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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章 引蛇出洞(5)

    眼看着三人起了内讧, 凌开山急忙说道:“三位大人还是要以大事为重,私人恩怨暂且放到一旁。”

    王衡闻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愤怒, 转头看向杨清宁,道:“这圣旨上的字并非皇上的笔迹。”

    杨清宁淡淡地问道:“哦, 王大学士为何如此肯定?”

    王衡眼中闪过讥讽, 道:“皇上写字有个习惯,书写撇时, 结尾处总会上扬,且有停顿, 而这圣旨上的字虽然在刻意模仿, 不过若仔细看, 还是能看出不妥。”

    杨清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道:“这圣旨能否也让本王瞧瞧。”

    王衡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凌开山,凌开山冷笑道:“若将圣旨交由王爷手中,岂非要毁尸灭迹。”

    “众目睽睽之下,若本王当真如此做, 那便是承认这圣旨是假的,本王有这么蠢吗?”杨清宁顿了顿,接着说道:“既然你信誓旦旦地说本王伪造圣旨,总要让本王心服口服吧。”

    凌开山没有微蹙, 明显有些犹豫。

    “还是说这圣旨是你们伪造, 专门来栽赃本王的?”

    凌开山即刻反驳道:“你休要迷惑众人,这圣旨可是我们历尽千辛万苦,从乾坤宫取来的。”

    “历尽千辛万苦……”杨清宁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句, 道:“既如此,那便让本王心服口服。”

    鸿吉应和道:“王爷说的没错, 若这圣旨当真是假的,族长又何惧众人观看?”

    邱礼也随之开了口,“瞧他那副遮遮掩掩的模样,这圣旨定是他们伪造,用以栽赃陷害王爷,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今日我便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凌开山拿着圣旨走向杨清宁,“你看好了,这可是你伪造的那份圣旨。”

    杨清宁抬眼看了过去,随后笑出了声,道:“族长,本王想问你,这玉玺上的八个大字分别是什么。”

    凌开山一怔,随即低头看向圣旨,待看清玉玺上的八个大字后,不禁变了脸色,道:“怎么可能?这定是你搞得鬼!”

    临江亭与江泰好奇地探头看过去,竟发现那玉玺上的八个字中的‘昌’字,竟多了一横。这一下他们的脸色也跟着变了,这般明显的错处,他们竟然没有察觉,还真是贻笑大方!

    王衡更是愣在了原地,这圣旨可是经由他鉴定的,竟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们,这圣旨是杨清宁故意露给他们的,凌开山说得没错,上面的笔迹确实不是凌南玉的,而是他仿写的,还为此专门让雕刻大师,刻了个假玉玺,除了那个‘昌’字,其他与真玉玺一模一样。

    杨清宁猜到他们会专注于字迹,不会留意玉玺上的刻字,毕竟在他们想来,玉玺在杨清宁手上,压根用不着在上面做手脚。不过他这么做也带了几分侥幸,看来他的运气不错,老天也站在了他这边。

    杨清宁讥讽地笑笑,道:“族长,你就算要栽赃本王,也该做的用心些,这玉玺上的‘昌’字都能刻错。”

    “‘昌’字错了?”邱礼好奇地凑过去,想要看一看,却被凌开山收了起来。

    邱礼见状撇了撇嘴,出声说道:“怎么,这会儿又怕人看了?方才那股信誓旦旦的劲头哪儿去了?”

    四人脸上皆是火辣辣的烫,此事若是传出去,他们这张老脸可算丢尽了。

    凌开山恼羞成怒地看着杨清宁,道:“这定是他做的手脚!”

    “本王做的手脚?”杨清宁冷笑一声,道:“做出来让你们陷害本王?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能想到是怎么回事,既然在圣旨上占不到便宜,那就果断放弃,凌开山转移话题道:“若你不是对皇位生了妄念,又为何拦着我们去见皇上?”

    杨清宁无辜地眨眨眼,道:“并非本王拦着,是皇上伤重,需要静养,不能被打扰。”

    王衡回了神,出声说道:“你这是狡辩,皇上怕是已经遭了你的毒手!”

    一直未出声的凌丹青开了口,道:“王大学士,你说这话可是在诅咒皇上?”

    王衡质问道:“皇上可是公主血浓于水的至亲,公主不关心皇上的安危,却处处袒护这个凶手,是何道理?”

    “本宫自然关心皇上,只是本宫了解王兄,他绝不会伤害皇上!倒是你们,处心积虑地摸黑王兄,不得不让本宫怀疑你们的图谋。”

    “公主……”

    “来者止步!”门外传来营骁卫一声大喝,打断了王衡的话。

    紧接着传来凌南策的声音,“杨清宁欺瞒天下人,皇上根本不在乾坤宫!”

    “调虎离山!”杨清宁的脸色变了。

    凌开山见状嘴角勾起笑意,道:“没想到吧,就算你再聪明,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让开!”凌南策冷眼扫过拦在面前的营骁卫,道:“杨清宁谋害皇上,图谋造反已成事实,难道你们还要效忠于他?别忘了,南凌皇室才是你们的主子!”

    营骁卫面面相觑,不知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凌南策将他们的神情看在眼底,道:“只要你们弃暗投明,我保证既往不咎!”

    山鹰出声说道:“兄弟们,六皇子说的没错,咱们的主子是南凌皇室,不是他杨清宁。咱们是被他蒙蔽,如今六皇子既往不咎,咱们就该弃暗投明!”

    灰鹭质疑道:“六皇子说的都是真的?皇上当真不在乾坤宫?”

    “千真万确!我刚从皇宫回来,皇上并不在乾坤宫内,由太医院的胡院正作证。”

    胡练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道:“我可以作证,皇上不在乾坤宫。自从一字并肩王回宫,我就没见过皇上。一字并肩王将我们囚禁在皇宫,就是为了制造皇上在乾坤宫的假象,用以拖延时间,从而掌控朝政。”

    “有胡院正以及太医院的太医皆可作证,你们总该信了吧。”

    营骁卫的脸色都变了,纷纷咒骂起来。

    “我们真的被骗了!”

    “这狗贼道貌岸然,竟真敢图谋造反!”

    “皇上待他这么好,他竟还谋害皇上,真是白眼狼!”

    正厅外大臣们也小声议论起来,带头的是刑部右侍郎林奇遇,以及翰林院学士孙曲。

    林奇遇扬声说道:“诸位同僚,依我看他怕是早就有此图谋,汲汲营营多年,骗得先皇和皇上信任,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孙曲应和道:“说的没错!说不准当年他舍身救皇上,就是他自导自演,目的就是骗取先皇和皇上信任。”

    鸿胪寺少卿王桥出声说道:“我记得当年那刺客身上搜出一张帕子,上面可是绣着一个‘宁’字。”

    林奇遇接着说道:“还有,这段时日他排除异己,多少朝廷肱股之臣被罢免,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孙曲看向凌南策,奉承道:“幸好六皇子英明,戳穿了他的阴谋,否则南凌岂非要改朝换代?”

    听他们咒骂杨清宁,凌南策心里舒坦极了,道:“你们能及时醒悟,便不负皇上信任,都退下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是,殿下。”营骁卫收起手里的兵刃,退到一边,让凌南策带着人从身边过去。

    凌南策站在门口,扫了一眼正厅内的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凌南珏身上,道:“皇兄,你现在该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吧。他之所以对皇上那么好,就是为了今日谋夺皇位。”

    凌南珏转头看向杨清宁,问道:“王兄,他说的是真的吗?”

    杨清宁与他对视,道:“若本王说不是,你是信本王,还是信他?”

    凌南珏看看杨清宁,又看向凌南策,心顿时乱了,一时间不知该相信谁。

    邱礼看向鸿吉,见他眉头微蹙,忍不住轻声叫道:“阁老,您看……”

    鸿吉安抚地回头看了一眼,随即说道:“宁王殿下,以王爷对皇上的感情,王爷绝不可能谋害皇上,就算你不相信任何人,也不该怀疑先皇的眼光。”

    凌南珏神情一滞,随即看向杨清宁,眼神逐渐变得坚定,道:“外祖父说的对,我相信王爷。”

    “皇兄!”凌南策的眼中闪过受伤,道:“皇兄为何不信我,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是假的?”

    凌南珏不是蠢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算是想明白了,凌南玉十有八九没什么事,这都是他们布的局,目的就是引出这些不安分的人,好一网打尽。

    想到这儿,凌南珏忍不住规劝道:“六皇弟,王爷不会伤害皇上,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你千万不要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蛊惑。”

    听他这么说,凌南策顿时红了眼睛,看向杨清宁的眼神满是愤恨,道:“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信。”

    “六皇弟,当年的事与王兄无关,为何你总是针对王兄?”凌南珏也颇为不解。

    凌南策争辩道:“他们说的都是假的,都是为了糊弄我编造出来的假话!是他蛊惑皇上,也就是当年的太子,陷害母妃,让我失去母家的依仗,这样便没办法跟他争夺太子之位。”

    杨清宁开了口,道:“你如此信誓旦旦,应该是因为这所谓的真相是董家人告诉你的吧。”

    凌南策的瞳孔骤然放大,不过他的反应很快,眨眼间的功夫,神情便恢复了平静,“你谋害皇上,其罪当诛。来人,把他拿下!”

    凌南策身边的侍卫应声,上前就要去抓杨清宁,可不待他靠近,一把软剑便如蛇一般,朝他咬了过来。

    侍卫急忙举起兵刃格挡,并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小瓶子冷眼扫过站在对面的众人,道:“谁再敢上前,杀无赦!”

    凌南策轻蔑地看着他,道:“你以为以你一人之力能杀几个人?”

    小瓶子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道:“杀你,足够。”

    凌南策闻言变了脸色,道:“狂妄!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

    杨清宁拍了拍小瓶子的肩膀,无奈地笑了笑,道:“说过你多少次,杀气不要这么重,他好歹是皇上的亲弟弟,总要留几分情面,不然多不好看。”

    “真是不知死活!”凌南策退出门外,扬声说道:“杨清宁谋害皇上,罪大恶极,杀无赦!”

    话音落下,却不见有人动弹,凌南策一怔,随即转身看向身后的侍卫,只见方才投诚的营骁卫正手持钢刀,架在那些侍卫的脖子上。凌南策嗯脸色异常难看,道:“难道你们也想造反?”

    杨清宁见状不禁轻笑出声,随后慢条斯理地说道:“真正想造反的是你,六皇子凌南策。”

    凌南策眼神阴婺地盯着杨清宁,道:“你到底将皇上的尸体藏在了何处?”

    “尸体?朕何时死的,朕怎么不知。”

    凌南玉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看了过去,只见他面露红光,神采奕奕,哪有半点伤重的迹象。

    凌南策怔怔地看着凌南玉,“皇上,你怎么会……”

    “朕怎么还没死?”凌南玉冷哼了一声,道:“朕若是死了,岂非如了你的意?朕念在都是同胞兄弟的份上,一直容忍你至今,不曾想竟养了个祸害在身边。”

    凌南策回过神来,猜测道:“这是一个局,我们中了你们的圈套!”

    “若非你动了歪心思,派人暗杀朕,阿宁又怎会想到将计就计,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当年……”

    “当年的事朕已经说得很清楚,是董家欺骗了你。”凌南玉打断凌南策的话,讥诮地说道:“不,应该说是你甘愿被他们欺骗,因为你根本不想接受事实。”

    “他们不可能骗我……”

    “为何不能?”凌南玉轻蔑地看着他,“说到底你不过是他们利用的工具,你以为他们和你一样,是想为你母妃复仇?不是,他们要的是这天下,是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是握在手中的权势。你和你母妃一样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董家何其大的家业,就连先皇都不得不顾忌,足以证明董家都是聪明人,你母妃与董菁菁的那点伎俩,怎能瞒得过他们?是他们默许了这一切,因为一旦董菁菁做了太子妃,可以给董家带来足够多的好处,让董家更上一层楼,进而掌控整个南凌。”这些事杨清宁也是最近才想明白,若董家当真只是安安分分的商人,又怎会暗中招兵买马,足见他们的野心很大。

    “可惜啊,她们选错了人。”杨清宁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没错,你母妃被打进冷宫与本王确实脱不开关系,毕竟当年本王未被她收买,还将计就计促成了她的整个计划,为的就是将她这个祸害除掉。你要恨,该恨本王,要杀要剐本王接着。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皇上下手!还恬不知耻说什么,你与他而言是威胁,凭你也配?你哪点比得上他,是文韬武略,还是为人处世?但凡不是瞎了,谁会认为你比他强?若他想杀你,你绝活不到现在!”

    凌南策怔怔地看着杨清宁,半晌没有一句话。

    杨清宁冷眼扫过在场众人,道:“趁今日人来得齐,本王放下一句话,本王不动手,不是因为有菩萨心肠,是本王怕麻烦。从即日起,谁敢再对皇上动手,本王便杀得他鸡犬不留!”

    在场众人被他气势所摄,纷纷跪倒在地,扬声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凌南玉走上前,与杨清宁十指相扣,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尤其这人还是心爱之人,甜蜜和幸福萦绕心间,久久不散。

    这一切都在杨清宁的计划之中,他故意大张旗鼓地过来参加凌南珏的成人礼,就是给凌南策等人进入乾坤宫机会,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都是按照他的吩咐行事。至于为何要与凌开山纠缠,目的和他们相同,配合他们拖延时间,等凌南策归来,让凌南策露出真面目。最后凌南玉再出面,揭破凌南策的阴谋,将冒出来的凌南策的同党一网打尽。

    与此同时,一直未露面的于荣和吴乾军,奉命去捉拿董家人,以及他们带来的兵马,好笑的是这些人甚至露面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网打尽。能有这样的战果,是因为他们为了这场大戏,足足准备了几个月,光是参演的演员就有几百上千人。为了要当众揭穿他们的阴谋,配合他们的行动,城门守军当了好几日的睁眼瞎,掰着手指头帮他们数着进去的人数。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采用人盯人的方式,确保他们在自己的监视范围内,他们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去了几趟厕所都一清二楚。今日他们刚刚接到命令,集结完毕,就得知被人包了饺子。

    一场闹剧结束,该抓的都抓了,该杀得都杀了,唯独放了凌南策一命。凌南玉下令将他幽禁在皇庄,偌大的皇庄只有他一个人,并严令任何人与他交流。三年后,皇庄传来凌南策自杀的消息,凌南玉命人为他收尸,就埋在了皇庄的树林里。

    三年后,凌南珏大婚,娶得是邱礼的孙女邱明淑,大婚第二年他们便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男孩叫凌思承,女孩叫凌思诺。凌思承未满月,便被抱到了皇宫,过继到了凌南玉名下,由专门的嬷嬷照顾。

    不知为何,凌思承特别喜欢杨清宁,无论哭得再凶,只要见到杨清宁,立马大雨转晴,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凌南玉为此十分怀疑凌思承也是穿越的,还和杨清宁说过不止一次,可杨清宁非但无动于衷,还十分喜爱凌思承,一有空就让嬷嬷抱来逗逗他,搞得凌南玉每日都泡在醋坛子里,直接化身粘人精,除了上早朝,几乎是杨清宁去哪儿,他去哪儿。

    一开始小思承不会跑,斗不过凌南玉,任由凌南玉嚣张了一段时日。后来小思承会走路了,便每日摇摇晃晃地跟在杨清宁身旁,就算摔倒了也不哭,笑呵呵地爬起来,继续屁颠屁颠地跟着。

    凌南玉得上早朝,小思承不用,每日待在杨清宁身边的时间比他还多,更过分的是他还时不时的撒娇耍赖要和杨清宁一起睡。气急的凌南玉直接动手,拎起他的后脖领子,就扔了出去。

    为了跟小思承争抢杨清宁,小思承刚满两岁,凌南玉便说要为他启蒙,给他安排了好几个老师,每日的课排得满满当当。文化课还好说,只要动脑子就成,可习武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小思承的体力有限,累到吃晚饭都是打着瞌睡吃的,回到寝殿倒头就睡。

    好一段时间不见小思承,杨清宁十分奇怪,便让小瓶子去瞧瞧怎么回事,这才知道了此事,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于是凌南玉便被罚去睡了半个月的客房。

    日子就在凌南玉与小思承的明争暗斗中度过,转眼就是三十多年,过了这个年,杨清宁就满七十岁了,只可惜他的身子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这日他竟觉得精神了许多,软绵绵的手脚也有了力气,他知道他的大限将至,这不过是回光返照。

    “阿玉,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十年前,凌南玉便将皇位禅让给凌思承,两人游山玩水,走遍了南凌所有的地界,见识了各种美景和风土人情,直到杨清宁病重,才重新回到了京都。

    这段日子,凌南玉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见杨清宁这般反常,心里也已经有了数,他强压下心里的悲伤,笑着点点头,扶着他下了床,帮他穿戴好衣服,这才慢悠悠地走出了泰和宫。

    在路过冷宫时,杨清宁顿住了脚步,久远的记忆慢慢苏醒,道:“阿玉,这里面还有人吗?”

    凌南玉转头看向小瓶子,小瓶子答道:“老爷,里面没人。”

    “那就进去瞧瞧吧。”

    小瓶子抽出软剑,砍断了宫门上的锁,随后推开宫门,退到了一旁,直到凌南玉扶着杨清宁走了进去,这才进了宫门。

    杨清宁四下看了看,笑着说道:“这里面依旧是当年的模样,杂草丛生,到处都是虫子。”

    “是啊,我们也是一如当年。”

    “我们?我记得当年你才有我膝盖那么高。”杨清宁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没有那么矮吧,我怎么记得当时已经能抱住你的腰了。”凌南玉努力配合着。

    “累了,去那边坐坐。”杨清宁指了指冷宫门口的台阶。

    “好。”凌南玉扶着他走了过去。

    小瓶子见状想给他铺个软垫,却被杨清宁拦了下来,笑呵呵地说道:“当年我们就是这么坐的。”

    凌南玉依偎着他坐了下来,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其实当年这个时间段,他还没来到这个世界。

    见凌南玉不说话,杨清宁转头看向他,神情微微愣了愣,随即说道:“我是病糊涂了,对不住,阿玉。”

    “阿宁说过,我们之间可不兴说这个。”

    “好好好,不说,那咱们出去走走。”

    杨清宁在凌南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三人又慢慢悠悠地出了冷宫,来到了御花园。

    看着结了冰的池塘,杨清宁笑了起来,道:“阿玉,陪我去滑冰吧,以前是我拉着你,今日换你来拉着我。”

    “好啊,让人准备雪橇,我推着你。”

    “好。”

    小瓶子让人准备了雪橇,扶着杨清宁坐了上去,凌南玉在后面推着,速度慢慢加快,就好似当年他拉着凌南玉一样。

    得到消息的凌思承赶了过来,看着冰面上的两人想要出声叫喊,却被小瓶子拦了下来。

    寒风迎面吹来,带着凛冽的味道,可杨清宁并不觉得寒冷,因为有太多幸福的回忆在温暖着他。他来这里的这一生很长很长,长到他都不相信能活这么久,长到居然能拥有那么多值得回味的记忆。可当他看到凌南玉时,他又觉得这一世很短很短,他终究没能如承诺的那般,陪他走到最后。

    看着心爱的人离开,是件很痛苦的事,杨清宁心里明白,却又无可奈何。在生死面前,人是那么无力,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过是徒劳。他能做的,只有笑着离开,希望能减轻他心里的痛苦。

    夕阳下,凌南玉跪坐在杨清宁身边,一如儿时那般趴在他的膝上,紧紧握住他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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