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好人难做,臣妾本来不信,如今算是信了。”
徐珍儿这话直接将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而杨清宁就是那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红棠不愧是徐珍儿的心腹,气愤地说道:“小宁子,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亏我家娘娘还出手帮你,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杨清宁依旧匍匐在地,为自己争辩道:“奴才感激丽妃娘娘出手相助,若丽妃娘娘有任何需要奴才做的,奴才定义无反顾,但奴才方才说得都是实话,奴才实在不知到底做错了什么,还请娘娘明示。”
“你啊,错就错在太死心眼,若你方才顺着丽妃娘娘的话说,就不会被说成‘白眼狼’。”张明华嘴角的笑意渐浓,看杨清宁也顺眼了许多,“看来本宫是看走了眼,你这奴才长了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没想到倒是个实诚人。”
“皇后娘娘恕罪,奴才实在愚钝,有些没听明白。不过……”杨清宁说着红了眼眶,现在正是拼演技的时候,可不能掉链子,“确实是奴才看护不力,才致使殿下受了伤,奴才心中甚是愧疚,甘愿领罚!”
知道真相的张明华饶有兴趣地看着表演的杨清宁,心中暗道:“够聪明,识时务,倒是个可造之材。”
“护主不力确实该罚,但这里就属你最了解玉儿,他现在重伤在床,身边离不了人,那这罚就先记着,待玉儿的身子好些了,再行处置。”
见张明华改了口风,徐珍儿的脸色更加难看,不死心地说道:“皇后娘娘,您方才不是还说是他欺主,谋害三皇子吗?为何这短短的功夫,便改了主意?这般做,是否太草率了些?”
徐珍儿急了,张明华却平静了下来,她们并未发现,自己的情绪转换,都在一个不起眼的奴才的掌控之下。
“本宫方才只是试探,想瞧瞧这奴才的人品如何,经此一试,本宫发现他品行不错,玉儿身边有他侍候,本宫也就放心了,故而改了主意。”
若方才张明华只是惜才,暂时放过杨清宁,那现在她就是打定主意要提拔杨清宁。
徐珍儿不肯就此罢休,转头看向凌璋,道:“皇上,这奴才身上的伤明显不是什么摔伤,皇上若不信,可让太医过来验证。”
“皇上,丽妃这么不依不饶,分明是冲着臣妾来的,怪只怪臣妾这身份太过显眼,底下那些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张明华直把讲话挑明。
“皇后娘娘这话,臣妾不敢接,臣妾只是就事论事。”徐珍儿担忧地看了一眼凌南玉,道:“皇上,臣妾只是不想三皇子平白被人害了,怎么说他也是您的亲生骨肉。”
见徐珍儿再次将话题引到凌南玉身上,张明华索性顺着她的话说道:“皇上,谋害皇嗣都是淑妃所为,与玉儿并无关系。如今他重伤在身,实在不易在冷宫养伤,不如让玉儿搬去坤和宫,这样本宫也能帮忙照看。”
徐珍儿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唯恐凌璋同意,急忙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既要操心后宫诸事,又要照顾三皇子,实在太累!不如让三皇子搬去安华宫,反正臣妾左右无事,既可全心全意照顾三皇子,也能为皇后娘娘分忧,这样便是一举两得。皇上,您说呢?”
张明华绝不能让凌南玉落入徐珍儿手中,“丽妃此言差矣,本宫是一国之母,皇上的子嗣便是本宫的子嗣,由本宫来抚养三皇子,那是名正言顺。”
杨清宁见状悄悄松了口气,他果然赌对了,不仅这条小命保住了,还有可能让他们离开冷宫。幸福有时候就是来得这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不过他喜欢。
“皇上,您说呢?”张明华将问题又抛给了凌璋,她要看看他会如何选择。
凌璋看看张明华,又看看徐珍儿,眉头紧锁,似有些苦恼,不过他很快便做了决定,“那就搬去东宫吧。”
一句话成功让在场众人目瞪口呆,东宫是什么地方,众所周知,这样的结局谁也没想不到,包括杨清宁。
这就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吗?从冷宫到东宫,这可是质的飞跃啊!杨清宁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
“皇上,这是否有些不妥?”
虽然主张放凌南玉出去,可当凌璋说让他去东宫时,张明华下意识反应还是反对。
“是啊,皇上,淑妃谋害皇嗣,虽说三皇子不知情,可说到底淑妃也是为了他,若皇上如此做,恐怕难以服众。”
对于这个问题,徐珍儿的态度和张明华一致。
凌璋再次开了口,“他没有母妃,只有母后。”
张明华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说道:“皇上的意思是……”
“以后他便交由皇后教养,与淑妃再无关系。”
张明华心中一喜,连忙起身说道:“皇上圣明,臣妾代玉儿谢皇上恩典。”
张明华原本有过一子,且是嫡长子,不过在其三岁时夭折,如今只剩下一女,也就是安平公主凌丹阳。张明华也想再生个皇子,只可惜生下凌丹阳时损了身子,再难有孕。如今凌璋将凌南玉送到她膝下教养,她也就有了儿子支撑,地位也更加稳固,与她来说有利无害,自然是满心欢喜。
“皇上,这……”
徐珍儿还想再说,被凌璋打断,“此事便这么定了,无需多说。皇后,接下来的事便交给你了,朕还有政务要忙。”
张明华见状笑着说道:“皇上放心,臣妾定将此事办好。”
凌璋没再多说,抬脚走向门口,身旁的太监连忙跟上,唱道:“皇上起驾!”
众人纷纷行礼道:“恭送皇上。”
待凌璋离开,张明华转头看向徐珍儿,眼中难掩得意,道:“丽妃这次是费尽心机,只可惜最后的结果有些不尽如人意。”
徐珍儿冷眼扫过杨清宁,似笑非笑地说道:“皇后娘娘这话,臣妾不甚明白。不过臣妾要提醒娘娘一句,当初淑妃被打入冷宫,始作俑者可是娘娘,那时三皇子已满三岁,并非人事不知,只是不知这杀母之仇,他是否记在心里。”
张明华闻言脸色变了变,随即说道:“丽妃还真是不死心啊,这挑拨离间用的实在是拙劣得很。”
“是吗?”徐珍儿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随即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卧房。她就是要在张明华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相信早晚有一日这种子会生根发芽,成为她与凌南玉之间永不可消除的屏障。
张明华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眼神闪烁不定,转头看向杨清宁,问道:“自三皇子出生,你便跟在他身边,对三皇子的性情最为了解,你说他是否会记恨本宫?”
杨清宁大脑快速运转,以最快的速度组织语言,应对张明华的质问,因为他的这番话很有可能决定凌南玉的未来。
“皇后娘娘,奴才今年十五,莫说三岁的记忆,就是自己的爹娘长什么样都给忘了,只记得是皇后娘娘救奴才出的冷宫,给奴才重生的机会。既是重生,那过去经历过什么,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会经历什么。皇后娘娘的这份大恩,奴才永不敢忘。奴才相信殿下亦是。”
张明华沉默地看了杨清宁良久,方才说道:“福禄,你亲自送三皇子回东宫,好生照看着,若有任何闪失,本宫决不轻饶!”
“是,皇后娘娘。”
福禄是张明华身边的大太监,身份更在马力之上。
“‘重生’这个词用得极好,以后你就是东宫的管事太监。”
杨清宁忙谢恩道:“多谢皇后娘娘提携,奴才愿为皇后娘娘效犬马之劳!”
“很好,你的话,本宫记下了。”
张明华没有逗留,带着人离开了冷宫。
福禄转头看向杨清宁,笑着说道:“你小子不错,起来吧。”
杨清宁站起身,谄媚地笑着说道:“以后还得靠公公多提携。”
“嗯,是个懂事的。”
福禄没再多说,吩咐人将凌南玉送去东宫,又留下了几名内侍,这才回宫复命。
马力见福禄离开,拖着肥胖的身子走了过来。
杨清宁见状忙谄媚地笑了笑,道:“公公可有吩咐?”
马力上下打量着杨清宁,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小子行啊,竟能得皇后娘娘的青眼,还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这都多亏了公公提携。”杨清宁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早就将他祖宗十八代翻出来鞭尸了。
“你小子给咱家记着,想要在宫中立足,就给咱家缩起脑袋,否则咱家照样要你的命!”马力边说,边用肥大的手掌拍着杨清宁的脸。
杨清宁脸上本就有伤,马力下手又没控制力道,疼得他攥紧了拳头,却还要笑着说道:“公公放心,奴才明白该怎么做。”
“算你识相。”马力收回手,掏出帕子擦了擦,便随手扔在地上,轻蔑地看了杨清宁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杨清宁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暗道:“等着吧,早晚有一日,我会加倍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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