离开自己再回家好像变成了一种习惯，掐着点等荣戎先回家，然后自己再回去，等荣戎坐在玄关口迎接自己。
结果赵景时就看见在深海大楼门口，荣戎身边站了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赵景时停下车，忍不住往两人那个方向看去，荣戎边上的少年其貌不扬，看着好像还没成年，只不过两人年纪相仿，看上去非常和谐，像是能勾肩搭背出去玩的样子。
少年也确实这么做了，荣戎十分讨厌别人触碰他，但是他不抵触这个少年的碰触，只是没有什么表情，好像游离在世界之外。
赵景时眯起眼睛，两人关系可见一斑。
赵景时太懂这个年纪的男孩了，年龄相仿，有话聊，可以相互打闹动手动脚。
“荣哥，我就是给你带句话，实在不行我……”
“聊什么呢。”
少年被打断原先就有些不满，一抬眼发现一个穿着西装的精英模样的人站在他俩中间。
荣戎看见赵景时的一瞬间，嘴唇动了动，微不可闻地喊了一声：“赵总。”
“荣哥。”那个少年似乎对赵景时有些警惕，“这装逼男的谁啊？”
赵景时哽了一下，他因为一些社交需要基本都穿西装，偶尔去不那么重要的场合会穿猎装外套和大衣，发胶是每日必需品，更别说零七八碎的袖扣手表领带夹。赵景时周围人基本都是这种打扮，到正式场合赵恩荣这种混世魔王也必须脱掉他的潮牌刺绣外套换成西装。毕竟有钱人圈子实在太小，不怕没有项目而是怕逐出资格。
但是赵景时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被人说装逼。
赵景时看了那个少年一眼，他自认为眼神足够友好，没想到那个少年哆嗦了一下：“装逼就算了，还凶。”
荣戎有点无奈，他拉了一下少年的衣摆，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少年看上去更委屈了。
少年似乎很听荣戎的话，还叫荣戎一声荣哥，非常尊敬的样子。
赵景时笑了笑：“看见你们在门口聊天就来看看，聊什么呢？”
“没什么。”荣戎似乎完全没有触动，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我继父死了。”
赵景时愣了一下：“这么突然？”
“说是感冒了吃了药，闷头睡了会儿自己忘了吃过药，还喝了点酒，没救回来。”荣戎绕过赵景时，把少年拉到自己身后，平静又细声说道：“我得回去一趟。”
“荣哥，现在不好回去。”少年说，“前几天我们那里台风，公交车司机不愿意上班，我们还要转车呢，那泥地都不能沾水，一下雨摩托车轮就陷在泥里推都推不出来。”
荣戎看了他一眼：“那你怎么找过来的？”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播报台风的时候市电视台过来过，我拦住他们麻烦他们载我一程。”
荣戎沉默了一会儿：“那就迟点回去。”
赵景时及时发话：“我有车，越野，底盘高，跑泥地没问题。”
“不用。”荣戎摇头，“总会有办法。”
少年却在边上有些焦急：“殡仪馆说就给放三天，我们还得去社区开死亡证明，不然就直接火葬撒在山上。”
荣戎垂着睫毛，金色的虹膜堪堪被遮住一半，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只能听到荣戎慢慢地说：“不是挺好的，还能做肥料。”
惊世骇俗的一句话，凭谁听了都得说一句大逆不道。
赵景时眉心一跳，总觉的荣戎现在有点不对劲。
“免费给你当了那么就的司机，还差这一次？”赵景时看见边上的少年露出羡慕的眼神，故意说，“先坐我车回去吧，换一辆越野再出发。”
少年原本就是被人催着来这里找荣戎，荣戎不会去他也不能回去，现在有好心人愿意带他们回去，也不知道荣哥发哪门子脾气。
赵景时软磨硬泡可能会起反效果，但是少年软磨硬泡，荣戎被生拉硬拽进赵景时的车里。
三人回到小区，换上赵景时那辆大越野。
荣戎对车没有兴趣，但是边上的少年两眼放光：“荣哥！这个车我在视频上看过的诶！超贵！”
赵景时没回答，这辆越野是他刚回国的时候买的，就没开出去过几次。
荣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
现在怎么不说人家装逼了。
荣戎的老家在距离本市一个小时的一个小县城，路程不远。一路上少年在车里东张西望，荣戎一直沉默不语。
荣戎情绪不对。
按理说他俩慢慢变得熟悉，荣戎不至于会这样推开他的帮助。
赵景时一直很想问问荣戎的养父到底是怎么死的，但是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主要是少年和荣戎两个人没有一个人露出哀悼或者悲痛的氛围，一点点也没有。少年叽叽喳喳的说些关于杂志上的豪车的话题，赵景时也慢悠悠的回答他。
荣戎在发呆。
很快荣戎的老家就到了，一个破败的小县城，和市区不一样的清冷与烟火气。
赵景时之前读书的时候选修了一门建筑艺术史，课本的扉页上说城市和居民，两者总有一些心心相印的地方。
他们去的时候正巧是黄昏，满天红霞红得刺眼，照在低矮的建筑上，却拖出很长的黑影。
荣戎不愿意赵景时跟着，表现得有些暴躁。
“我自己可以处理的。”荣戎嘟哝。
赵景时跟在荣戎身后半米远的位子，感觉出荣戎的不对劲，出言安抚：“我知道，我只是想陪着你。”
荣戎皱眉，肉眼可见更烦躁了。
所到之处总有路边一两个人见到荣戎喊荣戎一声荣哥，其间不乏比荣戎年纪大很多的。
一声荣哥里似乎饱含敬意，完全没有调侃的意思。
荣戎不想答应又不得不答应，细声细气嗯了一声，只留给赵景时一个背影，但是明眼人都能看见他耳朵很红。
赵景时忽然想起他在参加综艺之前，看过荣戎的证件照，剪着不长不短的寸头，故意仰着脸向下看，营造一点压迫感。其实也没有什么压迫感，只是一个装凶的中二病小猫而已。
荣戎身量并不矮，只是脸长得太幼齿太漂亮，让人总以为他个子不高。
他细细长长一条站在他旧时朋友边上，居然比他朋友还要挺拔一点，那张漂亮的脸蛋居然在那句荣哥衬托之下有点肃杀之气。
也反差得有些可爱，像小孩儿装大人，还是□□老大。
赵景时失笑，棉花可不是家猫，是他在外边儿捡到的野猫。
这哪里是柔柔弱弱的小可怜回家奔丧——
这是地头蛇回家了。
地头蛇重新站在成长的地方，他环视一圈，像是在巡视领地，但是看见赵景时的时候，又瘪了，荣戎梗着脖子转过头。
赵景时凑近荣戎，拍了拍他的肩膀，假装没看见荣戎眼睛里的局促和不安：“走吧。”
第42章
地头蛇荣戎看起来并没有很开心,赵景时一直快步跟在他身后。
荣戎站住，皱眉：“赵总，你可以先回去的。”
“怎么着急赶我回去干什么？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能住下来？”
荣戎看上去更烦躁了。
赵景时看出荣戎的为难,举起手：“我自己逛逛,不跟着你，好吧？”
荣戎勉勉强强答应了：“我要去一趟殡仪馆,赵总你自己可以先回去。如果一定要留下来，这条路走到底有一家招待所。”
事情办的很顺利，尽管天色很晚,社区的办公室依旧亮着灯,有人在等他。
荣戎走进办公室才发现等他的是看着走进长大的伯伯,他拿出一份死亡证明书：“我都不知道该说恭喜还是节哀。”
荣戎很平静：“都不算，我只是来处理后事。”
伯伯叹了口气：“我们荣戎长大了。”
荣戎拿着证明书想走,听到这句话，慢慢凑到伯伯面前,轻轻抱了他一下,飞快地跑走了。
社区到殡仪馆的路并不远,殡仪馆傍晚还有人守着,荣戎把死亡证明递过去,对面的人告诉他火化需要明天。
“要去看看他吗？”那人提议。
荣戎顿了顿，摇头。
荣戎从殡仪馆出来，忽然听到一阵叮叮的声音,荣戎转过头，看见赵景时骑着破烂的老派自行车摇摇晃晃过来,那种坐高很高,八九十年代的自行车,年纪大一点的人叫他三八大杠。
荣戎有一瞬间恍惚，赵景时脱下西装外套，把衬衫卷到肘部，踩着自行车，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副圆框平光镜，多了点平常没有的斯文气和烟火气。荣戎不得不承认，赵景时确实好看，浓墨重彩的帅气，除去薄凉气质以外，带着锋利的美感。
荣戎时常嫉妒这样有男人味的帅气，而不是谁看见他就夸漂亮和可爱，明明他也是只成年靠谱的大猫咪了。但是荣戎从没有这样仔细看过赵景时，自然而然眼神落在赵景时锻炼合宜的小臂线条上，再看看自己的麻杆身材，荣戎有点愤愤不平。
荣戎回过神，有点惊讶：“你从哪里搞来这些的？”
赵景时耸肩：“花五十块钱从别人手里讨的，眼镜是对面小店二十块钱买的。”
“为什么要买这些？”
“有意思。”赵景时笑了笑，“我爸也有一辆，是我爷爷送他的，保存了几十年的东西，转头被赵恩荣拆了。赵恩荣那个时候六岁，走哪儿拆哪儿。”
荣戎安静地听着。
“出去散散心？”赵景时伸出手，“坐我后边？”
荣戎腿也不短，曲着难受，赵景时放弃了让荣戎坐后座的想法，干脆推着自行车和他并肩走在一起。
“我……”荣戎欲言又止，垂下眼睛，“我不知道说什么，我脑子乱糟糟的。”
“那就不说。”
“我以前……是个很不好的人。”荣戎忽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多不好？”
荣戎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赵景时拍拍他的肩膀：“可是你现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放松一点。你还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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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前。
赵景时踩着自行车到处乱转，在一家小酒馆前面停下来，他去酒馆喝酒。
“生面孔？哪儿来的？”有人看见赵景时，“喂！兄弟！找亲戚来的？”
“别闹，人家一看就是城里人。”有人眼光上下巡视赵景时，赵景时脱了西装外套，但是一时疏忽没有摘掉自己的表，于是有人阴阳怪气，“瞧瞧这气派，啧。”
赵景时倒是也没生气，要了两扎绿玻璃瓶啤酒几串烤串，自来熟地坐在人边上：“兄弟，这还有位置不？”
男人正在打牌，眼皮抬了一下，要死不活：“有是有，你爱坐哪儿坐哪儿。”
赵景时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这个男人手里是一副烂牌，正在绞尽脑汁。
赵景时从男人手里抽出两张梅花4：“出这个。”
男人骂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这儿正想着，你捣什么乱？”
赵景时倒是很淡定：“听我的，能赢。”
男人骂骂咧咧，把牌顺便一甩，赵景时倒是淡定的接过，两分钟之后居然真的赢了。
赵景时要的烤串正好到了，赵景时把烤串放到男人面前：“吃吗兄弟，我请客。”
男人没动，警惕地问道：“你有什么事？”
赵景时开门见山：“我有事要问你。”
男人白了他一眼：“你要问快问，没兴趣和你这种怪人废话。”
“你认识荣戎吗？”赵景时问道。
“荣戎？”男人看了他一眼，“他老子不是刚死，你认识他？”
“认识，陪他过来处理他爸的事情，感觉他最近不太对劲，来问问。”
男人皱眉：“你是他谁啊？”
赵景时随便搪塞了一下：“同事，荣戎现在在做主播，我也是。”
赵景时的外貌确实有说服力，男人顿了两秒：“他那老子确实不是人，他不愿意回来也是正常的。”
“他养父？”
“荣戎是从孤儿院领养的，他养母不能生育才领养的他。养母对他还行，但是生了病，很快就没了。”
赵景时皱眉：“什么病？”
男人嗐了一声：“谁知道呢？反正很凶险，也就半年的事情，人就不行了。他养父就不行了，不知道听谁说的，说是荣戎把养母克死的，把人虐待得邻居报警了好几次，当着警察的面说他是怪物。”
“不过说也奇怪，无论被打成什么样儿，这小子从来不留疤，那一身白肉和被人娇生惯养出来的一样。”
“他老子也不是人，你说你不想养还回去也行啊，偏偏又想有人喊他一声便宜老子，又爱酗酒，你说养猫猫狗狗也给他一口吃的呢。荣戎这算是一口没捞着，还要被他那便宜老子揍。”
“这孩子身体不好，刚开始为了躲他老子还上上学，不过高一就辍学了，他自己也没说什么原因，我估计是身体不怎么好。别说，这孩子小时候还挺有书生气，之前读的中学是我们镇上最好的，最优生免学费上的学。”
“没人欺负他？”
“谁敢啊？”男人笑起来，“谁敢惹咱荣哥。”
“你们都叫他荣哥？”
“是啊，我们这片儿没人打得过他。”
赵景时想起之前荣戎揍那群小主播，其实那个主播并没有受伤：“不至于吧？我和他认识时间也不短了，他好像力气没有那么大。”
“不至于？太至于了，这个小疯子会把酒瓶砸碎往人身上抡的，他可是耍□□的好手，指虎不离身。”男人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你就算把自己裹成粽子，只要有一条缝荣戎都能把刀片送到缝隙里。大家都知道他的本事，一直躲着他，倒是没让这小孩儿进过局子。”
“因为他疯，不要命，所以真有人打架会去找他帮忙，也有人怕他真的不要命，说什么都要调解。荣戎就索性站在那里，听他们调解，还是调解不下来，再揍人。”
赵景时想象了一下荣戎板着一张小脸站在两个大汉中间，面无表情地听他们调解，忍不住笑出来。
“但是大多都会调解，荣戎站那儿比警察都好使，所以大家开始开玩笑叫他荣哥，后面就慢慢跟着叫开了。”男人笑起来，“那场面别提多好笑，荣戎那时候才多大，十七岁。一群三十多的大汉喊他荣哥，每一个拎出来都有两个荣戎那么宽。”
“听起来像个地头蛇。”
“确实是个地头蛇。”男人笑起来，“这样了一段时间，我们荣哥十八了，顺理成章外出打工，没回来过了。”
赵景时叹了口气，他第一反应就是心疼，他的小猫经历实在太过丰富，难怪会变成这样的性格。
十七岁，他还在准备自己出国留学的材料，那段时间虽然忙碌但是充实，即便他因为赵恩荣的母亲和父亲闹得很僵，但是那个家起码是安全的，赵父也不会无缘无故打他。
荣戎的十七岁是把□□插在桌子上，企图让人好好和他说话。
赵景时眉心紧蹙，表情不是很好看：“那他靠什么生活？”
“都说是地头蛇了，咱荣哥一边在网吧打工一边会有人给他点调解费。”男人说。
赵景时总算知道荣戎为什么不愿意他跟着，这里是荣戎长大的地方，也是他不愿意说的历史。
赵景时过了一会儿继续问道：“那没有人陪着他吗？”
“谁陪着？姑娘？想跟了荣哥的姑娘从镇子东边排到西边，你看荣哥有看得上的吗？”
男人难得说了句俏皮话，但是赵景时笑不出来。
赵景时从荣戎的性格猜测他的家庭并不是很好，但是没想到完全是一团糟。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男人率先开口。
“小老弟，不是我说你，有这张脸，当什么主播啊，你可以去当大明星的。”男人揽住他肩膀大力拍了拍，“你看我老婆，天天在手机上看男明星，男明星多赚钱……”
赵景时没搭茬，只是笑了笑。
男人说着话，忽然看向他的手表，露出艳羡的目光：“兄弟，你这个表看起来不错，花了多少钱？”
赵景时把那块表解下来放在桌子上，站起来就往外走去：“谢了兄弟，我还有事。”
“哎……哎！”男人有点莫名其妙，他也没说什么，怎么就莫名其妙被人谢谢了，更别说这个奇奇怪怪的人啤酒和烤串基本没有碰过，“怪事年年有，怎么今年特别多，这总不能是个骗子。”
第43章
荣戎把赵景时带到了招待所,理由很简单，他继父刚去世，赵景时不能住在家里,于情于理都忌讳。
赵景时拉住荣戎的手腕：“那你呢？”
荣戎很坦然地说道：“我还要回去整理遗物,打扫房子。”
“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赵景时还是不紧不慢跟着荣戎,“我还没看过你的家。”
荣戎警惕地停住脚步，企图让赵景时停住脚步：“你回去。”
赵景时耸肩,开始耍赖皮：“为什么？我不喜欢这个招待所，太破了，除非你找一家好一点的酒店,我倒是可以将就一下。”
“我家也很破。”荣戎没上当,“你也可以先回去,这里离市区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我就是想住你家。”赵景时跟着荣戎，装柔弱也装不像,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好害怕。”
人生地不熟？荣戎默默地想,难道是指来这里三个小时已经花了五十块钱买了一辆自行车开始乱逛还能精确地在殡仪馆门口找到他？
开什么玩笑。
荣戎僵硬地重复了一遍：“这里离市区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赵景时说什么都不愿意回去,只想和荣戎呆在一起：“你一个人怎么行？你那个未成年的小弟都回去吃饭了。”
荣戎细细地叹了一口气,赵景时当然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连忙跟着去。
“不吉利的。”荣戎垂着眼皮嘟哝一句。
“生意人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赵景时轻声笑了一声，“这点我们赵家一脉相承，我爹宁愿信弗朗忽悠也不信怪力乱神,左眼皮跳是恭喜发财，右眼皮跳是封建迷信。”
荣戎张了张嘴,试图反驳但是什么都没反驳出来,只好垂着头任由赵景时跟着什么回家。
荣戎打开门的一瞬间,赵景时感觉一股霉味直冲天灵盖，赵景时别过头，仍不住咳了一声，但是风度没有维持多久，他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
荣戎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走进屋子环顾四周，然后拉开窗帘。这屋子并不坐北朝南，拉开窗帘只能多一些采光，阳光并不能进来。荣戎打开窗户让霉味散去一些：“我继父一直不太会照顾自己，他也不太希望我照顾他。”
赵景时侧过头，把自己最想问的问清楚：“你继父他是……？”
“酗酒，猝死在酒馆的厕所，第二天才被人发现。”荣戎平静地回答，他轻车熟路从角落里拿出扫帚，“得把这里收拾的能住人。”
赵景时这才发现这孩子居然也能算心灵手巧，他撩起袖子给荣戎搭把手，他读书那会儿在寄宿家庭什么都亲力亲为，根本没有什么少爷架子，边帮忙边问：“房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荣戎想了想：“我继父应该还有远方亲戚，等明天天亮了我去联系他。”
“这房子按理说是你的。”
荣戎平静地说：“他没尽到抚养我的义务，我也没给他养老送终，这房子也不算是我的。”
赵景时还想继续说点什么，荣戎抱出两床被子，是他房间里的：“我走了之后我的房间他应该没有碰过，你要不要先睡我的被子？”
赵景时点点头，一面问道：“好，睡哪儿？”
荣戎愣住了，过了会儿，他讷讷地反问：“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没等赵景时回答，荣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个人在客厅睡觉很不好，客厅的灯坏了，你和我睡。”
荣戎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床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所幸柜子里还有干净的床单，荣戎铺了床，拍拍枕头，长舒了一口气。
赵景时环顾四周，荣戎的房间很小，一张小床，一套桌椅，然后什么都没有了。他想象荣戎在这里度过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缩在这张小床上，感受着养父和其他人的恶意，不知道靠什么捱过这段日子。
赵景时看了那张摇摇欲坠的小床，他一个人睡都勉强，更不好说两个人挤在一起。
荣戎提议自己要先去洗个澡，进了浴室才发现，热水器坏了，只能就着冷水洗澡。他才湿漉漉地跑出来，忽然被一个东西裹住，荣戎侧过脸，赵景时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放在家里的外套。
“就几分钟没看着你，嫌自己生病没生够？”赵景时要揪荣戎的脸蛋，“我说怎么一点热气都没有从浴室冒出来。”
“暖气还开着……”荣戎试图辩解。
“那也不行。”赵景时把荣戎塞进被窝里裹成粽子，“我去洗个澡马上就回来。”
荣戎抓着赵景时的衣摆：“不用洗了，我们将就一下，你上床睡吧。”
赵总心里却是在想不洗干净怎么和老婆贴贴抱抱，于是没有并采纳荣戎的建议。
等赵景时掀开被子的时候，荣戎连忙让出自己已经捂热的地方，小床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荣戎不得不往赵景时那里挤了挤。
林落生之前各种阻拦居然还是没有阻拦住赵景时和荣戎同床共枕。
赵景时那有着些许龌龊的心曾经幻想过和荣戎同床时这样或者那样的绮丽风光，荣戎那身几乎脂玉一般的白皙皮肤会因为他变成淡淡的粉色。
但是现实是赵景时现在根本没有心思考虑这样或者那样的展开，他除了惋惜和心疼面前这个刚刚长大的少年，这样和那样的事情似乎也不重要了。
赵景时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现在仿佛柳下惠：“好了，睡觉吧。”
荣戎发现赵景时抱住他，把他环在怀里，是一个安抚和保护的姿势，手在轻轻拍的后背。
赵景时以为他的小猫不会哭出来的。
荣戎眼睛眨了眨，居然眼泪就那么滚了出来。
荣戎有点疑惑，他揩了一下眼睛，一点水痕很快就擦掉了。他并不需要这些眼泪，但是他感受到了赵景时铺天盖地的善意和怜惜，眼泪就那么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他不是那么需要这样的善意和怜惜，他一直是个被人指着鼻子骂的小鬼，一只小野猫而已，他不需要善意和怜惜。荣戎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想要把鼻涕和眼泪憋回去。
赵景时发现了不对劲，连忙把人抱住：“不开心？”
“我不是什么好人。”荣戎被赵景时搂住，额头抵着赵景时的胸膛，闷声闷气地重复了一遍，“不是好人。”
他这十九年的记忆太朦胧了，他好像长大了，能保护自己了，但是好像又没有长大，充满了未知的迷茫。
在深海的生活让他的生活发生很大的变化，但是荣戎还是觉得自己不是好人。没有什么好人会把人揍进医院，也没有什么好人会隐瞒自己的身世，靠着纯种人类的身份活到现在。
并不是他选择成为好人，是世界推着他让他往好人的方向越来越远。如果他是一个好人，那么他是一个比现在还凄惨好几倍的人。但是他又不甘心只做一只小猫，他不习惯人类世界欲望横流，却习惯了用语言交流，习惯了用腿走路，习惯用人类的视角去观察人世间。
但是荣戎依旧战战兢兢，这些他藏着掖着一些尘封在记忆里不愿意被发现的事情，都是他是个混蛋的铁证。
赵景时感觉自己的心口一抽一抽的。
他之前很喜欢鲍勃迪伦的歌：一个人要走多远的路才能成为男人？
怎么会有人经历了这么多，依旧像只幼猫一样迷茫，招人心疼？
赵景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学会保护自己的人，都是好人。”
“赵总，我其实……”
“说了多少遍，不要喊赵总，叫景时哥。”
荣戎垂下睫毛，不安地捏自己的手指：“我以前经常和人打架，还把人打到去医院……我不好好上学，我干过很多工作。”
“你继父打你的时候你痛吗？”赵景时打断他，“之前那些人碰你，开你玩笑的时候你开心吗？”
荣戎愣住了：“我……”
你怎么知道我继父打我……？
赵景时低声：“疼不疼？”
荣戎没有回答，但是答案似乎在沉默里越发掷地有声。
荣戎一直在纠结自己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没有人告诉他自己心疼他遭受的一切。
赵景时是第一个。
荣戎的脑海里开始浮现起林落生那张讶异的脸：“赵景时不知道你的身份？”
荣戎忽然坐起来：“赵总……”
赵景时沉默了一会儿：“什么？”
荣戎慌乱地改口：“景时哥。”
赵景时嗯了一声：“你要说什么？”
荣戎被赵景时的沉默吓了一吓，刚刚燃起的坦诚一切的心的荣戎忽然憋了，话到嘴边拐了一个弯：“我之前以为你讨厌我……”
“你以为我讨厌你？”赵景时笑起来。
“可是落生哥哥说你如果讨厌我就不会带我去夜钓。”
赵景时玩味地笑起来：“那他有没有说过，喜欢一个人会带他干什么？”
荣戎脸绯红成一片：“我不知道，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但是我知道。”赵景时安抚一般地摩挲荣戎的后颈，后颈那块皮肉如同温润的脂玉，透着淡淡的光泽，似乎摩擦几下就会变成粉色，赵景时凑近荣戎耳畔，“我有喜欢过人。”
荣戎傻乎乎地：“谁啊？”
赵景时低低地笑起来，震地荣戎耳朵发麻，可是赵景时只是笑，并没有回答。
天色太晚了，赵景时不肯回答他，于是荣戎没有多想，他只觉得赵景时很暖和，于是软绵绵地靠上去，很快就响起了平稳的呼吸声。
没良心的小王八蛋。赵景时笑着骂了一句。
第二天一早。
荣戎人类形态的时候睡姿不老实，哪怕穿着睡衣，睡衣下摆睡着睡着就往上撩，有时候他醒过来会发现自己肚皮露着，有些时候发现自己能睡到露出胸膛，着凉肚子疼是经常的事。
荣戎丝毫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只是第二天迷迷糊糊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下摆好好的在肚脐下面，疑惑了一下，然后把这件事情彻底忘在了脑后。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衣服是小问题。
完全没有想过可能是有人帮他把撩到胸口的衣服理好，也完全没想过自己可能被人看光了。
荣戎毫无波澜地处理他继父的事情，赵景时企图帮忙，被荣戎回绝掉了。
没有浩浩荡荡的葬礼，没有几个哀悼的人，也没有什么哭声。荣戎一切从简把他的骨灰葬在了殡仪馆后面的墓地。
荣戎把花递到墓碑前，没有鞠躬，没有哀悼，就那么三秒，然后转身走掉了。
像是急忙把十九年前糟糕的人生甩在后面。
————————————————
第二天的深海大楼。
荣戎深深吸了一口气：“早上好！我请了两天的期，是不是很想我？”
——我亲死！棉花小宝贝到哪里去浪了？？
——不说就当去约会了哦？
——棉花这种小宅男能去哪里约会啊？？
“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不过不是在约会。”荣戎慢条斯理地解释自己是有亲人过世了，他需要去处理。他语气平静，以至于粉丝以为是什么远方亲戚过世了。过了会儿，他慢吞吞提起话头，“明天这个时候……有个神秘的嘉宾要来。我们很久都没有和别人联动了嘛。”
——是不是西瓜狮？我想看你们联动恐怖游戏
——我们臭屁冠军立正挨打的姿势不够端正吗？棉花你理理人家啊？
——臭屁冠军哪里立正挨打了？不是还是一个劲儿在评论区演霸总吗？
——西瓜狮昨天打FPS又连跪了，棉花就不打算救救他？
荣戎看了眼弹幕，好像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看的名字：“不是的，不是西瓜狮，也不是A狼，明天是和……”
他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有人进入直播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砸钱。
荣戎懵了三秒钟，回过神来：“谢谢AZ大佬的二十个潜艇。”
荣戎忽然收住声音，他都快忘了，AZ就是赵景时！他咽了口唾沫：“赵总……”
——我靠？周末愉快兄？
——赵总又来查寝，啊不是，查岗啊？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赵总来查过别人似的
——诸君，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而AZ的留言非常言简意赅，但是如同深水炸弹在深海炸开——
AZ：他和我联动。
第44章
荣戎放下这一重大消息,弹幕立刻炸开了锅。
荣戎倒是非常淡定，他和粉丝们聊了一会儿，然后再三声明他和赵景时是朋友关系,然后就点开了游戏。
——？？是是是,朋友关系
——你觉得我信吗小傻瓜？
——我怎么没遇到过这样眼神拉丝的朋友？
荣戎嘀咕了一声,开始在游戏里选角色和地图：“爱信不信。”
这次没有人对着小地图对他围追堵截，荣戎这两个小时过得十二分顺利,打出好几把天秀操作。大家都对着荣戎夸夸，终于没有人调侃他和赵景时了。
荣戎离开深海大楼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穿西装的身影,荣戎想要上前,但是那人转过来的时候荣戎就停在了原地。他迟疑两秒,立刻转身跑走。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跑路，被人一把扣住手腕。
荣戎转过头,那人领口敞着两颗扣子，没有打领带。荣戎经过几个月和赵景时的相处,对赵景时的脸再熟悉不过,面前的人虽然像赵景时,但是最多像七成。
荣戎立刻喊了一声：“小赵先生。”
“小赵先生？”赵恩荣松开荣戎的手腕,皮笑肉不笑,“我和你很熟？”
荣戎顿了顿，立刻改口：“赵先生。”
虽然嘴上口口声声喊着赵先生，但是荣戎心里却觉得心里能配得上赵先生三个字的,应该是赵景时才对。
赵恩荣低头看了他一眼：“林落生都和你们说什么了？”
荣戎没明白：“什么？”
“赵景时带你去林落生那儿，林落生都对赵景时说什么了？”赵恩荣伏下身子,盯着荣戎的眼睛,“他就这么着急要我向赵景时低头？恨不得要我亲自给赵景时认错？”
荣戎一头雾水：“落生哥什么都没有说……”
他从去了渔场见到林落生开始,林落生一直都在不动声色的维护赵恩荣，赵景时也没有为难他，怎么会变成他求着赵景时低头？
荣戎认真想了想，重复了一遍：“落生哥真的什么都没说……赵先生你是来问这个的？”
“既然要问，为什么不直接去问落生呢？”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怎么，只允许你来找落生，不许我来找你小情儿？”赵恩荣抬头，对着那张和自己七八分相像的脸露出讽刺的笑，“最近过得挺不错啊，赵总。”
赵景时回敬：“是不错，毕竟出来单干了。现在我是赵总，不是别人手心底下的小赵总。”
赵恩荣眉心一跳，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别太得意了赵景时，招标会上我让你知道你到底是赵总还是赵家的一条虫。”
“落生说得对，他也受不了你这个驴脾气。”赵景时笑了笑，“被我说也就算了，被枕边人这么说……恩荣，你这毛病还是得改改，你们这一路风风雨雨的，哪次不是落生委曲求全哄着你。”
“你这一口一个落生叫着真亲热。”赵恩荣阴阳怪气。
“别拿你那点龌龊心思想我，毕竟是我弟妹。”赵景时慢条斯理地揽过荣戎，“关照一下弟妹的生意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咱爸公司的生意。”
赵恩荣嘁了一声：“你脑子被门夹了？”
“脑袋有没有被夹不要紧，重要的是，我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真的。”赵景时挑眉，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他拍拍恩荣的肩膀，“好好干。”
荣戎还在迟钝的看戏，这两个兄弟说话费劲，相互打机锋，玩命儿阴阳怪气。荣戎还没有想明白，就被赵景时拉走了：“看什么，走了。晚上吃什么？我记得保姆最近熬了点小黄鱼干。”
荣戎被赵景时拉着手拉出几米远，忽然顿住收回手：“走哪儿去？”
赵景时也顿住了，他突然想起来小猫咪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的事情，昨天还大着胆子企图挠赵景时的胡茬。
他原本想说回家，但是荣戎现在人模人样的根本不能回家。
赵景时觉得有点好笑，但是他还是把那句话说出了口：“没去哪儿，各回各家。”
荣戎点点头，挣脱开赵景时的手，心里却雀跃地不得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赵景时意味深长的眼神：“明天见，景时哥。明天的直播不要忘了。”
好耶！小黄鱼干！
【理性讨论|他俩必定有染】
2021.12.17
赵景时和荣戎什么时候结婚？！！我没听错吧，他俩真要联动？以前还装装陌路人，现在直接不演了？
[这不能算联动吧，赵景时应该算嘉宾……那又怎么样我他妈嗑爆！]
[我能说这消息一出来，某个冠军又开始发疯了吗]
[笑死，给A狼点一首你也有今天。喊一句花瓶结果永久丧失棉花择偶权]
[他什么时候有过棉花择偶权？？]
[也挺可怜的馁，现在A狼的状态就是，棉花每个动态都点赞，还有回复。比赛后采访三句话不离自己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是现在是单恋状态。冠军别CUE了，再CUE那也不是你的。]
[说穿了只敢暗戳戳暗示，你看棉花理过他吗？有胆的直接去深海堵人，我就不信直球不到。]
[但是和赵总抢人他不敢的吧？]
[小道消息，真假你们自己判断，听深海运营部的人说，之前棉花被网暴是赵景时出面摆平的]
[划重点，亲自出面]
[这什么霸总言情文学（棉花疑惑）]
[好假……就算嗑cp也不带这么造谣的，出面可还行？有钱人不至于这么闲吧？]
[运营部的人就是这么说的啊，又不是我自己造谣的，是说赵景时亲自找了陆总摆平事情，还对外说要封口。但是这哪能封得住运营部那群人的嘴。深海天高皇帝远，赵景时除了股东会出面一下又管不了那么宽。]
[别的不说，赵景时愿意浪费时间和棉花直播玩儿，我觉得能算真爱了]
[追老婆的事儿，能叫浪费时间吗？（狗头]
[不得不说你们最近有没有看荣戎最新的直播，我觉得荣戎真的好像那种被人拐到家里被这
样那样还会说我们是好朋友的那种小傻子。]
[是的！什么笨蛋美人照进现实]
[嘴不给好兄弟啵难道留着给老婆？？？]
[给兄弟生娃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停一停，楼上停一停，有点过了。]
[总之我希望下次荣戎赤色鸳鸯肚兜直接挂在赵总的爱马仕皮带上（合十]
[棉门（合十]
第二天傍晚，荣戎才踏入深海就被人一把拉住。
“不行！不行！”陈琪拉住荣戎在前台坐定，然后摆出一排瓶瓶罐罐，“不打扮漂亮怎么能夺得一个男人的心呢？”
荣戎：？
“不是……陈琪，马上就要开播了……”
荣戎已经听陈琪的话给自己收拾了一套还算能看的衣服，他都换下自己的白衬衫黑羽绒服了，怎么陈琪还是不放过他？
陈琪一边帮他涂妆前一边赞叹：“你怎么一点胡茬都没有？好嫩好可爱，你吃什么长大的？你爹妈怎么把你养那么好？”
“胡茬长得慢而已……”荣戎嘟囔，“我觉得够可以了，不用再画了。”
荣戎不太算美而不自知的类型，至少也知道自己一点也不丑。他上次上综艺留下的阴影实在难以愈合，他始终觉得自己要被眼线笔戳瞎了。
还好陈琪没有拿出眼线不，只是拿出眼影和腮红。
“我觉得眼睛不舒服。”荣戎支支吾吾，“眼睛里好像进灰尘了，鼻子也是。”
“那是散粉。”陈琪不由分说，“你太敏感了，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觉得我不化妆更正常。”荣戎努力反驳。
“不行！姐姐今天必定要帮你艳压群芳！”说着陈琪拿出那只眼线笔，荣戎倒抽一口冷气，“来吧弟弟，今天一定要把赵景时迷倒。”
荣戎看着越来越近的眼线笔瞳孔地震。
赵景时没倒，荣戎觉得自己要先倒了。
荣戎捂住脸，落荒而逃，然后成功被陈琪反手擒拿，悲壮地勾出一点眼线。
荣戎坐如针毡，还没等陈琪给他上修容，荣戎已经彻底跑走了。
“你……”陈琪试图叫住荣戎，但是已经是徒劳了。
陈琪在前台恨铁不成钢：“你不努力，赵总就要被别人钓走啦！”
谁爱努力谁努力，荣戎逃跑出一道残影。
荣戎躲进自己的小房间，他一面喘着气一面打开直播：“晚上好好各位，我们今天直播是双人直播，至于是谁我昨天已经说过了。”
荣戎喜欢在正式开始直播前聊一会儿天，于是荣戎对着镜头乖巧地眨了眨眼：“晚上好！今天好多人啊！”
荣戎的猫儿眼原本只有些许上扬，现在被眼线一勾，那种幼猫狩猎的一般的天真又残忍眼神弱化下去，取而代之的成年猫咪那种浑然天成的风流气质。
——嘶
——兄弟你谁啊？？！
——啊啊啊啊我他妈射爆
——房管？？出来管一管啊？
【采棉花贼被房管禁言】
——笑死，房管今天有活干了
——今天大家就是一边对着棉花发逆天弹幕一边被禁言呗
——房管：一个一个禁，不着急
——怎么有人露一张脸都怎么涩情啊（死目
——兄弟，你这么搞让我还怎么专注你打游戏？？
荣戎很少穿这种紧身的内搭，他非常喜欢自己的衬衫和黑色羽绒服，认为舒适宽松。但是他的衬衫质量并不是很好，有点透光。走在光线强一点的地方就能看见荣戎走路的时候腰在衬衫里影影绰绰地晃来晃去。
朦胧归朦胧，但是意淫的成分居多。
抛开滤镜，荣戎的审美和自己的品种差不多——属于中华田园风。
倒不是说不好看，但是陈琪非常不满意，不满意的理由是如果能好好打扮可以更好看的。她一路半哄半骗让荣戎照着他的审美下单了几件衣服。
她给荣戎倒腾了一件黑色的紧身内搭，配了一件韩式的大衣，白色的球鞋，还拿发蜡帮荣戎脑袋上不怎么搭理的鸡窝给抓了抓，荣戎是衣架子，立刻穿出少年男团的精神气来。
好看是好看了，但是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太足，荣戎不得不把自己的大衣外套脱掉，只露出黑色的紧身半高领内搭，荣戎不驼背，于是从颈肩到腰身的线条暴露无遗。
荣戎自以为自己是个要啥没啥的钢板身材，但是看见弹幕的反应才知道他们眼中的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
简直能想象得到这样柔韧纤细的腰身因为不堪受力而塌下来迎合别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荣戎有点惴惴不安，但是暖气太足，他穿上呢大衣可太热了。
荣戎只好转移话题：“赵总那边应该已经好了，我去和他连麦。”
赵景时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但是看见荣戎的那一刻，赵景时觉得自己浑身有点发麻。
赵景时一时间没说话。
荣戎立刻有些惴惴不安：“赵总？”
赵景时又停顿了一下，说出了今晚第一句话：“你化妆了？”
赵景时立刻别过眼：“还不错，下次别化了。”
荣戎立刻变得有点不自然：“不好看？”
赵景时摁了摁鼻梁，轻轻吐了一口气，见过没自知之明的，没见过如此没有自知之明的，荣戎当小猫的时候那股自矜又清高的傲劲儿哪里去了？不是不好看，是太好看了，只是有点太过了。
荣戎特别骄傲自己漂亮蓬松的白毛，但是对于自己人类的脸，荣戎始终认为自己善乏可陈。
赵景时好脾气地回答：“好看，但是你不化妆更可爱。”
——我没看错吧，赵总说这话的时候身上好像笼罩着圣光
——这还是我怕的要死的大老板吗
——之前我看赵总的感觉就像是打开了腾讯会议打开了钉钉，打开了ZOOM，现在我好像打开了甜宠剧
——这尼玛我很难不嗑
——赵总温柔起来还挺绅士的
即便现在好看，可现在的样子像是妩媚太过，像是青涩酸牙的果子被悄然催熟，露出一股天然且糜烂甜腻的馥郁来。
决不能说不好看，但是刺激太过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赵景时想了一会儿，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点了发送。
荣戎那边手机震动了一下，荣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立马耳朵通红的穿上外套。
——赵总教你守男德
——赵总：不许看我老婆
——笑死，刚才也有粉丝让你穿外套，怎么赵总教你穿你就穿了？
荣戎涂着粉底的脸蛋也都熟透了：“可是实在太热了……”
荣戎不得不出言阻止粉丝的出言不逊：“冷静一点，大家对赵总的热情我能理解的，但是大家……”
荣戎嘟嘟囔囔：“好歹矜持一点儿啊。”
——我不是对赵总不矜持，我那是对你情不自禁
——宝，看见你我就不知道矜持两个字怎么写了
荣戎企图用手捂住脸，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是直播着直播着，荣戎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他穿着十二分保暖的紧身内搭和一件厚实的呢大衣在暖气十足的直播间里。
他，现在，真的，好热。
夏天的热还算可以承受，在室内的热和干燥，让荣戎连眼睛都开始酸痛。
荣戎嘴唇张了张，耳朵根通红，一脸被霜打了的茄子样儿，不，是被炎热酷暑晒蔫巴了的棉花。荣戎开始频繁喝水，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接着荣戎开始舔起嘴唇，还是没有什么用处。
赵景时咳嗽了一声，企图让荣戎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多少有点不太对头。荣戎似乎察觉到了，直接把嘴唇咬住，而不是伸出舌尖去舔。
果然弹幕走向变得健康正常起来。
——没嘴唇棉花
——笑死，我们赵总是薄唇，现在两个人凑不出一双嘴唇
——凑不出一双嘴唇可还行
——别咬了，棉花变成棉花小老太太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继续，荣戎觉得自己越来越燥热，喝水也不能缓解这种热，感觉自己指尖都在发烫，甚至隔着空气荣戎都能感受到电脑机箱带给他的热度，让他着起来了。
于是荣戎昏头昏脑，像是讨饶一般，哼哼唧唧地对着赵景时说话，希望他能允许自己把外套脱掉——
“景时哥，可是我好热啊……”
荣戎只是物理上的好热，但是弹幕开始刷起满屏的问号。
荣戎的弹幕机炸了。
作者有话说：
“……”。
第45章
弹幕彻底疯狂了。
——你再说一遍？？
——什么虎狼之词？
——这可不兴乱说啊啊啊啊
荣戎很快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瞬间沉默了。
赵景时倒是先他一步反应过来：“我知道你热，你等我一下。”
赵景时很快离开了画面。
荣戎头昏脑涨地点点头，又忍不住开始拼命喝水,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赵景时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过了五分钟左右还是没有回来。
荣戎坐不住了：“请等一下我去调一下暖气。”
但是还没等荣戎走到暖气前面,忽然一个衣着单薄的年轻人裹挟着寒气跑进来：“可算进来了，还是这里暖和,外边儿可冻死我了。”
荣戎想要走到暖气片跟前的腿儿转了个弯儿，又直直地走回了自己的小单间。
赵景时已经回来了，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去调暖气了？”
荣戎摇摇头：“没有……要不还是先算了。”
赵景时侧头：“实在太热了还是不外套脱了吧。”
荣戎立刻摇摇头。
其实赵景时也没有给他看什么,只是把穿着紧身打底衫的荣戎截图发给他而已。哪怕迟钝如荣戎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打底衫把他身材的线条完全暴露了出来,他的身材其实并没有完全像钢板,相反，带着一些暧昧的弧度。
荣戎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那我们开始吧。”
赵景时嗯了一声：“今天玩什么？”
——玩什么不是一样吗？
——玩什么赵总都是被秒杀
——笑死,绒绒宝贝你照顾照顾他啊
荣戎垂着眼睛，低低地说了一声：“不要叫我绒绒。”
听起来怪怪的,他明明是荣誉的荣和戎马的戎,不是小猫那个毛绒绒。
没有想到弹幕叫得更欢了。
——绒绒小宝贝
——绒宝贴贴
——绒绒小朋友你变了,你变得不爱妈妈了
荣戎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满脸被宠坏似的不忿。而赵景时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然后看了看手表。
自己派去的人怎么还不来？
这时候荣戎忽然听见自己的门被礼貌地敲了敲：“荣戎先生在吗？”
荣戎朝赵景时那边看了看，像是问他意见可不可以出去一下。
赵景时挑眉，示意他开门。
荣戎连忙点了静音开了门,看见对面的人有点讶异，结果还是接过了对面人的外套,一件很有风格的机能风薄外套,一看就不在荣戎可以接受的价格范围里。
荣戎愣神了一下,抬起头：“为什么？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生活助理也愣了一下，他以为赵总的小情儿，赵家的大少奶奶是个娇气包的性格，没有想到这么，这么……
但是话说回来，他为了把衣服送到还被罚了两百块钱，也不知道赵总报不报销。
助理把衣服往荣戎怀里一送：“赵总送的，没有为什么，快收着吧。”
这件衣服很薄，在室内穿正合适，既能挡住荣戎的紧身打底衫，也不会太厚而热得慌。
重要的是，这件衣服比那件大衣更符合荣戎审美，荣戎的眼睛亮了亮。
荣戎谨慎地说了一声谢谢，对他眨了眨眼睛，有点拘谨地笑起来。
那人讶异了一下：“谢我干什么？赵总叫我过来的，你应该谢谢他。”
可不敢谢可不敢谢，助理连忙后退两步，这要是赵景时知道，非得让他滚蛋。
等荣戎回去，所有人都看见荣戎换了一件衣服，和之前韩式风格不太一样，荣戎穿着一件银色的机能风外套，衬着荣戎圆圆的猫儿眼，留长了的头发，比起那件大衣，更有少年气，更合适荣戎。
——棉宝！我喜欢你这件！
——好酷！棉花给妈妈换个冷脸
荣戎依言给自己摆一个臭脸，弹幕纷纷说荣戎很酷。
——我的绒绒宝贝穿这个好看
赵景时笑了笑：“你穿这件挺好看的。”
荣戎被夸地脸蛋通红，忽然把拉链拉到嘴巴以上，只露出圆圆的眼睛有点警惕地看着屏幕。
然而还是没有拦住弹幕的口嗨。
——感觉是那种赛博朋克背景下的佣兵小朋友
——这件衣服好是好，但是看不见荣戎小朋友的腰了耶
荣戎闷声闷气的谢谢礼物：“谢谢W叔不想爬墙的礼物……呃，这样漂亮的小男孩是要被姨姨亲死的。”
荣戎耳朵根更红了，他顿了两秒，直接把自己切下了屏幕。
赵景时那张看起来有些冷漠的脸看见荣戎害羞而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你人呢？”
荣戎闷声闷气：“不在，过一会儿再回来。”
赵景时笑起来，胸腔低低地共鸣。
过了一会儿，缓过来的荣戎这才开了摄像头。
荣戎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
赵景时咳了一声：“没听见。”
荣戎咽了一口唾沫，大声了点：“谢谢赵总。”
——赵总找人送的衣服？
——我又磕到了？专程送衣服可还行？
——等等？赵景时为什么会有荣戎合适的衣服
——赵总好品味（竖大拇指
——我的天，我以为按照赵景时的审美会送棉花一套西装
赵景时低低地笑了一声：“我有一个朋友是设计师，喜欢这种小众的机能风衣服。上次新店开业要我去捧场，到了发现这件衣服挺适合你的，顺手买了。”
荣戎含混地嗯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很喜欢。
但是亮晶晶的眼睛还是把他出卖了，赵景时假装自己没看见荣戎有些兴奋的眼神。
“那就开始吧。”赵景时说，“你不是说要带我赢一把吗？”
荣戎瞬间雀跃起来：“当然了！”
作者有话说：
是很短的过渡章——
推一下基友的新文
妖族移民局，禁止单身——蜜桃甜酒
敖湘一觉醒来，灵气复苏，人类世界天翻地覆，他成了世间唯一的成年应龙，种族凋零不说，老攻跑了，揣在怀里的蛋崽也没了！
弄丢了崽崽，敖湘心虚不已，收拾东西追到人间去找崽崽。
崽崽没找到，先找到了崽他爹。
崽他爹西装革履，帅的一批，富的流油，就是不认他。
敖湘：如果是崽他爹弄丢了崽崽，我也不想认他QAQ
心虚.jpg
——
妖界新建，为防止妖族作乱，作为妖管局的大佬，殷商被派到新妖界移民局卧底。
新妖界移民局名义上是国企公务员，实际是个奇怪私企。
大老板是个恋爱脑，二老板渣男到处留情，下属们各有各的奇葩，处理事物一个比一个随意。
三百岁的妖怪想移民？不行！等等，是个漂亮狐妖？行！
左右横跳不想放弃双族籍？抓起来！等等，本体是大老板的定情花？行！
……
在这种看脸看心情的奇怪私企工作，殷商消极怠工，满脸冷漠。
有一天，他面试了一条傻乎乎的小龙。
身无分文，男人跑了，只会可怜巴巴说是自己的错，像极了被pua的无辜少女。
殷商不搞人夫，但他真的好可爱，被欺负了又不是他的错！
单身大佬可耻的动了心：可爱，想抱回家。
——
为了让崽他爹原谅自己，敖湘决定偷学恋爱技巧，讨好大佬。
包括但不限于女装、送自己，颤颤巍巍的将树杈子龙jio送给大佬rua，可怜巴巴的捏着小裙摆，浑身颤抖呜咽出几声泣音：“可……可以了吗？”
强大的男人睫羽低垂，收敛起眼中几乎溢出的凶猛欲念，伪装出稳重前辈的温柔，诱哄被欺负到眼尾泛红的可怜小龙献吻：“再亲一下才可以。”
敖湘：QAQ崽他爹到底什么时候能消气，一起去找崽崽啊！
第46章
就是说带人哪是容易的事情,还是荣戎这种习惯独狼的人。
荣戎白拿赵总一件衣服，原本拿人手短，想着和和气气把赵景时一路带飞。
荣戎感觉自己含着一口火在玩游戏,他深深吸一口气,试图把那团火压下去。
什么叫又菜又爱莽啊？！！
赵景时之前读的学校很爱培养学生们的领导力,赵景时就算白手起家当基层的日子也没几天。他身上有一种天生可靠和令人顺服的能力。
赵景时有意无意想让荣戎多多接触人，好让他摆脱社恐,于是提议开个四排。
荣戎当时语气甜甜地答应了，现在就是气得窝火。
没人听他好好说话。
赵景时对外人说话总是有意无意压低声音，语气有意放慢,这是说话的艺术也是习惯,单听声音就是沉稳可靠的上位者。
一起入队的显然是一对认识的朋友,执意要开麦，面对一个可靠的极有领导力的声音和一个有些清亮的少年声音,还有点怯场和发颤。
所有人都会觉得前者靠谱。
“2号兄弟你声音不错，是主播？”
赵景时顿了顿：“不是,开始吧。”
赵景时是怕露出菜鸡本相没敢多说,谁知道对面已经脑补出前来炸鱼的菜鸡,用无比恭敬的语气：“好,那开始吧。”
荣戎秀气的眉毛开始拧起来了,又是这样，总是有人因为他漂亮的脸蛋和夹在变声和未变声之间的嗓音看轻他。
他当时就是应该选择和赵景时双排。
对面明显是不打算搭理边上的荣戎，倒是赵景时敏锐地察觉到小猫的一丝心里波动,关掉队内语音，用连麦问他：“怎么了？”
搁在往常,荣戎可能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对他而言这种差别对待他遇到的多了去了。可是就是因为赵景时在身边,他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好像自己也有了委屈的资格似的。
但是他在赵景时面前作威作福惯了，荣戎瘪了瘪嘴，轻轻哼了一声：“没什么。”
赵景时低低地笑起来：“那就好，麻烦大佬多带带我。”
自尊心得到回落的荣戎没有发现自己嘴角在微微上翘。
他们往下跳的时候，那对朋友之一特别虔诚的问赵景时要不要分开跳。
赵景时哪里知道这个？他的特长和说话技巧只局限于酒会饭局或者会议谈判，昨天晚上他连夜补了十个小时的FPS功课全是在新手教学里练习基础技巧好让自己看起来连路都走不顺畅。
他十八岁的时候敢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准备个人画展，一个人背着两千美刀和装着PPT的电脑为大学小组项目找种子融资，但是现在的赵总不敢在学完怎么射击和放技能之后开一局游戏实战，只能苦练新手教学。
他这种纯菜鸡怎么知道他们四个要不要分开跳？
赵景时手机响了一声，赵景时连忙点开，发现荣戎给他发了一个地点，赵景时立刻心领神会，开始老神在在地在地图上标了个点：“一起去这里。”
那两人惊喜感叹：“不愧是大佬！！”
——不愧是大佬！（现实限定
——确实是大佬，不过不是游戏大佬哈哈哈
——这张脸谁看了不喊一声大佬？
——我刚才看见赵总低头了，赵大佬一定作弊了
——明明是赵大佬有个人形自走外挂，乐
——哪来的挂逼，举报了（狗头
荣戎挑眉，少有的憋住自己的笑意。
这份笑意不到开局十分钟就破功了。
赵景时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可靠，可是论技术，赵景时开局选了个举大刀的壮汉试图近战，永远不是在近战的路上就是死在近战的路上，永远不能进敌人的身。
赵景时选了个扛枪的角色，然后中门对狙抗不过三秒，对面快把人突成血窟窿了，赵景时连人家血皮都没蹭掉。
最后实在不行选个奶妈吧，奶妈连奶自己都不顾上，开局就没了。
荣戎快乐翻了，但是随着另外两个队友也没能幸免于难，荣戎的表情开始慢慢凝重起来。
小猫喜欢玩狙，但是这次的地步不太适合玩狙，适合玩狙的地图大多地形平坦，而这张图地形凹凸不平，倒是适合拿喷子近战。
还好不喜欢不一定不擅长，赵景时盯着荣戎拿了一把小刀，居然连躲过了队友的五发手枪，然后刀掉了对面。
边上两个队友目瞪口呆：“好家伙，是刀死的。”
别的暂且不论，躲子弹的操作荣戎简直可以称作行云流水。
——在FPS游戏里刀掉对方算不算一种黑色幽默
——看不上我冷兵器？
——什么喷子什么大狙，最后还不是得看我小刀
随着屏幕上打出胜利，荣戎长舒了一口气。
赵景时盯着屏幕上面他的小猫看，在家里这只小猫惯爱蹬鼻子上脸，戳它粉鼻子会咬人，撒娇的时候一碰就翻肚皮，谁遇上它都被吃得死死的。
唯独变成人的时候，拘谨得不像话。
漂亮又胆小，勇敢又讷言。太古怪的童年导致荣戎变成了这样的性格，但是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吸引力。
不过赵景时很快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看人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于是很快收回目光，低下头咳了一声。
第二局荣戎还是拗不过赵景时，开了一个四人的队伍。
赵景时还是一如既往毫无游戏体验，但是他很会苦中作乐，看荣戎打游戏未尝不是一种体验。
奈何荣戎还是试图拯救他的游戏体验。
残血了就去救，甚至寸步不离地跟着，深怕三十米开外一颗飞弹把面前这个看不见敌人也听不清枪声的新兵蛋子秒了。
——美救英雄的戏码看多少遍都不会腻
——我恶心我先说，但是茸茸这样好有母亲光环
——什么小男妈妈
——他真的在很努力的救赵总啊！
荣戎不仅救了赵景时，而且又把他打成残血，让赵景时拿人头。
由于昨天赵景时十个小时的新手训练，他已经能很好的压住枪了，于是这一次他一击把残血的敌人击杀了。
荣戎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好棒！”
——草，听起来更嘲讽了
——电竞看多了就是听不得真情实意的夸奖，每一句都像垃圾话
但是由于赵景时不断的被打趴然后被救起，队友终于看不下去了。
“这人谁啊？太菜了吧？”
“你从哪儿混到的段位啊？”
“菜可以自己练，谁给你联机的自信？”
赵景时见过的嘲讽多了去了，他和他弟两人阴阳怪气打机锋的时候估计这俩还在玩泥巴。但是他不像荣戎一样会当做没听见，他慢慢悠悠打算开口反击，忽然少言寡语地荣戎忽然破天荒地开口道：“跟着我混的，你有意见？”
少有的街头混混的语气，带着一股子小野物的狠劲儿。
——乐了，跟着荣哥混，三天饿九顿
——少胡说，荣哥现在是有钱人了
——你怎么不说荣哥的钱有一半都是赵总砸的
——砸钱跟人混，赵哥才是真的不行哈哈哈哈哈
荣戎看着弹幕，脸倏忽红起来，还真是……赵景时砸钱跟着自己混。
“你谁啊你？你MVP，你清高，你了不起。”
其中一个人被噎了一下，似乎听出来了荣戎的声音，试探地喊了一句：“棉花大佬？”
荣戎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
那人狠狠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说什么。
荣戎下意识捂住耳朵。
“棉花大佬！”那人喊得撕心裂肺，“虽然很唐突，但是第一次见面，请和我结婚。”
荣戎：？
荣戎茫然了：“啊？”
赵景时皱眉。
和他一起的队友忍不住开麦骂他：“卧槽哪来的死gay，玩游戏就玩游戏，发什么骚。”
“好了都消停一点……”赵景时试图拉架，然而话没说完他又被一枪射倒。
荣戎连忙去拉他：“没事吗？我们先走吧。”
看起来比求婚的那个还像一对老夫老妻，把聒噪的二人隔离在外，赵景时希望荣戎能和别人多说一些话，结果最后荣戎还是当他们是空气。
一盘游戏草草了事，连荣戎都难以沉浸在游戏里。
结束之后四人退回到队伍页面，那人还想说什么，估计是想要联系方式，然后赵景时眼疾手快地退出了房间，整个队伍界面都解散了。
荣戎有点不自在：“他还想说话……”
“总算赢了一把。”赵景时微笑，转移话题，假装自己刚才没看见弹幕里说对面这人也是个主播还是荣戎的狂热粉丝，“你别说，抱大腿还是很爽的。”
荣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笑起来。
此时赵景时看见弹幕有人说起小棉花。
“猫？”赵景时稍稍拉高声音，“还没绝育，他不乐意。”
荣戎的手微不可闻颤了颤，当自己没听见。
其实赵景时早没有了把荣戎带去绝育的心，他的男孩子他怎么舍得。可要不怎么说人就是喜欢跟猫犯贱，就爱看猫咪气急败坏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他绝育，他估计不乐意吧。”赵景时的眼神轻轻瞄了一眼荣戎，荣戎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荣戎把衣服领子拉得更高了，很用力挤出一句大家下回见，然后跑出摄像头之外，下播了。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陈琪今天来上班的时候发现荣戎又一次被人堵住了,陈琪知道荣戎上次被拨撩到揍人的事情，连忙躲到边上观察事态。荣戎要是还冲动，她就上去拉架,荣戎要是嘴笨,她就上去一起骂。
陈琪在边上侧眼旁观,万万没想到这人有点眼熟。
草，似乎是A狼。
不对啊,陈琪有些疑惑，荣戎不像是很A狼很熟的样子……A狼又是这样一幅着急上火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荣戎看着在状况之外,向后退了两步,结果整个人都被人堵在墙角里。
其实陈琪不用太担心荣戎会暴力解决问题,荣戎经过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算是成长了不少，已经能比较平静且体面地问来人为什么要拦住他。
相比之下A狼就不算太体面了,劈头盖脸来了一句：“你和赵景时算怎么回事？”
颇有正宫抓奸的语气，荣戎忍不住抖了一抖。
别说荣戎迷惑了,连陈琪都忍不住想替荣戎骂一句你谁啊？他俩除了联动那次还有什么交集不成？
确实没有,只是A狼单相思。
那场联动之后,他到哪儿都CUE一嘴荣戎,甚至在比赛结束后含蓄地晒出两朵棉花干花,这突如其来的文青架势，让粉丝直呼酷盖人设崩塌。
可是现在风头正盛的棉花还能有谁呢？粉丝们心照不宣地默认了现实，然而另一个正主似乎对此毫无知觉。可惜A狼如此高调又闷骚的暗示,让极少关注社交平台的荣戎全部错过。
时间久了，连粉丝都觉得不对。
但是A狼丝毫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对。
原因倒是简单,荣戎那场联动里不卑不亢的态度,尔后怕生胆怯的模样让A狼的心无故被小猫似的挠了一下。他原本是想比赛之后和荣戎说清楚,结果被赛后的庆祝和应酬拦住了，等到他终于搞定所有的麻烦事之后。
荣戎和赵景时的合照与流言蜚语简直铺天盖地，看得扎眼。
据有关队友回忆，原本A狼脾气就急躁，这下是更没人敢去招惹他。
“队，队长……”
“过来，问你个事儿。”A狼对给队员一个眼神，“我和霸总比，哪个比较厉害？”
队友咳了一声：“那当然是队长厉害啦，那些什么霸总不都是又帅又有钱嘛，队长你不是也又帅又有钱，谁会不喜欢队长啊。不喜欢的队长的才是眼瞎，你都不知道网上想当您女朋友的加起来起码六位数。”
“你说得也是……”A狼点点头，觉得破有道理。
“冒昧问一句，老大，您是看上那个小棉花了？”
A狼默认了。
“那你不虚啊，那小娘炮估计……”
A狼打断他：“什么小娘炮，不会说话少说两句。”
队友嘀嘀咕咕，好像之前笑小棉花是娘炮是花瓶的不是他似的，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老大你又帅又多金，游戏技术还顶尖，你拿下嫂子不是绰绰有余。”
“这才差不多。”A狼冷哼一声。
直到那个综艺里荣戎意外摔倒骑在赵景时身上的视频，两人视线暧昧不清，A狼看得无名火直冒。
A狼这才又急匆匆跑来兴师问罪。
“那个赵总哪里好？你就贪图他有钱？”A狼极其激动。
A狼自觉家境殷实，长得也颇为帅气，只是不爱高调，更对家中生意场的事情敬谢不敏。哪知道自己一个没看住，荣戎转眼和赵景时腻歪在一起了。
荣戎失语，他到现在都没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全程在状况外，他怎么就贪图赵景时的钱了？陈琪则是看得一肚子窝火，就算贪图赵景时的钱，怎么了？轮得到你来过问。
这人和他很熟吗？不就是很久很久之前与自己联动了两场游戏，怎么就这样着急地跑来质问自己赵总哪里好了？
荣戎憋了半晌，眼神无辜地乱飘，过了好久才小声道：“那个……我们很熟悉吗？”
与其说不熟悉，荣戎甚至有些怕A狼，那场联动之后荣戎再也没搭理
这话听得A狼心中一梗。
明明他一直忙于比赛，发现半路窜出一个赵景时，是什么霸总类型，又是英俊又是多金还会画画。A狼自己家境也不差，但是多少还是嗅到了危机感。眼看着荣戎与赵景时越走越近，越来越暧昧。A狼彻底忍不住了，他非来问个清楚不可，甚至忘记了自己和这个自己曾经看不起的
小主播没多少联系。
“冠军……先生。”荣戎很小心翼翼地措辞，眼神很小心地去瞟A狼的神情，“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你也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有什么好不明白的，我问你和赵景时是什么关系！”
得自己像是打算凯旋回来迎娶媳妇的英雄，谁知道媳妇跟人跑了。
“是朋友。”荣戎解释了一声，但是始终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哪里知道A狼慢慢逼近，手都快摸上荣戎的腰。荣戎浑身都紧绷起来，下意识想一脚踹开面前的人。
“你算来啦，等你回过神来荣戎都变成别人老婆啦。”荣戎猛地转过头，发现是陈琪慢悠悠出来，发出声音。
荣戎小心扯了扯陈琪的衣袖：“别说了……我不是谁的老婆。”
“我就是要说！”陈琪瞪了A狼一眼，“就算是比赛你也至少和他说一声联络一句，这才是追人的态度。你一句话不说消失几个月，最多在微博上发疯，谁能看见？你不会追……唔唔！”
荣戎仗着比陈琪高大半个头，捂住她的嘴把她架走了。
“你干嘛！”陈琪小声埋怨，“我正要教训这臭小子，冠军了不起，家里有几个臭钱了不起。”
“别说这些，赵总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荣戎连忙摆手。
“第一，我不相信你说和赵景时没关系。第二，就算你和赵景时没关系，那也不许和A狼有什么关系，你陈琪姐姐不同意。”陈琪翻了个白眼，“平时不闻不问，看见有人凑上来又和被抢食的狗似的，贱不贱……不许捂我嘴！我要是不在，你是不是还要被这男的动手动脚都不知道挣扎一下。”
“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
“你怎么不说他是人你也是人。”陈琪毒舌道。
“反正不是他的错，他不是故意这样的。”荣戎坚定道。
“哪儿来的小圣母。”陈琪嗤了一声，“你倒是拿出点你打人的架势来啊。”
“可是他没有恶意，我为什么要打他？”
“对对对，是你的错，都怪我们荣戎生得太美。”陈琪掐了荣戎的腮帮一把，矫揉造作的语气弄得荣戎一身鸡皮疙瘩，“姐姐给你一个忠告，这件事不要告诉赵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太单纯了，姐姐这是为你好。”
虽然觉得很莫名其妙，荣戎还是答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恢复更新！工作还是有点忙，希望从一周三更开始！还是给大家道歉！
第48章
“嗯！今天就是这样！大家明天见！”荣戎冲摄像头挥了挥手。
弹幕纷纷依依不舍。
——绒宝再见！
——棉花妈妈会想你的
——明天播什么呀
荣戎思忖一会儿：“都可以,我看最近都说FPS类的看腻了，我们可以换点别的游戏。”
——别玩你的破游戏了，去外面做直播吧
——那还是玩游戏吧
——不能做杂谈类吗
荣戎明显有些不太自在：这些我都不太擅长,或许以后会试试……”
然而弹幕还在疯狂发散。
——出去玩！出去玩！
——想看我们荣宝在海洋馆和游乐场的样子
——做个一日限定男友主题怎么样,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让赵总陪你去吧！我们大家喜闻乐见
荣戎更不自在了：“赵总,赵总没时间！我不和你们说了。”
——哟，你怎么知道赵总没时间
——这种时候需要AZ大佬出现然后说一句我有时间
看见AZ两个字荣戎的心跳忽然加快。他最近跟风,也给自己搞了一个主播们经常用的检测心率小插件，把自己的心率反应在屏幕上。有意思的是，荣戎的心率一直在七十左右非常稳定,甚至在游戏里也只是八十徘徊,稳得一批,粉丝们一直开玩笑荣戎这是什么稳如老狗的心率。
没想到一提到AZ，荣戎那健康且稳定的心率一路飙上一百二,连带着荣戎有些呼吸急促，连眨眼的频率都快了起来。
——草,一提AZ我们棉花直接心动过速
——别太爱了荣宝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医学生我来,这是窦性心率过速,临床诊断为恋爱脑
——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都说了妈妈不同意！
“别！别胡说！”荣戎非常没有说服力的辩驳,可是越是反驳心率更快了。
——心率一百四了,来人给他上药
——别给他上药了，我看还是得上赵总
说时迟那时快，啪地一声,荣戎光速下播了。
荣戎心率快得手都有些哆嗦，他穿大衣的时候扣子扣了半天都没扣上,结果一双纤细修长的手伸过来,帮他把扣子扣好。荣戎仓皇地抬头,结果对上一对细细长长的、斯文又微微上翘的狐狸眼。
“恩荣说你在这儿，我来看看。”
“你，你……”荣戎结巴了，“你不是在渔场吗？”
林落生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了不得的笑话：“怎么了？就不许我来城里转转？”
荣戎说不出话，磕磕绊绊了一会儿：“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来见恩荣，顺便来你这儿逛逛。”林落生和和气气地挽住他的手，“你都不知道我溜进来废了老大的劲儿了。”
荣戎这才想起来这里没有门禁卡进不来：“那你……”
“我装作我是没带卡的主播溜进来的，看起来我也能当个颜值主播。”林落生笑嘻嘻地，“不过恩荣不喜欢我抛头露面，我也觉得守着我那个渔场挺好的。”
荣戎真诚地点点头，林落生确实很好看。
“但是我不是来说这个的。”林落生递来两张优惠券，“我没有什么朋友，上一次见除了恩荣以外的人是你。”
荣戎懵懵懂懂地接过，是两张温泉公园的票，上面写着三天两晚温泉行：“你要和我去？”
林落生一脸小狐狸计划得逞的表情：“为什么不行？中奖得的，就我们两个。”
“那为什么你不和小赵先生去……”
“他好忙的，你和我去嘛。”林落生慢慢靠近，露出求求你的眼神，他真的非常擅长蛊惑人心。
荣戎被那张清秀的脸蛋和恳求的话噎住了，只好点点头同意了：“好啊，什么时候？”
“后天。”林落生在荣戎白软的腮上掐了一把，差点被荣戎反射性的反击伤到，不过他不在意的笑起来，“就知道你会同意。”
“那后天见。”荣戎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估摸着需要和粉丝们请个假，可是又想到粉丝们的话，忽然觉得在户外直播也不是不可取。
林落生轻轻松了一口气，随即笑道：“那后天见。”
和荣戎那稍稍迟钝又耿直的个性不同，林落生是个十足的聪明人，但是又不是过分外露的聪明，他的聪明就如同他那张清秀的脸，漂亮自然且不露声色。
明面上他推脱自己朋友太少，请求荣戎陪自己出去玩。暗地里他是八方不动处事圆滑想和未来的小妯娌处好关系。
更深一层是他实在太想赵恩荣了。他深知赵恩荣忙得不可开交，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他，所以想出这一招来。他深知只要作为赵恩荣情人的自己把荣戎拐跑，那么管得比天还宽的赵景时一定会跟来，然后知道自己和赵景时同处一室的赵恩荣也一定会跟来。
林落生预想的没错，在赵恩荣提着大包小包和在SUV驾驶上的赵景时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他憋着笑，故意露出很惊讶的样子：“恩荣？你怎么来了？”
赵恩荣不由分说拎着东西就要上车：“我也要去。”
“这是我的车，下去。”赵景时面无表情。
“我老婆在你车上。”赵恩荣比赵景时更理直气壮。
荣戎立刻抓住林落生的衣角，盯着赵景时不动，把赵景时那句“那你带着你媳妇儿一起滚”活生生噎在了嗓子眼里。
过了半分钟，赵景时吐出一口气：“还不给我滚上来。”
“我和你说清楚赵景时，我不是为了搭便车，我是为了给我老婆面子。”
赵景时冷哼一声，懒得搭理他。
荣戎讨人喜欢的劲儿就在这儿，上道儿。林落生更欣赏荣戎几分。
在车上聪明的林落生戳戳赵恩荣的手指，赵恩荣立刻握住他的手，然后俯身在他耳边悄声：“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小狐狸精。”
“可是你还是来了。”林落生无辜地眨眼，“我想你了嘛。”
赵恩荣挑眉哼了一声，表情似乎回落了一点。
赵恩荣并不知道林落生费尽心思的原因还有一个点，林落生想要推荣戎一把。不是物理层面的推，而是希望荣戎能把自己的身世向赵景时说开。
荣戎遭人疼，除了看戏的不嫌事大的因素之外，林落生也心疼这只小猫，希望他有个能接纳自己的伴侣。荣戎对林落生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毫无知觉，他侧头看着窗外，像只格外好奇又心无旁鹭的小猫，半大的孩子，带着勃勃生气。
荣戎自卑，别扭，习惯独来独往，总该有人撬开这个油盐不进的小脑袋瓜告诉他也值得被喜欢被保护。
至于怎么说开……聪明的林落生靠在赵恩荣身上，露出一点志在必得的微笑。
但是我们老话都说，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要出意外了。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聪明的林落生，聪明人的幸福在于自己争取，而荣戎的幸运则是他天赋般的总能讨到近乎所有人的喜欢与帮助。
不过聪明的林落生也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样的滑铁卢。
拜托，这可是镶了钻的阎王和猫型自走木头。
第49章
思前想后赵景时还是跟过来了,总归还是不放心。看着副驾驶上的荣戎一脸状况之外但是又乐滋滋的样子，赵景时还是没说话。
赵景时抬头，看见赵恩荣坐在后座,脸上没什么表情,别说荣戎,赵景时都觉得林落生这局凑得莫名其妙，怎么还把赵恩荣稍上了。
荣戎在看着窗外,倒是偶尔瞟后视镜的赵景时会看见赵恩荣和林落生两个人互相戳对方手的小把戏。腻歪，但是赵景时有些嫉妒，他偷偷看一眼荣戎,荣戎毫无反应,就喜欢看窗外。他的小猫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就是不爱搭理人。
这一幕被林落生全部看在眼里，林落生非常满意,很好就这样。
林落生的计划其实非常简单，他就是要带着荣戎和赵景时去泡温泉,荣戎可是体温升高一段时间就变回原形的小猫咪,只要带他在赵总面前泡温泉,等到他当着赵景时的面儿一变回去……
林落生一拍大腿,赵恩荣吃痛忍不住低哼一声：“你拍我干什么。”
天衣无缝的计划,林落生踌躇满志看了赵恩荣一眼，你们人类不懂。
那个温泉度假村很快就到了，荣戎从下车就觉得这里不对劲。
荣戎来这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好热，又潮又热。荣戎眉头紧锁,又热又潮的感觉令他烦躁。
一行人在服务生的陪同下一路穿过长长的木质走廊,走廊外是大大小小的温泉,蒸腾着雾气。
“就是这里了，左手边是更衣间，右手边是公共温泉，这边都是男士温泉，假山后面是女士温泉，再往前走是度假酒店，酒店里也有私人温泉，那里还有人专程为您服务。”只见陪同的那人深深的鞠躬。
“行了，我们自己过去就可以。”赵恩荣挥手赶人。
“那就不陪同了，如有问题可以及时找我们，希望您在此处过得愉快。”
荣戎见边上那个人走了，不等所有人反应，作势就要把身上的衣服扒掉。
荣戎打着赤膊，丝毫不扭捏，他在县城生活，过得再凄苦也是掏鸟蛋满山乱爬着长大，他忌惮旁人不怀好意地碰他，却对自己□□上身惹来的目光毫无自知之明。
这有什么，和他一起长大的玩伴，包括之前喊他荣哥的小子，谁不是夏天打赤膊去山里疯的？
直播的时候还有女粉丝会忌惮自己的形象还有那些瑟瑟的弹幕，蒸腾的热气让衣服全黏在他身上非常不舒服。小猫咪迟钝的脑子三下五除二脱掉上衣，作势要连裤子一起脱了。都是男的，有什么可担心的。
赵景时咳了一声，下意识转移了目光。
林落生连忙制止了他：“你先等等，要先去换衣服，然后给自己冲个澡才能进去。”
荣戎哦了一声，提起裤子，拎着衣服依旧是不肯穿上衣。
明明只看了一眼就撇开了目光，但是赵景时还是看见了，不仅他看见了，估计赵恩荣和别的……
赵景时忍不住涌起一股焦躁，还好自己过来了，这要是不跟来，荣戎估计早被人骗得底裤都光了。
赵景时越是不去想，荣戎那身白细的皮肉就越是在他脑子晃荡。粉丝总是称赞荣戎的脸可爱，其实荣戎的脸细看之下并不女相，身材却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穿着衣服并不显，正常的少年身形，像块梆硬的钢板，所有人都以为荣戎摸上去会是有些干瘪的肌肉的感觉，毕竟十几岁看起来麻杆似的半大孩子都是发育不良却茁壮成长似的样子。
可原来脱下衣服，荣戎少年细长的身形下是掐得极细的腰和微微成型的肌肉上附着少女一样带着些许丰腴光泽的软肉，皮肤连绵带出两个浅浅的腰窝，随着呼吸的动作微微起伏。不仅不干瘪，甚至光滑得过了头。
舒展的，青涩的，甚至带有暗示性的身体。
赵景时下意识握拳咳了一声，食指指节无意识擦过鼻子，总觉得自己有些上火。
“哥，玩得够野啊。”赵恩荣意义不明地看了赵景时一眼，阴阳怪气，“你从哪儿捡来的小野人啊，怎么好这一口？不愧是大画家，就喜欢这种惊世骇俗的。”
赵景时回过味来，甚至都不愿意袋里赵恩荣一个眼神，连忙上前脱了外衣帮荣戎罩住：“小心，地板滑。”
荣戎点点头，嗯了一声。
赵景时衣服没有遮严实，只要他稍稍低下头隐隐约约还是能看见两点浅粉色茱萸一般的……
赵景时一瞬间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但是两只手都帮这荣戎罩衣服，只能深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
“下次不能在这样了。”赵景时非常严肃的提醒。
“什么？”荣戎没听懂。
在推杯换盏之间慷慨激昂文辞流畅的赵景时卡壳了：“这个……这里不是野外，公共场合要注意形象，随便脱衣服怎么行。”
荣戎点点头。
走在身后把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赵恩荣笑得山崩地裂。
赵景时面无表情：“还有公共场合不要大声喧哗，免得被人说暴发户没教养。”
指桑骂槐的内容荣戎没听懂，只是乖乖点头。
但是泡温泉穿上衣确实怎么看怎么不对，荣戎又被哄着在身上披了件浴巾。
林落生挑眉，感觉有戏，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再找个法子把边上的人引开，避免大变活猫的风险，然后让猫猫小棉花和赵景时相认，然后互相理解然后成功牵手的快乐戏码。
这到时候他俩办婚礼，自己怎么也能拉着赵恩荣到上席坐坐，估计到时候赵景时和赵恩荣的脸色都变得够呛。
但是很快林落生就发觉除了不对劲。
不对啊，荣戎这个家伙，怎么，怎么不下水？
林落生眼见得赵景时把荣戎带到温泉边，眼见得荣戎只肯把坐在边上小心翼翼把膝盖以下泡进水里。
林落生走近荣戎：“怎么了？怎么不下去，多泡泡对身体好。”
荣戎眨眨眼：“我说陪你来，没说一定要泡温泉。”
“你……”林落生有些失语，“你陪我来，这……”
“落生哥哥，我怕水。”荣戎明显有些局促，声音越来越小，“猫都怕水，这还是很热的水，我来的时候不知道水这么热……”
出大问题，林落生扶额。
他机关算尽，怎么就忘了猫咪怕水，更别说长时间泡在水里了。
林落生企图把荣戎推下去，一想到自己身手不如猫咪矫捷，边上还有一个护犊的赵景时，遂作罢。
林落生企图循循善诱，荣戎摇头拒绝。
聪明的林落生深深吐一口气，出师未捷，他遭遇了滑铁卢。
第50章
但是我们聪明的林落生又怎能被区区的困难吓倒。
林落生想了个好办法,但是是个损招儿，他本来不愿出此下策，只能暗暗对戎荣说一句对不起。
林落生又看了一眼戎荣,戎荣还坐在边上,踢着水花发呆,惹得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总是看他。
而赵景时就在戎荣的不远处，心中暗暗后悔,他就不该带戎荣出来，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
林落生心里想着时机正好，佯装自己脚下一滑,“啊”了一声。
这声啊让戎荣抬起头,发现林落生跌在了水里,还没有浮起来的趋势。
似乎是抽筋了。
戎荣瞳孔紧缩，小猫的反应永远快人一步,还没等赵恩荣先反应过来，戎荣已经扑进水中。
戎荣怕水,但是游泳倒是一把好手,只是着浅浅的温泉池属实算不上多深,有碍戎荣的发挥。等到戎荣将林落生一把捞起,林落生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还生怕戎荣觉得池子浅，自己演的不逼真不下水呢。
“你还好吗？”戎荣着急问道。
林落生蹙眉：“没事，就是刚才抽筋了。”
戎荣点点头：“没事就好……”
赵恩荣这时也及时赶来了,一把扛起林落生：“你还是好好在边上坐着吧，学学戎荣,你要吓死我？”
林落生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却还要装作一脸乖巧可人的样子：“好啊。”
他又转过头对着戎荣：“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
下一秒戎荣就反应过来——不对，他下水了，他泡到热水里了，那岂不是……！
戎荣无暇顾及林落生的道谢，他心中说了一句不妙，连连后退几步，在及腰的水中连滚带爬地上岸了。
赵景时察觉到不对，起身要去找戎荣，戎荣浑身是水形容狼狈，但是看起来非常着急。
“戎荣？你去哪里？”赵景时站起来想要追出去，他手里攥着浴巾，起码得把戎荣擦干，万一身体冷下来，身上的水还没有干，岂不是要感冒。
可是戎荣混入人群，三两下就没了影子。
但是赵景时汗都要下来了，戎荣不见了。
他腾地站起来，越过重重的人走出去——
一只小猫静悄悄地坐在路灯边上，心里怅然，他现在湿哒哒热烘烘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变回来。
再等等吧。小猫翻了一个身，变成湿哒哒一缕缕的一个大字。他有点怅然若失，怎么还是变成了这幅样子？赵景时现在在哪里呢，应该还在泡温泉吧？要不等一会儿变回去了再去找他。
但是戎荣没怎么后悔，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去帮林落生。
有一个小朋友走过，拉着父母的手：“妈妈！小猫！湿哒哒的小猫！”
小朋友想要上前摸摸戎荣，戎荣跳着跑走了。
戎荣慢慢踱步在木质的地板上，小小的爪子在湿漉漉的地板上踩出一朵一朵小小的梅花。但是总有人看见他的时候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还有人想要抓住他。
奇了怪了，怎么这么多人想要抓住他。
戎荣一路躲避着人，然后一下又重新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然后被人拎了起来。
戎荣吃了一吓，正想呲了面前的人一口，结果就看见赵景时的脸。
他又一次被赵景时捡到了，戎荣愣了一下。
赵景时满脸焦急：“我都已经叫所有人来找你了，你怎么在这里？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戎荣？”
戎荣听清了，赵景时并不是在喊自己棉花，而是在叫自己的名字，戎荣。
赵景时手里拿着干燥清洁的浴巾，把戎荣全部包裹起来。
小白猫的眼睛立刻睁大了，哪怕现在是长毛小猫的状态，那张圆硕的眼睛里也写满了不可置信。
赵景时焦急戎荣不见，一时间也没想到自己叫错了名字。
“感冒生病了怎么办？上次不是已经生了一次的病……”赵景时依旧没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什么，“你上次吃了那么多生鲜，你还不让我陪你去医院……总是不让我省心，你不开心可以和我说，但是不要不告而别啊，小东西。”
戎荣奶声奶气喵了一声以示抗议，谁不告而别了！再不跑他就要在公共场合上演大变活猫了！
赵景时一路抱着他的小猫回到酒店，一路总有人侧目看他。
戎荣的身体已经慢慢冷却下来了。
戎荣喵了一声，挣开赵景时的怀抱，就那么溜进了浴室，还顺便叼走了一件浴袍。
戎荣从浴室里走出来，一个瘦瘦高高的穿浴袍的少年。
虽然赵景时早已知道戎荣是一只猫妖，但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大变活猫，依旧忍不住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戎荣侧头问道。
赵景时不想说谎，于是一五一十说了，从车库的质疑到和猫咪与小人如出一辙的病情。
戎荣提高音量，这是人类形态下的小小少年戎荣第一次冲赵景时闹小脾气：“你知道为什么不和我说！”
亏我还假模假样演了那么久！
赵景时忍不住笑起来，他凑近戎荣，伸手像抚摸小猫一样摸戎荣的脖子，戎荣没有挣扎，只是脸慢慢红起来了。
赵景时忍不住笑：“怎么这么紧张？之前作威作福的小猫到哪里去了？”
“因为我知道你不想被认出来。”赵景时低声道，“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想，所以我不会说出来。”
赵景时深深地看着他：“其他的事情也一样。”
这家酒店氛围很好，酒店内温泉热气蒸腾，远处是温泉星星点点的灯火，在远处是灿烂的群星。赵景时坐着躺椅，拉住戎荣的手，将他慢慢引着坐到自己大腿上。
戎荣没有拒绝，只是僵硬得可以，如果戎荣现在是在直播，带着心率检测器，估计赵景时就会发现，戎荣的心率已经飚上天了。
“这不是理由……”戎荣结结巴巴地说。
戎荣看起来晕晕乎乎的，一副在预料之外的样子。
“你想听一听我的心路历程吗？”赵景时笑起来。
戎荣怯生生的点头。
戎荣被赵景时揽着，几乎是整个人都躺倒在赵景时怀里，被赵景时抱着头，附在耳边轻声：“一开始我以为你是谁养的金丝雀，虽然漂亮但是……”
戎荣立刻挣扎着要坐直了直视赵景时的眼睛，他抗议：“我不是！”
“嘘嘘，我知道你不是，我一时间鬼迷心窍，我向你道歉。”赵景时安抚他，“后来我就想找出那个情敌，到头来发现情敌是我自己。”
“你没有讨厌我吗？”戎荣怯生生地问道，“我以为……”
我以为你非常讨厌我，我以为我那暗暗的心意都是些痴心妄想……
任谁听到戎荣这样的发言都要发笑的地步，赵景时那箭头都快粗到旁人看了都摇头的地步了，戎荣甚至还没回过味儿来，还在新手村纠结着赵景时是不是讨厌自己。
赵景时却没有笑，他很珍而重之地说道：“没有，从来没有过。与其说讨厌不如说喜欢。”
戎荣不安地蜷紧手指，期期艾艾地：“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呀……”
赵景时握住戎荣纤细的手，那双手并不细腻，薄茧里带着戎荣前十九年所有的艰辛与困苦，却依旧是好看的。赵景时把那紧紧蜷着的手一根一根捋平，然后十指相扣，他低低地笑：“傻小子。”
戎荣哼出一点困惑的鼻音：“嗯？”
赵景时笑道：“好久之前，我想想，应该是我们见面之后几天吧。”
戎荣又忍不住想把自己蜷起来了。他被这突如其来且铺天盖地的爱意给弄懵了，原来赵景时并不是讨厌他，而是喜欢他。戎荣恍然大悟，那千丝万缕的联系扑面而来，从一些不明晰的困惑与难堪，变成浩浩荡荡的爱意。
羞涩的情绪随即而来。戎荣一面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想要贴近赵景时，想要更多的爱抚和触碰。
赵景时一一满足他了。
戎荣乖乖的埋在赵景时怀里，仿佛下一秒就要发出呼噜噜的声响。
“戎荣，我得再问你一个问题。”赵景时看向戎荣，“和之前一样，我说过，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戎荣眨眨眼，他似乎预料到了赵景时想说什么，于是眨眨眼，拉住赵景时的袖子，攥紧了：“我也喜欢你呀……唔！”
回应戎荣的是一个亲吻，赵景时忍不住对着戎荣浅色湿润的嘴唇啃咬吮吸，还去勾戎荣那一团湿润殷红的舌头。
赵景时抱着戎荣睡觉，单纯物理层面的睡觉，戎荣没有想象的那么应激，赵景时还以为戎荣的反应非常大。
赵景时看见手机亮了一下，以为是什么工作相关，没想到是一条短信。赵景时点开了，发现是一个陌生人发来的。
【应该已经成了？赵总不用谢我，只不过恩荣招标的事情，能不能再通融一下？不是他求你，而是我用个人名义的请求。——林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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