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天空下,圆形建筑悬浮在半空中,如果仔细看去,还能瞧见它挂着的黑底金边牌匾,上面是六个大字:能力者研究所——
“穿越?”
“还不只穿越了一个世界?都是发生了灾变的世界吗?”
“设定一切,还包括设定世界运行,但必须你自己和别人都能相信才能设定成真是吧,好的,记录好了。”
“重生,嗯……这个重生是小说《拿到战神系统后我杀光异种》里的那种重生吗?”
夏望安点头:“是的,我也有系统,不过不像赵铁柱一样是天上掉下来的,我的系统是我自己设定的。”
——赵铁柱正是《拿到战神系统后我杀光异种》的主角。
“原来如此。”负责夏望安的戴帽子工作人员也点头,迅速在档案中补充“伴随系统(设定制作)”。
随后,他检查了一遍错字后,将自己的光脑上记录的文稿内容复制,投射给夏望安:
“我给你理一下啊,你叫夏望安,今年生理年龄十六岁,是重生回来的,你上辈子在十六岁即将高考的时候穿越,穿到了其他灾变世界,这十年你一直在灾变世界里穿梭,最终成为了这些世界里的最强者,接着你就死了,死了之后你又重生了,发现重生后你很高兴,就来找国家自爆身份,目的是拯救世界,因为上辈子我们的世界毁灭了。”
工作人员铿锵有力,一气呵成念完,又去看夏望安:“你看看顺序对不对?”
夏望安眼神在他脖颈处瞄了一眼,认真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两人所处的房间外,两名隔着玻璃负责完善手写记录的工作人员全程都是懵逼脸。
工作人员a:“……只有我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震撼的大事吗?”
工作人员b一脸恍惚的蹲下:“你不是一个人。”
他捡起老早就因为过于震惊而手滑掉落在地的记录笔,又缓缓升上来:“他们两个平静的让我觉得,我才是反应不对的那个。”
“我们是不是应该上报?”
“按理说,我们只有协同记录权限,上报权限在组长那里。”
说完,他又看向屋内。
耳中,隐形耳机正传来他们那亲爱组长的声音:“是要补充一下预言事件是吗?”
“应该算是预言吧。”那个叫夏望安的女孩子也是很淡定的样子:“反正是这个月的其中一天,华西边界有异种入侵,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听到异种入侵预言的屋外两人:!!!
异种入侵,这绝对称得上是一级事件了。
“好的,异种入侵,请问知道具体哪一天吗?”林组长却依旧是平静而又按照流程规范问话,语句甚至都没有变一个调。
夏望安也完全没觉得不对。
她大约三年没见过活人了,林组长这种态度,反而让她感到舒适。
但具体时间确实记不清了,夏望安这十年经历了太多次异种入侵,也不止一次见证某些灾变世界毁在异种入侵中,对此早已麻木。
“我只记得是这个月了,因为我是下个月一号去第一个灾变世界的。”
“好的,已记录好,你再重新看一遍,没问题的话在最后一页签署上自己的名字,这样我们的【对话问询】就做完了,请对我的服务打分,最低一分,最高五分。”
夏望安光脑上立刻跳出了打分选项。
打分系统,她十年没有见过了,真好。
长发少女颇为兴奋地点下【五分】,面带期待:“我是不是还可以给你写个好评?”
表情动作都始终保持在一条平行线上的林组长眼睛一亮,头一次有了情绪波动,他整个面部都变得生动起来,嘴角翘起,犹如一只讨食状态的猫:
“是的呢亲,感谢您的好评呢亲亲。”
屋外两人:“……”
刚重生回来,目标是拯救世界的夏望安显然很重视这个写好评的机会,当即认认真真埋头写起了好评。
两人再次:“……”
“……我们还是自己上报吧。”
***
一名军官踩着军靴,脚步匆匆走在能研所长长走廊,她刚从异种战场赶回来,靴子上还有一层腥臭的未干血迹,只是此刻显然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
她挥挥手,立刻便有大批士兵步伐整齐的往前往后。
士兵们分工明确,有人站岗,有人扛起武器,有人敲开一扇扇门。
“您好,总情局,请配合。”
房中的工作人员们发出疑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请配合,保密事件。”
军官没去管身后被管控住的能研所工作人员,只径直一路到走廊尽头,推开了那扇厚重的,贴着【所长室】标签的门。
“林柯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怎么敢让他去做记录员组长的!这么大的事,差点就让他给放过去了!!”
里屋传来所长的骂声,还有副所长呐呐的解释:
“他战斗力强嘛,我想着让他来进行问询,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也能控制住……”
“现在是有特殊情况了!可他呢!他刚刚还义正言辞的让我别担心,说是你说的!在我们能力者研究所,有什么特殊情况都非常正常!”
所长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他到现在还觉得那小姑娘穿越又重生还能改变世界设定是正常的!!”
副所长的语气明显气弱心虚下来:“我,那个……我当时的意思是,看见一些觉得头上长根毛就认为自己返祖了鸟血脉,激发了吹泡泡能力就觉得自己是鱼,还有能伤口复原就非要捅自己几刀的能力者,在我们所也是比较正常的……”
军官敲敲门,里面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很快,头上没剩几根毛的副所长打开门,见到她,立刻站直,对着她行了个礼。
“范局!”
军官点点头,示意他先离开后,才对所长说:“好了老王,现在不是训人的时候,我看了监控,那名叫林柯的记录员也算是歪打正着。”
“根据夏望安自述,她在各种灾变异时空生活了十年,对于正常与异常事件的判断能力几近不存在,这种情况如果记录员严阵以待,反而会影响她,正是因为记录员保持着平常心问询,我们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出最多的信息。”
王所长听到这话,注意力一下就放在了“异时空独自生活十年”这句话上:
“你们已经确定夏望安说的是真的了?”
范局点头,将纸质文件递给他:“本来今天也要开一场会议的,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你这边就上报了。”
王所长连忙接过文件,翻了几页,嘴唇都颤抖起来:“时间回溯??”
“今天12:31分,正在正常吃午餐的感知者【启明】突然无法呼吸,心脏骤停,经过两个小时的抢救才恢复正常生命体征,他醒来后立刻触发了警报,警报内容是,他【感知】到了世界崩塌毁灭,但在毁灭的那一刻,时间回溯了,回溯原因他也不知道。”
范局神情看上去很冷静,眼神却很凝重:“【启明】给出的回溯时间,就是十年,也就是说,对于我们来说,十年后的毁灭不是未来,而是已经发生过的过去。”
“【启明】触动警报后,我们在最快时间内针对各个能力者进行了问询,但没有人记得这十年发生了什么,哪怕是【启明】自己,也只是靠着他的感知能力捕捉到了那一瞬间世界的变化,他也没有这十年的记忆,但现在,夏望安出现了。”
王所长心跳得很快,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所以,那个小姑娘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记得时间曾流逝过十年的人。”
“不止。”
范局将一份标注为【2338年9月3日烈士遗孤孤儿院】的监控视频投放出来。
“她可能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阻止我们的世界再次毁灭的人。”
半空中,全息投影正在播放视频。
一片血泊中,静静躺着一个幼小的男孩,他缓缓动着手指,像是想要爬起来,却最终只能微微睁着眼,眸子中的光在渐渐涣散。
稍微有点面对死人经验的人都能看出来,他这是即将死去了。
可下一刻,有士兵推门而入。
就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男孩身上的伤口突然快速愈合消失,他苍白的面容也在一瞬间红润。
——监控画面停在了这里。
王所长认真看完了:“我对这个视频有印象,这是发生在孤儿院的一次异种入侵事件。”
他回忆着:“当时这个孩子四岁,把一名比他小两岁的女孩藏在了衣柜里,自己引开了异种,被异种穿喉后,激发了【自愈】能力,在救援人员赶来的那一刻自愈了身上的伤口。”
范局问他:“这个男孩后来有表现出【自愈】能力吗?”
“我们观察了他两年,正常的摔伤擦伤都没能自愈,因此推断可能是在生死一线时才能使用能力,这种情况在能力者中也不算少见,我们总不可能为了测试就去伤害这孩子,所以也只能终止观察了。”
王所长回答完了,疑惑问道:“他和这次事情有关系吗?”
范局:“当初那个被他藏在衣柜里的女孩,就是夏望安,她那时才两岁。”
她切换到另一个监控视频,同样是幼儿园布置:“你看这个。”
——“这有个孩子!”
穿着防护服的士兵先用武器谨慎对着屋内看了一圈,之后打开柜子,发现了躲在里面的小女孩,连忙小心将人抱了出来。
他对身后的同伴说:
“是个女孩,没有受伤。”
监控画面里,小小一只的幼年夏望安扎着两根小辫,被士兵抱在怀中,她抽抽噎噎地抬起小手,指向读书室的门,稚嫩声音却很坚定:
“还有人在里面。”
“他也没有受伤。”
立刻有士兵谨慎推开门,一道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有个男孩,没有受伤,但昏过去了。”
又有士兵奇怪道:“这孩子身上没有伤口,衣服上面怎么都是血?”
——画面黑屏。
王所长整个人都是怔愣的:“所以,当初不是男孩激发了【自愈】能力。”
“是才两岁的夏望安使用了【设定】能力。”范局说出了他没说出来的话:“她【设定】了那个男孩没有受伤,救援人员相信了她的话,所以在救援人员开门的一瞬间,男孩变成了【没有受伤】的状态。”
王所长眨眨眼,突然想起来:“不对啊,当初两个孩子都检测过,男孩确实有能力波动,但女孩是没有的。”
“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范局将另一份检测报告翻开给他看:“夏望安现在依旧没有被测出能力波动,我们怀疑就如她可以无视【世界屏障】的设定穿梭在各个世界一样,检测仪【检测波动】的设定对她也无效。”
“这孩子,真的可以改变世界。”
说完,范局看看左手腕上的机械表:“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两人耳麦里便都传来清脆童音: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
王所长呼出一口气,也不知是喜还是惊:“特级事件召集令……”
“我还以为,我只会在世界毁灭的那一刻听到它。”
范局:“但现在,它响起是为了挽救世界。”
同一时刻。
——黑沉天空下,另一名军官一炮轰开嘶吼扑来的异种,不在意的擦拭掉脸上沾染到的血迹,正要继续往前,耳麦里突然传来了儿歌声。
他身形一怔,原本平静漠然的眸子里也在微微震动着。
副官从后面小跑上来:“长官,继续推进吗?”
军官望向前方,一批食腐肉小型异种飞过荒芜大地,发出嘶哑的难听声音,四处都是废墟与死寂,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也是人类的家园。
“全体听令!原地返回!”
——华中区,一场重要会议正在进行中,坐在上方的老人正在发言,突然动作一顿。
“会议暂停,其他时间再议。”
其他人疑惑无比,想要询问原因,却只看得到老人带着凝重神色匆忙离开的背影。
与他一同的,是几名职位等级都相对来说比较高的参会人员。
——一辆前往华东的车上,头发花白的老人签署下一张张文件。
“首长,特级事件召集令已经发出了。”
她身边有人汇报着:“能力者研究所也已经派兵保护,各个区都已进入一级警备状态。”
“好。”老人暂且停笔,她揉了揉眉心,问道:“华西边界那边呢?”
“已经派人去了,绝对没有问题。”
听到下属如此肯定的语气,老人眉宇里也露出一丝放心:“去的是【太白】?”
“是,【太白】已经到达了华西边界,她可是我国唯一一个九级能力者,有她在,您就放心吧。”
——华西边界,一个身穿太极服的女人坐在车顶,她大约三十出头,戴着一张纯白面具,头发用簪子簪起,腰间挂着一块【發】。
耳麦里传来声音:“老大,你怎么跑华西边界去了?”
“有任务。”
“什么任务啊?要待多久?”
“清理异种,不知道。”
“老大你推算任务时间不是很精准的吗?”
女人望望前方一片安静的荒芜大地:“我是说,不知道异种什么时候来。”
耳麦那头:“……啊???”
女人催促:“你快点。”
“来了来了,我出八万。”
车顶的投影出的画面,正是一张麻将桌。
随着一张【八万】被放出来,女人眼睛一亮,立刻点击屏幕操作:“碰!”
耳麦里,清脆儿歌还在继续唱着《小兔子乖乖》:
“……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不回来,谁来也不开……”
她前方,是死寂的,伴随着浓烈焦臭味,不知道何时会出现异种入侵的贫瘠大地。
她后方,是灰扑扑,并不怎么好看的一栋栋小楼,里面或刚下完班,或正准备上班的居民们正在忙碌着。
她不确定异种是否会来,也不确定预言是否会成真,更不确定这些居民们会不会打麻将,牌技好不好。
但她将会一直守在这条边界线上,寸步不离。
***
国家相信自己,夏望安很高兴,嘴角都微微翘起了。
透过玻璃看到这一幕的王所长松了一口气,叮嘱身旁一头白发刚穿上工作服的人:“她看上去心情不错,谈话应该会很顺利。”
“这次行动代号已经定为了【救世】行动,换句话说,里面那位,就是救世主,你进去后一定要顺着她知道吗?”
“明白。”新记录员整整衣衫,这也是他的经验,衣服整洁可以让对方感到被重视。
“首长正在赶来的路上,在这之前,就靠你了。”所长还是不太放心。
他细碎的叮嘱着:“记住,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夏望安在别的世界生活了十年,现在还不确定精神状态如何,哪怕听上去很离奇,你就在心里想她是救世主,她要什么都可以,只要她要了,立刻启用紧急呼叫,会有人立刻行动把她要的东西带来的。”
“放心,我做记录员三十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新记录员很有信心:“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我都只会面不改色答应她。”
他站直身体,行了个军礼,让自己处于放松状态,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您好,我是……”
他先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又说明了国家对夏望安的重视程度,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夏望安的关注点只在最后一句话上。
——“所有要求都可以答应吗?”
少女眼睛亮了。
看上去很期待的样子啊,新记录员心中松了口气,这种事,不怕她要求多,只怕她没要求啊。
他面上熟练露出从容温和的笑:
“是的,您想要什么都可以。”
不管是天天吃到撑的大餐,还是职位颇高的军职,亦或者是那珍惜无比的蔬菜。
甚至夏望安就算是现在说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异种,都会有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基地,将外面游荡的某一位凶恶异种打断腿掰掉牙带回来给她看。
新记录员保持着温柔稳重笑容,望向夏望安,作为一名工作了三十年的记录员,他已经随时准备好了微笑着答应对方的任何要求。
夏望安递给他本子,期待脸:“我已经写下来了。”
新记录员微笑着接过,看到上面内容后,就是一愣。
夏望安完全没发现他的面部表情,还在说着:“穿越这十年,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每一个世界都没有它们。”
“尤其是我穿越前还和它们在一起,当时我正触碰到它们,还没拿起来,砰一下就穿越了。”
夏望安越说越悲愤:“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拿在手里了,你知道的,它们有多么重要。”
新记录员:“……那,那确实是很遗憾。”
“可不是吗?”得到认同,夏望安高兴了,嘴角越发翘起:“这十年里,每一天我都在思念它们。”
她催促道:“你能快点吗?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新记录员:“……好的,马上安排。”
他敲敲隐形耳麦:“紧急呼叫,紧急呼叫。”
“救世主想要试卷,重复,救世主想要试卷。”
“请立刻安排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紧急送往特级保密室,重复,请立刻安排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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