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看了沈映宵一眼,没再多说,扶着他离开。
然后就发现走动间,一路都有藤蔓从泥地中钻出来,试图缠住身边这个丹修。
凌尘出剑削掉第不知多少条,只得开口:“静心。这些藤蔓身带浊气,他们总往你那边去,怕是与你心境有关。”
沈映宵尽力控制思绪,把脑袋放空,那些烦人的东西终于少了一点。
凌尘腾出手来,忽然问他:“你与我们分开行动时,可曾在城中见过其他修士?”
沈映宵:“有些散修,基本都被这座城控制了。怎么,当中有你认识的人?”
凌尘摇了摇头:“方才另一面镜中有映宵的身影,我担心他也被困在此处。”
沈映宵心里一咯噔,好在面上没露出端倪,他胡编道:“怎么可能,那只是根据你心中所想呈现的虚影。至于他本人……这会儿l他正跟你那小徒弟待在一起,安逸的很。”
凌尘听他提起戚怀风,思绪走岔了些:“跟他一起,哪有安逸的日子,好在多能转危为安。”
沈映宵:“……”
……你也发现你那个小徒弟运气很不对劲了吗。
不过提起徒弟,凌尘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你在镜中可曾见过文鹤——就是那个被城主抢……那个帮你治过眼睛的医修。”
“……没有。”沈映宵,“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凌尘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忽然看到了什么,目光定在远处一棵枯树上。
此时两人仍在镜中世界,但已经出了破庙。而一只巴掌大小的仙鹤,正远远从树上探出了头,望向他们这里。
和凌尘一对视,那只仙鹤故技重施,扑棱棱往远处飞了一截,像先前在城主府中给沈映宵引路。
凌尘立刻猜到它是在指引梅文鹤的方向,跟了过去。
沈映宵这会儿l缓过来了一些,也忍着不适跟上。
走着走着,凌尘发现周围的路变得眼熟起来,他问沈映宵:“你还记得那口井吗。”
沈映宵:“自然。”被假凌尘暗算的地方,怎么会忘。
凌尘简单说道:“其实那座井里并非空无一物,它最底部似乎铺着一道阵法。只是当时你状态不佳,文鹤也独自一人,我担心触碰阵法引来强敌,就暂时没动。”
原本他想找个机会让丹修看着梅文鹤,自己独自回井一趟。然而后面发生的事太多,竟一直耽误到了现在。
沈映宵怔了怔,后知后觉地发现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凌尘又背着他作了一次死:“你不是说没去看那口井么。”
凌尘坦然道:“我说谎了。”
沈映宵:“……?”
他眼角跳了跳,真想现在就把人抓回洞府锁上。然而在这个想法转化成实践之前,两人已经来到了那口井边。
隔着一段距离往井口一看,沈映宵怔了怔,停住了脚步。他呼吸放缓,像是本能地担心惊动了什么。
——在外界,这口井只是稍显荒芜,让人看着不太舒服。
然而此时,在镜中世界,它的诡异却摆在了明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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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井中填满了尸骨,白骨掺杂着皮肉,一直堆到高出了井口——那些在城中受尽折磨的人,死后都被运到这里,和报废的傀儡一起渐渐分解成肥料,滋养着这片本不应存在的土地。
凌尘目光落在井口,又缓缓下移,仿佛隔着土壤看到了地底深处:“最下面有东西。”
沈映宵蹙着眉,抬手放出几只药蝶。
腐蚀性极强的灵蝶落在井口,酥脆的白骨被它一碰,彻底化为虚无,往下侵蚀出一个铜钱大小的洞。
那个小洞逐渐连通到井底。打通的一瞬间,浓郁的浊气翻涌,堆积的尸骨忽然活了一样开始蠕动。
凌尘目光变得凝重起来,拔出灵剑。
沈映宵转头看了看那只仙鹤,发现它正直勾勾盯着井底,便知道这一趟是非下去不可了——也不知道梅师弟究竟是怎么把自己折腾到这种鬼地方去的。
眼看着凌尘想要上前,沈映宵拦住他,另一只手猛地一甩,将一样东西远远丢向井口。
那枚碧绿种子模样的东西,甫一脱手便轰然绽开,赫然是一抹鬼火一样的幽绿火焰。
——正是戚怀风的火。
凌尘一怔:“你怎么会有这个?”
沈映宵眼也不眨:“你徒弟送的。”
凌尘目光变得复杂:“你跟我的徒弟们,似乎很聊得来。”
沈映宵想起前不久戚怀风友情赠送的大礼包,谦虚道:“还行吧。”
说话间,他悄悄往后退了退:眼前这一团虽然不是戚怀风的本源火种,但也沾了几分灵性,能自动灼伤敌人,避开友方——多亏了那些白骨目前比他更有威胁,否则这火肯定扭头就朝自己烧过来了。
……
戚怀风的本命火焰,显然不是沈映宵那几只费劲榨出的药蝶可比。
井中白骨沸腾般烧开,很快被焚成虚无,烧出一条干净的通路来。
随着井底和外界的阻隔彻底消失,凌尘身子忽然晃了晃,体表浮现出一点细碎银纹——井底浊气太浓,竟隐约勾动了他体内的魔种。
沈映宵把他又往远推了推,然后独自走到井边。
他俯身望下去,隐约感觉到井底是一片大殿似的宽敞去处。
而在井口下方,一只三人高的巨大的蜘蛛正一边嘶鸣,一边蠕动着撕咬那一团幽青火光。
纠缠间,那怪物体内泄出一丝气息。魔尊立刻认了出来:“它体内有你想要的东西。”
“魔种?”沈映宵看着那丑陋可怕的蜘蛛,啧了一声,“这次的怎么如此不讲究。”
话虽如此,他还是在凌尘反应过来之前越过井沿,提剑跳了下去。
沈映宵这具分身气息混沌,很不起眼。如今有那只大蜘蛛在,戚怀风的火一时半会儿l烧不到他头上。
果然幽火和蜘
蛛打成一团,而在他们的战场外,沈映宵无声落地,成功混进井底。
他起身后望向四周,发现井底的这一方大殿,周围不知开了多少道门,四通八达,似乎连通了全城的水井。整个金盆洗手城,都在这里的掌控之中,就连外面那城主府也只是一个幌子。
而眼前这位真正的“城主”,上半截是人,下半截托着圆鼓的腹部,乃是一只巨大蜘蛛。而它肚皮底下本该是眼睛的位置,此时正嵌着几面圆溜溜的铜镜。
辗转腾挪间,沈映宵恰好被其中一面镜子晃到。他短暂恍惚了一瞬,片刻后骇然回神,猛地往后一退,一支尖矛般的蛛腿擦过他身前,轰一声钉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
土石开裂,沈映宵因这威力暗暗一惊。
但好在戚怀风留下的那团火,像它的主人一样能扛事。巨大蜘蛛到底没能分出太多精力,很快便又扭头同火焰撕咬起来。
沈映宵这次不敢离得太近了,又往后退了两步。忽然他脚下一软,险些被地上的东西绊倒。
他站稳后匆匆低头去看,就见脚底之物被他一踩,也一下醒了过来。
——梅文鹤被一团土色蛛丝捆在地上。骤然惊醒,他很懵地抬头看了丹修一眼,过了两秒才记起这是友军,连忙道:“阵眼在它身上!”
沈映宵凝神细望,顶着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铜镜,果然在镜子中心找到了一片复杂的阵纹,正好在那蜘蛛的肚皮底下。
眼看着幽青火焰越来越小,沈映宵咬了咬牙,知道时间不多了。他观察片刻,忽然飞身上前,冒着被咬一口的风险,贴地滑到了那蜘蛛的肚皮底下。
巨大蜘蛛正人立而起,猛然间觉出身下有活物,它立刻一腿刺去。
几乎同时,沈映宵抬起手,一抹纯粹炽烈的剑意从他掌心绽放,生生斩断了蜘蛛折起回护的三条腿,轰然撞在那片阵纹之上。
同出一源的剑意引爆了那团火焰,巨蛛腹部被一切两断,紧跟着又被腾起的灼热彻底吞噬,每一根阵纹都被烈火焚烧。铜镜也发出扭曲的锐鸣,渐渐融成铜汁,又无声蒸发。
庞大的能量爆发,沈映宵在丢出戚怀风的剑意后立刻展开了一道防御符阵,却仍是肺腑震动,险些喷出血来。波纹扩散,远处的梅文鹤刚醒来就又被震晕过去,晕得十分安详。
护在身上的半圆形灵罩寸寸碎裂,沈映宵强撑着抬起头,忽然感觉身上的灵力正在恢复。他立刻意识到一个好消息——两重大阵果然是叠在一起的,随着蜘蛛被斩,那个压制灵力的阵法也被破掉了。
然而坏消息紧随而来:这巨型蜘蛛还挺记仇,濒死前用全部力量调动那几条尖锐蛛腿,用力朝他刺了下来。
全身被浊气锁定,尖矛未至,被瞄准的皮肤就已经传来撕裂般的刺痛。
沈映宵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好盯着落下的蛛腿,心里也礼尚往来地给这大蜘蛛狠狠记了一笔。
这会儿l再用药蝶腐蚀已经来不及了,他转而让蝴蝶护在自己身上,好在修复身体的时候能省多少省多少。
然而下一刻,一抹冰晶悄然攀上矛尖。蛛腿的冲势被无声消解,那几条腿依旧落在了沈映宵身上,却在触及他的瞬间碎成粉末,连同他身上的整只蜘蛛一起,飘散成雪。
“……”
沈映宵怔了怔,来不及多想,立刻费力地支起身体,把蜘蛛死后想要逃窜的魔种逼入了剑鞘。
等收了剑,看向一旁,就见凌尘也不知何时进到了井底。
凌尘离那团浊气太近,身形有些不稳。但看到沈映宵的举动,他仍是疑惑询问:“你收集这东西做什么?我记得先前你抓到过一枚,那一枚被你销毁了?”
沈映宵:“……”
沈映宵心虚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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