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拿到“魔法世界疫病横行”的消息后,蓝星就在做准备了。
陨石给蓝星带来了灾祸,但也带来了笏元素。
夏国人总是擅长在绝境中寻找生机,哪怕是面临毁灭了他们大半家园的陨石,也能从中提取到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笏元素让各国科技飞速发展。
异种侵袭让人类催生出能力者。
已知的毁灭结局让他们空前团结。
同样的,灾难初生时的频发疾病,也让医疗领域进步飞速。
至少,对于连个正经医生都没有的魔法世界来说,夏国的医疗水准绝对是吊打了。
别的不说,光是医疗机器人就足够了。
很多人都以为,这片大陆上的人经常性的遭遇疾病,面临死亡,因此他们应该是习惯而麻木的。
但事实并非如此。
当疾病再次在这片大陆上肆虐时,艾伯特领地上的农奴们感到害怕极了。
虽然面临这种情况很多次,人们也相信死后会去往神国,在光明神的照拂下快乐生活。
在这之前,更多的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有对与亲人分离的害怕。
而被转送给夏望安的农奴们,就更是担忧了。
“我喜欢现在的日子,我不想现在就去神国。”
一个哭的凄凄惨惨,脸色煞白的农奴躺在稻草堆里。
他的名字是索图。
索图从小到大,见过许许多多生病的人,而这些人,九成都死去了。
现在轮到他了,正如同每一个将死之人一般,他不舍而恐惧的念叨着自己的一生:
“烤红薯,黑土豆,野猪肉,如瓜藤,香奈草……”
走到门口的五筒小队齐刷刷咽了咽口水。
夏望安低头摸摸肚子,转而对机器人123说:
“把他喊的这些食物都拿来一些。”
黑雾是没办法彻底驱散的,因为它几乎填充了整片大陆。
但夏望安之前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至少直到两天后,她的领地上才出现了第一位严格意义上来说,生了疾病的人。
五筒小队于是来探病了。
这也是计划部发现黑雾不会进入到蓝星人体内后,决定下来的收揽人心方式。
一方面,他们可以更直面的观察病人情况,记录下病人状态,好让治疗团队拿到观察报告后,快速拿出治疗方案。
另外嘛。
夏望安在农奴们的心中,地位和神明差不多也就是了,无论这里面涵盖了多少的感激或对绝对力量的臣服,但当自己身处困境,本该高高在上的神明却自神国而下,对于农奴们来说,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
食物们很快就送来了。
索图躺在稻草床上,嗅闻到了食物的香气,缓缓睁开了眼。
接下来将会是令人感动无比的“领主殿下探望基层,送来病人心心念念
想吃”的食物剧情吗?
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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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夏望安咔嚓咔嚓吃着香奈草,这是一种魔法世界独有的植物,吃起来很脆,但里面却有着乳酪一样的食物。
它不是很顶饱,但味道实在很好,当地人偶尔在找到一两根时,会当做一种小零嘴来吃。
夏望安对当地人的零食眼光表示肯定。
“咔嚓咔嚓——”
她又抓了一把洗的干干净净的香奈草,吃得咔嚓响。
索图眼底忍不住升起渴望,然后,他又闻到了黑土豆的香味。
再努力扭头一看,竟是望安殿下身边的骑士,那位叫做愿宁的,正手里拿着一块黑土豆慢慢吃着。
然后,是如瓜藤,烤野猪肉,还有一系列的本土小零食。
五筒小队们人手一大堆吃的,一边吃的喷香,一边对索图说:“你都把我们念饿了。”
躺在“病床”上,眼睁睁瞧着别人吃着自己想吃东西的索图:“……”
他渴望的张张嘴,又闭上。
比起其他队员,愿宁的情商还是有一点在线的,他宽慰索图:“你现在生病了,身体太虚弱,不能吃这些。”
“是呀。”
夏望安立刻跟着一起宽慰:“我们听见你这么想吃,你又不能吃。”
“所以我们在你跟前吃,你闻闻味道吧。”
索图:“……”
总部设想的探病:望安带头下基层,安慰病人弱小心灵。
五筒小队实际上的探病:带着一堆吃的,在病人面前吃,还不分给他一点。
也就是索图是从小就被教育,要对领主大人尊敬,自己是领主大人的财产了。
面临如此情景,他也只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索图本来只是念一念,但真的见到了实物,他就越发渴望这些好吃的了。
本来是躺着等死的,此刻,因为过于想吃,索图竟然精神了许多。
他小心翼翼的开始说着:
“殿下,我生病了,您要离我远远的,不然也会被染上病的。”
他隔壁的帕拉克大叔就是自己先生了病,然后传染了一家子,连带着其他几个邻居也被染了病,包括他的妈妈。
想到妈妈,索图眼眶就是一热。
实际上,妈妈去世的时候,他也才三岁,其实他记不清楚妈妈的模样了。
可此刻,索图就迫切的开始想妈妈了。
妈妈是自己离开家的,因为不想把病传染给家人,他也应该这样做,他要爬到外面去,独自在外面死去。
索图正悲壮的想着自己要怎么爬动,就听望安殿下说着:
“你的病确实需要离人远远的,所以我们是来接你的。”
索图立刻理解为了:要被丢出去了。
这也是发生过的事情,一些病虽然可怕,但不会传染,而另一些病,却可以将整片领地上的人一起传染
。
有的时候,当其他人不想被传染的时候,也会不顾病人的意愿,将病人们丢得远远的。
——就好像是,抛弃了他们一样。
索图缓缓的哭了,真的是缓缓,连眼泪都流得格外慢,他抽抽噎噎,却不敢大声,细碎的,小声的问着:
“我不可以……自己爬出去吗?”
比起被人丢,他更想自己走,好像这样的话,就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不是被其他人抛弃。
如果是以前,索图肯定是不敢提出要求的。
望安殿下可是公主,她是这样的尊贵,听说,她甚至还是一位出色的魔法师。
可此刻,被抛弃的恐惧大大压过了其他,索图活到现在,头一次敢对贵族提要求。
他压住呜咽,继续小声说着“自己走出去”的好处,试图说服对方:
“我自己走的话,也可以不让抓住我的人染病,而且,我是认识路的……”
但,望安殿下拒绝了他。
“不可以。”
她说:“你走不动了。”
索图小声:“我会爬。”
虽然他试图证明,就算是生病了,他也可以爬得很快,但望安殿下显然并没有被说服。
索图只能蔫头蔫脑的,盘算着等到邻居们过来丢他的时候,他要表明清楚,他是想要自己离开的,不是赖着不走。
但,进来的不是邻居。
他们高高大大,看上去像是索图去年在镇子上见过的魔法道具,外表是一层铁皮,一双眼睛竟然会亮。
亮的就好像殿下曾经放置在空地上的一盏灯。
索图没能跟他们澄清是自己想走,因为他们一进来,就直接把他抱了起来,放在了一大块白色布料上面。
还有人为他盖上了一块被子,然后,他就被抬起来了。
索图后来才知道,这玩意叫担架。
但此刻的他是不知道的,他被抬得有点舒服,以前的病人被抛弃的时候,都是随便找个绳子一绑,就一路拖着去了万骨坑。
小时候的索图,曾经见证过一次,病人被拖行离开的一路上都是血迹,那是病人身体被石头划伤的痕迹。
偶然的,他还会听到病人痛苦的呻-吟,如果不幸遇到一块很大的石头,那声音会猛然拔高。
但没办法,没有人敢去触碰他们,哪怕他们的亲人在后面跟着哭,想要上去抱起病人,也会被其他人阻拦。
“会染病的,不可以触碰他。”
但望安殿下派来丢他的人虽然长得奇奇怪怪,却好像并不介意触碰。
而且,他们还好心的给他制作了这样一个搬运工具,索图晃晃悠悠躺在担架上,身体没有被石头划伤,甚至身上还有盖的东西,一点都不冷。
他立刻不觉得被丢出去有什么难受的了。
索图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晃动停下了。
他立刻又恐惧起来,这么快就到了
万骨坑了吗?这些人走的也太快了吧。
难道要现在就把他丢下去吗?从高处丢?或者放在边缘让他自己爬下去?
原本被舒适担架体验压下去的恐惧又升了起来。
只是这次,刚升起来没一秒,他就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在问:“你叫什么名字?”
万骨坑还有活人?
索图茫然抬头,才发现他此刻并不在万骨坑,而是在一片白茫茫的帐篷里。
地上是一排排的干净木床,他认出来那是前天建筑队做出来的床。
当时他还没有生病,路过的时候还羡慕的看了好几眼,因为他家里一直睡得都是稻草堆,但因为殿下宽容,他们家今年的粮食被允许留下七成,父亲很高兴,说等到卖了粮食,就买一张木床放在家里。
一张木床对于索图来说,已经是非常昂贵的家庭用具了,而此刻,他却看到了至少二十张床。
这还不是最让他惊讶的,最惊讶的,是上方竟然还有灯。
不是蜡烛,不是油灯,是魔力灯,正亮堂堂的在上面点燃着,将整片空间都照得清楚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温和的声音又问了一遍,索图这才发现,面前竟站着一个人,只是他全身都包裹在奇怪的白色服装里,只有透过面部的一道半透明物质,才能看清他的脸。
他惶然无比,心跳快速,手脚发软,抖着声音,半天才小声憋出来一句:
“我,我叫索图。”
“好的,索图,你今年多大啦?”
索图脑子一片空白,他努力抬起两只手:“一,二……”
数了半天,才不是很肯定的回答:“我……14岁了。”
“好的。”
将自己全身都裹在奇怪白衣的人手里拿着一根奇怪的笔(圆珠笔),在两张纸(病历卡)上面写了一会会。
然后,一张纸被贴在了木床尾部。
另一张纸,则是变成了手环,被他快速卡在了索图手腕上。
白衣人对他说:“这上面写了你的名字年龄和疾病,你要收好,不要弄丢啊。”
索图还是懵的,但听到这话,他乖乖点头。
然后,就是如同做梦一样的感受了。
有其他的白衣人过来,温柔问他哪里不舒服,还会摸摸他的头,给他糖果吃。
他们竟然还给他带来了干净的,崭新的衣服。
不是索图身上那破破烂烂,几乎可以媲美乞丐服的衣服(玛卡大陆没有乞丐,因为都饿死了)。
而是没有一个破洞,也不脏,甚至还有颜色的衣服。
蓝白条纹穿行,看上去干净又有气质。
白衣人说,这是给他的,叫病服,是生病的人穿的衣服。
索图没有力气,他就帮他穿,等到全部穿好后,他高兴地摸了摸上面的蓝白条纹,嘿嘿露出一个笑来。
检查完,换好病服,就是治疗了。
和将他抬来的那些人长得一样的人没有穿白衣(机器人),他们虽然给他手背上扎上了奇怪的针,可扎上之后没多久,竟然没那么疼了。
然后,是食物。
那是一碗粘稠无比的食物,它很白,又很香,不用费力咀嚼就能被吃下肚子。
比索图吃过的最好吃的黑土豆还要好吃。
索图全部吃完了,那长相奇怪的圆形人滑动过来,收起碗,抬起机械手,轻轻触碰着他的头。
“乖孩子,吃饱饱才能身体好哦。”
妈妈死去后,就没有人叫过他乖孩子了,索图有点害羞,又有点高兴,他看着圆形人如同灯泡一般的双眼,小声说了句:
“谢谢。”
他左右看看,小声问:“请问,我可以知道我的妈妈在哪里吗?”
“她叫索菲亚,我记得她的名字,她要比我早来很多天。”
圆形机器人的灯泡眼闪了闪。
它的声音并不是机械音,而是更能抚慰病人心情的温柔女声。
“并没有查询到索菲亚的名字,她不在这里。”
索图愣住了:“那,那她去到哪里了?”
他问:“这里不是神国吗?”
是的,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然后就被天使们接到了神国。
机器人眨眨眼:“索图,这里不是神国。”
索图震惊了。
他左右看看,瞧见病床旁边的桌子上,竟然还放着一个漂亮的花瓶(其实就是玻璃瓶),上面还有一束花。
一切都是干净而洁白的,他甚至有了新衣服,吃上了好吃的食物,还有人为他治疗疾病。
这里不是神国是哪里?
世间不是只有神国才能如此的幸福快乐吗?
十四岁的少年脑子懵懵的,他坐在舒适的木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床被子,小声问着:“那,这里是哪里呢?”
机器人回答:“这里是望安殿下设立的治疗基地,所有病人都会被送到基地进行治疗。”
索图震惊。
治疗基地……望安殿下。
听到这些词汇,他就知道是真的了。
这里竟然真的不是神国,可,可它为什么和描述中的神国一样?
机器人柔声安慰着病人:“等到你的病好了,你就可以出去啦。”
索图愣愣的:“我的病,我的病可以好吗?”
“当然了,只要好好治疗,一定可以好的。”
索图看看周围,再看看身上的干净衣物,突然就哭了。
“这里真好……”
“殿下真好……”
“妈妈,妈妈要是也在这里就好了。”
他望着机器人,因为它回答了自己很多问题,在病中的小少年显然已经觉得它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
“如果我死去了,我会在神国看到妈妈吗?神国也是这样的吗?”
如果神国也是这样,有吃有喝还有穿的话,索图觉得死去也没那么可怕了。
面临哭泣着问出这个问题的病人,机器人呆住了。
它不是什么高级ai,也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但根据索图的表情判定,它认为这不是自己能回答的问题。
治疗型机器人往往比其他机器人回答问题更加谨慎,因为病人在面临病痛与死亡时,总会涌现出许多机器人理解不了的情感。
它将索图的问话转到了控制室。
控制室中,两名十九岁的工作人员接到了这段对话。
片刻后,索图面前的机器人回答:
“索图的妈妈希望索图留下。”
“因为索图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建造起属于大家的神国。”
“严重营养不良,有驼背,有风湿,胃部发炎,缺钙……”
蓝星的医疗专家们接到了索图的检查报告。
他们倒没有发表什么看法,虽然索图的身体状态和一名风烛残年的老人非常相像,但也早有预料了。
玛卡大陆上的人均寿命那样短,可不只是因为疾病肆虐。
“这样看来,那些能带来疾病的黑雾那么嚣张,也有这些人身体素质都很差的原因。”
说白了,黑雾就像是集合了各种病的病菌,身体强的人自己就将病菌消灭了,身体差的则是成了病菌的俘虏。
而玛卡大陆上的居民,百分之九十身体都奇差无比。
剩下的百分之十是各类魔法师和战士,他们身体倒是不错,奈何因为某种不知名原因,黑雾攻击他们的速度可猛多了。
“魔法元素和战士体内的元素,无论是哪种,跟这些黑雾融合在一起,就会变成另一种奇怪的东西。”
实验室的结论也出来了:“我们暂时给它命名为【污】,它就好像污染源一样,迅速爬遍这些人全身。”
夏望安坐在桌子上听得认真,一边听,还一边做笔记。
那位医疗大佬见着救世主如此,讲的就更加起劲了。
“【染】不会影响魔力和战力的发展,甚至可以说和它们有种共生关系,越是战斗力高的人,受【染】的侵蚀越严重,这也是玛卡大陆现在没有多少战力的最主要原因。”
这还是夏望安带回来的情报。
玛卡大陆在三百年前,完全称得上是各行各业百花齐放,听说那个时候简直就是盛世。
虽然各个物种之间有摩擦,但因为大家都信仰光明神,又同出一源,所以彼此之间还可以称得上是和平。
那个时候的强者也很多,魔法高塔上全都是在修行的魔法师,茂密森林里是战士们战斗的天堂。
精灵生活在大树上,兽人商队四处都有,矮人中有人打造出了半神器,在拍卖行卖出了天价。
但这三百年里,病痛席卷大陆,越是战力高的人,越容易受病痛影响。
强者逐渐陨落,各族的关系也不再和平
,战争和疾病充斥在了各个大陆上。
“很耳熟。”夏望安做好了笔记,得出结论。
“是的。”
背景组的人也来了,听到这话立刻对夏望安表达高度肯定:
“虽然世界背景不同,但这个世界也是和沧溟世界一样,突然失去庇护者。”
“是污染者的手笔吗?”另一个组员加入讨论:“虽然只在沧溟世界打过交道,但他们可是有先搞定该世界强者前科的。”
一提起污染者,所有人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如果说他们的行动是在救世,那么污染者就是在灭世,双方天然处于对立。
夏望安却是摇摇头:“我说的耳熟不是指这个。”
“我是说战力越高,越有病痛很耳熟。”
其余人都是一愣。
他们努力搜刮脑内信息,却是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设定。
当然想不起来了,因为夏望安没说过。
这是属于她和007的秘密。
【007,我可以把我们的秘密告诉大家吗?】
007从刚刚起就很沉默,它想起了以前的望安,但它并不反对告诉蓝星人。
这里是望安的家。
知道这些事后,蓝星人会更加爱护望安的。
得到007的同意后,夏望安巴拉巴拉就说了。
“这是一种,嗯……我叫它黑暗信力。”
夏望安曾经说过,她搜集到了很多信力,也是用那些信力,她变得强大无比。
但她没说过,那些信力并不纯净。
一开始的夏望安只是个中二少女,哪怕是穿越了世界,她也依旧在各个世界保持着高度自律,努力搜刮着各种信力。
起初,还是很顺利的。
帮助人,得到感激,拿到信力,变得强大。
但很快,事态不受夏望安控制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我帮了他们,他们却反过来怪我。”
夏望安平静的说起这段往事:“有一次,是个现代末世世界吧,我去救人,但没有救回来。”
哭求着她去救人的家属们,从原本的弱势和哀求,迅速转变为了责怪和愤恨。
——是你!你贪生怕死!你没有尽全力!
——她是你的队友啊!你怎么能放着她一个人死!
——她是怪物,我亲眼看到的,她手臂断了,结果一下就没事了。
夏望安很迷茫,她那个也才十七岁,因为能力强的缘故,看上去格外显小。
她站在众人的职责声中,感到害怕。
原本纯粹的信力突然变了。
它不再是那样纯白,而是染上了一层层的黑。
它们快速的冲进了她的身体。
夏望安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怨恨,也是一种信力。
无数的怨恨与愤怒,让她疼痛无比,哪怕是她试图用自己的能力压
制也没有用。
她试图解释。
夏望安其实很珍惜自己的新友谊。
在沧溟世界,她收获了善意和亲人,但又很快失去。
她不想再失去了。
所以,她退让了。
她对家属们说明不是自己的错,她将队友的尸体带回来交给他们,她把自己辛苦找到的食物分给队友的亲人。
可退让,是换不来和平的。
反而让人们像是看到了腐肉的鬣狗一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围绕在夏望安身边,向她索取,指责她的不公对待。
夏望安围绕在一张张脸中间,被身体内部升腾起的疼痛吞噬。
“太可恶了!这群¥¥t4¥!!!”
原本还安静听着夏望安讲述的专家们差点没有气死。
他们破口大骂:“什么狗玩意!这不就是恩将仇报吗!!”
“想要救亲人自己去救啊!让别人救还不给报酬,没救回来还碰瓷,这要是放在我们夏国,那是要判刑的!”
法学生误入:“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不行,不行,我好生气,他们在哪个世界?还能去吗?我要判他们死刑!”
夏望安原本心情是有一点点,就一点点沉郁的。
她不是很喜欢回忆这段过往。
因为它代表着,她那时候的软弱与悲伤。
就有点类似于回忆黑历史那样。
不过看到大家都为她生气,义愤填膺,一个个恨不得撸起袖子冲上去帮她干仗的样子,那一丢丢的沉郁也没了。
“他们死了,我杀的。”
这话一出,其余人这才感到胸膛舒坦下来。
至于对方只是道德绑架,而夏望安却直接杀了他们残不残忍?
呵呵,虽然夏国看上去还是很平和,但不要忘记,他们蓝星,可也是灾变世界。
灾变的世界里,活下来的人,哪有如此拎不清的。
实际上,那可以说是夏望安杀的,也可以说不是。
“当时,我很生气。”——其实是害怕和委屈。
“我看着他们朝我涌来的黑色信力越来越多,最后把我淹没。”
然后,夏望安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她看到了一片血地。
耳边依稀还残留着惨嚎和哀求声。
那些原本还围着她的人,成了一片一片的。
就好像是刚认识时,她带回来一包饺子分给大家,他们围拢在一起,锅里的饺子也是一片一片。
那时候的夏望安想:我又有新的朋友了。
站在血地里的夏望安想:我不会再交朋友了。
这里不是她的家,所以人们永远不会接纳她。
等到回家后再交朋友吧——
“那就是黑暗信力,它不光能让人疼痛,还能让人变成另一个人。”
研究员们心疼的看着黑发少女,有人轻
声说:
“难怪你取名叫做黑暗信力,是不是那个时候,觉得一片黑暗?”
“哦,这个不是。”夏望安回答:“因为我觉得黑暗信力听上去很帅。”
研究员们:“……”
她还和众人分享:“那种不会让人疼的信力我还没有取名,但我觉得,可以叫它光之信力。”
考虑到当时的夏望安是一名中二少女,大家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有人问:“为什么不叫光明信力呢?”
光明和黑暗,听上去就很协调的样子。
夏望安一本正经:“因为光明信力听上去像是光明神的信力,已经有人用了,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重名的好。”
其余人:“……”
虽然觉得都差不多,但他们无脑站望安。
于是,黑暗信力和光之信力就带着这样很中二的名字,被报了上去。
本来众人凑在一起,只是类似于下午茶八卦聊天,没想到聊出个劲爆信息出来。
于是休息时间结束,打报告的打报告,回去工作的回去工作。
但每个人在离开之前,或多或少送给了夏望安一些礼物。
医疗方面的柳医生送给夏望安一盒小饼干。
背景组的马赫送给夏望安一个草莓发卡。
法学生送给她一本《法典》。
比板砖还厚,还硬,甚至让人觉得这就是个板砖。
他义正言辞:“望安,以后遇到让你不开心的人,就用法典干掉他吧!”
夏望安很郑重的接过这个新武器:“好的,我会努力的。”
最后一个出去的人,是名研究员,她给了夏望安一个抱抱。
“望安,以后再遇到这种人,我们冲上去一起干掉他们。”
夏望安于是笑了。
“嗯!”
黑暗信力一报上去,总部又是一顿忙碌。
夏望安又被拉去检查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光是“身体真的不疼了吗”这句话就被问了十几遍。
确定夏望安是真的不再疼了,总部又开始研究怎么最快速的判断恶意。
一旦有人抱着恶意接触望安,他们也可以以最快的方式将人拦下。
如果不是夏望安表示魔法世界天空上飘着的黑雾,只要她不主动去触碰就没有什么影响,夏国甚至打算放弃魔法世界。
哪怕在这个世界他们已经打好了基础,也有了名头,还投入了大量的医疗资源。
但那又怎么样。
和夏望安比起来,这些全都要往后靠。
当初夏望安刚去研究所时,记录员说过,无论她有什么要求,国家都会满足。
这句话直到现在还在贯彻着。
但,虽然确定可以留在魔法世界了,更多的问题又涌了上来。
这些黑暗信力是哪里来的?
信力为什么只攻击
魔法世界的人?
三百年前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些听上去就很让人头大的事,就不是夏望安的活了。
她依旧待在自己在魔法世界的宫殿中,作为方圆百里最高建筑,当她走上天台时,可以清楚看到下方一个个白色的小房子。
——那是治疗基地。
领地的人们惊讶的发现,新领主望安殿下并没有让病人自生自灭。
她派人将他们送到了一个个新建起来没多久的白色小房子里面。
治疗,打针,吃药,这些听上去很陌生的词汇,出现在了殿下身边骑士的口中。
农奴们第一次发现,原来生病了不用等死也可以。
虽然骑士大人们说,那些病人与望安殿下签了长长的账单,以后他们是要工作还债的。
——这是为了防止健康的人眼馋病人口粮,强行让自己生病也要住进去。
虽然债务听上去很可怕。
但比起债务,而且还是在望安殿下这样慈悲领主手下的债务,显然活着更重要。
农奴们并没有肖想过自己死后能够去往神国,那是十几岁以下的小孩子们才会想的事情。
神国那样高贵的地方,他们这种卑贱的农奴怎么能去呢。
可,一个个白色的小房子,看上去那样的高贵,像是贵族的房屋一样,望安殿下却依旧让病人住了进去。
夏望安的声望在这片小小的领地上达到了高峰。
甚至还有其他领地的农奴,背着生病的家人一路翻山越岭跑了过来。
夏望安来者不拒,而那些领地的主人也对“财产自己跑路”这件事没什么反应。
一来他也不想让这些染病的人居住在自己的领地。
二来……
这不是打不过吗?
卡洛带着各家的贵族子弟可是结结实实在这里住了好些天,见证了那看着就很吓人的骑士团,还有实力深不可测的望安殿下。
尤其是,艾伯特伯爵态度很明显,他几乎是将整个艾伯特家族的领地交给了望安殿下。
如果不是卡洛长得太丑,贵族们几乎以为他们要联姻了。
总之,本来就不好对付的夏国骑士团,再加上艾伯特伯爵的大力支持……想要靠武力得到这里的一切,几乎是不可能了。
他们回到家后,将自己得到的情报交给家人,同时成为了最有力的说服者,希望家人可以与望安殿下交好。
“绸缎,瓷器,毛巾,甚至还有从未见过的新鲜食物……这些东西如果出现在我们的领地,该有多么的美好啊。”
在疾病肆虐整片大陆,农奴,自由民,甚至是贵族们染病一一病重或死去的时候。
一个小小的白房子里,走出来一位十四岁的少年。
索图站在阳光下,很有些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样子。
圆圆的治疗机器人摘下了他手腕的病人腕带。
一双灯泡眼,此刻笑成了弯月状:
“索图,恭喜你痊愈了,以后要好好生活呀。”
来自夏国的公主殿下,带来了治疗疾病的药。
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玛卡大陆,将所有人都惊得人仰马翻。
这是玛卡大陆上,第一次出现疫病可以被治疗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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