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阵诡异的安静。
“咳咳咳!”戚长珩捂着嘴巴猛地咳嗽起来,装作什么也没说,一脸惊讶地问,“皇兄怎么忽然回来了,我刚才都没找到你,哈哈。”
装的不像。
戚长璟只是笑,负手而立,”朕全听到了。“
他径直略过吓的像个呆头鹅似的戚长珩,目光直直落在时佑安身上,眼底带着莫名的情绪:
“玉奴喜欢朕吗?”
时佑安张了张嘴。
他本想说喜欢的,就像刚才当着戚长珩的面说的那样。
这本不是难事。
只是不知为何,此时与戚长璟四目相对,时佑安莫名升起一股危机感,脊背窜出一股凉意。
仿佛面前的不是往日亲和的陛下,而是饥肠辘辘的野兽,躲在草丛中蓄势待发,只等猎物上钩。
“喜欢……陛下,”时佑安又加上一句,“陛下是天子,英明神武,却也是……我的舅舅,我自然喜欢陛下。”
戚长璟眼底的一点光倏地消散了。
旁边的戚长珩拍拍胸脯,总算了松了口气,大着嗓门喊:“嗐!是我理解错了!原来玉奴是这个意思。”
他就说嘛,玉奴这么乖,怎么能随便喜欢男人呢!
他毫无眼色地凑过来,笑眯眯地捏了捏时佑安的脸。
时佑安勉强挤出一个笑,余光惴惴不安地瞄了眼戚长璟。
戚长璟忽然勾唇笑了笑,表情看不出丝毫异样。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时佑安的头顶:“说的好。”
浓郁的龙涎香的味道随着戚长璟的动作在时佑安鼻尖蔓延,让他瞬间有些脑袋发晕。
明明圣上的表情和语气都很正常……
只是,为什么他总觉得,圣上生气了呢?
戚长珩现在对时佑安彻底放心,便开始全身心地提防着戚长璟。
眼看着他伸手要摸时佑安的脑袋,戚长珩不着痕迹地搂着时佑安转了一个圈,“皇兄,玉奴都饿了,我们快些用膳吧!”
呸呸呸,别动手动脚的。
嘴角的笑意淡了些,戚长璟应声答应。
本以为圣上在生气,可当用膳时他如往常一般为时佑安夹菜,似乎又没什么异常。
时佑安稍稍放下心。
……应当没事……吧。
“元正*,岁之始,还有十日便是除夕,皇兄准备何时放假呀?”戚长珩夹给时佑安一块炙羊肉,又给自己夹了一块放到嘴里,满意地眯起眼睛,“忙了这么久,也是该歇息了。”
戚长璟不做思索:“前朝重冬至,将元正同冬至放在同样的地位,分别放七天,只是今年特殊,朝臣多随朕打江山,冬至前后局势尚不明朗,这假期也未曾放足,此番除夕,便放的长些,十二日应当足矣。”
“年后五日,年前五日,再算上除夕和初一?”戚长珩掰了掰手指,喜道,“皇兄可真是慷慨,臣弟也能跟着沾沾光了!”
如今戚长珩虽不必上朝,却受戚长璟的“压迫”,以宗亲子弟的身份协同圣上处理一些琐碎小事。
闹的戚长珩叫苦不迭。
然而戚长璟却是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径直道:“想多了,朝臣能休息,你可休息不得。”
“你刚封亲王不久,就跑去江南陪母后,也未曾在京中待过多少时日,如今恰逢年关,趁着放假,你应当多多走动,同朝臣们拉进关系才是。”
戚长珩拿着筷箸的手却是陡然一抖。
若是让寻常天家兄弟听了这话,只怕此时已经要跪在地上磕头请罪了。
自古天家无兄弟,登基的帝王更是喜欢在掌权之后将一个个宗室子弟压在京中,再夺了他们的权利,每日看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这种同朝臣结交的事情,是万万不可能出现在宗室当中的。
而如今戚长璟却是直接让戚长珩主动走动结交。
这自然不是捧杀。
戚长珩并不如他表现的那样无脑,相反,在关键大事上,他是个很沉稳可靠的人。
他只是略略一想,便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戚长璟。
“皇兄……”戚长珩放下筷箸,微微皱眉,“我……”
“去做便是。”戚长璟只道。
职兼内外,朝野具瞻,上下通达,乃皇太子美仪也。*
皇兄此番,竟是属意将太子之位传给他吗?
戚长珩虽然与戚长璟一同长大,感情也算深厚,可归根结底不是亲生兄弟。
皇家中,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尚且能为了皇位反目,更何况是他们这种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弟?
皇兄竟然甘愿将大统交给他?可如今宫中也不曾有皇嗣……
!!
戚长珩微微张大嘴巴,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断了。
不、不是吧。
他鬼鬼祟祟地偷瞄了眼戚长璟的下身,心下大骇。
皇兄这般高大雄伟,仪表堂堂,竟然、竟然不举吗?!
身旁的时佑安奇怪地看了戚长珩一眼。
舅舅在发什么愣?
.
很快,朝廷上下都知道了过年十二日假期的事情,一时之间朝野沸腾,就连往日那些个古板的老头们都忍不住摸着胡子笑眯眯的。
回家能抱着孙子过年,高兴!
朝臣们因为放假一事高兴不已,而千里迢迢回京述职、却被下狱的蔡和春蔡将军也被人抛之脑后。
眨眼的功夫,便是年三十了。
年三十的早晨,当时佑安还迷迷糊糊地缩在被窝里睡懒觉的时候,睡梦中忽然感觉隐约有什么东西朝他的脸上吐热气,毛茸茸的触感在脸上扫来扫去。
时佑安挣扎着睁开眼睛,便与一对姜黄色的圆眼对视。
——再定睛一看,身上分明立着一个四只脚的小家伙,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时佑安,身上一层金玄色相间的浓密毛发熠熠生辉。
这是什么东西?
时佑安坐起来,忍不住用手戳戳小家伙的额头。
小家伙额头上顶着一个黑色的“王”字,被时佑安戳了也不恼,反而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手指看,肉乎乎的厚爪子挥舞着要抓住时佑安的手。
好可爱!!
^-^
时佑安感觉心都要化了,忍不住上手把小家伙摸了个里里外外。
“这是老虎,”戚长璟绕过屏风走进来,身上随意披着一件玄色长袍,墨色的长发用一根发绳松散着扎起,“是一个下属打猎时抓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母老虎在身边了。”
时佑安又惊又喜,犹豫着问:“……陛下……这是给我的吗?”
戚长璟勾唇笑了:
“这可是朕专为你寻得的,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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