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蠢货!
琴酒是乌丸雾屿见过的最大的蠢货!
他怎么就能答应呢?哪怕有雪莉作为威胁, 但也不能答应啊,组织或许不敢将雪莉怎么样,但正如乌丸莲耶所说,他们一定敢将琴酒怎么样。
哪怕将琴酒折磨死了, 也不过只是回到之前毫无线索的情况罢了。
琴酒可能会死。
一旦想到这种可能性, 乌丸雾屿便感觉浑身上下都不得劲, 宛如一万只蚂蚁爬上爬下。
可是乌丸雾屿又毫无办法,他现在自身都难保, 又怎么可能保得住琴酒?
他该反抗吗?可那样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难道继续老老实实待在岛上吗?他很肯定修斯的实验还未完全成功过,乌丸莲耶肯定不敢真的进行手术, 但继续老实下去琴酒就要死了。
“恭喜父亲,终于抓到琴酒了。”乌丸雾屿麻木地朝乌丸莲耶道喜。
“嗯,我第一时间让人将他送去了审/讯/室,要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吗?”
“可以吗?”
乌丸莲耶给了津川明一个眼神。
津川明立刻拿出一个平板,平板的屏幕上,是审/讯/室现在的情况。
琴酒并没有坐在椅子上, 而是被两根金属锁链吊起, 他的头垂着,浑身伤痕累累,已经昏迷不醒了。
“他是个左撇子, 为了不给他留下丝毫反抗的余地,我让人切断了他左手的手筋。”
乌丸雾屿的心脏随着乌丸莲耶的这句话猛然收缩。
“断掉他手筋的时候,是同步暗网直播的, 如果他的人想要救他,就该立刻将雪莉呈上来。否则的话, 明天我会断掉他右手的手筋,然后是脚筋, 我会直播给他们看,让跟着琴酒背叛组织的那些人知道背叛组织的下场,我要让他们害怕,逼他们臣服。”乌丸莲耶的声音阴鸷极了。
“先生,暗网上有新的直播。”津川明突然说道。
“是什么?”
津川明拿过平板调试了一番,直播间内,雪莉以同样的姿势被吊起,一个蒙面人拿着手术刀逼近她,然后狠狠切断了她左手的手筋,之后是两根脚筋。
雪莉凄厉地惨叫,鲜血迸溅,面具人却冷血地对着镜头,一双眼睛充满狠戾,将手术刀放到了雪莉的右手手筋处,通过变声器的嗓音阴鸷而嘶哑:“如果你们再伤害琴酒,这握着手术刀的金贵的右手,今后将再也无法进行任何实验。”
他没有割下去,而是关闭了直播。
“混账!”乌丸莲耶仿佛受了刺激般咆哮起来:“他在做什么?他是在威胁我吗?他竟然敢威胁我?杀了琴酒,我一定要杀了琴酒!”
乌丸雾屿心头一跳,却强忍着一言不发。
津川明问:“现在就要下令吗?但先生,我必须提醒您,琴酒对我们毫无用处,同理,雪莉对他们也毫无用处。”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真敢杀了琴酒,对方就绝对敢杀了雪莉。
如今雪莉终于有可能找回来了,难道他们甘心接收一具尸体吗?在APTX4869与换脑手术之间,傻子都知道哪个比较靠谱。
“难道就这样让他压过去吗?”乌丸莲耶怒吼着。
津川明则平静地说道:“如果您不甘心,我可以通知下去,立即处死琴酒。”
乌丸莲耶大口喘着粗气,愤怒得鼻孔里面几乎都要冒火,但最终还是没有下达这个命令。
他需要雪莉。
对于乌丸莲耶来说,雪莉比一切东西都要有价值。
直播现场。
直播切断后,尤利安立刻摘掉面具,从锁链上将“雪莉”解了下来。
“姐姐!”雪莉哭喊着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被切断手脚筋的“雪莉”。
没错,那并不是真正的雪莉,而是宫野明美。
她们本就是亲姐妹,再加上黑羽盗一天衣无缝的易容,即便乌丸莲耶一帧一帧去分析也根本看不出纰漏。
“没事的,只要立刻将她的手脚筋接好,绝对不会妨碍她的正常生活。”尤利安说道,一群医生鱼贯而入,将宫野明美抬走了。
“为什么是姐姐……”
“只有你姐姐才能将戏做的天衣无缝。”
“可我明明也可以……”
“别傻了,雪莉。”尤利安冷漠地注视着她,说道:“你双手的价值不可估量,现在所有人都在抢你,不要任性。你姐姐今后只要不做精密的工作,那样的伤势不会有任何影响,但你不一样。”
各种实验都需要精密的操作,一个被切断手筋的人,哪怕最后接上了,也会和最初有很大差距。
尤利安突然想到了被吊在组织审/讯室内的琴酒,眼神一片晦暗。
被挑断手筋,哪怕琴酒未来还可以用枪,准确度也肯定大不如从前,乌丸莲耶才是真正断了琴酒的“饭碗”。
黑羽盗一上前叹息了一声:“或许不需要做的这样绝,就算换成其他人……”
“不需要做绝?你没有看到琴酒的下场吗?”尤利安愤怒地说道:“我们现在必须让乌丸莲耶感到压力才行!换成别人,万一被乌丸莲耶看穿,琴酒会死的你知不知道?我没有直接对雪莉下手已经很克制了,你最好不要再说那种令人厌恶的话。琴酒不在,巢就要听我的!”
他已经做错了一次,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出差错。
哪怕用尽一切手段,他也必须将琴酒和卡蒂萨克抢回来!
“从暗网上给乌丸莲耶下通牒,明天,明天我就要他释放卡蒂萨克,否则我就挖掉雪莉的眼睛。”尤利安冷冰冰下令。
“你疯了吗?”黑羽盗一震惊地说道:“挖掉眼睛就真的接不回去了!”
雪莉也惊恐地大叫:“不要,不要再伤害姐姐了!”
尤利安直接摸出一支镇定剂给雪莉注/射,然后将昏睡过去的女孩抱了起来,对黑羽盗一说道:“你对我的话有意见吗?”
“那也至少对给他一点时间考虑……”
“多给他一点时间?迟则生变,别忘了,这是琴酒的安排。”
“就算是琴酒的安排,但他现在不在……”
尤利安一手抱着雪莉,另一只手掏出枪,将枪/口对准了黑羽盗一。
黑羽盗一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想说什么?”尤利安脸色阴沉沉地,“琴酒不在,所以你就要罔顾他的命令?”
黑羽盗一深吸一口气,试图劝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认为事情或许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更好的解决方法?我问你,你了解乌丸莲耶吗?”尤利安死死盯着黑羽盗一的眼睛。
黑羽盗一摇了摇头。
“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琴酒至少比我们都要了解,所以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去推翻他的想法?他以身为棋,已经被关押起来了,还遭受了折磨,乌丸莲耶抓了他会放松警惕,又会因为雪莉投鼠忌器,这是最有可能换回卡蒂萨克的机会。”
是换,是交换。
琴酒以身为棋,事实上,他或许根本没想到自己能挣脱。
但乌丸莲耶抓了他,又因为害怕雪莉受到伤害,应该会释放卡蒂萨克,哪怕提前在卡蒂萨克的身上动手脚,只要让卡蒂萨克离开那个小岛,他就会有一线生机。
琴酒哪怕牺牲自己也要换回卡蒂萨克,尤利安怎么可能让他人破坏这个计划?
“明天的话,我需要你继续为宫野明美易容。”
“如果我不干呢?”
尤利安毫不在意,语气凉薄:“那就让雪莉真身上场好了。当然,我还得先割断她的手脚筋,以免被乌丸莲耶看出破绽。”
“你……”黑羽盗一震惊地看着尤利安,最终攥紧拳头,不得不屈服:“我知道了,我会帮宫野明美易容的。”
尤利安朝他微微点头,将雪莉抱回了她的房间。
乌丸莲耶收到消息的时候,乌丸雾屿还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乌丸莲耶愤怒地将花瓶摔碎在地上,大肆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可除此之外,他似乎也毫无办法。
“父亲,该怎么办?”乌丸雾屿紧张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你先去休息吧,我和津川商量一下。”
“我也可以帮助父亲的。”
“天色已经很晚了,去睡吧。”
乌丸雾屿自然听得出来,乌丸莲耶并不想让他参与讨论,于是只能乖巧地答应回房间去了。
“津川,他们是故意的!”待乌丸雾屿离开,乌丸莲耶立刻愤怒地对津川明说道:“他们想要激怒我,他们在挑衅我!”
“是的,先生。但如果不将少爷交出去,雪莉小姐或许真的会有麻烦,毕竟他们对雪莉小姐毫不在意。”津川明实事求是。
“该死!该死!他们就是看准了我在意雪莉!”乌丸莲耶愤怒地咆哮,忽而又焦躁不安:“不行,雪莉不能有事,她绝对不能再瞎一只眼了,她是最宝贵的,是组织珍贵的宝藏,我必须得到她,她还要继续为我研究。”
津川明站在一侧一言不发。
乌丸莲耶也沉默下来,一时之间,客厅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突然,乌丸莲耶问道:“修斯怎么样了?”
“他已经听话了许多。”
“让他好好准备下,明天一早就开始实验。”
“实验?”津川明一怔。
“换脑实验。”乌丸莲耶的眼神充满阴鸷:“让他找一只猴子,代替我和乌丸雾屿进行换脑。他们不是想要雾屿吗?那我给他,但是他能不能活、能活多长时间我就无法保证了。”
津川明的脸色瞬间变了。
两人已经认识很多年了,津川明也跟在乌丸莲耶身边伺候他很多年了,但今日乌丸莲耶的冷血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津川明缓缓开口:“先生,少爷是您的儿子,亲儿子。”
“我知道,我也不想的。”乌丸莲耶摇了摇头,惋惜地说道:“我还有存储的精/子,虽然要重新培育,但只要雪莉回到我的手上,我就一定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等。”
“少爷一直都很听话。”
“这都要怪琴酒!”乌丸莲耶愤怒地说道:“如果不是琴酒,我也不会这样仓促得牺牲掉他。”
“少爷也对琴酒很不满,交换之后,他或许会帮您除掉琴酒的势力。”
“不需要,我可以慢慢清理他们,目前的关键是雪莉。”乌丸莲耶阴冷地笑着,语气嘲讽:“他们那样挑衅我,我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谁随随便便就可以威胁的,我要让他们追悔莫及!”
“就只是为了出气?”
“这还不够吗?”乌丸莲耶反问,眼神死死地盯着津川明的眼睛:“这么多年,从没有人敢这样威胁我!”
津川明叹了口气,为乌丸莲耶取了一杯牛奶过来,递给他说道:“我明白了,我会安排下去的。”
“嗯。”
“要告诉少爷一声吗?”
“可以告诉他,让他做好准备,猴子的事情不要和他说。”乌丸莲耶饮尽了牛奶,凉薄地说道:“他一直都很为我着想,就当做是我对他的体贴吧。”
“我明白了,先生。”津川明再次叹了口气,眼神一片悲凉。
第 92 章
乌丸雾屿其实一直没睡, 但当津川明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还是迅速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在装睡?”
乌丸雾屿没有任何反应。
“少爷,先生让你好好准备,明天一早将对你进行换脑手术。”津川明笔直地站在乌丸雾屿的床前。
乌丸雾屿终于无法再装睡了,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满眼都是血丝。
“少爷看起来很难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乌丸雾屿只感觉十分疲倦。
巢提出那样的交换条件, 然后……
乌丸莲耶要送他去进行换脑实验?
乌丸雾屿有些懊悔,或许他不该这样聪明, 聪明到第一时间便猜到了乌丸莲耶的心思。
“明天和我一起进行手术的应该不是父亲吧?”乌丸雾屿直视津川明的眼睛。
“先生不让我告诉你。”
“是什么?”
“一只猴子。”
乌丸雾屿苦笑,看啊, 他的父亲宁愿让他和一只猴子的脑子互换,也不愿意就这样放过他。
“其实我知道父亲不爱我。”乌丸雾屿的声音很低,“他想要活下来,所以我才会诞生,他对我的期许其实根本就是对永生的期许,所以不管我有多优秀都没用, 他根本不期望我成材。”
作为一个实验体, 他只要乖巧,只要在需要实验的时候甘愿奉献,这就是他所有的价值。
至少在试图反抗之前, 乌丸雾屿从未在组织里拉拢过人心,也从来没有试图做出什么功绩来,他只是一味地玩乐, 他对除了乌丸莲耶外的所有人任性、嚣张跋扈。
他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所有人都把他当做是一个任性的黑二代, 不足为虑。
可是现在,他想要活下来, 也想要彻底的掌控或者是摧毁这个组织。
他没有机会了。
乌丸雾屿的眼神一片悲凉。
他失去了所有,包括琴酒。
乌丸雾屿可以想象,当半死不活的自己被带出去交换回雪莉,琴酒一定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
这一世,到底和上一世有什么区别?
“如果我将刀/枪交给少爷,少爷愿意去握住它们吗?”津川明突然问道。
“你在说什么鬼话?刀/枪那种东西……”乌丸雾屿烦躁地看向津川明,却被对方眼神中的认真吓了一跳。
“少爷,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津川明的语气严肃极了。
乌丸雾屿的眼神泛起微微的亮光。
他……还能有机会吗?
一个看似奢望的、由津川明递给他的机会。
乌丸雾屿的呼吸急促起来,这位管家一直以来都高深莫测,他大多数时候表现得都很慈爱,但某些时候却令乌丸雾屿都感到害怕。
握住对方递来的机会,真的可以逃脱明天的实验吗?真的可以救下他也救下琴酒吗?
握住对方递来的机会,谁又能确保不是踏入另一片蛛网呢?
可是,乌丸雾屿早已毫无选择。
“我愿意!”乌丸雾屿死死盯着津川明,宛如渴水的鱼,不管前方是什么,他现在只能坚决地走下去。
津川明露出欣慰的笑容。
“津川叔叔,只要你愿意帮助我,我可以付出一切,我愿意今后都听你的!”乌丸雾屿连忙表忠心,不肯放过任何的机会。
“不需要那样。”津川明递给乌丸雾屿一颗糖,“桃子味儿的会喜欢吗?”
“是……是要我吃吗?”乌丸雾屿试探性地接了过来。
“因为你现在很紧张,吃点东西的话有助于放松。”
乌丸雾屿点点头,仓促地将糖果剥开塞进嘴里。
那是颗软糖,乌丸雾屿很快便咀嚼吞咽了下去。
“还需要我做什么吗?”乌丸雾屿期待又紧张。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好了。”津川明抬手,示意乌丸雾屿好好休息。
“津川叔叔,我不想睡……”
“保持好的睡眠,可以让你以最好的状态应对一切。”津川明扶着乌丸雾屿躺下。
乌丸雾屿却还是很紧张,明天就要进行实验,如果现在不做点什么的话,他这一晚一定睡不着的。
而且……
津川明的话真的可靠吗?
津川明一直都很疼爱他?所以会不会只是用这种方式来让他放松?实际上他还是逃不掉明天的实验。
可津川明在他躺下后便离开了,乌丸雾屿有千言万语想要问,却根本来不及问出口。
乌丸雾屿以为自己这一晚会彻夜难眠,可事实上,没多久他便睡了过去,并且一睡到天明。
天亮了,阳光明媚。
乌丸雾屿从床上惊醒,这会儿已经上午九点钟了。
怎么会?
乌丸雾屿吓得连忙穿好鞋子出去,却发现客厅根本没有人在。
父亲呢?津川明呢?
乌丸雾屿又四处寻找,最终壮着胆子走到了父亲的卧室门前。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房间里一片安静。
父亲似乎还在睡着,他闭着眼睛,神情安详。
津川明笔直的站在父亲床前,他穿了一套黑色的西服,绅士般优雅,帽子却被津川明摘了下来,反手扣在胸口处。
乌丸雾屿小碎步地跑了进去,注意到了床上父亲苍白的脸色。
“先生去了。”津川明沉声说道。
乌丸雾屿有些恍惚,甚至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
津川明在说什么?
这个管家他在说什么啊?
“父亲?父亲?”乌丸雾屿声音颤抖,走上前轻轻推了推乌丸莲耶的身体,又将手抵在了他的颈动脉上。
毫无跳动。
脉搏不在跳动,呼吸也彻底没了,乌丸莲耶的体温冷冰冰的,显然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有这么一个瞬间,乌丸雾屿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乌丸雾屿突然想到了昨晚津川明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他震惊地回头,震惊地对上津川明平静无波的眼眸。
津川明不像是夺权的人那般嚣张,更没有放声大笑,但他却也不像是守护乌丸莲耶多年的老仆那般悲痛,更没有流泪。
他只是站在那里,例行公事般“吊唁”着照料多年的老板。
乌丸雾屿怔怔地呢语:“是你……”
“先生是要进行换脑手术的,但在进行手术前置的时候,修斯提供的药物损伤了先生的心脏,导致先生昨晚心脏骤停。”津川明淡淡说道。
不,不是那样的!
乌丸雾屿很确定,因为要进行手术的根本就不是乌丸莲耶,而是一只猴子。
没有所谓的前置,更没有修斯的关系。
“修斯涉险谋害先生,已经被处死了。”津川明平静地告诉乌丸雾屿:“少爷,你现在是组织的boss。”
唯一的。
乌丸雾屿震惊地注视着津川明,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在少爷还未醒来的时候,我逾矩以你的名义将琴酒释放了。”津川明看看手表,说道:“人大概是三点钟回去的,今天早上六点的时候传来消息,琴酒在简单处理后已经上了一搜游轮,目前正在海上寻找你。”
“阿阵!”乌丸雾屿顿时回过神来,紧张地看着津川明。
“我将岛屿的定位信息发给了他,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就会抵达。”
乌丸雾屿不太明白,如果津川明想要控制他成为组织的傀儡boss,就最好将琴酒掌握在手上,可他为什么又要释放琴酒?
虽然津川明对乌丸雾屿释放了善意,但显然乌丸雾屿并不能放松。乌丸莲耶死了,津川明就成了对乌丸雾屿威胁最大的人。
“还有两个小时,少爷愿意随我去个地方吗?”津川明发出邀请。
“是什么地方?”
“小岛的地下九层。”
乌丸雾屿愣住,地下九层?乌丸莲耶在地下挖了这么深吗?
乌丸雾屿警惕地问:“地下九层有什么?”
“一个你应该去见的人。”
乌丸雾屿最终没有拒绝,尽管乌丸莲耶死了,但岛屿上的一切目前都是津川明说了算,他根本没得选。
越是朝地下走,温度就越是阴冷。
到达地下九层的时候,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冷库,就连呼出的气都变成了肉眼可见的白雾。
在地下九层,一改之前的简陋,周围墙壁贴满了精致的欧风瓷砖,瓷砖上用金线细细绘制出玫瑰纹路,正对着楼梯的那面墙壁上,有一面几乎满壁的壁画。
那是一个女人,她有着如月般皎洁的面容,银色的长发,金色的眼眸,纤细瘦弱的身体优雅地倚坐在绿藤编织的秋千上,任由花卉在秋千上点缀出梦幻的色彩,宛如一个天使,也好像是大自然的精灵。
很美很美。
创造壁画的人似乎将女人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绘制了出来,温柔又娴静,栩栩如生。
她好像正在静静地看着你,不经意间恍神,甚至会错觉的认为她的眼睛在轻轻眨动。
乌丸雾屿第一时间便被壁画上的女人吸引住了,心脏仿佛轻轻颤了下,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暖暖地,想要靠近,想要更近一些。
那是血脉相连的感觉。
壁画上的女人和他太像了。
若说乌丸雾屿的容貌与乌丸莲耶只有三分相似,那他和壁画上的女人相似度简直达到了八分,甚至九分都说不定。
“你继承了她的美貌。”津川明同样儒慕地望着壁画。
“她……她是……”乌丸雾屿有些说不出话来。
“继续朝前走吧,雾屿。”
乌丸雾屿已经顾不上津川明对他称呼的改变,快步朝前,不过他并没有走向壁画,而是走向了地下九层正中央被玫瑰簇拥的冰棺。
玫瑰已经脱水变成了永生花,冰棺也不知道放置了多久,但似乎每日都有人仔细清理,上面一丝灰尘也无。
冰棺中,是“活着”的女人。
不,事实上女人已经死了,只是相比起壁画来说要更加鲜活,容颜被永远固定在了最美好的年纪。
这是女人的尸体。
津川明同样走到冰棺前,他将手放在冰棺上,似乎隔着盖子在轻轻抚摸棺内的女人。
“她是你的母亲。”
乌丸雾屿并不意外,他已经有所感应。
可紧接着……
“也是我的小姨。”
乌丸雾屿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身旁年迈的老人。
如果自己的母亲是津川明的小姨,那津川明岂不就是自己的……表哥?
第 93 章
津川明似乎没有注意到乌丸雾屿震惊的表情, 缓缓说道:“我大抵是个不幸的人,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从小跟着小姨长大,她就像是我的母亲。对我来说, 她值得用这个世间一切美好的词汇来形容, 我从不认为有人能配得上她, 但我也不会阻止她追求自己的幸福。”
乌丸雾屿注视着冰棺中的女人,她的确很美丽, 所以才能在瞬间牢牢吸引他的视线。
“有天她下班回家,拉着一个男人的手将他介绍给我, 她说‘阿明,这是乌丸君,我的男朋友。’”
乌丸雾屿愣愣地看着女人,她和父亲之间竟然真的是爱情吗?这可真神奇,他还以为父亲的心中只有长生。
“我并不高兴,也从不认为他们适合在一起。知道吗?雾屿, 当时的乌丸莲耶年纪已经很大了, 他们之间相差二十七岁。”津川明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乌丸雾屿的心也跟着一颤。
二十七岁,难道……
可出乎乌丸雾屿的意料,津川明很快说道:“那就是爱情。”
乌丸雾屿震惊地看向津川明, 却只看到了对方的满脸痛苦。
“有时候,我也很希望是乌丸莲耶在逼迫小姨,这样我就不用对他这样百般容忍, 更不会为了小姨照料他,这一照顾就是几十年。”津川明似乎很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但他还是如实阐述:“她不在意乌丸莲耶的年龄,她真心实意地爱慕着乌丸莲耶, 喜欢他的成熟稳重与绅士风度,还爱慕着他的博览多识。小姨对我说,她或许再遇不到像乌丸莲耶一样优秀的男人了。”
然后,他们相爱了。
再之后,他们迅速结婚,成为了一对璧人。
乌丸莲耶的确是个好丈夫,他足够有钱,也足够绅士,他带着自己的恋人环球旅行,一玩就是好几年。
他们一起去卢浮宫,转天又去了乌菲茨美术馆,他们还一起去了莫高窟旅游……
世界各地,每一个充满着艺术气息的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津川明从最初的震惊与排斥到后面默默接受,看着小姨在乌丸莲耶的身边笑靥如花,他觉得或许就这样也好,至少乌丸莲耶给了她幸福。
可不幸最终降临了。
因为从小便带着一个孩子,在认识乌丸莲耶之前,津川明的小姨一直都过着过于忙碌的打工生活,常年的过度疲劳与营养不良让她的身体非常非常差,尽管乌丸莲耶已经找补药在为她滋补了,一场风寒却还是要了她的命。
乌丸莲耶很有钱,他明明找了那么多医生,明明只是一场小小的风寒……
但在几十年以前,风寒还不是那么容易治愈。
津川明彻底失去了他的小姨,但他却偏偏无法去责怪乌丸莲耶,如果要说,他才该是那个罪人,毕竟小姨是被他拖累得羸弱不堪。
津川明对着乌丸雾屿叙述一切,他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可以很平静地说出这番话了。
“小姨的死让乌丸莲耶大受打击,并且开始恐惧死亡的来临,这也是他这些年一直致力于医学研究的原因。”津川明叹了口气,研究医学本来是好事,但乌丸莲耶走偏了。
他不再致力于研究各种疑难杂症的攻克,而是开始研究长生。
他对着津川明许诺,他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者复生。
津川明也始终跟着他,陪着他,照料他,因为乌丸莲耶是小姨真心爱慕的人。
“他说他会复活小姨,事实上我从来都没有相信。”津川明摇了摇头,他不是不相信医学,但已经脑死亡的人,哪怕□□重新恢复生机,真的还是曾经的那个人吗?
死者复生,这在任何的领域都是绝对的禁忌。
“我不是母亲生下来的。”
“是培育。”
“这是我血缘上的母亲?”
“是的,小姨因为体弱一直无法生育,所以你的父亲从很早以前就储存了她的卵/子。”
然后,在乌丸莲耶需要一个实验体的时候,乌丸雾屿诞生了。
乌丸雾屿的眼神很茫然,“他真的爱母亲吗?”
“爱。”
“那为什么……”
“相比起亲手伤害他们共同的孩子,他更加无法忍受用其他女人的卵/子来孕育生命。”
乌丸雾屿愣住了。
正如津川明所说,乌丸莲耶爱着他的小姨,所以才会做出这样荒诞的事情。
“你不太像他,却是像极了小姨。”津川明凝望着乌丸雾屿,说:“如果你留长发的话,甚至让人很难区分开你们。”
他的小姨是看着他长大的。
同样的,他也是看着乌丸雾屿长大的。
“乌丸莲耶是个疯子,可我不是。”津川明伸出手,轻轻抚摸乌丸雾屿的脸,慈爱地说道:“你是小姨唯一的血脉了,我是绝对不能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如果乌丸莲耶和乌丸雾屿只能选其一……
那么,津川明会选择乌丸雾屿。
乌丸雾屿怔怔地看着津川明,在这一瞬间,津川明对他的威胁性仿佛直线降低。
不……
或许可以这样说,津川明对他从来就不是威胁。
乌丸雾屿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下,似乎恍然,也像是沉浸入回忆。
“是……糖果?”乌丸雾屿喃喃。
“是。”
“我从小便体弱多病,经常发烧,尤其是被你照顾的时候。”乌丸雾屿回忆自己的小时候,他是在离开津川明之后身体才渐渐好起来的。
那个时候,他以为是自己长大了,身体自然好了,但此时想来,应当是津川明对他的身体动了某些手脚。
“你的身体好起来了,被实验的次数却也更多了。”津川明叹息一声。
相比起实验,发点烧算什么?
乌丸雾屿又想到了跨年的时候,同样是津川明给了他糖果,然后他第二天就发高烧了。
早有预谋吗?
津川明早有预谋,一次又一次从实验中将他保下。
“父亲一直都不知道吗?”
“他很信任我,毕竟我们在一起相处了几十年。”津川明从高中的时候便认识乌丸莲耶了,在他大学的时候,他的小姨去世,他便一直都跟着乌丸莲耶。
如今,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他的身体还可称得上一声健朗,但到底是个老人家了。
他这辈子,除了不到二十年的空白,其余时间都与乌丸莲耶息息相关。
“我一直都很忠诚。”
他没有说谎。
所有事情,尽职尽责,因为乌丸莲耶是他小姨真心喜爱着的人。
那么多年的信任累计,甚至让乌丸莲耶对他连一丝动摇都无。
乌丸雾屿怔怔地看着津川明,不明白:“你为什么要……”
“不杀了他,你就要死。”
“可是……”
“你不觉得他已经活得够久了吗?”津川明将自己的双手撑在冰棺上,看着冰棺中的美人说道:“小姨,我知道你希望他好好活着,希望他未来一切都好,但是他想要害死雾屿。我和你提过这孩子的,他是你的血脉,你一定也很喜欢。”
他无法接受。
除此之外,哪怕乌丸莲耶要和全世界作对,要突然朝霓虹政府宣战,津川明都会陪他疯到底。
“他是在这个世界上你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保住他。”
津川明做到了。
他们夫妻团聚,乌丸雾屿还有属于他自己的未来。
从地下九层离开,重新回到地上后,乌丸雾屿时不时便偷看津川明一眼。
“还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
乌丸雾屿反应过来后立刻焦急起来:“怎么办?琴酒登岛的话,岛上的武装力量一定会攻击他。”
“我可以控制。”
乌丸雾屿愣住。
“岛上的一切我都可以控制。”津川明平淡地表明他的权力之大。
全部。
乌丸莲耶真的足够信任他,津川明可以控制乌丸莲耶所拥有的全部。
“岛上的这些雇佣兵,他们的账户每个月都要被打进几千万美元,全部都是我在掌握的。”津川明又找出一份份文件递给乌丸雾屿:“这些都是先生的产业,作为他唯一的血脉,你可以继承他全部的遗产。”
“这、这些……”
“这些都是合法收入。”
至于组织,他们本就该奉乌丸雾屿为尊。
当然,组织中高层以及政府高层的黑料、罪证,津川明都有存档。
“组织和这些都是你的了。”
“这……”乌丸雾屿怔怔地看着这些失神。
“这是密码本,上面有各个银行的密码,线上账号的密码以及和钉子联络的暗语,这才是整个组织最大的财富。”津川明又拿出一个密码本递给乌丸雾屿。
“等……”
“这上面则是组织秘密基地的位置。”津川明又拿出一个新的本子。
“还有这个……”
“这个……”
“这个……”
“在琴酒到来之前,你必须将这一切都接手。”
看着被堆放到自己面前的一本本财产,乌丸雾屿已经震惊到目瞪口呆,从未想过自己获取这些是这样的轻而易举。
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欲望,他不是不喜欢这些,只是更关注另一件事。
乌丸雾屿抬起头,怔忪地看着自己的表哥,问:“你呢?”
“我吗?”津川明恋恋不舍地注视着自己的表弟,说道:“我也是时候该退休了,小姨她一定也在等我。”
两小时后,乌丸雾屿和琴酒乘船返航。
他们带走了组织的财产证明、带走了组织的各种密码本、带走了……一个冰棺和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管家。
琴酒虽然来了,但被组织折磨得遍体鳞伤,此刻只能躺在床上,看着曾经风度优雅的管家被五花大绑,甚至连嘴巴都被堵了起来,心情微妙极了。
“嗯……他……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琴酒试探着询问。
乌丸雾屿心虚地耸了耸脖子,但很快又大声叫嚣:“哪里不好了?母亲一定不想在另一个世界看到他,而且我还需要他帮忙巩固地位呢,他怎么能死!”
抓走,必须抓走!
乌丸莲耶那种烂人都可以有管家,他凭什么就不能有?
番外·神明
1
祂忘记了祂的名讳。
祂飘荡在这个世间多年, 浑浑噩噩,甚至连是善神或者邪神都不记得。
被人类的遗忘的神明终究会消亡。
祂就快要消散了,祂没有信徒,不但人类忘记了祂, 就连祂自己都忘了祂。
然后, 一个女孩捡到了祂。
她有着一双可通阴阳的眼睛, 更可聆听神明的神谕,是天生的巫女。
“你是谁呀?”小姑娘扎着两条麻花辫, 好奇又天真地看着祂。
祂意识到,这是一个招揽信徒的好机会。
没有神明想要消散。
“吾乃神明。”
“是被高高供起来的神明吗?”
“是。”
“可是你的神像呢?”
“……”
“你是什么神?”
“……”
“你能够保佑我什么?”
“……”
神明很颓然, 祂已经失去信仰太久了,以至于忘记了一切,更没有丝毫的神力去保佑谁。
祂做好了被抛弃的准备。
或许还会被当成拦路的野鬼,然后被一刀斩去。
但是没有。
祂的神体竟然渐渐凝实,因为女孩捏了一个小泥人,然后将泥人拿给祂看。
“这是你!”
一缕微弱的信仰之力流入了神明的体内。
这是……祂?
恍惚间, 神明与泥人之间产生了某些感应。
人类以信仰之力塑造神像, 神明便可以借助神像来施恩世人。
有记忆开始,祂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神像。
“我叫雪乃,神明大人, 请保佑我明天可以不去学校,拜托了!”
雪乃双手合十,许下了一个带着些顽皮意味的愿望。
神明同样干劲满满, 雪乃是自己的第一个信徒,他一定要满足信徒的愿望!
于是第二日, 雪乃高烧不醒,成功地“放了假”。
2
“神明神明, 希望老师不要发现我没写作业!”
一条野狗冲出来抢走了雪乃的书包,作业本全部被撕烂了。
“神明神明,拜托你了,我明天的考试不要挂科!”
第二天闹台风,所有学校暂停上课,考试自然也停了。
“神明,我想要报考那家学校,这次一定要帮我实现,这可是我一生的请求!”
她的确报考了,只是没有考上。
随着年龄的增长,雪乃的愿望也随之变化,不过大多会被弄巧成拙。
可她已经越来越不信任神明了。
“我再也不对你许愿了。”
“难道我没有实现你的愿望吗?”
“我昨天是怎么给你许愿的?我说我再也不想被狗老板压榨了!”
“他现在的确压榨不了你了。”
“可我失业了啊,我失业了!”雪乃崩溃地大喊。
“身为巫女,不可对神明无礼!”前方传来了一声喝斥。
雪乃抬头望去,那是一个面色板正的僧人。
他似乎很不高兴,雪乃害怕地朝后退了一步。
“怎可对神明如此无礼?”僧人继续训斥雪乃。
神明撸起了袖子,满脸不悦,“你对雪乃吼什么呢?”
“我们将用自己的身体与心灵虔诚敬重神明!”
“雪乃都被你吓到了!”
“你拥有这样的才能,是一个天生的巫女,更该学习如何侍奉好神明。”
“给我向雪乃道歉!道歉!”
僧人与神明鸡同鸭讲着,宛如两个世界。
似乎是神明太过聒噪,僧人对着神明施了一礼,虔诚又敬重。
然后……神明便被一股力量强行托着上了天。
“你要去哪?”雪乃吓了一跳,顾不得害怕质问僧人:“你对祂做了什么?你把祂怎么了?”
但神明最终还是消失了,雪乃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3
神明并没有消散。
祂拥有了信徒,有了信徒提供的信仰,哪怕只有一人,但只要是有人信奉神明就永远都不会消失。
祂只是被强行托到了天上,祂努力想要下去,却发现自己始终无法下去。
这个世界真是糟糕透了,那个僧人也真是糟糕透了!
祂的信徒现在怎么样了?雪乃现在到底如何了呢?
祂不清楚,祂只是无聊地在空中飘荡着,无法窥探下方的一切,更无法做到与任何人交流。
直到某日——
声声筝音入耳,总算是给祂带来了些不一样的韵味。
是雪乃。
神明又见到了雪乃。
祂的神像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小泥人,雪乃重塑了神像,虽然祂还是无法下去,但已经可以通过神像看到一些事情,只是沟通方面始终困难。
祂的雪乃长大了,亭亭玉女。
她穿着漂亮的巫女服,抱着古筝,正在神像前平静的弹奏着,神色虔诚极了。
但祂却很不喜。
祂更喜欢雪乃活泼的模样,而不是像个老人家,暮气沉沉的。
她最近找到了新的工作吗?
她最近过得还好吗?有没有交到心仪的男朋友?
那个可恶的僧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雪乃变成了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
“雪乃!”
“雪乃!”
但很可惜,他的声音雪乃是听不到的。
雪乃的声音倒是清晰传来:“这是家稻荷神社,我不知道您是什么神明,但今后我便这样供奉了。”
神明思考了会儿,觉得自己不可能是那种无害的狐狸神。
“泥人太不庄重,所以我在路边捡了一个被人抛弃的神像,驱逐了里面住着的邪鬼,将您请了下来。”
神明突然笑了起来。
虽然雪乃“装腔作势”,努力摆出一副优雅虔诚的模样,但做事果然还是这样不靠谱。
嘿嘿,是熟悉的雪乃!
4
古筝声很好听。
过节的时候,雪乃总会弹奏古筝,她的十三弦筝弹得很好,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
她学会了茶道、棋艺,甚至学会了观星。
她已经越来越像是个巫女了。
当然,偶尔也会露出小女孩的模样。
比如……
“快过年了,我去其他神社求了些御守过来,等我抹去祂们的神力,你来打上自己的烙印如何?”
啊……真是冒犯神明的事情……
不过祂喜欢!
神明当然不会找信徒的麻烦,那样太跌份儿了,于是其他的神明找上了祂。
祂们打了一架。
祂赢了。
一群菜鸡罢了,打架什么的根本就不擅长。
祂想,祂一定是个厉害的武神。
“你这个邪神,休想玷污我的御守!”
于是,对方通知了自己的信徒,雪乃请不到对方的御守了。
但是没关系,聪明的雪乃懂得雇人去买。
神明笑呵呵地看着,其他的神明打不过祂,其他神明的信徒也斗不过她,他们果然是最强组合。
可雪乃也会有烦恼。
“明明是新年,却一个来参拜的都没有,我们的御守都送不出去了。”
神明:……
“您为什么都不和我说话了?我能感受到您的存在。”
神明:……
祂说了啊,但是她听不到。
祂的神力还是太小了,不足以让祂与虔诚的信徒沟通。
神明大受打击,哪怕祂可以凭借微弱的神力打败其他神明,但在和信徒沟通这方面,祂一败涂地。
除非祂有更多的信徒……
可是怎么可能呢?
神明有些气馁,毕竟就连新年这种热闹的时候,都没人会走进这样破落的小庙。
终于,在某一个大雨天,两个少年闯进了神社,给神明带来了新的希望。
“嘿,神明,你要是有点能力的话,能不能让外面的雨不要下了?”短发的少年戏谑地对着神像发出调侃。
神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卯足了神力驱散了天上的乌云。
嘿,吾就当你许愿了,可不能反悔哦!
神明再一次收获了两个并不忠诚的信徒。
5
“雪……你……”
神谕不可言说。
这当然是真的,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就连雪乃自己都听不懂是什么神谕。
雪什么?你什么?
神明到底在说什么?
神明拥有了三个信徒,祂终于可以与雪乃沟通,但很显然,区区三人的信仰之力并不足以维持“信号”的稳定。
“吃……”
“听……”
“明……”
断断续续、断断续续。
雪乃迷茫了,神明自闭了。
祂还需要更多更多的信徒,更多更多才行。
只有获得更多的信仰之力,神明才能和雪乃好好交流。
另外两人的信仰其实也并不虔诚。
他们不点香,只跪一跪。
雪乃不在的时候,那个短头发的还会偷吃祂的糕点!
大胆,那可是雪乃亲手做出来供奉给祂的!
但神明仍旧保佑着他们。
毕竟祂只有区区三个信徒,不好好维系的话怎么能行?
两人请走了御守,神明便可以偶尔通过御守看他们一眼。
枪/支/弹/药、杀人放火。
神明沉默了,祂好像庇护了两个犯罪分子。
这感觉……还挺奇妙的!
神明想,祂大概真是其他神明口中的邪神,否则怎么会连信徒都这样奇葩?
嗯……
貌似有点惨啊。
长发的那个叫黑泽阵,苦苦暗恋着短发的那个,求而不得。
短发的那个叫乌丸雾屿,是邪恶组织boss的儿子,除此之外还是组织的实验体。
不管是心灵上的痛苦还是身体上的痛苦,神明知道,这两个信徒和只有鸡毛蒜皮烦心事的雪乃完全不同,他们身上的信仰值还大有可挖。
哪怕没有新的信徒,只要两人的信仰更虔诚一些,祂就一定可以和雪乃愉快的交流吧?
祂还要杀回地下,和那个把祂丢到天上的僧人好好算算账!
然而……
乌丸雾屿死了。
神明:???
再然后……
黑泽阵也失去了对神明全部的信仰。
神明:!!!
他和雪乃的交流“嘎”一声就消失了。
这完全从接触不良变成了彻底断线!
祂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这个组织到底是怎么回事?就非要和祂这个只有区区三个信徒的神明闹不痛快吗?
神明出离愤怒,祂准备践行那个组织的教条——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者复生。
在这样的意志下,神战开始了。
“简直荒唐,时间不容逆转!”
“离经叛道,有关时间的一切都是禁忌!”
“死而复生是大忌,是大禁忌啊!”
所谓神战,其实是一群神明围殴一个神明。
这场神战打了足足两年的时间,最后在悠扬的古筝声中,遍体鳞伤的神明突然汲取到了一丝极为虔诚的信仰之力,就是这丝信仰之力助他猛然爆发神力逆转了时间,给了乌丸雾屿的灵魂重来一次的机会。
去吧,再恣意地活上一次,大闹上一场!
祂可是敢于发起神战的神明,祂的信徒也绝不会那样窝囊的死去!
6
【啊……不想活了。】
神明的声音虽然无法准确传达到信徒那里,但信徒颓然的心音却毫无阻碍地传递到了神明耳中。
不是,怎么你就不想活了?
神明一个垂死梦中惊坐起,震惊地拨开云雾去看自己毫无求生欲的信徒。
说的就是你,乌丸雾屿!
祂好不容易逆转时间将人复活,甚至不惜发动了神战,最后被祂复活的人竟然说“不想活了”?
这不行,这绝对不行!
但是神明无法干扰信徒的意志,如果信徒不想活了,祂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
【等琴酒从浴室出来应该就会杀了我吧?】
哦……
神明又躺了回去。
原来在等琴酒杀你啊,那可有得等了。
果然,琴酒没有杀死乌丸雾屿,日子还是得过,神明看着他们逃过了乌丸雾屿的死劫,看着他们一点点策划叛逃的事情,神明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以免这两个人哪天就又死一个。
不能死啊。
神明发现,这两个人好像已经绑定在了一起。
如果乌丸雾屿死了,琴酒就会失去对神明的信仰,如果琴酒死了,乌丸雾屿则会失去重生的意义。
两个字:难搞!
神明不能插手世间的事情太多,但神明也想让他们念着自己的情,然后更加虔诚的信奉自己。
于是,神明搓搓手,在过年之前联系了雪乃。
“乌丸……死……活……”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乌丸雾屿得了神明的一丝神力得以保留记忆,其他人有关上一世的记忆已经全部被清零,就算身为巫女的雪乃也不例外。
所以她……完全听不懂神明的意思。
“您将一个叫乌丸的人打了个半死不活?”
“不……不……”
“那就是将一个叫乌丸的神打了个半死不活?”
“……不是!”
雪乃翻着书,听着神明越来越暴躁的声音淡淡说道:“我听不懂您说话。”
神明再一次自闭了。
新年的时候,信徒参拜,神明显灵,所有神明的神力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达到巅峰。
而雪乃也终于听清了神明的意思。
“经历过重生这样的事,您还觉得神明是并不宠爱您的吗?乌丸先生。”
神明听到了雪乃冷淡地质问。
然后……他的三个信徒好像要打起来了。
看着琴酒掏出的手/枪,看着乌丸雾屿冷下来的表情,神明在云端急得搓手。
不要打起来啊……
这三个人无论谁受伤,祂都绝对是最大的受害者。
【您真是个不靠谱的神明。】
祂听到了来自雪乃的心音。
神明:……
无力反驳。
还好误会最终消除了,他的三个信徒都活了下来,并且信仰之力贡献的更多了。
很好,就是这样!
神明想,只要这些人虔诚地信奉着祂,祂就迟早有一天会得到降临凡世的力量。
相比起高高的云端,祂还是更喜欢降临人间,更喜欢那些追逐人、追逐风的日子。
7
神战再一次开启了。
人类的记忆会被抹去,但神明的记忆却不会随着重生被清零。
神明不屑直接对人类出手,但祂们却有着共同的敌人。
没错,就是那个不靠谱的神明!
这一次,祂们积蓄了更大的力量,召唤来了更厉害的武神,将一个连神殿都没有的神明重兵压境般团团包围。
身下那如棉花糖般柔软的白云被撕裂,偶然间得到的火箭残骸小玩具被粉碎,就连雪乃给祂供奉的和果子也被神力消融……
祂与这个凡世的一切都仿佛被斩断了联系。
“神明本该高高在上!”
“我的信徒向我祈祷了。”
“神明未必要回应信徒的祈祷!”
“啧~”不靠谱的神明发出了令其他神明不齿的声音,冷道:“那你们凭什么当神?”
神战再起,天昏地暗。
祂的身体在流血,神力在溃散,但神明是不知疼痛的。
祂放肆地大闹了一场,同这个世间几乎所有的神明为敌。
雪乃助阵,她已经是凡世唯一一个能将神明沟通得如此之好的巫女,古筝音凛凛,带起一阵肃杀,却也令她的神明更加骁勇无敌。
就在神明杀了个天昏地暗的时候,祂听到了信徒的祈祷,感受到了极为虔诚的信仰之力。
“求求你……如果你真的有灵的话,请保佑阿阵不要出事!”
正如祂自己所说,信徒祈祷了,祂就必须要帮忙,祂永远都不会令信徒失望。
战场之上,阵阵喊杀声中,神明突然拨开天幕,横跨巨大的距离朝垂死的琴酒投下一道精纯的神力。
御守炸开,神力包裹了琴酒,将他本就顽强的生命留在了那个凡世。
一支黑色的长枪,带着仿佛可毁天灭地的力量而来,狠狠贯穿了神明的胸膛。
“铮——”
十三弦筝断了。
神明从云端跌落,金色的神力溢散在空气中,肉眼所无法看到的金色雨滴簌簌落下。
其他的神明都在欢呼,祂们终于杀死了这个“伪神”。
但只要有信徒在,神明是永生不灭的。
有史以来最为虔诚的祈祷上达九天,神力停止流逝,信仰化作金色的阶梯缓缓下落,迎接着这个坠入凡世的神明。
躺在不断下落的阶梯上,神明的脑海似乎闪回了某些片段。
他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像是今天这样,他就是这样流落凡间的。
雪乃……
神明满足地闭上了眼睛,他们好像从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8
神明是孤高的、不可一世的,祂们合该在九天之上享受世人的敬仰。
就算在很多年以前,祂这样的神明都是格格不入的,祂喜欢人间的烟火气,喜欢倾听凡人的祈祷,也喜欢展现自己的神迹,救助自己的信徒于水火之中。
天生便可感知到神明的雪乃成了祂庇佑村落的巫女。
那个年代的巫女地位崇高,她们所说出的话乃是代传神旨,很多时候甚至比族老的话更加管用。
雪乃是附近地位最为崇高的一位巫女,后面甚至被称为神女,因为只要是雪乃的祈祷神明无有不应。
仿佛神之子一般,雪乃同样沐浴在神明的神力照拂之下。
可是渐渐的,村子开始变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洪水、狂风、冰雹、战争……
越来越多的灾难来临,哪怕神明已经在灾难最初为村子处理好一切,甚至降下福祉,给予祂的信徒温饱与安宁。
但还是很不对劲儿,明明是相邻的村子,为什么周边却一切安好?灾难仿佛只是小范围的降临。
终于,神明找到了原因。
“你们算什么神明?”神明发怒了。
周边的神明在针对他的村子!
祂们降临洪水与瘟疫,令村子陷入战乱与不宁。
祂们明明是神明,却干着屠村灭族的龌龊事!
“你是异端!”周边的神明纷纷对祂指责。
“庇佑一方平安,我有什么错?”
“神明不能插手人世!”
“如果不在灾难降临的时候庇佑他们,那我们算什么神明?”
神战就此打响。
开始只是周边的神明参战,祂可以处理得很好,从最初的生涩到后来宛如战神一般,将那些胆敢伤害祂信徒的神明打了一个遍。
可是渐渐地,越来越多的神明加入其中。
巫女助战,神明操刀戈。
纵使再强大的神明,面对众神的讨伐也很难讨得到好处,更何况祂从未想过独善其身,祂仍在庇佑着他的信徒。
然而……
一场天火,几乎将祂的信徒全部杀害。
“如果庇佑世人不算神明,那你们这样又算是什么神明?”祂无法理解地看着周围众神,那些神明拉扯住祂,让祂无法做任何补救。
祂仿佛被囚禁笼中的小鸟,只能将自己撞个头破血流,却无济于事。
信徒一个个死亡,每一声凄厉的惨叫都响彻在它的脑海中。
祂是与自己信徒联系最紧密的神明,甚至可以感受到每一个信徒的喜怒哀乐,所以到了这种时候,祂所遭受的打击与反噬就更加的大。
渐渐地,祂已经不需要其他神明的拉扯,倒在地上,心痛得几乎要窒息。
神明不是感知不到疼痛吗?
原来如此,祂果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神明。
祂的心没办法那样冷,祂的感情让祂没办法漠视信徒的死亡与哀叫,祂明明最爱祂的信徒,可信徒却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了。
祂一定会死,失去信徒的神明将随祂的信徒一同消逝。
没有人上前补刀,所有神明都在等待,等待着祂的自然消亡。
直到——
一束最为强烈最为虔诚的信仰之力上达九天,金色的阶梯带着她信仰的神明落入凡尘。
神堕?却又不似神堕。
“请……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天火之中,遍体鳞伤的神女用尽最后的力气祈求着。
“如果九天之上是一片属于神明的炼狱,请您在这个世间好好地活下去,愿您永生不灭,愿您的神力永远照拂世间。”
神女消亡,神明沉睡。
直到多年之后,两个熟悉的灵魂再一次发生碰撞,当时还扎着麻花辫不足半米的小姑娘好奇又天真地问祂:“你是谁呀?”
“吾乃神明。”
9
神明再一次降临到了人世间。
清风、微雨、人世间的喧嚣与热闹处处都吸引着祂。
“雪乃雪乃,你是我的神女!”
“嗯。”
“所以我想吃糖葫芦!”
雪乃平静地回应:“没有人会给神明供奉糖葫芦。”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吃糖葫芦!”
祂是个不一样的神明,祂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眼中的异类,所以祂吃个糖葫芦又怎么了?
祂也始终记恨着那个僧人。
那僧人是某一个神明的信徒,当日神降,对方便一把将祂拉到了九天之上。
祂的信徒教导着祂的神女,以求将她带回正轨。
可笑!
可笑至极!
祂们之间到底谁是正谁是邪还不一定呢!
人类变厉害了,神明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地展现神力摧毁一个村子,当然,祂的信徒也少了许多,只有寥寥三个而已。
但祂始终没有改变。
祂要庇佑自己的信徒,哪怕插手人世。
于是,神战再起,僧人的神明朝他刺来一枪,而雪乃的祈祷却再一次让祂回到凡世。
“祂们怕是都要气死了。”神明抬起头,笑吟吟地望着天空。
“什么?”
“神降需要非常大的神力,祂大概是上面最厉害的神明,可即便是祂,百年之后都别想再有第二次神降。”
换而言之,在这百年的时间内,神明都是自由的。
祂们既然将祂打了下来,就别想再让祂上去了。
“可百年之后,你会消散吧?”雪乃问。
“为什么?”
“等我们一死……”
“我可以庇佑你长寿,也可以让你带着记忆投胎转世。”
正在打扫神社的雪乃举起扫帚,“咚”地敲了神像的脑袋一下。
“喂,你不敬神明!”
“那是不行的吧?”雪乃皱眉看着祂。
“有什么不好?我只庇佑你一个罢了,影响甚微,影响甚微。”
“咚”,又是一下。
雪乃叹了口气,突然感觉上面的神明也并非杞人忧天,这玩意儿真撒开不管的话或许真能将天给捅出个窟窿来。
10
来到凡世后,神明多在雪乃身边,享受着自己曾错过多年的人世喧嚣,以至于连另外两个信徒都忘了。
直到……
厄运!厄运!
每个世界都有天命之子,天命之子是连神明都无法撼动的存在,他们的身上拥有着各种美好的品质,善良、勇敢、聪慧等等等等。同样,他们的身上也有着宛如debuff般的存在,所在即祸患,人均事件体质,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会出事。
神明感受到了这股“不幸”,然后祂借助御守的力量瞅了自己的信徒一眼,注意到了满身debuff的江户川柯南。
神明:……
不要啊,和他待在一起的话,肯定会随时随地都遭遇命案的。
不要啊,将他留在巢的话,说不定哪天等祂再看的时候巢就没了啊。
信徒不易,神明叹气。
神明叹了口气,然后兢兢业业地帮信徒扫清霉运,天命之子的debuff却简直霸道,就连神明都毫无办法。
无奈,祂只能点燃了御守,给两位信徒一个警示。
琴酒和乌丸雾屿很快来到了祂的神社。
“告诉他们,江户川柯南就是个霉菌!”
雪乃:……
“他们不能和病毒接触,将他赶出去,赶出去!”
雪乃:……
“此子断不可留!”
雪乃强忍住了才没有翻白眼,醒醒,你只是个神明,他可是天命之子。
于是,最终雪乃用模棱两可的话将两人打发走了。
“雪乃雪乃,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他是天命之子,不能冒犯。”
“我还是神明呢!你看到那个乌丸没有,他对我不敬!”
雪乃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移开视线。
有时候,和神明保持距离或许是一件好事,比如现在,因为接触某个神明太多,她已经生不出任何敬意了。
11
这一世,祂的三名信徒都活了下来,并且越来越好。
祂的信徒知恩图报,给他贡献了越来越虔诚的信仰之力。
而且,他们为祂带来了新的信徒。
“这是我表哥。”乌丸雾屿对着祂的神像说道:“我想让他信仰你,你会保佑他的对吧?”
会的。
虽然人老了一些,但只要是祂的信徒,祂都会保佑。
“表哥,你可以对祂许愿,虽然这里看起来破落了些,但还是蛮灵验的。”
津川明则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最近无聊了些,并没有老年痴呆。”
神明:……
什么叫破落?什么叫老年痴呆?
祂可是最亲近自己信徒的神明了!
“试着许个愿吧。”乌丸雾屿继续推荐着。
然后,神明听到了这个年老的并不如何虔诚的信徒的心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神明的话,就让我在梦中再见她一次吧。】
“你的愿望我可听到了!”神明予以了赐福。
第二日,天还没亮,神明猛地睁开了眼睛。
啊这——
好多好多的信仰,好多好多!
神明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拥有了一个无比虔诚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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