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温水潮汐 > 9、第9章
    孟宁呆站在原地。


    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滋——”、“滋——”的震了起来。


    沙发那边传来一阵窸窣的细响,那略微下陷的沙发放置区看起来像个盛满月光的泳池。温泽念站了起来,先是对着窗外的夜风站了一阵,然后做了那个一手把碎发挽到耳后的动作。


    她的后颈在这样的情境中白得发光,尔后她转过来,没笑。


    说不上她是更适合笑还是不笑,不笑的时候她自有一种雍雅,也许是她那古典主义的鼻型、又或者婉约却不失锋利的眉毛堆叠出来的。她面朝着孟宁,还是白日里那身正装制服。


    夜风在她身后轻拂,没人敢靠近她,只有风敢来回拨弄她的衬衫衣领。


    她不在意似的理了理,然后对孟宁启唇:“接啊。”


    孟宁这才意识到她的手机还在口袋里不停震着。


    温泽念站在沙发边也没有回避的意思,看着她把手机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来,等着她接起电话一般,姿态一如她刚才说“接啊”的那一声同样自然。


    好像她们无限熟稔似的。


    孟宁看了眼来电显示,还真就把电话给接起来了:“喂。”


    打电话来的是祁晓:“孟宁,你回房间了吗?”


    “嗯,回了。”


    孟宁觉得她单边的话语在温泽念听来应是琐碎而无意义的,可温泽念就那样站着,表情没有丝毫的不耐,像是在认真听,又像是有些走神。


    祁晓说:“那就好,不然我还担心你呢。”


    孟宁理智上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挂电话,可不知怎么面对着现在的温泽念,孟宁紧握着手机跟握着根救命稻草似的,或许听到祁晓那大咧咧的声音让她能捉住一丝平静。


    于是眼前的世界和手机里的世界完全割裂。


    手机里是无限正常的对话:“我刚才忘看你房卡了,你运气怎么样啊?有没有分到行政套房?”


    眼前是……一个瑰丽的梦。


    温泽念的肌肤在偏暖调的灯光下是身后薄纱一般的柔白,那是月光的颜色,大开窗扉的露台展露着自然的壮阔,海浪拍打着礁岩,蓝丝绒一般的夜空里没有星。


    可屋内的布置太过靡靡。老实说,这是孟宁在c酒店工作了五年后第一次踏入行政套房,也是第一次发现南洋风情的内饰是这般缱绻。杂糅了法式、英式、中式的风格在这里碰撞得理直气壮,天然藤条编织的躺椅形如贵妃靠,床幔轻舞薄纱,扬起一片淡淡的瑰紫,好似风一吹,便要化了。


    而温泽念穿一袭制服站在这一片靡靡之景间,好似一切旖旎都为了反衬她的禁欲。


    孟宁心想: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混搭。


    可当你真正置身于这样的景象时,却没有觉得丝毫的不和谐。因为梦境是不需要主题的,因为梦境是一切美好的堆叠,是一切至美元素的信手拈来。


    这时祁晓在电话里笑:“我刚跟宋宵打了个电话,她可开心了,说c酒店的宣传语写得太棒了,来到这里真跟做梦似的。”


    孟宁望着眼前的温泽念,对着手机有点没话找话,可她也的确想问:“什么是梦?”


    “梦就是……”祁晓想了想,大体总结了下她和宋宵的感受:“好吃的牛排和蜗牛,花果香气的白葡萄酒,大提琴拉出的音乐,所有人令你宾至如归的笑脸,还有minibar里的软饮和巧克力棒,屏幕上无限点播的电影,而这一切叠加起来,被装进一座童话城堡般的房子里。”


    孟宁心想:没有这么复杂。


    如果说人真能在睁开双眸的同时享有梦境。


    或许那梦境很简单,又或者一切复杂的元素堆叠起来归于极简。孟宁心中无限具象的想法是,梦境有一个确切的名字,叫作温泽念。


    如果要稍微形容一下的话,是身后露台外海岸线无限漫延、薄纱轻舞一如御风之翼的温泽念。


    ******


    温泽念一直听着孟宁跟祁晓信马由缰,也不催促,直到孟宁说无可说的自己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一时静下来,只剩风、远远的海浪、还有……


    孟宁莫名听到一阵极轻微的滋滋声,扭头一看,是温泽念打开了房间里的香氛机。


    其实若真是做梦,做到这里便该醒了。可她挂断了电话,眼前的温泽念、耳畔的海浪声、鼻端的紫檀木和豆蔻的香气。


    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消失。


    温泽念望着她不说话,她只好自己开口:“你怎么在这?”


    温泽念挑了下唇角:“这是我的房间,在优化c酒店期间,我住这里。”


    孟宁第一反应是:这里一晚房费多少啊?真够奢的。


    转念一想,温泽念给c酒店集团创造的价值,不知是这房费的多少倍。


    她大概值得在这里住满十辈子。


    孟宁点头:“哦,可能是她们给我的房卡拿错了。”


    她转身想走,温泽念在她身后说:“等等。”


    “你觉得c酒店的员工会犯这种错误么?”


    孟宁只好转回身。


    “坐。”温泽念招呼孟宁:“今晚看你挺喜欢这款酒,再喝两杯。”


    这句话透露出一个信息——虽然晚餐时孟宁看不见她站在哪里,但她在悄悄观察孟宁。


    孟宁站着不动,她掏出另张房卡晃了晃:“我跟她们说,我们俩是旧相识,邀你过来聊聊天,这是你自己的房卡,很不幸,你没有抽中行政套房。”


    “哦,没事。”


    “过来拿。”温泽念把房卡放在矮几上,自己又在沙发上坐下了。


    孟宁走过去,才瞧见温泽念踩的一双细高跟鞋都没有换。她瞥孟宁一眼,把高跟鞋蹬掉了,美人做什么都自成风情,譬如此时高跟鞋的其中一只,就在地毯上歪倒的恰到好处。


    孟宁想了想,在沙发上坐下了。


    总不可能真拿了房卡就走。


    温泽念问:“喝酒么?”


    “好啊。”


    喝酒好过不喝酒,不喝酒更尴尬。


    温泽念问:“你来开?”


    孟宁尝过好酒,但那都是员工餐厅的福利。她从没有自己开过酒,也从没有属于自己的一瓶酒。她向温泽念确认一遍:“我来开?”


    温泽念慵懒的点点头。


    的确,一瓶酒而已,再贵又能贵到哪里去,对现在的温泽念来说算什么。


    孟宁是会开酒的,怎么说也在五星酒店工作。她打开酒,对着矮几上的两只水晶杯,斟至印象里正确的那条线。


    把一只酒杯推到温泽念面前:“请。”


    温泽念还是那般慵懒的语调对她说“谢谢”。从沙发上勾下腰来,执起水晶杯,手腕轻转了下,聊天似的问:“你是喜欢这酒的,对吧?”


    不等孟宁回答,她抿了口,把酒杯放回桌面,伸手抓了只沙发另侧的奢品包过来。孟宁看了眼那闪亮的金属件,听说这牌子要配货,这种最热门的包型又是最热门的金棕色,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吗?


    温泽念却对那包用得很随意,抓过来拉开,掏出一支笔,又勾腰执起桌上另一瓶同款未开封的酒,提笔写了些什么。


    孟宁心里一动。


    果然,她再去看矮几上的酒瓶上,被写上了她的名字——不是“caramong”,而是“孟宁”。


    温泽念又执起酒杯,仰仰下巴:“我们今晚喝一瓶,这瓶没开的,以后这就是你的酒了。”


    “不过,存在我房间的酒柜里。”


    她冲孟宁举杯,很缓慢的眨了一下眼。


    孟宁默然,端起桌上的酒,喝得心不在焉,颇觉得自己有些暴殄天物。


    一杯饮尽,她放下酒杯:“我该……”


    温泽念却无比自然的勾腰,又给她倒了一杯。到了她这样的地位,倒酒也随性,不像孟宁那么拘着,两只玻璃杯里浅金的酒液不一般高低,搭配起来,看着倒相映成趣。


    温泽念端起其中的一杯:“我怎么觉得你在躲我?”


    孟宁立刻否认:“我没有。”


    “那照常理来说,我们这样重逢,是不是应该叙叙旧?”温泽念问:“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到这时,孟宁无比感谢温泽念倒的那杯酒了。她嗓子发干,端起来一饮而尽:“还好。”


    温泽念浅浅的笑了声。


    好像在笑她们共享过那样的过往,现下坐在这如梦似幻的夜景里,那么多年分别的时光,到头来也只是浓缩成干巴巴的两个字——“还好”。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用言语来描述自己度过的那么些年。


    她也没问温泽念过得怎么样,看温泽念现在的模样,这个问题显得很多余。


    温泽念又给她斟了杯酒。


    这款酒入口真的太柔了,那样浅金的色泽,月光一般滑过人的喉咙,落进胃里,变成一轮并不安分的月亮在胃里灼烧。


    孟宁说:“我不能再喝了。”


    温泽念又笑了。


    作为一个不喜欢笑的人,她今晚是否笑得太多了一点。


    她把矮几上的酒杯往孟宁面前推了推:“我劝你还是再喝一点。”


    “为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很紧张。”她站起来,走到孟宁身边,坐下时带起一阵缭绕的香:“我怕你待会儿,会更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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