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走的慢，姿势也有些别扭，但是程让这么一问，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没什么。”
程让看他半晌，随后才反应过来，掩唇轻咳，背对着沈聿放慢脚步往前走：
“没关系，走慢点吧，有我在，老师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沈聿应声，努力赶上程让的步子。
回到班级时这节课已经过了一半的时间，好在有教导主任过来问询情况，这节课的老师才没多做为难，直接让他们进了教室，继续讲着试卷上的错题。
沈聿心里还是憋着气，偷摸看了两眼程让，总觉得不是他被泼脏水，就不着急，所以越看越生气。
直到下课铃响，教导主任带着给他泼脏水的凶手出现在教室，甚至当着全班以及走廊看好戏的学生们的面，朝着沈聿鞠躬道歉。
“对不起沈聿同学，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关在厕所，向你泼脏水，请你原谅我这次吧。”柯放弯下腰，郑重其事的向沈聿道歉。
虽然他态度诚恳的弯腰道歉，但沈聿却还是发现他眼神里藏着的不服气，甚至面露屈辱，紧咬着后槽牙。
沈聿见过他嚣张跋扈的一面，这会儿面露屈辱的来道歉，虽然比不上亲自给他两拳来的痛快，但能见到他这副屈辱的表情，心情也就好了不少：
“既然你真诚的道歉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那你围堵程让同学的事，要不要道歉啊？”
柯放不可置信的抬头瞪向沈聿，眼神凌厉的像是要把人千刀万剐。
沈聿假装害怕的往程让身后躲，又看了眼教导主任：“老师，我……我这么说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还不赶紧道歉。”教导主任也拍着柯放的后背催促道。
柯放眼神十分怨毒，但又碍于场合才敛起神色朝程让鞠躬，咬牙切齿的开口：“对不起程让同学，我不该把你堵在校外巷子里，威胁要打断你的腿。”
程让斯斯文文的扶了扶眼镜，瞥了眼沈聿上扬的嘴角后才说：“柯放同学，虽然不是我向老师举报你，但抽烟的确有害健康，尤其你还是学生，所以我接受你的道歉。”
柯放气的脸色涨的通红，双手紧握成拳，怒视着程让咬紧后槽牙：“多谢程让同学提醒。”
程让笑容温柔和煦，彬彬有礼，刺激的柯放越发愤怒，却又只能无奈隐忍。
教导主任见他道了歉，这才满意道：“虽然当事人原谅你了，但你的行为学校也不能不做出处分，下周一的升国旗仪式，你写好检查当着全校同学面念一遍。”
柯放盯着沈聿和程让的眼神像是淬了毒，可奈何现在根本反抗不了，只等着教导主任一走就指着他们二人威胁道：
“你们给我等着。”
沈聿他本来就不怕动手，听到他的威胁更是无所谓的耸肩：“好，我等着。”
柯放冷笑着，指了指他们两人，威胁意味甚浓，踹了脚身后的课桌以示发泄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教室。
等着他走后，沈聿就心情舒畅的坐回凳子上，嘴里还哼着听不出是什么歌的调子。
程让坐下来看他：“消气了？”
沈聿想了想，笑道：“倒是也没有特别消气，但是看他吃瘪，我还不用受处分，这种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程让笑而不语，刚拿出试卷就有人走到他身边，手里还捧着一叠试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
“程让，张老师收昨天发的试卷，你写好了没。”
程让头都没抬直接抽出试卷递给她，然而收到试卷的施玉柔并没有离开，依旧站在程让桌边。
“怎么了？”
施玉柔瞥了眼低头写着试卷的沈聿，眼里满是嫌弃：“他就是乡下来的乡巴佬而已，你可是三好学生，咱们班上同学谁不以你做榜样，你怎么能为了他得罪柯放那种下三滥。”
“施同学。”程让出声制止。
沈聿也抬头看向施玉柔，可她眼里却不见半分收敛，反而嫌恶的愈发明显。
施玉柔道：“我有说错什么吗，我都听说了，他就是托关系进来的，谁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段，不然就凭他一个乡巴佬，怎么可能安排到我们班上。”
“施同学，你说话别那么难听。”程让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施玉柔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逡巡，实在气的说不出什么话以后，才跺脚转身离开。
沈聿似乎并没有被她的话影响，十分淡定从容的继续写着老师发下来的试卷。
虽然在出事后他觉得不读书也没什么关系，可爷爷却要他继续读书，说只有读书才有出息，所以他要好好学习。
至于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在意，毕竟从他记事起就是听难听话过来的，施玉柔的那些话顶多就是毛毛雨，根本影响不了他分毫。
虽然班上其他同学瞧不上沈聿，但程让却待他如常，没有过分亲密，这让沈聿的日子过的十分舒坦，除了上课、考试、吃饭，他根本不需要考虑其他。
周六早上，沈聿提前到了要打工的餐厅开始第一天的工作。
他知道自己家里的条件，也知道沈美心不待见他，所以他再三跟爷爷保证了会好好读书后，爷爷才答应他不用住在宁家，而是在外面租了房。
虽然离学校远了点，但好歹价格不贵，他早起会儿慢跑来学校还能把身体都锻炼了。
而周末来餐厅打工也不过是赚点生活费，减轻家里的负担。
只是沈聿没想到他第一天上班，接待的第一桌客人竟然会是柯放和他的几个兄弟。
四五个人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裳，手里叼着烟，看向沈聿的眼里满是挑衅，甚至挑眉吹了口哨，随后就是阵阵嘲笑。
“哟，这不是江湖龙哥嘛，哈哈哈哈。”
“龙哥在这儿端盘子呢，要不咱们兄弟几个帮帮你？”
“哈哈哈哈龙哥这混的不咋地啊，这样怎么替你姘头出头啊。”
……
沈聿全然不理他们的嘲笑，只专注做自己的事，毕竟他问了好多地方，只有这间餐厅接受他这种只有周末才能来上班的学生员工。
就算因为柯放他保不住这份工作，他也不能在这里造成损失赔钱。
“我哥跟你说话呢！”见沈聿没回答柯放的话，他那个一头黄毛的小弟抓着水杯就泼到了沈聿的脸上。
柠檬水溅进眼睛里，连工作服都打湿了，沈聿深呼吸调整情绪，继续不予理会，然后为黄毛添上柠檬水，递上菜单：
“客人们可以看看想要吃什么？”
柯放看着他那副冷淡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水杯站起来从头浇了下来：“我想吃什么你们这里都能做么？”
湿意再次从头上传来，沈聿真的是因为没钱赔给餐厅所以一忍再忍，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还能忍。
“菜单上的菜我们店里都会做。”沈聿扬起笑脸说着。
正巧领班小姐姐见到沈聿被欺负，赶紧跑过来将他护在身后，向柯放他们几个赔着笑脸道：
“柯少啊，柯少，这位小朋友今天是第一天上班，还不懂规矩，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就跟我说，我来伺候你们。”
小姐姐回头瞥了眼湿漉漉的沈聿，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走。
沈聿得了示意转身要走，却被黄毛拽住手腕用力往后推了去，沈聿脚下一个趔趄跌倒撞到身后的桌椅，桌上的四套餐具都被撞掉碎了一地，声音大的连进门的铃声都没听见。
沈聿从地上爬起来拽着黄毛的衣领，捏紧的拳头朝他的面门就挥了去，然后刚到他脸前就被领班小姐姐叫住。
他愣了愣神，想到了什么似得又立马松开黄毛的衣领转身要走，却依旧被黄毛抓住。
“我们柯少还没发话呢，你个乡巴佬走什么走！”
领班小姐姐急坏了，拼命的想要把沈聿护在身后，她是知道柯放这个人的，家里有点小钱，又养着一群混混，谁惹他不痛快，他就会带着那群混混去捣乱闹事。
混混没脸没皮，把事情揽自己身上，拘留也就拘留了，反正只要柯放没事，他们出来照样有人罩着、养着。
所以领班小姐姐不仅害怕沈聿被欺负，也怕餐厅被他们闹的开不下去，息事宁人最好。
奈何柯放他们根本没打算息事宁人，就非要抓着沈聿这个人羞辱，势必要出在学校受到的那口恶气。
柯放嚣张的把脚翘到桌上，嘲弄的看向被黄毛抓着的沈聿，指了指自己的鞋道：
“我也不是要为难你们餐厅，我鞋子刚刚踩到了脏东西，他给我舔干净，我就不找你们店麻烦，不然的话，你们知道后果。”
他威胁的语气甚浓，尤其是黄毛和另外两个都是神情挑衅的看着沈聿，指着柯放的鞋道：
“给我们柯少把鞋舔干净，我们柯少就放你一马。”
沈聿咬紧后槽牙，拳头也是越握越紧，冷笑道：“你的鞋我是不会尝的，但是你可以尝尝我沙包大的拳头。”
“沈聿你听话，别闹事。”领班小姐姐赶忙拉着他劝道，语气里满是惶恐害怕。
“姐姐，不是我闹事，是他们挑衅在前的。”沈聿被领班小姐姐拦着，却拦不住他因为生气发红的双眼。
“看来周一的检讨还不够柯放同学反思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啊。”
忽然，程让的声音冷冷的从沈聿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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