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一一身黑衣,衬的他原本就瘦峭的身形愈发挺拔矫健。
他径直走到时佑安面前,仿佛苏坦勒不存在一样,旁若无人地抓起时佑安的手:
【手,凉。】
悄一面无表情地比划着,漆黑的眼眸和往日一样波澜不惊,时佑安却能很容易察觉出悄一在不高兴。
他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手,却还被悄一抓着,只好怏怏道:“已经穿的很厚啦!”
【少,出宫。】悄一神色稍霁,又比划道,【不安全。】
两人言行这般亲密,几下子的功夫就把苏坦勒隔绝在外,让苏坦勒莫名烦躁起来。
“殿下,”苏坦勒眯着眼睛问,“这位是……?”
悄一连头都没有扭过来,完全将苏坦勒当做空气。
时佑安回道:“这是悄一,是我的侍卫。”
苏坦勒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
动作这般亲昵,谁家的侍卫能堂而皇之地抓主子的手?
到底是侍卫还是别的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况且……
苏坦勒越想越不舒服,决心让悄一转过身好好看看他的脸,悄一却再一次打着手势道:
【回宫,皇帝,生气。】
时佑安登时脸一白,急急去抓悄一的袖子:“……啊、你说、圣上他……生气了?”
苏坦勒只能看到悄一打完一串凌乱的手势后时佑安就变了脸色,急的大声问:“怎么了!?”
悄一低头望着时佑安,眼底倒映着他动人心魄的漂亮脸蛋。
他垂下眼帘,压下心底忽然翻涌而上的酸涩,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完了完了……”时佑安搓着手指头,嘴唇紧紧抿起,“圣上要骂我了……”
他可是知道圣上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真的很吓人呜呜!!
这般想着,时佑安不自觉对苏坦勒升起几分怨气。
都怪他,受伤出去包扎就好了,干嘛非要拉着他出宫!
时佑安一边想着,一边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瞪了苏坦勒一眼。
苏坦勒还不清楚两人说了些什么,好端端站在原地就被时佑安瞪了一眼。
苏坦勒:?
悄一不再多言,修长的手轻轻握住时佑安冰冷的手,就要抬腿离去。
“诶诶诶,”苏坦勒急忙赶上,“你到底是谁?我还在这你就敢这样带走殿下?”
悄一没有回头看他,而是对着身旁的时佑安打着手势。
时佑安看完悄一要说的话后,一脸尴尬,犹犹豫豫地看向苏坦勒。
“做什么,”苏坦勒皱眉,“他说了什么?”
这边时佑安还犹豫着,远处巷口又响起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便跑进来几个一身玄甲的羽林军。
羽林军身上的盔甲泛起一层寒光,腰间的佩剑随着跑步的动作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他们迅速将苏坦勒团团围起,一双双眼睛透过面罩冷冰冰地盯着苏坦勒。
随后,在苏坦勒的一头雾水中,羽林军动作迅速地将他架起来,死死压住他的身体,让苏坦勒动弹不得。
苏坦勒这才变了脸色。
与此同时,时佑安的声音在旁边微弱地响起:
“……悄一说、圣上已经下旨,要拿你下狱了……”
苏坦勒霎时变了脸色,眼底升起一层戾气,双臂用力想要挣脱,却被身后的几个羽林军死死压住。
他阴着脸,抬头直勾勾看向悄一。
悄一终于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淡漠的脸。
“哈。”
苏坦勒忽然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个笑。
又来一条狗。
真有意思。
.
悄一带着时佑安迅速回宫,本想同他直接回熹华宫,却在半路被一行太监拦下。
为首的是堆着一脸笑容的纪得全。
“圣上口谕,命殿下即刻到承乾殿。”
悄一立在原地,片刻后拉着时佑安就要往承乾殿方向走去。
纪得全却是抖了抖袖口,身后的太监们眼疾手快地上前挡住二人的去路。
面对悄一犹如实质的目光,纪得全还是笑着:“圣上的意思是,只殿下一人去便可。”
时佑安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悄一脸色不变,没有牵着时佑安的那只手却是紧紧握起。
他兀地松开手。
“殿下,且随咱家来吧。”面对时佑安,纪得全就笑的真诚了许多,身后还抬着一个小小的轿子,“圣上顾忌着殿下的身体,还赐了轿,还请殿下坐轿前往。”
时佑安仿佛看到了最后一丝希望,忙问:“圣上这般为我考虑,是不是已经不生气了?”
纪得全但笑不语。
时佑安只好颤颤巍巍地坐上去,心都因为害怕提到嗓子眼去了。
纪得全摆摆手,太监们便抬着轿子径直走了。
却留下纪得全还在原地。
纪得全笑眯眯地扭身看向悄一:“殿下已经走了,圣上还让咱家同公子说些别的事,正好,现下便说说罢。”
他掏出身上已经准备好的纸笔和砚台递给悄一。
“咱家愚钝,比不得殿下聪颖,看得懂公子的手语,还得麻烦公子写在纸上。”
纪得全笑着说,眼神不经意地落在悄一脸上,开始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当日殿下在熹华宫发病,公子只身一人直闯承乾殿,身手了得,圣上也是记忆犹新,”纪得全意有所指,“不知公子是何事习得的这般身手?竟是连御前侍卫也阻拦不得。”
悄一蘸了蘸墨水,写下【不记得】三字。
纪得全眉眼间有些许失望。
“……竟是不记得了?”纪得全试探着问,“……不知公子……是遭遇过什么?却是记忆全无,只留下一身好武功?”
悄一抬眼看向纪得全。
这一眼让纪得全脊背有些发凉,神色也僵硬许多。
就当他以为悄一不会再回答时,悄一却是弯下腰,又蘸了蘸墨水,伏在纸上写了起来。
.
承乾殿内的宫女太监皆退了出去。
殿内只有时佑安和戚长璟二人,角落的盘龙青尊香炉升起袅袅烟雾,萦绕在鼻尖浓郁的龙涎香的味道。
戚长璟不开口,时佑安自然也不敢开口,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立在中间,连抬头看一眼戚长璟脚上的黑金纹靴都不敢。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时佑安站的小腿都有些发酸后,戚长璟才大发慈悲地开口问:
“跟着苏坦勒出去,玩的可尽兴?”
这话问的奇怪,仿佛不是在介意时佑安随意出宫,而是介意他同苏坦勒出宫一样。
只是时佑安并未察觉出其中的不同,还以为戚长璟在生气自己擅自出宫,于是硬着头皮解释:
“苏坦勒受伤了、他想在京城看医生,若是、若是没有我朝人陪同,只怕无人敢给他看病,我只是——”
他倏地止住话头。
因为戚长璟忽然站起来,玄色常服后摆垂在地上,随着他向前的动作在地上摩挲出“沙沙沙”的声音。
戚长璟深邃俊美的眉眼之间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随后在时佑安惊恐的眼神中直接俯身将他打横抱起。
——然后抬手“啪”的一声,在时佑安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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