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时床上就他一个人，院子里是宁谦诩喊外婆时愉悦的声音。
时不时还有程让让他小心的嘱托，以及奶奶开心的笑声, 他好久没听见了。
沈聿从被窝里起来换上厚棉服, 简单梳理了头发后才出门，然后就看到宁谦诩在放昨晚没有放完的炮仗。
“哥你起的好晚啊，我们都拜完年了，给你看, 外婆给我特别多的压岁钱。”宁谦诩飞快的跑过来，迫不及待的从兜里掏出红信封, 还把里面的红色钞票取出来跟沈聿炫耀。
与此同时, 程让也从兜里取出红包晃了晃, 看的沈聿十分眼热，直直就奔着笑到合不拢嘴的奶奶身边跑去：
“奶奶奶奶, 我也要，我还没拜年, 你不能只给他们。”
奶奶笑呵呵的看他，揉一把他的脑袋，把最厚的那个红包给他：“喏，少不了你的，明天又是你生日, 你带着你同学和小诩去市里玩一天。”
“好, 谢谢奶奶, 奶奶新年快乐，”沈聿十分的得意的看了眼宁谦诩, 看着他们的笑脸，自己心里也暖暖的。
身边有他们在, 还真不赖。
生日那天，沈聿带着程让和宁谦诩去市里玩，先去电玩城疯狂的玩了半天，又去了游乐场，等着花费的差不多时，程让直接把自己的红包塞到了沈聿的兜里。
沈聿忙还给他：“这是长辈给的压岁钱，你留着。”
程让附在他耳边道：“今天也是小诩的生日，一会儿给他买个礼物。”
沈聿有些惊讶，他看着在跳楼机上疯狂输出的宁谦诩，忽然笑了：“他是为了安慰我，然后给我过生日，所以才不告诉我今天也是他生日的？”
程让揉了把他的脑袋，又带着他躲到了避人的角落，将他欺在墙角。
沈聿靠在墙上，周遭全是程让的味道，说不上来的心虚，使得他浑身都在颤抖，他推了推：“你别靠这么近，被人看见不好。”
程让道：“你今天就成年了吧。”
沈聿点头：“是啊，哦对，你还比我小几天，叫哥哥。”
程让闭嘴不答话，只是左右看了看，然后眼神里带着些危险的气息附在沈聿的耳边低声道：“我喊哥哥有奖励吗？比如，哥哥亲我一下。”
莫名的，沈聿被程让的那声哥哥勾的心都跟着颤了，一时没忍住竟有些脸红。
分明宁谦诩也是那么叫哥哥，为什么程让叫哥哥就这么让人难掩心动。
“不行。”沈聿赶忙拒绝，又偏过头不去看他。
程让不依不饶：“那没有奖励，我不喊。”
“不喊就不喊。”
“哥哥。”程让在他耳边轻唤出声，尾音像的长了钩子，听的沈聿紧咬下唇红了脸，又推了推他。
“哥哥不喜欢我这么喊？”程让轻笑着揉把他的脑袋，刚巡视了下周遭人的视线，想要靠近就听见宁谦诩委委屈屈的声音响起。
“哥哥你们在干嘛呢，呜呜，跳楼机太吓人了，我不要玩了。”
沈聿赶忙推开程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宁谦诩走去，刚刚靠近就被宁谦诩撞进怀里：
“我们不玩了，哥哥，我们去吃饭吗，然后买个大蛋糕回去跟外婆一起吃。”
“行，都听你的。”沈聿也揉着他的脑袋。
宁谦诩瞬间就灿然笑着，眼里闪亮亮的，像有星星。
冬夜的沪溪乡村安静的连远处的狗吠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路灯孤独的照亮着夜晚。
除夕夜的雪下的不久，只堆了薄薄的一层，两天就化的干干净净。
沈聿没睡着，就坐在院门口看着路口孤零零的路灯，不多时程让也走了出来，在他身边坐下：
“这么晚不睡，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为什么我会生在冬夜里，多冷啊。”沈聿叹了声说道。
其实他心里在想这么冷的冬夜，为什么他的亲生父母会将他丢弃，虽然遇到了善良的爷爷奶奶，给予他全部的关爱，抚养他长大，为此还与自己的亲生女儿有了隔阂。
可他依旧在想，为什么他会被丢弃。
程让想了想，然后看着他说：“正是因为冷，才会让人在靠近时觉得更温暖。”
沈聿忍不住笑，然后又正经起来：“我信了。”
程让说：“还没过十二点，生日快乐沈聿，从今天起，你就是大人了。”
沈聿回过头，看到程让眼里的温柔，心里竟软成一滩春水：“谢谢你。”
“来来来，拍个照。”程让不由分说的勾过沈聿的肩带进自己怀里，又掏出手机准备拍照。
只是在按下拍照键时，他亲上沈聿的脸。
他的闭眼亲吻以及沈聿的欢喜的脸就瞬间定格在手机相册里。
因为高三提前开学，沈聿正月初六的时候就跟着程让加入返程大军，回去京城。
距离高考的最后四个月，整个年级的氛围都变的异常压抑，每天都是在考试、刷题，然后进行复盘，再考试，循环以往。
“一会儿我去你家，再给你补补这道题。”下课铃刚刚响起，程让就拽住沈聿的手。
然而沈聿根本没听，只是急切的收拾书包，敷衍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这题我自己会琢磨，琢磨不会我明天再问你，拜拜，拜拜，我先走了。”
他撇开程让的手，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一般跑的飞快，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教室里。
程让看着他疯狂离去的背影，莫名有些烦躁，就连何群在门口喊他也没什么反应。
“你怎么回事？”往校门口走时，何群看着心不在焉的程让赶忙问道，“你都保送了，也不需要参加高考，你还愁什么呢。”
“这沈聿每天放学跑那么快干嘛呢，我都说了我回家顺路带他，结果每次放学他就跑了，开学以后他就一直这样。”
“关你什么事啊，你真是瞎操心。”何群原本还担心他，没曾想程让是在担心别人，瞬间松了口气，“你那么关心沈聿，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呢？”
“你有什么事？”程让不解。
何群略略有些无语：“我参加完高考就得出国了，再见面我就是海归了，你不担心担心我能不能吃得惯外面的汉堡鹅肝，竟然担心别人。”
程让锤了把何群的肩膀：“他不是别人，再说了，你要是吃不惯你家里会安排厨师过去照顾你，我一点都不担心。”
何群满脸受伤，却还是跟程让勾肩搭背出了校门，上了各自家里的车。
而沈聿踩着他的自行车飞奔到了打工的便利店，赶着上一班店员下班前换上工作服，然后站到了收银台后面。
边工作边趁着没人的时候书刷题，根本不敢落下一点功课。
开学后的第一场考试那天，正是暖阳高照，春风和煦。
有了程让的补习，沈聿的考试十分顺利，甚至觉得那些题一点都不难，提笔就知道答案。
等写完试卷，他又反反复复检查两边，确定没问题以后才看向窗外，想着待会儿结束考试就去找程让吃午饭。
直到交卷铃一响，沈聿立马教了试卷，朝着程让所在的教室走去，直到最后一名考生出来都没见到程让。
沈聿忙拽着旁边的考生问：“同学，和你一个考室的程让呢，他怎么没出来。”
那人瞥了沈聿一眼，漫不经心道：“哦，去教务处了。”
沈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好好的考着试，怎么就去了教务处呢？
他来不及多想，道了声谢就朝着教务处去了，远远地他就瞧见走出办公室的程让，教导主任对他十分和颜悦色。
拍着他的肩，似乎在嘱托什么，过后又回去了办公室。
“程让。”沈聿喊了一声。
程让回头看着他，然后就站在原地等他过去。
程让很高，蓝白色的校服套在他身上也能穿出时尚感，他单手插在裤兜，等着沈聿走近后冷笑道：“今天不躲着我了？”
沈聿愣了愣，随即不好意思笑道：“我之前是有事，过几天就好了，你这怎么回事。”
程让瞥了眼教务处办公室，漫不经心道：“哦，有人作弊我举报，打起来了。”
沈聿意外，但细看下才发现程让脸颊上的擦伤，想要伸手去碰却被他躲开。
“疼不疼啊。”沈聿问。
“嗯，不太疼，就一点擦伤。”程让盯着沈聿的眼睛，“不用你关心，你忙你的去。”
“今天不忙，走，我们吃饭去，下午还考试呢。”沈聿笑着拉上程让的手臂，带着往食堂走去。
程让也没扭捏，脚下也就跟着往前迈：“你忙什么呢，这次考试会不会有问题。”
沈聿笑道：“不会有问题，你放心吧，倒是过几天是你生日，你想好怎么过了吗？是不是家里会给你办个生日会啊？”
“以前会，但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如果办你来么？”程让问。
沈聿想想：“你的成人礼，我当然要来。”
程让听他如此说，就算先前再有什么不高兴，此刻也都烟消云散了，跟着沈聿去食堂吃午饭，又简单的休息过后，就开始了下午的考试。
只是在下午考试前学校出了则通告，高三九班的柯放因考试作弊取消考试资格，后又殴打同学，实属重大违纪行为，学校经过开会商讨决定，予以劝退。
沈聿坐在考室内听到这条通报心中五味杂陈，直到考试铃响，他这才打起精神提笔答卷，工工整整写下自己的答案。
毫无意外，这次开学考试的全校第一又是程让。
成绩那天沈聿看着排名长长的松了口气，很稳定，依旧在前二十不上不下。
程让站在他身边，侧眸看他：“嗯，很不错，如果高考也能稳定这个成绩，和我上同一个大学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
沈聿笑道：“你对我挺有信心啊，那我也有信心。”
程让侧眸看他，认真道：“明天周末，到时候让我家司机去接你。”
第32章 032
沈聿垂眸仔细想了半晌, 随后才点头道：“行，对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话音刚落, 拍了程让的肩转头就跑了, 想拦都拦不住。
出校门后，沈聿就踩着他的自行车去往便利店，结算他这半个月来的工资，看着几张薄薄的红色钞票。
工资不多, 但和之前攒的钱合一起也有不少，沈聿满心欢喜的揣着钱, 又去里表行给程让取他订下的那款手表。
取了手表出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晚, 农历还在正月, 晚上依旧很冷，沈聿拢紧衣领裹着围巾, 慢悠悠的往家走。
老式的楼房还没有电梯，沈聿上楼的脚步放重些楼道就会亮起灯。
他心情不错, 开门时还哼着歌，刚打开门就听见楼上的楼道里传来打电话的声音，对话里甚至隐约听到程让的名字，使得沈聿关门的手微顿。
“柯总放心，明天只要盯着楼下那小子, 就一定能把程让钓出来, 您就瞧好吧。”
“是是是, 我保证不会让人查到你头上，您放心。”
“有柯总这句话, 兄弟们就放心了。”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沈聿听的头皮发麻, 对方的声音十分愉悦，甚至还往楼下来。
沈聿赶忙进到屋里关上门，通过猫眼看向门外楼道，不多时那个打电话的男人就走了下来，他长的很瘦，还略微有些驼背，眼尾到脸上还有道长长的刀疤。
在经过沈聿租住的房门时还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眼睛就死死盯着猫眼，像的要把偷看的人洞穿。
沈聿被吓的后退两步，双手不知何时开始在发抖。
有人要利用他对付程让……沈聿虽然害怕，可思路却无比清晰，他不能害了程让，但是现在程让被人盯上有了危险，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所以他摸出自己的手机，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后，才开始编辑信息给程让发过去。
沈聿：我刚刚听到什么柯总要利用我钓你出来，你可能会有危险，我们学校见，你出门的时候最好带上保镖。
发完这条信息后，沈聿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他不能让自己成为刺向程让的尖刀，所以他决定明天不出门，谁来敲门也不开。
只要他待在屋子里不出去，手机在手边能随时联系程让，那就能给程让争取时间，让他家里人去查谁柯总是谁。
不过越是这个时候，沈聿就紧张到睡不着，索性就躲在房间里刷题，直到程让回复消息。
程让：嗯？你听差了吧？
沈聿：我听的很清楚，是什么柯总的吩咐。
他消息刚发出去，程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不会是明天不想来给我过生日了吧。”
沈聿沉默半晌，深呼吸后才郑重其事开口：“我骗你是小狗。”
程让轻笑出声：“放心吧，现在是法治社会，要是真出事儿还有警察呢。”
“你能不能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万一真有危险呢？”沈聿有些无奈，现在想想刚才没有录音真是失策，也难怪程让不认真。
“明天我让司机去楼上接你，你跟着他下楼上车，这样行不行？”
“那你怎么就确定上楼的是你家司机呢？”
“我会跟他开视频。”
“可我不知道。”
“……”程让沉默了，半晌才道，“要不给你买个智能机吧，你那老年机连视频都开不了，真的很不方便。”
“……”这回轮到沈聿沉默了。
程让轻笑了笑，他说：“你就放心吧，大不了明天我跟你通着电话，你有危险我就立马能知道，然后报警，绝对不出现救你，行不行？”
“要不然我明天不出门了。”
“不行。”程让拒绝的斩钉截铁，“明天不出门，那后天呢，你还上不上学了？只要你上学就会出门，你说呢？”
沈聿沉默着没有说话，只能听程让继续说道：
“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也不会让自己有事，你可是做事不计后果的沈聿，怎么现在开始缩手缩脚的。一点都不像你。”
“那不是因为你嘛。”沈聿脱口而出，语气也有些急切。
程让没有说话，呼吸也逐渐变的深沉，许久他才说道：“沈聿，其实你也喜欢我的吧。”
沈聿僵在椅子上，手上握着笔也渐渐收紧，心口的悸动提醒着他在意程让的那句喜欢。
他喜欢程让吗？
或许是喜欢的吧，不然为什么下意识会担心他的安危，想要他安稳无虞才好。
“怎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程让叹了声：“沈聿，你不要想太多，拿出你之前的冲劲，勇往直前好吗？毕竟明天是我生日，十八岁成人礼，我不想你错过。”
沈聿垂眸，眼里满是纠结，最终他坚定的抬起头，认真道：“好，程让，既然你相信我，那我就来，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你有危险。”
程让轻笑，也没挂电话，直接陪着沈聿刷题，遇到不明白的还会给他讲解。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沈聿也没了先前的紧张，反而心情十分舒畅，洗漱后直接钻了被窝，一觉睡到大天亮。
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又拿出准备好的成人礼物，沈聿把自己收拾妥帖干净。
直到程让发来消息说他家的司机上楼了，随后响起敲门声时，沈聿才深呼吸后去开门。
门外的司机大叔穿的西装革履，手里还举着手机，甚至还翻转一下，让沈聿确认跟他开视频的是程让。
沈聿明白程让这是让他安心，所以直接就跟着司机大叔下楼。
然而停在楼下的车子挡风玻璃上被砸了几个鸡蛋，黏糊糊的糊在驾驶座前的玻璃上，十分碍眼。
司机大叔皱眉，隐隐有些不悦，看到沈聿时还是恢复温和的样子：
“沈聿同学，雨刷器刮鸡蛋液会越来越糊，这样，我们先去洗车，然后再回去，你看可以吗？”
“行，我都听叔叔你的。”沈聿十分乖巧的应着。
司机大叔应声，这才从车上找出擦车的帕子把鸡蛋液擦干净，虽然以后很糊，但好歹能看清些道路，能够坚持到洗车店。
只是让沈聿没想到的是，车子刚刚驶出小区，刚转弯要上街道时，忽然就听见有人惊呼，司机大叔猛踩刹车，开门下去就看到车头倒着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大爷。
他躺在车头前捂着胸口叫唤，嘴里喊着撞人了，撞死人了。
不多时这车头前就围满了人，纷纷指责司机大叔开车不小心。
“这么大年纪哦，这被撞了也不知道活不活得了的。”
“看你这人穿的周吴郑王的，怎么开车这么不小心啊，赶紧把人带去医院看看吧。”
“你们这些开豪车的人，就是不把普通人的命当命，别看了，赶紧送人去医院。”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根本不给司机大叔插话的机会，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几乎直接就把司机大叔围在了中间。
沈聿心道不好，这是遇上碰瓷的了，所以直接编辑短信报了警，然后下车就要拨开人群往里挤，想要解救司机大叔。
然而他刚下车往前走了没两步，身后就窜出两个人来，一把锁住他的手臂，趁他开口之前用沾了乙/醚的帕子捂住嘴，还没喊出声，就直接歪了过去。
凉水从沈聿的头顶浇下，冰冷刺骨的寒意使得他立时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身下还硌得慌，他挣扎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手脚都被绑住了。
而在他的视线里，周围站在几个人，其中有个黄毛沈聿认识，是上次在餐厅时被他揍进医院的那个。
黄毛见沈聿醒了，赶忙冲了过来，一脚狠狠地踢在沈聿的腹部，疼的他立马蜷缩起身体，差点吐出来。
“妈的，让你横，起来跟老子再打啊。”黄毛啐了一口，又朝着沈聿的腹部踢了两脚，疼的他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有种把老子放开，我们单挑。”沈聿狠狠的说着，眼里满是不屑。
黄毛蹲在他面前抓起他的头发，强迫着他抬头看向自己：“呸，谁要跟你单挑，柯少说你是用来钓别人的，但是那人还没来，就先让我报个仇。”
说着他的拳头就落在沈聿的脸上，沈聿站不起来，也躲不了，生生地挨了对方一拳，脸上火辣辣的疼，牙齿也磕破口腔内壁，嘴里瞬间就含了血。
黄毛似乎不解气，再次对着他拳打脚踢。
直到柯放的声音响起，怒吼道：“你他妈在干什么，打死了怎么办！”
“柯少，我就是想替兄弟们报仇。”黄毛有些不甘心的说着。
柯放啐了一口，冷笑道：“在等会儿，等另一个到了再慢慢收拾。”
沈聿知道柯放说的是谁，只是他现在浑身疼的厉害，脑子也有些混沌，就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早知道他就不用老年机了，他们肯定用自己的手机给程让打过电话了，沈聿心里满是懊恼，却还在盘算着要怎么挣脱束缚手脚的绳子，然后尽早脱身，不能拖累程让。
“不过柯少，你说那个程让他回来吗？”
柯放回头看了眼蜷缩成团的沈聿，冷笑道：“他当然会来，毕竟这可是他的姘头，不过，同性恋真是恶心死了。”
沈聿心惊，他怎么忘记程让给他的手机屏保设置的是生日那晚拍的照片呢。
程让亲在他的脸上，状态亲密……
第33章 033
沈聿身上很疼, 却依旧抑制不住心中的担忧与惶恐。
柯放回头盯着沈聿，眼中的厌恶深重，就连一旁的黄毛也在不停的蹭着手, 脸上更是嫌恶的不行。
“妈的死同性恋, 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脏病。”黄毛啐了一口，眼中还藏着些懊悔，早知道他就不跟着柯放干这种事了。
“柯放，我报警了, 你赶紧放了我，我不会追究你。”沈聿挣扎着要爬起来, 试图阻止柯放接下来的疯狂行为。
岂料冷笑, 捡过掉在地上是棍子就落在沈聿的身上, 疼的沈聿眼前一黑，再次倒在地上。
“我去你妈的, 赶紧给老子闭嘴，你要是识相, 待会儿我会考虑考虑放了你，要是再多嘴，待会儿连你一起废了，呸。”
说完他啐了口，听见废弃仓库外刹车的声音, 赶忙跟黄毛一起揪住了沈聿的衣领将他拖起来。
沈聿艰难的睁开浮肿的双眼, 从眯起的缝隙了看到闯进来的程让, 单枪匹马逆光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沈聿身上。
“柯放, 你要对付是我，把他放了。”程让眸色冷静, 只有看到沈聿的狼狈模样时才轻蹙起眉头，“沈聿跟我们之间没关系，你把他放了。”
“你以为我傻啊，把他放了，然后让他去报警？”柯放嗤笑。
“我已经报警了。”程让说，“你现在放了他，我可以不追究。”
“呸，死同性恋，程让，我没想到你那么恶心呢，竟然亲一个男人，你恶不恶心啊，怕不怕得病啊，操，你那么护着他，别是已经玩儿上了，你也不嫌恶心吗？”柯放口吐污言秽语，激的程让握紧拳头，神色愤怒的望着他。
沈聿蓄了力气，看着程让身后朝他围过来的人，慌忙喊道：“程让……程让快跑！跑！别管我，你赶紧跑！”
“沈聿！”程让刚惊讶的唤了声，身后人的棍子就落在他身上，直接将他打了个趔趄，栽倒在地。
那群人似乎根本不怕摊上人命，直接就用棍子朝着程让的身上招呼，毫无章法，让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程让……”沈聿呢喃着他的名字，想要朝程让爬过去。
程让帮了他那么多次，他不能害了程让，这次也想要帮他才行。
“还挺他妈痴情。”柯放嗤笑，又握紧了手中的棍子，挥手示意对方停下，然后抓起身边的沈聿，强迫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程让。
磕破的眉骨血流了他满脸，十分可怖。
沈聿只觉得心痛如绞，想喊根本发不出声音，程让动了动身体，又朝沈聿看来：
“你别怕……我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来。”
“程让，对不起，对不起。”沈聿呢喃着，眼里混着血流的满脸都是。
程让看着他，也想朝他爬过来。
然而柯放却不想这么容易让他们爬到一起，直接抬脚将程让踹翻，紧握着手中的棍子朝他走去，然后用力砸在程让的腿上。
程让疼的痛呼出口，想要挣扎却被柯放再次用棍子砸在腿上。
柯放似乎疯了，他握着棍子笑出了声：“程让，我说过，我说过要打断你的腿，如今我也算说到做到了，老子最看不上的就是你这种好学生，妈的，还敢举报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的还有他手中的棍子，程让似乎是被痛的晕厥了，此刻一动不动，直到黄毛过去推他。
“柯少，柯少，别出人命了，外面都是警察，我们快跑吧。”
黄毛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柯放惊慌的丢掉了手中的棍子，又踹了沈聿一脚后，带着他手底下的人一哄而散，四散逃开。
沈聿强撑着最后一点精神朝着程让爬过去：“程让，程让……你别吓我啊程让，你不要有事，程让……”
沈聿用脑袋顶着程让的胸口，试图将人唤醒，然而根本无济于事，直到听见有很多人的脚步声涌进废旧仓库，沈聿看到他们身上熟悉的制服，终于没再坚持晕了过去……
也是从那以后，沈聿就再也没有见过程让。
他想去程让在的病房探望，然而却始终被他病房外的保镖拦住。
想要给他打电话，可电话始终都是关机状态。
沈聿慌了神，他再也见不到程让，也联系不到程让，为了能见到程让，沈聿想起了何群，只是何群再不像从前程让在时对他和颜悦色。
他眉眼浮上冰霜，看向沈聿时的眼神中写满厌恶，他说：“你害得程让还不够惨吗，别见他了，我也不会帮你。”
然后何群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冷漠决绝的背影。
从那以后，沈聿似乎就被全校孤立了，在食堂吃饭时，会有人故意把剩菜扣在他的头顶。
放学时，他的自行车要么坐垫被人放上图钉，要么车胎被人割破。
更甚者在上课时，会有人故意激怒让他发出动静，然后被老师赶出教室。
但沈聿想到和程让的约定，考他所在的大学，学他所学的专业，所以他都不在乎，毕竟他天生就喜欢独来独往，其他人对他来说根本不用在意。
然而后来会有人专门挑事，柯放虽然被退学了，可他还有兄弟留在学校，因为柯放被抓，沈聿就成了他们的报复对象。
他们会拦在沈聿放学的路上对他进行殴打，有时候是在学校里，似乎是在逼他还手。
只要沈聿还手，那么他们就会以打架斗殴举报到学校，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让学校开除沈聿。
可沈聿生生地受着，根本不还手，只要不还手，他就不会有污点，能够继续在学校待下去。
直到学校开始疯狂的流传沈聿和程让的那张照片，程让同性恋的传闻瞬间在学校内引起轩然大波。
程让不在，与他一同出镜的沈聿就成了众人排挤宣泄的对象，泼水、辱骂都是小菜一碟。
只要他离开教室，他的书本课桌上就会被涂鸦上同性恋恶心、病毒携带者的字样。
血红的油漆，一如当初程让昏迷时脸上的鲜血。
他鼓起勇气再次去往医院，想要见见程让，却始终没能如愿。
春雨带着几分寒气，淅淅沥沥的雨点尽数打在沈聿的身上，他就站在医院住院部楼下，原本他还撑了口气，如今却哽在喉间，憋得他双眼通红。
积压两个月的委屈在此刻到达顶峰，被孤立时没有落泪，被殴打时没有落泪，被同学辱骂时没有落泪，此刻却忍不住落下泪来。
忽然有伞挡在他的头顶，沈聿回头就看到何群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模样。
“沈聿，程让已经被你毁了，同性恋真的恶心透了，你也让我恶心透了，你能不能放过他，这个圈子不是你能融的进来的，所以离开英华是你最好的选择，否则，我会做的比他们更过分，让你在京城都待不下去。”
何群的语气冰冷，像尖刀利刃般狠狠扎进沈聿的心里。
沈聿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他没有搭理何群，他只是遥遥的望向程让会在的住院部大楼，擦掉了脸上的眼泪。
“我会走的，我……”沈聿的心口有些疼的厉害，似乎根本没有勇气说接下来的话。
脑海里程让的话反复出现，他问沈聿是不是喜欢他。
在这一刻沈聿终于能确定，他喜欢程让，很喜欢很喜欢，只是他坚持不下去了。
“我会离开，再也不见程让。”
沈聿的话音与眼泪一起落下，与这场无疾而终的喜欢，都断在这场刺骨的春雨里。
再见。
再也不见。
后来，沈聿在宁行简的安排下准备出国，傅婧柔约他见面，一百万的支票摆在沈聿面前。
“以后再也别见程让了，无论你将来从事哪个行业，都不许再见程让，这笔钱，够你安身立命了。”傅婧柔说。
沈聿看着支票苦笑，却始终没有把支票纳入囊中，他说：
“我爷爷在世时曾经教育我，该我的不要放弃，不该我的不能染指，欲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会变的不幸，我不会见程让，钱我也不会要，阿姨，抱歉，让您的儿子受伤了。”
沈聿离开了京城，离开了华国，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艰难求生，但他始终不曾放弃。
他曾经遇见过他的光，所以即便未来没有爱情，他也会好好活下去，为自己，为家人。
……
兴许是许久没见老朋友，程让喝了不少酒，沈聿因为要录节目滴酒未沾。
等聚会结束时，程让已经有些醉了，沈聿跟何群废了不少力气将他搬到车上，关上车门时，何群就叹了声，目光落在沈聿身上。
“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何群冷淡的说道。
沈聿对上他的视线，认真道：“我不是他男朋友，我只是如今跟他旗下的娱乐公司有合作，严格来说，他是我老板。”
“我知道。”何群点头应着，“我还是那句话，这个圈子你融不进来，也不属于你，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只要你能摆清认准自己的位置，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那何总还有别的嘱咐么？”沈聿冷笑着问道。
何群侧身让开，却不想视线落在了给他拿外套下来的小徐身上。
小徐脸上的伤情一闪而过，若无其事的过来把外套给何群披上：“外面冷，别冻着了。”
何群笑着应声，可小徐的眼里却不见丝毫的欢喜。
沈聿不想介入他们之间的感情戏码，跟小徐道别后，上车带着程让回去酒店。
第34章 034
程让醉酒时很安静, 有时候是睁着眼睛呆呆的望着前方，有时是闭着眼睛睡觉。
沈聿从车上把人抱下来时他就睁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沈聿, 也不说话, 就沉默的任由沈聿把他半扶半抱的上电梯。
电梯途径一楼时停下来，沈聿戴上口罩挡着脸，又给程让遮了遮，直到电梯门打开, 沈聿就看到门口满脸惊讶的姚子奕。
“沈聿哥？”姚子奕上了电梯，按下楼层后回头看着沈聿怀中半抱着的程让, 指着他惊讶的开口, “你们出去喝酒了？那你怎么不叫我啊, 我昨晚喝酒都没喝尽兴呢，哥你好见外。”
沈聿尴尬的笑了笑：“不是, 是程总去见朋友，然后我去接他。”
姚子奕依旧不依不饶, 噘嘴道：“那沈聿哥你欠我一顿酒，等回京城了我就找你去。”
沈聿应着，也没再去看姚子奕。
反倒是姚子奕自来熟似得凑到他身边：“哥你累不累啊，要不我帮你吧。”
沈聿还没开口，程让就十分警觉的伸手抱进沈聿的腰, 抬起头威胁似得看向沈聿, 嘟囔道：
“你想干嘛？”
沈聿愣了愣, 尴尬的看了眼姚子奕：“没事，老板喝的有点多, 我有劲儿，没事的。”
姚子奕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往后退了一步，趁着电梯到达他住的楼层后就往下走：“既然我帮不上忙，那就不添乱了，我先走了，有事的话哥你叫我。”
沈聿点头目送着他离开，而程让抱在他腰上的手也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只好任由他抱着：“程总，要到了，你松开我些。”
“你想得美。”程让嗤笑，借着酒劲扑在沈聿的身上就往房间走。
沈聿很安静，扶着程让倒在床上，又去浴室打湿帕子过来给程让擦拭身体。
直到擦拭手心时，程让睁开眼抓住沈聿的手，直勾勾看他：“沈聿，沈聿……”
他轻声唤着，一声黏腻一声无奈，双眸惺忪，手上也用了十成的力气：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能做到对我不闻不问的？”
沈聿咬紧牙关，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后，继续为他擦拭着身体：“你喝醉了，好好睡一觉，我一会儿让前台给你做点醒酒汤。”
程让叹了声，无奈闭上双眸陷进被子里，挥开沈聿的手道：“去给我倒杯水。”
“行。”沈聿应声，转身就要去那杯子接水，可看了半晌都没发现屋内有矿泉水瓶，想到自己房间还有水，沈聿嘱咐了程让一句就离开他的房间。
在何群出现以前，沈聿似乎慢慢的在忘记曾经的种种。
可今晚见过何群以后，七年前所经受的一切又都记忆犹新，那种深陷泥潭的无力感，他到现在都还无法完全释怀。
他明白所有事情发生的根源，他也理解那些人对付他的原由，他甚至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些人是为了给程让出气。
所以他才无法释怀，放过别人容易，放过自己就没那么难了。
沈聿从自己房间拿了水回去，却发现程让的房间门半掩着，他当即愣住，努力回忆离开时到底有没有关门。
直到屋内传出程让的闷哼：“滚出去。”
沈聿被惊的回神，赶紧上前推门，一个健步冲进屋内开灯，然后就看到屋内站着衣衫不整的姚子奕，以及坐在床上，眸色清明的程让。
他瞥向沈聿，然后瞪向姚子奕：“滚出去，别让我看到你。”
姚子奕双眼通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抽噎着拢紧衣衫转头就跑了出去。
沈聿的神情从震惊到茫然，手里还握着睡，看着姚子奕离开后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把水递给程让。
“看什么。”程让的声音里带着不悦，甚至隐隐的压着怒意，他等着沈聿，“把水给我。”
沈聿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把水拧开递过去：“你没喝多啊，那你那时候还让我扶你。”
程让喝着水，视线却落在沈聿转为冷静的脸上，他紧咬着后槽牙，一口气直接把瓶子里的水喝光，然后下床拉住沈聿按在床上：
“我不能眯了会儿就醒酒了？”
他语气有些别扭，甚至还有些委屈。
沈聿盯着他的双眼忍不住笑：“行，你说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吧，谁让你是我老板。”
程让抿唇，敛起别扭委屈，扑面而来的不爽看的沈聿有些疑惑。
“你不想知道刚才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程让捏着沈聿的下颌问。
沈聿盯着他：“是程总的事，我不方便问。”
程让静静地盯着他，用力甩开他的下颌从床上爬起来，指着门口道：“滚，今晚别让我看见你。”
沈聿有些莫名其妙，起身就往外走，奈何程让再次将他推到在床上，忍着怒意开口：
“我就知道你沈聿没有心，无论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没有关系，你根本不关心，我房间进了陌生人这种事你都可以不闻不问么！”
沈聿紧盯着他的双眸，伸手捧住他的脸，安抚道：“我不是看你没出什么事嘛。”
“真出事就晚了，我今晚可是跟着你回来的。”
“……”沈聿沉默，半晌才道，“那程总说说刚刚发生了什么？”
程让怔愣着，他没想到沈聿会问，他这样问反倒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只是一想到刚才的事，他就立马起身，蹙眉嫌弃的看着身上的衣裳，然后盯着沈聿道：“别看了，过来给我脱了，我没带衣服，把你的给我穿。”
“我的？你能穿得下吗？”沈聿有些不解。
“先拿来给我，实在不行我让何群送衣服过来。”程让张开双臂，由着沈聿把他身上的衬衫西裤脱掉，转头他就进了浴室。
沈聿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声，然后给余锦川发去微信，让他从自己的衣服里挑一套宽松一些的衣服拿到程让的房间里。
余锦川：？？？
余锦川：“听说你俩晚上出去喝酒了？还是你开的车？”
余锦川：“没遇上查酒驾吧？你可是公众人物，救驾犯法。”
沈聿看到余锦川发过来的数条短信忽然沉默了，为什么他的关注点在别的地方，不过他刚要回复，程让的房间门就被人敲响。
沈聿开门就看到了满脸担心的余锦川，他直接把人推进屋关上门，又凑近嗅了嗅：
“你没喝酒吧？”
沈聿从他手里拿过衣服，用力点头：“我心里有数，我没喝，是程总喝多了。”
余锦川这才松了口气，兀自坐到房间内的沙发上，看到地上的衣服：“程总怎么喝那么多，衣服都吐脏。”
“你怎么知道我们去喝酒了？”
“哦，有个网红在那边直播，然后拍到你们了。”余锦川叹了声，“下次有这种事你提前告诉我，最起码我来给你们开车也行，万一真遇上查酒驾的怎么办。”
“明天还有节目录制，你还要跟节目组的人交涉，哪里能麻烦你呢。”沈聿笑着坐到他身边，只是刚坐下就听见浴室门响了。
“把浴袍给我。”程让迈着大长腿走出来，只是刚迈出来，转头又回去了浴室。
余锦川被方才那一幕惊到了，他猜到了沈聿和程让关系好，但是不知道这么好，好到可以光着在对方面前走来走去。
不过他刚刚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那尺寸真让人羡慕啊……
沈聿有些尴尬，轻咳着赶紧把浴袍给程让送过去，等让他穿上浴袍出来时眸色深沉，看到站起来的余锦川，疑惑问道：
“你怎么过来了？”
“给小聿送衣服，顺便说一下明天节目录制的一些注意事项，毕竟明天有在水池录制的环节，所以要提前确定好。”余锦川见程让坐下来，屋里多了个人出来就显得有些拘谨。
程让应着，视线更是一瞬不瞬的落在他身上。
余锦川尴尬的左顾右盼，然后小心道：“程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程让盯着他问：“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
“没有我就不留你，我和沈聿还有事，你先走吧。”程让十分不客气的下达逐客令。
余锦川松了口气，和沈聿交换眼神过后，忙不迭的就离开程让的房间，还贴心的关上房门。
程让的视线又落在低头浅笑的沈聿身上：“好笑么？”
沈聿敛起笑意摇头：“没，也没那么好笑。”
程让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过来。”
沈聿挪过去，刚坐下就被程让拽进怀里，搂着他的腰把人按进怀里抱着：
“那个姚子奕，我还是那句，离他远点。”
沈聿垂眸看他，有些不太明白：“我说程总，他是对你有意思，为什么要我远离他？”
程让的呼吸有些沉，紧咬牙关侧眸看向别处，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就那么不在意我么？”
沈聿心头微颤，他静静地盯着程让的侧脸，终究还是叹了声，他和程让之间的距离很远，如今的相处也不过是强求来的。
他不想在重蹈覆辙，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他要一直清醒，欠他的可以慢慢还，但不能再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在意。”沈聿平静的说，“所以你说让我远离他，我会远离的。”
程让眼眸微颤，似乎有些难以相信，却又很好的被他掩藏，语气轻快道：“嗯，这还差不多。”
第35章 035
沈聿捧着程让的脸, 主动覆上双唇吻上他的唇角：“我得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录节目呢。”
“就在这儿睡，跟我睡。”
沈聿轻笑：“不行, 明天起得早, 然后还要赶着去化妆，你晚上喝了酒，就在酒店好好休息，嗯, 还没问呢，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程让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唇上亲了亲：“等你一起。”
沈聿有些惊讶：“我还要几天呢。”
“我知道。”程让认真说道, 然后就势抱起沈聿走到床边把他放在床上, 又凑近亲了亲, “在这儿睡，不许走。”
沈聿看他那架势就知道自己晚上肯定是走不了了, 如果他强硬要走，指不定他又要怎么生气。
索性也就楼上楼下, 隔得不远，明早再回去换衣服也来得及。
“行。”
沈聿爽快的答应，程让这才流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搂着沈聿直接躺进了被窝。
第二天一早，沈聿赶着节目录制早早就醒了过来, 和程让打了声招呼就离开回去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路过姚子奕的房间时正好看到他开门出来, 没了热情, 反而有些冷淡，只是点头示意就算打过招呼了。
沈聿有些莫名其妙, 但想到昨晚在程让房间的事，他有瞬间明白过来姚子奕为什么会是那种态度。
毕竟他那时被程让赶走十分难堪, 恰巧这份难堪还被沈聿看到，他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了。
沈聿如是想着，也没多在意，一路上和其他节目组录制的嘉宾打着招呼，然后去往录制场地，开始最后一期节目录制。
而节目录制又是从答题换早餐开始，不过这次是两两一组，答对的得一分，答错的减一分。
因为已经和其他嘉宾熟悉的缘故，沈聿也逐渐放开性子，抢答的十分卖力。
虽然没有抢到答题机会，但总归是抱住了基础分值，不至于扣分，也因为答对两道题而获得两份早餐。
录完首个环节，又开始录制各自的镜头，沈聿这才有了得闲的时间坐下休息。
只是他刚坐下就有人送来水杯，他看也看就接过水杯喝水，直到看见另一边接电话的余锦川，和他身边站着的时安时，他这才惊的回头看给他拿水的人。
程让穿着沈聿的那套宽松休闲装，发型简单随意，金丝边框的眼镜衬托的他十分青涩，像极了刚出社会的大学生。
沈聿一口水差点没咽下去：“你怎么能给我当助理。”
“不够格？”程让垂眸看他。
沈聿疯狂摇头，然后赶紧喝水，只等着工作人员过来喊沈聿，他忙不迭把保温杯塞回程让手里，一溜烟跑到现场去拍摄自己的部分。
沈聿对于综艺的敏感度还有待提高，但是他撒开了玩儿的状态还是很不错的，所以即使会有些瑕疵，但导演就是很喜欢。
直到拍摄的差不多了，沈聿这才收好情绪往休息区走，正好就看到了姚子奕和程让在说话。
姚子奕还有些委屈，程让依旧冷漠的站着，双手插兜，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沈聿怕打扰他们，就远远地站了会儿，直到程让看见后朝他走过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他还小呢，你别吓着人家。”沈聿看着程让阴沉着的脸，感受着他身上的低气压就知道他在生气。
虽然是因为姚子奕，但他也怕自己被牵连。
“没说什么。”程让没好气的说道，“节目今晚就应该录制完成，然后呢，要回沪溪么？”
沈聿想了想：“不回了，还要赶去省城彩排呢，估计要等元旦晚会结束以后才会回去，这些锦川哥都知道的，程让，你公司那么忙，尤其是年末，你要是没时间不用陪我。”
“我们研究室新研发的芯片还在测试阶段，而且实验室有其他人在，我不用操心。”程让侃侃说着，“我自己心里有数，不用你来教我做事。”
沈聿耸耸肩，猛喝了两口水后又投入到了节目录制中。
水池的录制是在下午，日头也好，水也是恒温水，但对于冬天录制水池的活动还是很考验嘉宾的表现能力。
八人四个队，而沈聿的队友又是女孩子，所以在面对水池时还有些胆怯。
“咱们第三关是默契大考验，一人坐上高台，队友选择答题，答对留下，答错了就会掉进水池，一轮一换，所以想要队友不能暖和的站在高台上，就要认真答题。”
导演认真介绍规则，而沈聿的队友则是有些担心，沈聿忙安抚的拍拍他的肩：
“你别怕，一会儿你好好答题，努力别让我掉进水里就行。”
女队友十分感激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星星：“沈聿哥哥，你不愧是我学生时代最喜欢的偶像，我真的太高兴了。”
沈聿听完就笑了出来：“我也没多大，你别这样。”
女队友笑的十分开心，虽然她在答题的时候迷迷糊糊，答对答错各半，但游戏体验还是相当不错。
结束答题后，最后的奖励则是在水池的浮板上，每队再出一个人抢占浮板，站上浮板坚持十秒，且不被人拉下水，就会获得最后的奖励。
所以无论前面答题时分值低的，可以抢到这个奖励获得分值。
而分值高的为了不让别人超过自己，也要努力去获得奖励分值。
毕竟最后的分值高低关乎着最后晚餐的质量，分值高的是海鲜大餐，分值低的不仅没有食物，还要照顾前面三队用餐。
所以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参与活动答题，都想吃到最后的那个海鲜大餐。
“预备！开始！”
导演一声令下，前往水池参与奖励争夺的嘉宾纷纷跳入水中，朝着水池中间的浮板游过去。
沈聿自然也不例外，使出了浑身解数往中心游过去。
他抢先上到浮板，又被后来者推下水，然后他再把被人推下水自己往上面爬，如此循环往复。
就在最后关头，沈聿借着体力优势，在众人疲累的时候爬上浮板，却再次被人推入水中。
只是这一次他没能浮起来，他总觉得有只手在拼命的把他往水里按。
沈聿挣扎着，就算水性再好也也不能憋气太久，一旦到了极限就会慌张，求生本能让沈聿开始挣扎，只是张嘴的瞬间就又打量的常温水灌进口鼻，濒临窒息。
直到隐约听见倒计时结束的声音，那只按住自己的手悄然撤离，沈聿也因为挣扎消耗过太多的体力，再也挣扎不动。
恍惚间，他看到有人脱掉衣服跳进水中，奋力向他游来，然后潜入水中，抱住他的腰带他浮出水面。
重获新生的那一刻，沈聿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睁着被水浸湿到疲累的双眼看着眼前急切的人。
是程让。
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沈聿，沈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程让拍拍他的脸，然后托着他就往岸边游去。
节目组也暂停录制，工作人员一窝蜂的涌上来，齐心合力把沈聿拉上岸。
程让焦急的按着他的肚子，直到沈聿把水吐出来，脱力是手赶紧抓住程让的手臂，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别……别按了程让，我冷，我冷。”
程让依旧冷着脸，看到余锦川也拿着厚浴巾慌张的挤进人群，直接拽过来裹上沈聿，抱着他就往酒店房间走去。
只是临离开前他回头看了眼现场录制的几位嘉宾，眸色阴沉，然后转身离开。
热水淋在沈聿身上，直到他被温暖的气息所包围，寒意尽散，才慢慢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他站在花洒下，听到浴室门被打开，程让站在门口看了他一眼，跨步进来。
“你，你怎么也进来了？你房间的浴室不能用吗？”沈聿看着程让宽阔的身躯，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实在是无比强烈。
程让站在他面前，脸色十分不善：“水性不好下水做什么，净给人找麻烦。”
“这是录节目，又是封闭场所，我哪知道会溺水啊。”沈聿撇撇嘴，那种溺水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迫使他浑身一颤，汗毛炸立。
程让伸手将他搂进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安抚着沈聿：“不过，幸好没事。”
沈聿紧紧贴着他的身躯，似乎又想到程让跳水奋力游向自己的样子，像救命稻草般，他狠狠地抓住了，所以他得救了。
“程让，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沈聿认真说着。
程让没回答他，只是想到什么似得捏起他的下颚，促狭起双眸问道：“你在溺水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沈聿微愣，他实在不想去回忆溺水时的情形，只是如今程让问起，他又不得不努力去回忆，却始终想不起来，记不真切：
“好像有人不让我浮出水面，但人一旦溺水不就是会生出幻觉嘛，况且周围人那么多，应该就是我不小心。”
程让蹙眉，他安抚似得揉了把沈聿的脑袋：“今天水池是多个机位拍摄，总有机器拍到你溺水，如果是不小心，那我就追究节目组的过失，如果是有人故意……”
“程让……”沈聿望向他，眼里满是担忧，“你别多想，就是我自己不小心，节目组可能也没想到，我们和平解决，好吗？”
第36章 036
程让垂眸盯着沈聿, 沉默良久，只能听到热水落下拍打地面的声音，最终叹了声：
“随你。”
沈聿听出他语气中的隐隐不悦, 忙开口解释：“像沪春这种小城市, 很难得有这种宣传的机会，所以我想尽量能把节目录完，顺利播出就最好了，这样也就不枉费我答应参加这个节目的录制。”
“我知道了。”程让冷淡的应着。
沈聿见他这样就知道他没真的听进去, 刚要继续开口，就被程让捧住脸吻住唇瓣, 堵住他的话头。
“我说知道就是不会动节目组, 不需要你再多嘴。”
沈聿听他如此说瞬间就放心下来, 就连表情都放松不少：“嗯，那, 那你洗澡吧，我先出去了。”
说着他就准备往外走, 却不想被程让拦腰捞进自己怀里，按住后脑勺吻了上去，他嗓音低哑，伏在沈聿耳边道：
“你在水里受了凉，得发发汗。”
“嗯？”
沈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让抓着手腕按在了浴室的玻璃门上, 借着水声掩盖着其他的声响。
综艺节目虽然有惊无险的录制完成, 但沈聿在省城还有元旦晚会要走彩排, 所以也就没有再跟组录制最后的告别番外。
省城离沪春不算太远，走高速差不多四个多小时, 沈聿顶着俩黑眼圈，盖着毯子缩在后座昏昏欲睡。
兴许是因为程让也在车上坐着, 余锦川开车都郁闷了很多，根本不敢放音乐。
时不时跟时安相视一眼，然后继续如坐针毡的开车。
“老板，您这算是提前放元旦了吗？”忽然余锦川从后视镜里看了程让一眼，开口发问，想要打破车上紧张的气氛。
私底下的程让穿的没有工作时那么商务，休闲卫衣再戴上连衣帽，配着无边框的眼镜，倒是也没平时工作上迫人气势。
可他沉脸翻看着电脑上的资料时那严肃的神情，却依旧让人感觉到紧张。
他听得余锦川那么说，也没抬头，应了声：“算是吧。”
余锦川很尴尬，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正在此时沈聿的手机在他衣兜里响起，打破车上的尴尬氛围。
沈聿迷迷糊糊的掀开眼罩看着手机上汪铎的名字，然后按下接听：“汪大哥，有什么事吗？”
原本还在看资料的程让眼中闪过些微光，眸色轻凛，仔细的听着电话那头汪铎要说的话。
“没什么事不能跟你打电话啊。”汪铎的语气轻快，然后继续道，“说起来我手头上有个本子，准备过完年就开拍，里面有个角色我觉得挺适合你的，不过是个客串角色，以你的流量不知道愿不愿意参演。”
沈聿懵懂的愣了半晌，汪铎也静静地等着。
“怎么了？要跟经纪人商量吗？”汪铎疑惑的问。
沈聿这才反应过来，睡意也醒了大半：“汪大哥你是要找我拍电影吗？真的吗？”
这回轮到汪铎迟疑了，反应过来才笑出声：“是啊，找你拍电影，还准备让你演唱主题曲和宣传曲，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试试。”
沈聿欢喜的坐起来，却不想牵动酸软的腰，却依旧掩饰不住眼中的欣喜。
直到转头的瞬间看到程让阴沉的脸色，脸上笑意凝结，立时就收敛起欢喜神情，窝会座椅里，顺手拉了拉毯子：
“我倒是有信心，不过我最近在C省，回京城可能得等几天。”
“没关系，这个项目目前还在筹备阶段，开拍时间还早，你回来后来找我，我先给你电影梗概和人物小传，你看完再联系我。”
“好，没问题。”沈聿着急忙慌的挂完电话，正好就对上程让那双探究冷漠的双眸。
“你想拍电影了？”程让收起电脑直勾勾的盯着他。
沈聿舔舔嘴唇，笑着道：“也不是，就是有这个机会嘛，想试试。”
“你忘记我说过什么，我让你……”
“程让！”沈聿立马打断程让的话，直勾勾的盯着他，神情凝重。
车上的气氛原本就尴尬，这会儿变得愈发紧张，余锦川紧张的开着车，反倒是时安满脸担忧的从后视镜关注沈聿的情况。
程让促狭起双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沈聿：“胆子大了。”
沈聿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慌，忙错开眼神：“程让，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我跟汪铎是很纯粹的好友关系，他照顾我也就像对自己的弟弟一样。”
“嗯。”程让淡淡的回应，也没再回应沈聿，转过头继续去看资料。
沈聿侧眸看他，无力感深深地袭上心头，使得他完全没有心情打开微信，去看汪铎发来的电影梗概和人物小传。
他以为做情人很简单，只要陪金主睡觉，哄着金主高兴就够了，哪怕是随叫随到，他都能当敬业，尽量去做到更好。
可是渐渐他觉得好像并不容易，金主不喜欢的不能做，不喜欢的人不能接触，他不像情人，更像不能违背主人意志的宠物。
他和汪铎是纯粹的工作关系，接触也只是为了工作，他对汪铎不存在其他意思，可程让就是不信，不仅不信，还多次以此跟他产生龃龉。
有时候他就想真是他的问题吗？他就真的该和汪铎划清界限吗？
沈聿越想越觉得心累，因为过去的事生出的其他情愫也渐渐消散，完全敌不过他带给自己的负面情绪。
要不就退圈吧，沈聿如是想着。
或许只有退圈后没有命脉握在别人手里，他才能轻松自由的喘息一口气。
元旦晚会的彩排流程走的很快，沈聿准备了两首歌，都是为了这次元旦晚会准备的新歌。
而程让就站在台下，挂着工作人员的牌子，时刻注视着台上沈聿的动静，直到电话在裤兜里响起，是林喻南打来的。
“说。”
“老板，水池那边的各个角度拍摄我都看到了，沈聿溺水时，是姚子奕故意让他不能浮出水面的，我现在就会拷贝出一份视频发给您。”
程让听完林喻南的汇报，眼神平静的落在舞台上奔跑的沈聿的身上，他淡淡道：“你联系张总监，问他姚子奕后续还有什么行程。”
“好的老板，是要雪藏么？”
“封杀。”程让冰冷的吐出两个字，然后挂掉电话。
沈聿是他的人，除了他别人不能染指，自然也别想欺负的了半分。
当初绑了沈聿来威胁他的柯放，出狱后就被他找人抓起来折磨疯了，这会儿还在精神病院待着。
至于柯放的父亲，出狱后重病缠身，眼睁睁的看着柯家的产业倒台没落，三代人的心血被程让搞的稀碎，柯放的父亲只能在悔恨中跳楼身亡。
姚子奕敢对沈聿出手，那么就得承担的起他下手的后果。
C省的元旦晚会造势很大，用了很多现代科技与舞台相结合，把华国的传统文化与现代科技相结合，当晚就有好几个节目冲上热搜，包括沈聿。
他身着汉服，以一曲《鼓瑟吹笙》的古风歌登上舞台，庆贺元旦新年，接着又和主持人进行互动，进行了跨年倒计时后，再以一首现代舞曲带动现场热闹的气氛结束舞台。
#沈聿汉服好绝#
#鼓瑟吹笙这歌也太好听了#
#沈聿舞台是仙品#
……
[沈聿这身段绝了啊，这身汉服好适合他，斯文儒雅，自带书卷气]
[谁知道前些年我因为沈聿一头粉毛入坑，今年又被他的汉服造型戳中心巴，也太绝了]
[作为前团粉，不得不说前团的人气大部分是因为沈聿，他真的是舞台妖精]
[啊啊啊啊啊啊，沈聿的腰好杀我]
……
热搜词条里满满的都是对沈聿颜值与舞台的夸赞，甚至还有不少人直接发出了他跟团在国外开演唱会时的舞台表现。
在他的舞台实力面前，颜值就成了最不值得一提的一点。
凌晨的省城依旧很热闹，车水马龙，景象繁荣，甚至在郊区还有固定燃放烟花的地方足足燃放了两个小时的烟花。
沈聿隔着车窗拍了张烟花的照片，然后编辑微博发了出去。
@Asher沈：新的一年，奔赴我最想念的人。[烟花.jpg]
发完这条微博沈聿就收起了手机，迫不及待想回到沪溪乡下，回到有奶奶在的院子。
奶奶知道他们会回来，早早的就铺好了床，因为赶路和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大家都只是简单洗漱过后就上床休息了。
沈聿也躺进了垫着电热毯，此刻还有点暖和气的被窝。
只是刚关上灯，程让就推门进来，脱掉外套直接躺在沈聿的身边，吓得沈聿往旁边躲了躲：“你做什么？”
“睡觉啊，不然你以为要做什么？”程让伸手把沈聿捞进自己怀里，任他想挣扎都挣扎不脱。
沈聿静静地看着他：“你不是在生我的气么？”
“知道我生气也不说句软话哄我？”
沈聿翻身平躺，望着天花板道：“我要上省台表演节目，我奶奶也会看，所以我得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投入很多情绪。”
“所以就没空管你的金主。”程让捏着他的下颌轻笑道。
沈聿听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也没看他，只是认真道：
“程让，你是我的金主，我也确实应该优先考虑你的需求，但我是人，我有交友和选择工作的权利，汪铎是我之前在国外就认识的好朋友，我和他就是很单纯的朋友关系，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呢？”
程让沉默着，屋里安静的沈聿快要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本来表演节目和赶路就很累，此刻他也有些困。
迷迷糊糊间，就听程让突然说：
“我信你，可我不信他。”
第37章 037
沈聿困的迷糊, 完全就没听见程让在说什么，换个姿势就睡着了。
元旦节是阳历年，奶奶见到这么多年轻面孔就十分高兴, 尤其是见到程让后, 直接拉着他就不撒手，嘴里一直念叨着感谢之类的话。
程让也敛起在工作上的凛冽，面对奶奶时格外温柔。
因为还有工作，奶奶也就没留沈聿, 让他跟着程让一道回去京城继续录制节目。
一月份的京城依旧寒风萧瑟，《一期金曲》的节目录制也录制过半, 接近尾声了。
节目录制一结束, 沈聿就回休息室准备卸妆, 刚开始卸，休息室的门就被敲响, 时安赶忙去开门，意外道：
“汪老师？您有事吗？”
沈聿听到这个称呼惊讶的回头, 汪铎笑着从门外进来，看到卸妆的沈聿走进来坐下：
“怎么样，时间还早，一会儿一起吃个饭？”
沈聿挑眉：“哦对，我看了那个梗概后做了个音乐小样, 可巧我还带着呢, 一会儿给你听听。”
“还在筹备阶段呢, 你就这么积极准备音乐小样，太让我受宠若惊了。”汪铎十分意外, 赶忙催促道，“那你赶紧卸妆, 时安和小余也一起，不许推辞。”
沈聿应着，边卸妆边从手机里调出之前就准备好的音乐小样。
等汪铎听完音乐小样时，车子已经停在了私房餐厅的停车场了。
私房餐厅仅针对会员开放，私密性特别好，也不怕有什么狗仔偷拍什么的。
“我说沈小聿啊，你可真是天才啊，这一小段小样就已经让我很震撼了，更让我期待这部电影的上映了，我恨不得明天就开拍，后天就剪辑。”汪铎笑呵呵的，语气也是越来越激动。
直到进入餐厅内，汪铎才停下激动的表现，正正经经跟着侍应生去到预留好的位置。
“那个人物怎么样？”刚刚落座，汪铎就迫不及待的询问，甚至亲自为沈聿斟茶。
沈聿调侃道：“影帝斟茶，我何德何能啊。”
“我去你的。”汪铎笑呵呵的打趣着，“你还没说呢，那人物怎么样，有没有共鸣，让你想要去给他注入灵魂？”
沈聿捧着茶杯想了想：“我觉得这个人物挺有挑战性的，虽然就是事件环中的一个人，但就因为是承上启下的作用嘛，所以我觉得很多东西我和他还是很有共鸣的，想试试。”
汪铎笑的十分欣慰，连连点头：“那就行，那我就没选错人，过两天会有试镜，到时候我通知你。”
“行，那这两天我恶补一下演技，争取不给你丢人。”沈聿端起茶杯，跟汪铎碰了一下，算作着是庆祝。
然而刚喝完茶，沈聿就瞧见餐厅走廊上过来的几人，似乎刚结束一场饭局。
程让赫然就在其中，他手上抱着大衣外套，西装革履衬托的他身姿挺拔颀长，金丝边框的眼镜挡住他冷漠的双眸。
他似乎跟其他人说了什么，打过招呼后，那些人就朝着外头走去，而程让停在沈聿的餐位外，跟沈聿四目相对。
程让眸色冷冷，唇边略微勾起一抹讥笑，转头看向汪铎，开口道：
“没想到小汪总也在这里用餐，介不介意我坐会儿？”
汪铎还没开口，程让就长腿一迈坐到沈聿身边，时安和余锦川相视一眼，也没敢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几个人，最后把视线落在沈聿身上。
沈聿回看余锦川一眼，心里已经慌的不行，仿佛被捉奸了般，生怕程让此刻做出什么让他难以应付的事来。
汪铎十分温和的笑着给程让斟茶：“程总如今可是程家当家人，算起来是能跟我妈他们坐一桌儿的人，能跟我坐一块儿都是给我面子，我哪敢介意啊，不过我手上有个新项目，不知道程总有没有兴趣投资啊？”
“你发给沈聿的那个电影？”程让侧眸看了眼沈聿，应着点头，“嗯，看过，这个本子还行，但不值得我投资。”
“那可惜了，你们程氏旗下的华音里好多艺人都联系了，想来试镜，结果老板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要不要邀请他们试镜了。”汪铎笑的斯文，可那些话让沈聿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总觉得汪铎的那些话是话里有话，似乎是在跟程让呛声。
程让瞥了眼沈聿：“小汪总的意思是，我不投资，就不好意思让华音的艺人试镜，那沈聿是不是就不用参演了呢？”
“……”汪铎神情微窒，撇撇嘴甚至有些无语。
沈聿赶忙打着圆场：“程总不是那个意思，汪大哥你别听他的。”
“我就是那个意思。”程让丝毫不留情面，唇边带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多出些挑衅，“小汪总自己也有工作室，旗下也有艺人，怎么就非要沈聿去演呢？怕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吧？”
汪铎神色一变，转眼却又恢复如常，语气温和：“我和沈聿投机，多年前我们在国外认识就是好朋友了，我找他拍电影也是因为国内没什么好的音乐舞台，带他拍拍戏，走走别的路。”
“你说的这些我也可以给他，不用劳烦小汪总操心。”
“沈小聿喊我一声大哥，他就是我弟弟，我为我弟操心操心，有什么不可以吗？”
汪铎与程让四目相对，气氛也变得十分焦灼，剑拔弩张的意味十分明显。
“那个……”余锦川小声的开口，吸引来桌上其他人的目光，他弱弱的举着筷子，看着桌上的美食，尴尬的笑了笑，“我们小聿还没吃晚饭呢，午饭也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估计都饿了，先让他吃点东西。”
“对对对，哥，你先吃点东西。”时安也伺机给沈聿夹菜。
原本还在为程让和汪铎之间的怪异氛围头疼的沈聿，听到余锦川那么说，赶紧笑着招呼，顺便给程让和汪铎分别夹了菜：
“你俩先别说了，吃点东西，我饿了，就先不客气了。”
汪铎这才把视线落在沈聿身上，眼里宠溺又宽容，他道：“行，别把我弟饿着了，赶紧吃饭，程总刚刚应酬完应该是吃不下了吧，那我就不管你了。”
程让也没理他，只是拿起筷子给沈聿夹菜：“你慢点吃，你不是说你是艺人，晚上不能吃太多，要保持身材吗？”
沈聿咬着肉转头看他，还带着几分惊吓，努力把肉嚼嚼碎咽掉后才小声开口：“我饿了。”
“……”程让沉默，“赶紧吃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家，不能让小汪总又请吃饭，还倒贴油钱。”
“我和小聿还有音乐上的事要谈呢。”
“明天去工作室谈不行么？”
两个人再次对上视线，沈聿赶忙伸出筷子继续夹菜，生怕他俩又呛声起来。
一餐饭吃的人紧张又担忧。
余锦川紧张程让的气势，时安担心沈聿受到伤害，沈聿担心程让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不好收拾。
还好，程让没有让他难堪下不来台，这顿晚饭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
因为学校已经放假，学校暂时住不了，时安就跟着余锦川去了。
汪铎虽然想送沈聿回家，但他实在懒得和程让那种人说话，只是担忧的看着站在车前的沈聿，然后开车离开。
“既然这么舍不得，为什么不跟着他去呢。”程让冷不丁的开口，惹得沈聿回眸看他。
却见程让脸上挂着冷笑，眼里早已被愤怒与欲望填满。
“还是感谢你刚才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沈聿十分平静的说着，话音落下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从程让的表情上不难看出今晚会发生些什么，沈聿有心里准备。
程让没有让他当众难堪，那他还是要庆幸的，至于事后要怎么弥补，他倒是也做的来。
程让因为因为先前应酬时喝了些酒，这会儿不适合开车，自然而然就坐到了副驾，阖眸享受着回家这段路程：
“去你家。”
沈聿心头微沉，却也了然：“你家还在装修？”
“嗯，过完年应该就能住人了。”程让回答着，顺势就把手中的大衣搭在沈聿的腿上。
“你一个大公司老板，就那一处房产吗？”沈聿不解的问，只是话一问出口，他就察觉到程让的手在大衣的掩饰下钻进裤子里，惊的沈聿踩下刹车，正好卡在红灯上。
“你做什么！”沈聿忍不住质问。
程让施施然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手往下握住那团柔软，神色平静：“做你。”
“这还是在车上！”
“那又如何，只要我愿意，随时随地。”
“……”沈聿懒得跟他交流，他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有准备好大庭广众在车上这样，这和裸奔有什么区别！
程让轻笑，手上并没有因此放缓动作，只是缓缓开口：“老宅离工作的地方太远，不方便，而且一个住的地方而已，我对那里的环境安保还挺满意，怎么，你不愿意我住你家？”
沈聿被他抓住了把柄，当然是不敢说什么的，只是这会儿在开车，他得高度集中不能分神。
可程让偏偏不如他的意，偏要折磨他，看他隐忍不敢发作的样子。
第38章 038
虽然程让介意沈聿和汪铎一起工作拍电影, 但他也知道沈聿的倔强。
一夜疯狂，沈聿早就累的爬不起来，晨起时更是浑身酸软, 两条腿都不像自己的。
或许是因为周末, 他趴在床上听着屋外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然后脚步缓缓靠近，直到卧室的门被打开。
程让走到床边，看着沈聿白皙的后背上若隐若现的红痕, 眼神微闪，遂瞬间消失, 爬上床隔着被子抱住沈聿, 勾住他的下颌拉进亲上唇瓣：
“醒了没, 起来吃饭。”
“不要起床。”沈聿瓮声瓮气的开口，挥开程让的手, 嘟嘟囔囔的把脸往枕头里藏，“你折腾了我半夜, 今天没工作，我想好好睡一觉。”
程让依旧不依不饶，却拗不过有起床气的沈聿，索性他也不急，脱了衣服也钻进被子里。
沈聿被他的动作惊到呆住, 瞬间睁开眼看他：“你, 你, 你还来啊。”
程让侧躺在被窝里，托腮看向沈聿惊慌失措的样子, 忽然笑道：“我一大早起来给你做早饭，你一口不吃, 沈聿，咱们到底是谁金主啊。”
沈聿抿嘴，躺回被子里，破罐破摔的拉过被子盖住脸：“你是我金主，我陪你睡觉，但我不是保姆，不负责给你做饭。”
“……”程让沉默的，伸手就要去扯他挡脸的被子。
沈聿根本没让他扯动，刚拉扯一个回合，就听见床头柜上在充电的手机响了起来，吓了沈聿一跳。
他掀开被子伸手去拿手机，程让顺势将他按在身下，骑着他的腰。
沈聿气的想要推开，却不想手机不停的在响，他也不好不接，只是看到备注时他愣了两秒，脸色都有些微变。
程让关切道：“怎么了？”
“是我姑姑。”沈聿有些纳闷儿和意外。
沈美心不喜欢他这件事可谓是摆在明面上了，就连宁谦诩都不许跟他接触。
所以他们私底下基本不联系，存着号码是因为当初奶奶生病，沈聿怕奶奶万一有什么事要见女儿，所以特地保存的。
这时候她打电话来又是因为什么呢？沈聿想不明白。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通电话已经结束了，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回拨时，沈美心又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宁太太有事吗？”沈聿赶忙接起电话，看了眼手不老实的程让，轻咳一声正经问道。
“在家吗？”沈美心冷漠的开口。
沈聿看向程让：“我在家呢。”
“那你在家等我，我有事跟你谈。”沈美心的语气冷淡，又带着些不容反驳的气势，丝毫没给沈聿拒绝的机会就挂断电话。
程让见他挂了电话，擒住他的下颌就摆正他的脸要亲，却不想被沈聿推了推。
“不行，我姑一会儿要来，说要跟我谈事情。”沈聿双手抵在程让的肩上，也不给程让进一步的机会。
程让显然十分扫兴，讪讪的起身往身上套着居家服：“那你就赶紧起来收拾，我去给你盛饭。”
沈聿一想到沈美心要来，他就愁的头疼，甚至开始猜测沈美心到底要跟他谈什么事？
沈聿起来简单的洗漱过后，穿了套暖色的居家服，露出脖颈以及漂亮的脚踝。
他趿着拖鞋走到餐桌边时程让已经在吃饭了，也没等他。
小米粥熬的火候正好，黏糊糊的米汤也不烫，温热的味道吃进嘴里浑身都暖洋洋的。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沈聿看着埋头吃饭的程让问道。
程让抬眸看他，眼神似乎像是在看傻子：“今天周末。”
“那你不是每次周五都会回老宅吗？”
“……”程让沉默，放下勺子直勾勾看他，“我乐意行了吧。”
沈聿倒是也不怕程让现在沉默的表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不怕他了，反而还敢调侃他。
程让又给他夹了小菜：“一会儿宁太太来的时候，我不会进卧室躲着。”
沈聿惊讶：“不行，你在这儿，她会多心的。”
“见不得光的是你，不是我。”程让认真说着，“况且那天在录制现场抱着你走了，她还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沈聿沉默，可这份沉默没坚持多久，门铃就响了。
沈聿起身去开门，程让则是默默地收拾着餐桌，熟悉的像在自己家那样。
沈美心没有在门外逗留，直接就走进屋内，看着屋中的紧凑的陈设布局，径直走到沙发上上坐下，抬头看向沈聿：
“为什么不住个大一点的房子？”
“主要是能让我装录音室的房东不多，所以就住这儿了。”沈聿回答轻松，刚要去厨房给沈美心泡茶，就看到程让端了两杯咖啡出来。
在沈美心惊讶的目光中，把咖啡放在他们面前，甚至坐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沈美心十分惊讶，她看看程让，又看看沈聿，刚要开口就听沈聿解释：
“程让房子在装修，我收留他两天。”
“我们是在同居。”
程让丝毫不给沈聿面子，丢出的话直接让沈聿僵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反而是沈美心，不可置信，甚至看向沈聿时眼神都带着愤怒：“沈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原本还在为程让的话慌张的沈聿，听到沈美心如此说，不甘心道：“我做什么了？我说是同学是朋友，他说是在同居，为什么你却在质问我做了什么！”
“因为你姓沈！”沈美心有些气急，看向程让道，“程让的优秀，大家有目共睹，程家还要靠他支撑，你有什么！你都忘了当初在学校的那些流言了吗？你还想再害他一次吗！”
沈美心的话宛如尖刀利刃，狠狠地戳在沈聿已经愈合的伤疤上。
那些早被他忘记的回忆被沈美心这么一提，再次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程让看着沈聿泛白的脸色，拽住他的手腕带进自己的怀里抱紧安抚，冷静而淡漠的目光落在沈美心身上，淡淡道：
“宁太太来找沈聿就是要说这些吗，那宁太太就请回吧，我程让的事，不需要别人操心。”
沈美心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手指指了半天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程让能感觉到沈聿微微颤抖的身体，他做不到别的，只能将他抱的更紧一点。
那个时候学校有流言吗？
他听人说沈聿在学校跟别人打架，也听说过他上课捣乱被老师赶出教室，这些他都不信，比起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他更相信他认识的沈聿。
但流言是什么事？到底是什么样的流言能让沈聿有这样的应激反应。
“沈聿，你别怕，我在呢。”程让轻抚着后背安慰他。
沈聿深呼吸几次，终于还是冷静下来，轻推了程让一把，回头看向沈美心冷静道：
“姑姑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不理你了。”
沈美心也逐渐冷静下来，她再度坐回沙发，也没看他：“小让，我和沈聿还有别的事要谈，你先去别的地方。”
“碍于宁太太对沈聿的态度，我不能离开。”程让上前一步，将沈聿护住。
而沈聿并没有后退，反而是看向程让道：“程让，你就去卧室待会儿吧。”
程让回望着他的视线后点头，往卧室走去，直到门关上，沈美心才缓缓开口：
“你昨晚见汪家那个小汪总了？”
沈聿坐回沙发上，端起咖啡杯嗅了嗅，轻抿一口：“嗯，我和小汪总前几年在国外就认识，关系还不错。”
“昨天他找你是为了什么？”
沈聿不解：“为什么要告诉你。”
沈美心双手紧紧掐着包包的袋子，神色严肃，她深呼吸后似下定决心般望向沈聿道：
“我们宁家旗下也是有娱乐公司的，最近在挑选剧本推小诩出道，有个男配的角色我觉得不错，我可以推荐你去演。”
沈聿越发疑惑了，他嘲讽一笑：“姑姑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去给小诩做配？”
“是，小汪总的电影里是有很多老戏骨，小诩的剧也有老戏骨加持，不会埋没你，如果你实在觉得以你的流量给小诩做配是委屈，那你演男主，让小诩给你做配，我不管你之前和小汪总是什么关系，我只希望你以后少跟他联系。”
沈美心说的语气认真诚恳，神情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说谎。
沈聿脑子里一直环绕着沈美心提出的那些条件，和汪铎的相比较，沈美心提出的条件却是更加诱人。
国内没有成熟的音乐舞台，他接触最多的就是给影视剧作词配曲，他要是想继续做音乐就得有其他收入来加持。
所以他之前也报过表演班学过演戏，所以这才汪铎邀请他参演电影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作为新人演员，一上来就能和影帝搭戏，这是想都不敢想的殊荣。
可如今沈美心却为此不惜换掉宁谦诩诩的男主剧本来换他不去客串电影，沈美心有多疼爱宁谦诩是众人皆知的，如今却能做到这样。
沈聿总觉得沈美心跟汪家有什么事，或者说宁家与汪家交恶了。
“是汪家抢了姑父的客户，还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商业纠纷，闹到撕破脸了？”沈聿轻笑着问。
沈美心诧异的他，就连卧室门后的程让听得都蹙起眉头，想不明白为什么沈美心听到沈聿和汪家合作反应会那么大。
“你胡说什么。”沈美心反驳道，她没去看沈聿，只是捧起咖啡杯轻抿，用以缓解自己的心绪。
“以您爱重小诩的程度，把他的男主让我，如果不是姑父跟汪家闹掰决裂，你不希望我跟汪家有所牵扯外，我想不出有别的原因。”沈聿往沙发靠背靠去，眸色澄净，丝毫不怯。
沈美心轻吐着心口的浊气，又深呼吸过后才看向沈聿，认真道：“你终究是姓沈，我不可能害你。”
“可您的条件太诱人了，像淬了毒，我不敢接，比起宁家，我信得过小汪总，他待我挺好的，我觉得跟着他我不吃亏。”
沈美心紧盯着沈聿的双眸，冷笑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
“是。”
“那程让也愿意？你是他手底下的艺人，他要捧你也轻而易举，你觉得他会让你跟汪铎一起拍戏？”
沈聿沉默，他当然知道程让不许，可他想，工作上的事他更想随心。
他说：“程让是我老板，可我工作室也不是跟他签的卖身契，总有商量的余地。”
沈美心看他半晌，最后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只是在握上门把手的瞬间又停下来，也没回头，只是声音有些哽咽：
“沈聿，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沈聿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怎么就惹到她了，听着她轻颤的声音，一时没来由的有些慌：“我没有，我一直都理解您对我的态度，所以，我不恨你。”
沈美心肩膀轻颤，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大开房门，潇洒离去。
沈聿坐在沙发上看着半掩上的房门，有些茫然无措，然后开始回忆他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怎么还把沈美心惹哭了。
程让打开卧室的门，看了眼门口，又把视线落在沈聿身上：“看来不止我不想让你跟汪铎合作。”
沈聿回头，一本正经的看他：“可我偏要，就算你不同意，就算你弄死我，我也要跟汪铎拍电影。”
程让没见过如此镇定认真的沈聿，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沈聿一定非要闹的大家都不顺心。
他问：“为什么？”
沈聿有些诧异：“什么？”
程让向他走来，居高临下的看他，再次沉声问道：“为什么不顾我和宁太太的反对，一定要和汪铎一起拍戏。”
沈聿盯着他的双眼，唇角上扬粲然一笑，可眼里更多的是坚决与诚恳，他道：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觉得我是个自由的人，不是依附谁，听之任之的傀儡。”
程让眸色不变，紧盯着沈聿的双眸，听他继续说道：
“我为了你，他们打我的时候我没有还手，因为我知道一旦还手性质就变了，所以我忍着，他们孤立霸凌我的时候，我也不能还手，因为一旦还手就是施暴，肯定会被再次被劝退，可学校传你和我流言，说……
“说同性恋恶心，有病，肯定很脏，明明是我们两个人的流言，可最后承担结果的是我自己，你妈妈给我钱，让我这辈子都不许见你，流言的事她去平，我姑父安排我出国，说这是最好的结果，我没有能力，没有选择，我认了。
“回国后，你要封杀我，我没有人脉，没有背景，只能依附你，让你松了口我才能好好工作，才能有口饭吃，我的出生我选择不了，我的父母我选择不了，面对流言被舍弃的是我，我也选择不了，如果连一份我想做的工作都选择不了，那你觉得我还像人吗？”
程让静默的看着他，他从没听过沈聿说这么多话，他语气平静，似乎在说一件无关自己的事一般。
他也没听过沈聿在学校遭遇的那些事究竟是怎么样的，但他不信别人说的，只相信沈聿。
如今听沈聿说完他就更加庆幸自己是坚定的相信他的。
“沈聿，我只想……”
“对，我是你的情人，你是我的金主，你用资源和前途来限制着，我就改对你言听计从，可我做不到，程让，如果你信不过我，我们合约就作废了，你封杀，我退圈。”沈聿神色认真的看他，语气毫不畏惧。
第39章 039
程让安静的看着眼前豁出去的沈聿, 他那么冷静的说出退圈的话，跟前几个月在他面前，说为了理想让放过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有些想不明白, 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内沈聿会变的这么快。
都能平静的说出封杀这件事了。
“好。”程让冷静的应着。
沈聿的眸色微微闪动, 苦笑着点头：“好，我接的工作能推就推，不能推的我就做，做完我就会发退圈声明……”
“我是说, 我信你，你可以选择你想做的事。”程让眸色冷静, 下意识伸手抚上沈聿惊讶的脸, 沉声问道, “当时你经历了那么多么？”
沈聿看着程让的双眸，错开视线,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里闪烁的微光，他微微昂首, 笑着说：
“又不是没经历过，习惯了，你别这样，我不习惯。”
程让叹了声，收回手, 回转身往衣帽间走去：“公司里打电话来, 说实验室出结果了, 我先去看看，你好好在家待着。”
沈聿看着他背影, 又想到他的话，可还是有些不确定的喊道：“程让,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嗯，真的。”
沈聿惊讶的神情登时转为欣喜，他有些不可置信，几乎就没想过程让会同意，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欢喜之余，沈聿赶紧给汪铎发去微信宣告喜讯。
不过片刻汪铎就回复过来：不错啊，得庆祝庆祝，后天晚上森语酒店我订包厢，到时候我来接你，咱们好好庆祝，怎么样。
沈聿看着他发来的消息，想了想后天的行程，赶忙回复：行，没问题。
发完消息后沈聿觉得神清气爽，就连心情都没那么悲愤了，直接想也没想就冲进衣帽间，还在换衣服的程让被他吓了一跳。
而沈聿也没多想，直接亲在程让的唇上，认真道：“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我会给你赚很多钱。”
程让看着眼前欢喜到有些忘形的人，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顺势将他搂住抵在墙上：“你这样，我就走不了了。”
沈聿看着他衬衫还没扣完扣子，微敞的衬衫袒露出他精壮结实的胸膛，沈聿尴尬的赶忙松开他，然后报备道：
“我和汪大哥说了，然后他约我后天晚上森语酒店订包厢吃饭，说是庆祝我们第一次合作，我想去。”
程让垂眸看他，盯着他的红唇，俯首在他颈间用力吮吸一口，疼的沈聿立马捂住脖子。
“你干什么，别留下痕迹。”
“你同意把这个给他看，我就许你去。”
程让认真的不像是开玩笑，反而沈聿僵住了，捂着脖子的手也不敢松下来：
“会被拍到的。”
“那我送你去酒店，我不打扰你们，你自己选。”程让捏着他的下颌轻啄一口，继续扣好扣子，又抓过领带塞到沈聿的手上，“给我系。”
沈聿握着领带两端从他头顶套过去，按照熟悉的步骤认真打着领带。
程让认真看着眼前给他打领带的人有些失神，顺势握住他的腰带进自己怀里，捏着下颌覆上双唇。
不似之前暴戾霸道的吻，这个吻温柔而又缠绵，像是在品尝珍宝美味。
一吻结束，就连沈聿都变得紧张，他总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生转变，虽然说不上来，但好像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竟然让沈聿生出些期待来。
出了沈聿的家门，程让的脸色就变得十分凛冽，看了眼沈聿的家门，程让就拨通了林喻南的电话。
“老板，我已经到楼下了。”
“嗯，有两件事需要你去做。”程让略略沉默，然后继续道，“第一，你找人去查一下七年前英华中学关于沈聿的事，还有被压下去的流言都是谁传的，第二，你查一下最近宁汪两家有没有发生什么矛盾。”
“好的老板。”
得到林喻南回复，程让才放下心来，又看了眼沈聿的家门，心中蒙上一层阴云。
宁家和汪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让沈美心如此失态。
程让叹了声，遂进入电梯，离开沈聿住的地方。
到达森语酒店时汪铎早早的就等在停车场了，见到沈聿的车驶来，赶忙笑着迎上去。
“你怎么来这儿等我了，万一被拍了怎么办。”沈聿见他毫无遮拦的就走过来，吓得他甚至往后躲了躲。
汪铎笑呵呵的把他揽进怀里抱了抱，随后亲昵的带着他往酒店内走：
“和朋友聚餐吃饭，有什么好怕被拍的，你怕被拍啊。”
沈聿笑道：“我也不怕啊，反正咱俩是好友是圈内公开的事实，说不定明天就有热搜，说咱们好友团聚，也许还会猜你的新电影是不是邀请我拍了。”
汪铎见他侃侃而谈，状态也跟之前差别很大，像是无形中换了个人一样：“心头大事解决了？”
“啊？”沈聿不解。
汪铎打量了一下他，随后说：“之前见你总觉得你身上好像乌云笼罩，就算你笑也有点气势低迷，今天不一样了，感觉眼睛都亮了。”
沈聿不敢信，就因为他和程让说的那些话就能让他有所改变，他觉得也太假了。
“我才不信那些，不过我可是连午饭都没吃，就为了晚上这一顿呢。”沈聿跟汪铎一起走进包间。
只是刚踏进包间就被吓到了，原来包间里还有其他人，吓得沈聿有些不知所措。
汪铎随后进来，赶忙介绍道：“忘记跟你说了，今晚不止有你，还有我们这部电影的导演，制片人，和编剧老师，这不是因为你第一次拍电影嘛，先带你打点一下。”
汪铎说完，沈聿这才礼貌恭敬的跟他们一一打招呼，导演的年纪不过五十来岁，留着胡须，戴着眼镜，笑起来起来十分随和。
制片人稍显年轻些，形象上也有些岁月的痕迹，沉稳老练，就是看着有些凶。
编剧老师是唯一的女性，三十来岁，穿着漂亮的旗袍，知性温柔，尤其是笑着跟沈聿打招呼时，两颗虎牙看着格外可爱。
汪铎招呼着沈聿坐下，边跟他斟茶边道：“你也别有压力，别紧张，我把你的音乐小样给齐导听了，他立马就觉得是他想要的感觉，说一定要跟你见见面呢。”
齐导也伺机开口夸赞道：“这小汪跟我说起你的时候可是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一听那段小样就觉得，嗯，是我想要的。”
沈聿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索性直接起身接过水壶，趁着还没上菜先给他们添上茶水。
包间内其乐融融，讨论的也都是新电影的筹备过程，甚至当场让汪铎试演了一段。
兴许是气氛烘托到位，沈聿也没端着，有汪铎的引导，沈聿也很快入戏，跟他简单的对了一段，看的编剧和导演都纷纷鼓掌。
筵席过半，大家的氛围都调动起来，包厢里很热闹，相谈甚欢。
趁着编剧和导演讨论剧情的时候，汪铎看了演手表，然后从兜里掏出烟，拽了拽沈聿的衣袖示意他跟着去往洗手间抽烟。
兴许是喝了酒，汪铎的眼下浮出一片绯红，反而是沈聿因为热脸上有些红以外就没什么其他变化。
汪铎点了烟，靠着墙，一改先前欢笑的模样，整个人似乎被笼上阴云，周身散发着愁绪。
沈聿担忧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今晚上喝那么多酒。”
汪铎淡定的吐了眼圈，抬眸看着担忧的沈聿，眼神十分复杂，没说话，只是低头抽着烟。
“汪大哥。”沈聿唤了声。
汪铎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低头说道：“我爸出轨了，我妈要跟他离婚。”
沈聿有些惊讶，他在玫瑰庄园见过汪铎的妈妈，是个漂亮又温柔坚定的女性。
他搞不清楚，有这样的妻子为什么还会有人出轨，简直不可饶恕。
汪铎说：“我爸不是第一次出轨了，大概在我三四岁的时候，他就开始出轨了，只是我妈为了两家人的合作隐瞒了下来，但是我爸这个人不满足，还是照样出轨，还弄出了私生子。”
沈聿站在汪铎身边，第一次感觉到了尴尬，他道：“我知道这些不太好吧，毕竟是你的家事，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
“没关系，你不是外人，我这些天一直想找人说说话，但是都没有合适的时机，今天跟你说完，我心里好受多了。”汪铎笑着拍了拍沈聿的肩，又勾住他的肩带他往回走。
沈聿不解到：“那汪董是因为私生子和令尊离婚的吗？”
汪铎点头：“嗯，之前我妈能睁只眼闭只眼都是因为没孩子，现在私生子都整出来了，那就忍不了，说起来，我妈都是为了我。”
沈聿仔细想了想，能和汪家联姻的家庭必然也不是什么普通家庭。
如果两家只有汪铎这一个孩子，那么产业和资源都是他的，如果再有别的孩子，保不齐会有争夺之心。
孩子倒是其次，主要的还是汪铎的父亲不够负责，对家人不负责，对孩子不负责。
“小铎？和朋友来酒店吃饭？”
刚刚出了转角，沈聿就听见一道温柔磁性的男声，带着些关怀。
沈聿侧头看去，就见到位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矜贵儒雅的男人，不同于宁行简身上的经过岁月沉淀下来的凛冽，反而十分温和。
他穿着十分休闲随意，却依旧遮掩不住他保持的有型身材，甚至那张脸因为岁月雕琢越发凸显韵味。
汪铎回身看他，笑意中带着几分嘲讽：“章导也是带着小情人来吃饭的？”
章亦同笑着颔首，没有责怪他言语中的冒犯，只是视线落在沈聿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笑着称赞道：
“怎么不跟我引见引见你这位朋友，他这相貌好啊，漂亮又不失英气，很适合拍电影嘛。”
汪铎笑道：“是很适合，这不，他马上就要跟我一起拍电影了。”
章亦同看向沈聿的眼神越发满意：“嗯，是很适合，这样的脸跟形象，将来肯定能大红大紫的，你好，我是汪铎的父亲，章亦同，也是个导演，以后要是想继续拍电影了，可以来找我。”
沈聿看着眼前伸来的手，忽然就想到先前汪铎跟他说的那些话了。
原来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管不住下半身，不停出轨，还弄出私生子来。
兴许是带着些怨气，沈聿没有跟他握手，章亦同倒是不介意，只是越看越觉得沈聿的五官很熟悉，却始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于是探寻问道：
“我看你有些眼熟，是不是之前在哪儿见过？”
沈聿道：“我之前一直在国外从事演艺工作，两年前汪大哥获得银龙影帝的电影节上，我们团是电影节开幕式的表演嘉宾。”
章亦同应声：“小铎新电影的导演是齐导，齐导这个人虽然严格，但是真的会拍，要是有机会合作一定好好表现。”
章亦同表现的优雅得体，又十分绅士温和，像极了关爱晚辈的长辈。
直到有穿着长裙的女孩子从后面上来抱住他的手臂，汪铎的视线瞬间冷了下来。
章亦同搂着女孩子的腰，又跟汪铎和沈聿微笑着打招呼道别，然后低头和女孩子耳语，惹得那小姑娘一脸羞怯。
“你爸这是……”
“有离婚的传言，他就开始肆无忌惮了。”汪铎的视线逐渐冰冷，看向沈聿时也带了些探究，他问，“你觉得我爸怎么样？”
沈聿被问懵了：“啊？这是能说的吗？”
汪铎呲的声笑了出来：“你说。”
“是个帅气的老渣男。”沈聿一本正经的说，“那姑娘都能当他闺女了，他也下得去手。”
“他就喜欢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说她们身上自带的纯真懵懂让他能感受世间的美好，是他能拍出好电影的药引。”
“整的还挺文艺。”
沈聿跟汪铎两人相视一眼，随后笑了出来，然后就继续回到包间，和齐导他们继续闲聊。
临近新年的京城越发的寒冷，兴许是原本车水马龙的街市逐渐变的冷清。
沈聿回家时程让还没回来，索性就抱着手机开始搜索器章亦同这个人来。
他之前只是听说过章亦同这个名字，知道他是拍文艺片的高手，尤其是运镜方面更是一绝，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汪铎的父亲。
而查过他曝光在外面的资料才知道他简直就是天才导演，中学时就以拍摄校园生活获得过国际大奖，大学更是拿奖拿到手软。
后来又跟汪家联姻，开始投身电影拍摄的行业，导演的每部电影都会荣获好些奖项，甚至是提名。
除此之外就是他的花边新闻，他几乎和每个拍摄他电影的女演员都有过恋爱关系，而章亦同也说是带她们找恋爱的感觉，都没有得到过证实。
看完以后沈聿就觉得章亦同这个人厉害是真厉害，渣也是真的渣。
沈聿收起手机准备洗漱，却发现程让依旧没回来，给他发去问候微信后，沈聿就放下手机去洗漱了。
而习惯程让存在的沈聿第一次独自睡觉时，难得的有些没睡好，一直到凌晨才有睡意，沉沉的睡去。
然而刚刚熟睡就被门铃声吵醒，沈聿带着起床气，顶着黑眼圈和鸡窝头就开了门，打着哈欠问道：
“谁啊，一大早也不让人好好睡觉。”
只是等他打完哈欠睁眼，才看清外面的来人是谁。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第40章 040
沈聿还未洗漱, 这会儿更是神情茫然意外，根本没想到堂堂的国际大导演会亲临他家。
他赶紧侧身让开门，有些尴尬道：“那个您请进, 家里还没来得及收拾, 您别介意，随便坐，我马上就洗漱好。”
虽然沈聿不明白章亦同登门的原由，但对方好歹是汪铎的父亲, 算是他长辈，所以他还是不好怠慢。
沈聿匆忙的洗漱完, 出来时发现章亦同正站在客厅里四处打量, 见沈聿出来时才到沙发上坐下。
“你不必紧张, 随意就好。”章亦同扬唇笑着，眼里更是饱含长辈对晚辈的慈爱。
“章导您是喝茶还是咖啡？”
“不用麻烦, 喝点白开水就行。”
“要不喝杯咖啡吧，我调咖啡的手艺还不错。”沈聿发出邀请。
章亦同想了想, 遂点头：“也好，总要跟上年轻人的口味嘛。”
沈聿没想到章亦同会这么好说话，也就不那么紧张了，等待煮咖啡的同时，他还给程让发了微信。
沈聿：汪铎他爸来我家了, 咋回事啊。
直到咖啡调好程让也没回微信, 沈聿只能端着咖啡出去, 放在章亦同面前。
而章亦同的视线却始终落在沈聿的身上，尤其是他敛眸沉静的调咖啡的样子, 章亦同总觉得很眼熟。
那种似曾相识感直击内心，使得他迫不及待想要探究。
咖啡的香气很浓郁, 章亦同忍不住尝了口：“味道不错，你特地学过？”
沈聿点头：“嗯，在国外做艺人的时候学的。”
章亦同满意的应着，兴许是沈聿给他的熟悉感很强烈，使得他没来由的想要亲近些，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没忘今天来的目的。
他放下咖啡杯，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小沈啊，你是小铎的朋友，那我也就是你的长辈，有些话我也就不拐弯抹角。”
沈聿瞬间集中精神，总担心章亦同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听他这么说，自然也就确定章亦同是真的有事找他，那他也就不用紧张了。
“您说。”沈聿十分淡定平常的回应着。
章亦同有些诧异沈聿的反应，但瞬间也就明白沈聿肯定是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了然的笑了笑：
“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姚子奕在华音的处境不太好，听说是程让吩咐将他雪藏，这孩子跟我有些缘分，所以我才来找你，想让你跟程让说说情，放过姚子奕。”
沈聿十分意外，原以为章亦同来找他是因为汪铎，没曾想竟然是为了姚子奕，他实在不理解：“既然是程让的吩咐，章导来找我恐怕是选错人了，而且我也没想到，姚子奕竟然还认识您。”
“你也不用意外，你只需要知道我来找你，自然有来找你的道理。”章亦同往后一靠，也一改先前温和的态度，逐渐严肃起来。
他说：“程让是因为你雪藏的姚子奕，自然就该你去找程让说情，不是么？”
沈聿眸中的不理解更深，甚至在心里都掀起不小的波澜。
程让为了他雪藏姚子奕？
为什么呢？
“章导，我和程让……”
“我知道，你在录节目时险些溺水，这些跟姚子奕可能有些关系，但都是误会，程让这孩子就是爱较真，都是一个公司的艺人，他那样做只怕是让你也难做。”章亦同放缓语气，甚至循循善诱。
沈聿笑道：“章导说错了，我不难做，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章亦同对上沈聿的笑眸，心口一窒。
太熟悉了，那双眼睛总能让他又片刻晃神，想起很多过去的事，让他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继续温和道：
“你还年轻，很多事看的不深，这也不怪你，我作为长辈也不能过于严苛，是不是，这样吧，以我章家在文娱届的地位，我可以给你推荐不少不错的资源，无论是演电影还演电视剧，我都能给你推荐不错的班底。”
“那些程让也能给我。”沈聿说的十分坦然，“我和他是同学，关系还不错，只要我想，他也可以给我那些不错的班底。”
章亦同笑了，笑容里还有带着些轻蔑与讥诮，他道：
“他程家是做生意的，资本家是能给你很多投资，但文娱届里看的是脸面、地位，现在多少一二线的演员明星都开始转型选择拍主流的本子呢，你一个唱跳偶像，国内也没有成熟的舞台，转眼你就得转型当演员拍剧，既然你要涉足影视，你难道只想做被人说只能拍些不入流的网剧、雷剧、烂剧？”
沈聿听着他的话逐渐陷入沉默，章亦同这是直接把在娱乐圈的职业拔高了不少，要在娱乐圈工作就得力争上游。
他也知道现在国内很多艺人都以被主流接纳为荣，所以他也不是没想过靠近主流，但总觉得应该够不上。
如今章亦同提及，他还是有些动心的。
他在搜索章亦同时网页上就介绍过他出生文娱世家，祖父是文学大家，祖母是书香门第，父亲是国家一级艺术家，母亲是近代知名作家，甚至还有不少文章入选教材。
这样的家庭在文娱届的地位自然非比寻常。
但沈聿却依旧坚定道：“我会慢慢沉淀，用实力说话。”
“可如果没有背景，再好的实力也枉然，如果你有实力，背景就会为你锦上添花，无论你做什么大家都会夸你。”章亦同的声音温和平静，每个字似乎都带着足够的吸引力。
按照他以往的脾气，他是断然不会纡尊来见沈聿这样的小爱豆的。
可事关姚子奕，又因为沈聿的那双眼睛实在让他有些牵挂，总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
沈聿的笑容依旧平静，眼神中更没有对名利的追逐，他的笑意谦虚又礼貌：“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章导的提点句句都是良言，橄榄枝也十分诱人，但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您说对吧。”
章亦同笑意凝结在眸中，眼底更是逐渐覆上阵阵寒意：“那小沈的意思是，不会找程让说情了？”
沈聿点头：“我和程让是同学，是朋友，但也是泾渭分明的两条线，他也不会希望我干涉过多他的决定，毕竟再好的关系容不得牵扯利益，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章亦同冷笑两声，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但笑意不达眼底：“有意思，难怪能和小铎做朋友，脾气都是一样倔。”
沈聿笑道：“承蒙汪大哥看重。”
章亦同又说：“那你不怕我在主流媒体面前封杀你，让你永远无法往上走呢？”
沈聿无所谓耸耸肩：“人生不是只有走娱乐圈这一条路，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一个职业，养家糊口的饭碗而已。”
章亦同实在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小伙子感兴趣，他没再说话，起身就往外走，只是刚到门口他就回头，看向沈聿问道：
“你是哪儿人？”
沈聿被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问的有些呆住，随后才说：“哦，沪溪。”
章亦同眼神有些恍惚，瞬间的晃神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是笑道：“沪溪是个好地方啊，就是沪溪的人都有些油盐不进。”
“？”沈聿满头问号，这算是个什么刻板印象。
章亦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沈聿：“好自为之吧。”
他没再多留，直接开门就往外走，沈聿也松了口气，刚坐回沙发上喝了口咖啡，就从未半掩的门缝里听见楼梯间传来程让的声音。
“章导怎么来这儿了？”
沈聿几乎是一秒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冲到门口，正好看到程让拦住章亦同的去路。
程让的语气不善，但章亦同却依旧温和有礼，他道：
“来见见程总你最重要的人，怎么，怕我伤害他？”
程让不在意道：“曾经的章家或许可以，现在嘛……”
沈聿很明显就看到章亦同的背影逐渐僵硬，他没继续和程让纠缠，直接按开电梯门，离开这里。
程让抬眸就看到了躲在门缝后面的沈聿，吓得沈聿赶忙回到客厅，继续喝着没喝完的咖啡。
家门被程让推开，他的外套上海沾染着隆冬的寒意。
他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看了眼在沙发上喝咖啡的沈聿，径直过去夺过他手中的咖啡杯一饮而尽。
“你昨晚怎么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沈聿轻声问，却依旧难掩语气里的关切。
程让道：“我饿了，给我煮碗面。”
沈聿应声，赶忙起身去厨房给程让煮面。
然而程让却紧随其后，见他在灶台忙碌，就从身后将他紧紧抱住。
“程让，你这样我动不了。”沈聿挣扎道。
“你动你的，不用管我。”
沈聿听着他的语气，也没在继续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灶上的火，任由他抱着自己。
“那老小子是不是找你来说姚子奕的事？”程让问。
沈聿点头，又疑惑的问：“你真的因为我雪藏了姚子奕？”
“不是雪藏，是封杀。”
“……”沈聿沉默。
“他恶意竞争，想要害人性命，这是违法。”程让的下颌垫在沈聿的肩上，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管章亦同说什么，你相信我，我都不会让他得逞。”
沈聿应声点头，可随后他又犯了愁：“这姚子奕跟他什么关系啊，让他这么费心费力的为他出头。”
“姚子奕是他的……私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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