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笑了声:“我什么意思,辞职信上不是写得很清楚了吗?”
她敢说,温泽念还真就敢对着那张纸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因工作与个人未来计划产生冲突,故不得不向酒店提请辞职。”
孟宁盯着眼前温泽念的座牌,g最后一笔无限拖长,使之看上去像个优美的音符。
温泽念就倚着桌面半站半靠的在她身边,她要是偏一偏眼尾,就能看到温泽念那稍微交叠的双腿裹着玻璃丝袜,纤长的双腿似微微泛光。
温泽念忽地凑前,惊得她往后一缩。
温泽念唇间含着那支烟,含糊不清的对她说:“你打火机呢?给我把烟点了。”唇瓣一动,大地色系的口红就印在烟嘴上,留下浅淡的唇纹,像玫瑰瓣。
孟宁只好掏出打火机,擦燃火石,温泽念微微勾着自己的天鹅颈,办公室没风,但她还是习惯性半曲着手护着那火苗,若有个更远端的视角,或许会觉得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似的。
可温泽念点燃烟后,又打直了腰,跟她拉开了距离。
其实她想问,还能在办公室抽烟啊?
可又一想,就冲温泽念空降这段时间以来她听说的“丰功伟绩”,也许温泽念想在这间办公室里跑马都成。
一时之间很安静,只有烟丝微微灼烧的声音。温泽念办公室的百叶帘拉起一半,露出窗外的绿色乔木和金橘色美人蕉。
温泽念问:“你个人未来有什么计划?”
孟宁本想说,我个人未来有什么计划,一定要跟酒店汇报么?可她转念一想,若此时跟她对话的不是温泽念,她还会这样说么?
于是老老实实答:“旅行。”
温泽念站起来,绕回那张办公桌的另一端去。细高跟鞋在地面一碰,嗑哒哒的,金属腰链反射窗外的阳光,晃着人的眼,吸引着人的注意力往那细腰上落。
温泽念坐回她的办公椅上,端详了孟宁一眼。
孟宁有些不自在,往后缩,可椅子就那么大空间。她总觉得温泽念那样的视线像要把人看穿似的。
温泽念问:“你抽烟么?”
“啊?”
温泽念跟她谈话的节奏总是莫名其妙的,让她总觉得跟不上。可温泽念当真掏出烟盒,半抽出一支递到她面前。
温泽念抽一款女士烟,国外的牌子,国内倒也能买得到,但孟宁从没抽过。为什么呢?孟宁反思了一下,价钱是一方面,还有那烟细细一支,从烟卷到烟嘴通体都是白色,夹在指间稍一用力,脆弱得像要折断似的。
明明只是一支烟,怎么可以美丽到脆弱的地步。
可那支烟夹在温泽念的指间就很恰如其分,因为那手指也是一样的修长而纤白。孟宁明明盯着烟盒,看那烟盒上的标志仿若组成一个无限的符号,可她眼神忍不住往更后方飘。
温泽念夹烟的那只手靠在桌沿,正装制服的袖口勒出个浅浅好看的褶,她细白的
手腕从衬衫袖口透出来,缭绕的烟雾从她指间飘出,在清晨的阳光里,手指细而不透骨节,皮肤好似半透,手背上一点点血管的颜色往指根攀援。
连博物馆里最矜贵的古希腊雕塑,都没有这般好看。
因为雕塑是死的,这只手是活的。
它的脉搏可以与你的心跳同步,可以随你的热切变暖,随你的推拒变冷,生动得让人的睫毛跟着心尖一起悠悠的颤。
诶等一下,她不是1么?
盯着人家的手瞧做什么?还出神。
可她出神的反应引来温泽念发出轻轻的气音,她推测温泽念应是在笑。可当她抬眸,那抹笑意就像滑过金橘色美人蕉的阳光一样转瞬即逝了。
只是办公室的气氛好像略松快了些。
温泽念问:“你到底要不要?”
孟宁摇摇头。
她还没昏聩到在管理层的办公室里抽烟。
温泽念不以为意的收回烟盒,自己又抽了口烟,新鲜的润泽的唇纹覆上先前的口红印,像一瓣新鲜的玫瑰落在收藏于书页的干枯玫瑰瓣上。
如梦似幻的海岛上唯一稀缺的花便是玫瑰,亚热带季风区不适合滋养这种娇嫩的花。
温泽念抽着烟跟她闲聊似的:“旅行?去哪里旅行?”
她一晃神差点就着了温泽念的道。
回过神来乖巧笑笑:“还不知道,再计划吧。”
温泽念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好像是说:你装什么乖。
她跟温泽念打太极,温泽念比她还会装模作样,又拿起桌上那张打印着她辞职信的信笺。
这让她反复思考自己到底写了什么有价值的词语,还值得打印在这印了c酒店标志的特种纸上。她听同事说过,这信笺一张就要价不菲,染着淡淡的香。
温泽念说:“我考虑一下吧。”
孟宁欲言又止。
温泽念看上去像位宽和的领导:“你说。”
“我听人说,救生队要裁掉两个人。”
温泽念:“你听谁说的?”
孟宁一噎。
温泽念的办公桌上有一只小小的水晶烟灰缸,透亮,此时被她拖到手边,纤指一点,烧尽的银灰簌簌而下,像一场雪。
温泽念不看她看着自己点落的烟灰:“以后真要想听说这种事,不如来听我说,我才是一手消息。”
这句话乍听上去公事公办,其实细一想又透着暧昧。
她一个小小的海滩救生员,何德何能从名誉行政经理这里听到一手消息。
温泽念接着说:“所以不需要你主动来给酒店减负,你辞职的事,我考虑一下。”
孟宁:“我能问个问题么?”
温泽念矜傲的压了压下巴。
“连救生员的职位任免,都需要行政经理过问么?”
温泽念没觉得被冒犯,嘴角浅浅的往上提:“在我优化c酒店期间,我觉得需要我过
问的事,都由我过问。”
这句话放到古早霸总文里稍不注意就显得油腻不堪,可从温泽念那张薄唇里吐露不知何故显得恰到好处。
也许她那尖尖的制服衬衫领。也许她那盘发下露出的天鹅一般的颈项。也许她那戴着小小一枚钻石耳钉的有些厚度的耳垂。
这一切都是柔而美的。她偶尔流露出的一点任性的霸道成为其间的装点,冲撞出一种令人迷醉的矛盾感。
谁他妈还管她是不是公私不分。
可说完这句话后温泽念脸色又变得浅淡,好像真只是在谈论一名员工的去留。她转了转夹烟的手腕,眼神又往那快要燃尽的烟蒂上落:“你可以回去工作了。”
孟宁还要说什么,她又开口:“等我考虑好,我会通知你。”
孟宁点一下头,站起来。
她是恪守职场礼仪的,走之前还记得替温泽念关上门。
最后回望的一眼是温泽念站在美人蕉盛开的窗前,一只手打横抱在胸前托着另只手肘,小臂立着,指间的烟蒂已变得很短,和她的一点肩线一起,被窗口的阳光吞没。
孟宁最后看了眼温泽念的背影,走了。
其实要说她心里很慌,倒也没有。
离职这种事,只要有决心,任何领导其实都拦不住。毕竟你都要走了,升职加薪,也不图这集体再给你什么了,人一旦无所求,瞬间占据谈判制高点。
还没等温泽念找她,她又见了温泽念一次。
温泽念陪几位投资人来海滩,带着冲浪板。现在的投资人早不是刻板印象里的脑满肠肥,其中来自荷兰的那位有巧克力一样的六块腹肌,看起来是冲浪的一把好手,而c酒店的海域与世界顶级相较也不遑多让。
温泽念倒是穿着规整的制服,在海滩上与他们交谈了几句。
她与人谈事时总是神色很淡,没什么讨好的意味。那时孟宁正当班,坐在瞭望台上远远的往下望,总觉得她的妆甚至都淡了几分。
这让她的性别意味变得很弱,她是站在平等的地位上与这些看似掌握了权力的异性们斡旋。
这莫名让孟宁觉得心情有些畅快。
那群投资人很快下水,孟宁一看那扶板的姿态,就知道不止有着巧克力腹肌的那位,他们个顶个的都是高手。
温泽念抱着双臂站在海滩,今日阳光炽烈,她微微眯着眼,远眺海面的神情没有笑模样。
其实孟宁想问,你不晒么。
炽烈的阳光容易让人脱水,冬天也有中暑的可能。救生队的控制室自然有为游客准备的防晒伞或防晒帽,可此时大庭广众,其他瞭望台上端坐着她的队友,她若此时开口问温泽念,是否太有拍马屁的嫌疑。
温泽念本来站在海滩的黄金分割点,抱着手臂左右望了望。
便像孟宁的这处瞭望台走来——孟宁这处是离她最近的一处。
好像站到这里躲阴凉。
孟宁的
腰背更挺直了些。
春节假期后酒店陡然进入淡季,要到大约一周后散客数才会恢复正常。这会儿海滩上人不多,相对也静,于是温泽念低声骂出的英文孟宁就听得很分明。
温泽念是抱着双臂望着海滩骂的,显然骂的是那群投资人。
她是太好的酒店经理人,肩线总是挺拔,配合她浅淡的表情显得很飒。可她那句话骂得其实挺脏,孟宁坐在瞭望台上都笑了声。
她该时刻紧盯海面,却没忍住向下瞥了眼。
视角里出现她自己的脚踝和温泽念的侧脸,莹白的颈部线条延伸,往衬衫领口里落。
什么在那颈线上都挂不住,都要往衬衫领口里滑落。
也许温泽念骂的这句话让孟宁有些亲切,看来人不管多位高权重,总会暗地吐槽自己的甲方或上司。
她不知温泽念跟投资人的谈判是否不太顺利,又或者顺利、但辛苦,毕竟c酒店的运营费令人咋舌,要玩转这些,每天不知面对多大心理压力。
这时祁晓来换班,远远瞥见温泽念,肩膀都夹紧,走过来的其中一步还同手同脚了下,又被她自己很快调整回来。
假装镇定的跟温泽念打了声招呼:“hi,gwyh。”
又敲敲瞭望台的脚架让孟宁赶紧下来,自己麻溜的爬了上去。
温泽念自来海滩后没看过孟宁一眼,这时才瞧见孟宁似的:“控制室有水么?”
“有。”
温泽念很自然的跟在她身后,往控制室走去。
阳光烫着人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两人的影子斜斜映在海滩上,柔软的沙粒近乎是种浅白色。
那影子的轮廓就分明。
影子比略一前一后的两人离得更近。
孟宁推开控制室的门,里面值班的同事在端着望远镜眺望,另外的人在后面玩手机,整个人往圈椅里窝。
瞥见孟宁,正要与她开句玩笑,乍然又见她身后的温泽念。
所有人一下子站起来。
温泽念这人很奇怪。说她有架子吧,她很随和的跟所有人说“坐”。说她没架子吧,她一出现就让所有人坐得直挺挺,再没了窝在圈椅的慵懒姿态。
整间控制室静得出奇,炽烈的阳光从巨大的瞭望玻璃透进来,墙上时钟的秒针走动仿若都能听清。
孟宁往后方的岛台走,想拿一瓶天然矿泉水给温泽念。温泽念跟在她身后,原本坐在岛台边的同事一下子就弹开了。
温泽念压低声音问:“有热水么?我不大爱喝凉水。”
这么普通的一句话,被她讲得似喁喁耳语。
孟宁:“有。”
她取出一次性纸杯,斟一杯热水给温泽念。温泽念抿一口,发现那热度恰到好处,温而不烫。
她小口小口的把热水喝完,往四周望了圈好似在找垃圾桶。
孟宁说:“你就放这儿吧。”
温泽念点点头,也没多客气,把
纸杯放在岛台后便离开了。
孟宁好似听到一屋子人同时吁出一口气。
可她只是看着纸杯边沿温泽念印下的口红印。
拿起纸杯,捏皱,扔进垃圾桶里去了。
第一天,c酒店员工聚餐。
这次的晚餐跟年会或体验活动都不一样,没有主题也不在令人手脚拘束的酒店餐厅,就在平日的员工餐厅,只不过请来中日泰法各菜系的行政主厨为员工们服务,妥妥当当一顿大餐。
五星级酒店的某些职位薪水不高,这是部分人离职的原因。可福利上佳,这是部分人留下的原因。
来来去去,实属平常。
孟宁要辞职这事,还没告诉祁晓。
这大概是她喜欢与祁晓和宋宵待在一起的原因。没有亲厚到分享一切,却又能一起消磨时间。
像过分浓厚的巧克力容易引发人的偏头痛。感情一浓,起先叫人沉迷,结果让人害怕。
今日的晚餐有种新奇的贝类,白葡萄酒烹制,醇香的黄油味,鲜甜得攻击人舌头。
孟宁多喝了两杯,打从决定离职后,她好似放肆了些。
今晚的酒酸度有些高,缠着人的舌头。祁晓一边吃着海鲜一边呜呜呜:“我不想被裁!”
她的体测成绩算不上好。
孟宁盯着高脚水晶杯把自己的面庞映出一个可笑的弧度:“没人会被裁的。”
祁晓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孟宁也愣了下:“我……”
这时一把压低的嗓音自她身后传来:“我告诉她的。”
孟宁和祁晓一同回头,温泽念穿一袭黑色挂脖礼服端然立在那里,她喜欢钻石,从不戴珍珠,这种有些锋利的石头太适合她。
今日她除却钻石耳钉多添了条钻石项链,在她两根平直的锁骨间熠熠。
一桌子人瞬时站起来:“gwyh。”
这顿春节后员工的答谢宴,向来有管理层敬酒的传统。本来听说今晚温泽念有跟投资人的晚宴,不会来,这会儿不知怎的又来了。
管理层分头敬酒。意籍总经理和德籍副总经理分到后方的那几桌,温泽念泽负责她们区的这几桌。
温泽念笑着点点头,举起水晶杯,里面浅金的酒液晃得绮旎。
她抿酒的动作好似亲吻酒杯,对大家说:“辛苦诸位,新的一年再接再厉。”
她就站在孟宁身边,一说话,嘴里飘出淡淡花果香的酒气。
孟宁于是知道,她是在投资人晚宴上喝过一轮再过来的。
温泽念压压指尖示意众人落座。本来这场答谢宴间管理层也不是主角,她们敬完酒后要么坐下吃几口,要么直接离开把时间尽数交予员工。
往年相较于年会和体验活动,孟宁就更喜欢这顿松散的晚宴。
管理层很快敬完了酒,孟宁扫视一圈,副总坐下跟员工相聚,
总经理和温泽念则消失了。
祁晓这时才凑近(),压低声音问孟宁: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我去她办公室的时候。
你去她办公室做什么?祁晓喝多了?,眼睛眯起来,孟宁在其中看到明晃晃的“办公室py”几个大字。
孟宁决定说实话:“我决定离职。”
“什……”祁晓一叫,孟宁就拉了她下:“嘘。”
“你你你,为什么啊?”
孟宁笑笑:“在这工作五年了,多少觉得有点倦了,薪水也不高。”
她说的都是实情,让人连质疑的余地都没有。
祁晓问了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要离职,实在不需要她这个级别来批吧?”
孟宁盯着眼前的酒杯想:嗨,祁晓还是没喝多。
祁晓又问:“那她怎么说啊?”
“她说考虑一下。”
“你俩……”祁晓考虑了下说辞:“那天早上她从我们家走以后,你俩还有没有说什么?”
孟宁摇头。
这是实情。
只不过其间掺杂了一个十一小时飞行换来的、无言的吻。
祁晓愣了愣,自言自语似的:“她会不会同意呢。”
孟宁笑笑:“其实她怎么都会同意的,横竖也不能扣下我档案。”
“那你们……”
孟宁笑意更甚:“你看看她穿晚礼服的样子。”
祁晓发现了,在说一些尴尬或不易面对的事情时,孟宁总是笑得更多些。
祁晓忽然想,孟宁会不会是因此才显得随和。
的确,温泽念穿晚礼服的样子那样矜贵,雪白的直角肩从挂脖肩带的两侧露出来,连肩峰凸起的那一小块骨骼形状都好看。她应该是不擦睫毛膏的,只涂大地色的眼影,一点点珠光,显得一双深邃的眼愈发明亮,在灯光下总觉得有淡淡紫罗兰色。
身旁的同事在议论,温泽念有时在各国酒店之间往返,都是乘私人飞机。
祁晓叹了口气。
倒是孟宁只说了一句温泽念的晚礼服,笑一笑很快结束了这一话题。
她的确喝得有些多了,灯光扫过来,她分明好端端坐在椅子上,肩膀却莫名晃了下。
她跟祁晓打声招呼:“我出去醒醒酒。”
一走出餐厅没成想碰上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孟宁认出来,他是投资人中的一员,在海滩冲浪时见过。
她用英语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男人看一眼面前的中国女人。
她很年轻,又不至于太过年轻。若说细一点的话,她那白皙而紧致的面庞是年轻的,有一种时时运动带来的五官上扬感。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又显得过分沉静,令她看上去不那么青涩。
男人记得在海滩上看到过她,穿一身黑色连体长袖泳衣,没什么表情的对着海面眺望。
现在她身上换成了一身海面雾蓝般的
()
制服,那双眼犹然沉静,所以并不是黑色泳衣带来的叠加效果。她跟人说话的语气很礼貌,但听上去有种距离感。
像海。人人以为自己可驾驭,一个浪头拍过来,才发现自己天真得可笑。
男人同样礼貌的报出副总的名字。
孟宁点点头。其实男人当然不必要自己跑到这里来找人,不知是不是晚宴上喝多了也跑出来醒酒。
她不怎么爱跟管理层打交道,便找到今日负责晚宴的主管,麻烦他去请副总。
自己绕到另外一个出口,先走了。
她擅长找这些一个人待着的地方。譬如很少有人知道,员工餐厅外有一块这样的空地,被火焰木和黄葛榕包裹。黄葛榕不知是多少年的老树,蜿蜒交错的枝干古意盎然,把头顶墨色的夜空切割成一片片。
孟宁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
小贼。
她在心里这样叫自己。
烟是温泽念的烟。打火机是温泽念的打火机。亏她还在人家办公室里大言不惭的说“不知道,没瞧见”。
人家请她抽烟她不抽,这会儿又躲在这里偷偷的抽。
一点上烟,一阵强烈的薄荷味几乎呛得她一咳。偏偏后味又急遽的淡下来,鲜明的对比让人对最初的那阵刺激念念不忘。
孟宁莫名其妙的想,温泽念就极擅玩这种制造反差的游戏。
抽着人家的烟,脑子里又想着人家。这烟不解酒,反而让酒意更甚了些。她夹着烟倏地回了下头,忽然猜——
那一片夜色包裹的幽暗里,温泽念会不会就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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