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夜色旖旎。
几缕月光透过未拉紧的窗帘幽洒入室。
傅靖远揽着怀里沉沉睡去的人,自己却一丝睡意也无。
今天的同学聚会原本不在他感兴趣的范畴,对于那些多年没联系的同学他向来不关心。
如果不是唐昊阳提了嘴这次应该是几年来人去的最多的一次……
没想到,兜兜转转,她竟然一直在南城。
收回思绪,眸光缓缓落下,在那道纤细的身影上顿了顿。
他嘴角轻轻一牵,背后却传来一阵刺痛。
扫了眼怀里的罪魁祸首,他龇了龇牙,爪子可真利索。
而她无知无觉,安静地蜷缩在他臂弯里,睡姿像一个婴儿,长发盖住了她的脸,呼吸清浅,显然累及。
傅靖远视线掠过床单某个位置,眼神越发暗沉了几分。
长臂一弯,直接将人卷了过来。
两杯酒,一场酣战,睡梦中的人并没有醒转的迹象。
俯首在他怀里蹭了蹭,睡得十分沉。
细软的长发撩过他胸口,有点痒,他抬起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
一张清秀中带着几许娇艳的脸露了出来。
像夜下绽放的月见草,开得悄无声息,却又大放异彩。
可惜花期太短,如果错过,又要等上很久……
垂下眼眸,长睫在眼底覆下一片淡淡剪影,几许懊恼闪过其中。
如果早知道……
无声叹了口气,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将怀里的人揽紧了些,他牵起被角盖住她滑落在外的肩膀。
屋内昏暗,几许斑驳光线落在她脸上,衬得两瓣花瓣似的嘴唇越发莹润,艳丽地像是能滴出血来……
忍不住伸手轻轻覆了上去,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触感柔软,颜□□人而不自知。
他眼神微暗,想起刚才她咬着下唇十分难耐的表情。
呼吸不由重了重。
低头扫了一眼,他唇形微动,无声骂了句“艹”。
掀被的动作却十分小心翼翼。
光脚落地,颀长的身影在木质地板上拖曳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没过多久,浴室响起了哗哗的水流声。
床上的人对此毫无所知,兀自睡得安静,只有一双眉头轻蹙,仿佛并不舒服……
—
许宜帆这一觉感觉睡得特别累。
像以前第一次参加警校的夜跑活动,几公里跑下来,第二天起床,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疼。
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段时间锻炼少了。
第二个念头是酒这东西真不能碰,她现在头还是晕沉的。
喉头有些干,她努力了咽了咽口水,却还是一片干涸。
“喝点水。”
旁边传来一道年轻的男声。
许宜帆:“?”
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下一秒,她倏地瞪大了眼。
面前坐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
平头,上身一件纯白的衬衫,扣子解了两颗,松松垮垮露出一截锁骨,板正不阿的白衬愣是被他穿出几分不羁的味道。
傅靖远?
“你怎么……”她停顿了一下,发现声音沙哑的都不像自己的了。
她清了清嗓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傅靖远挑了下眉,“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你家?”许宜帆瞳孔震了震,视线在冷硬而空旷的卧室里飞快扫视了一圈,她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
“唔……”
宿醉后的眩晕感迎面袭来,她趔趄了一下,整个人扑进一道宽厚的怀里。
清冽的薄荷气息扑鼻而至。
“一大清早的就这么主动?”
耳畔响起戏谑的嗓音,一双大手虚虚环着她,有种不同寻常的亲昵感。
酸涩的感觉再次从身上传来,昨晚狂乱旖旎的场景断断续续浮现脑海。
他克制的表情,脖颈的汗水,以及……
许宜帆低头看了眼身上,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面前男人,脸上瞬间涨红一片。
“我……怎么会在你家?”
傅靖远倒是十分淡定,长臂一伸,从床头柜稳稳端了杯水,“先喝水。”
递到她面前时又补了一句,“小心别再洒了。”
喉咙烧灼似的。
许宜帆勉强定了定神,接过他手里杯子啜了一口,“不喝了?”
睨了眼递还过来的杯子,傅靖远随手接过放回床头柜上。
许宜帆掀起被子将自己裹住,她需要点时间来消化昨晚发生的事情。
傅靖远嘴角一哂,“哪儿没看过。”
“……”
许宜帆瞪了他一眼。
气恼的表情一如从前,傅靖远眼底笑意更深,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事实胜于雄辩。”
“傅靖远!”
饶是再好的脾气,都有种冲上去打人的冲动。
可惜被子下未着寸缕,许宜帆涨红了脸,理智勉强回笼。
“你想怎样?”
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玩的笑话,傅靖远嗤笑了一声,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会怎么样?”
他这个笑容着实称不上良善,许宜帆眉头一皱,视线警觉地在屋里梭巡了一圈,大致确定没有什么摄像头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你想怎样。”
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傅靖远几乎要气笑了,“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没有道德底线?”
“你有吗?”许宜帆偏着头反问,神情依然带着丝微不可查的警惕。
很好。
傅靖远下颚一紧,忍住把那头长发搓成鸟窝的冲动。
嘴角哂了哂,“顶多也就藏过你几次作业,犯得着那么记仇吗?”
“只是藏作业吗?”许宜帆咬牙,“往我文具盒里放虫子,在我衣服上贴纸条,在我课本里画蟑螂,还在我手上涂风油精之后骗我去擦眼睛……”
呃……
记得这么清?
话说回来,他当初真的对她搞过那么多次恶作剧?
清了清嗓子,他面上掠过一丝不自然,“起码,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吧。”
是没什么实质性伤害,顶多也就是让她练就了一颗强心脏而已。
只除了……
他当众把她的日记本念出来那次。
眸光微暗,许宜帆神色平淡了几分。
“能让我先穿衣服吗?”
疏离的神情仿佛昨晚抱着他哭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傅靖远扯了下嘴角,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缓缓站起身,正要出去的时候又想起什么,“对了,你那条裙子昨晚被我不小心……”
他抬手做了个撕开的动作,满意地看见床上的人表情僵了僵,他轻牵嘴角,“那边有衣帽间,请自便。”
许宜帆:“……”
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她脸上故作淡定的表情终于被击碎。
头疼欲裂地抓了抓头发。
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和傅靖远……
果然酒这玩意儿她就不能碰。
又缓了会儿,她掀开被子,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底下的情况比想象中更加惨烈。
苦笑了一声,她撑着床垫,以低倍数的慢动作缓缓下了床。
除了那条惨不忍睹的裙子,其他衣物倒还能穿。
勉强套上贴身衣物,许宜帆扯过床单裹住自己推开了他所说的衣帽间。
这一开,犹如爱丽丝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虽然是衣帽间,面积却和她原来的房间差不多大。
里面衣服琳琅满目,就像外面那间大卧室,再次提醒她,有钱的人世界和自己离得有多远。
扒拉着专门用来挂上衣的架子,挑来挑去,好不容才找了件版型看起来没那么大的。
她拿着衣架走到墙面那扇偌大的更衣镜前比了比,视线不经意落在镜中那张嫣红娇媚的脸上。
整个人瞬间定住了……
什么鬼,这还是她吗?
……
半个小时后,卧室的门打开了。
许宜帆先是探了个头,过了会儿才慢慢把身体挪了出来。
客厅空间十分空旷,装修风格和卧室一样简洁。
外面一个大阳台,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那儿,傅靖远面朝里倚着栏杆,嘴里叼了根烟,握着手机正低头拨弄着。
大约是听见了开门的声响,他缓缓抬头,视线朝这边看了过来,半阖的眉眼在烟雾里显得有些模糊。
许宜帆有些不自在地低头扯了扯衣服。
她身上穿着一件宽宽大大的男士t恤,差不多遮到大腿中间的位置,底下则一条同样宽大的西裤,裤管太长,折了好几折还不停地往下掉。
远远看去,就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傅靖远嘴角一弯,双指夹着烟头一捻,随手扔进桌上的烟灰缸。
“看起来不错。”
戏谑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许宜帆抬头,望见傅靖远推门而入,一手插袋,眼里几许促狭。
脸颊一烫,不由横了他一眼,“不错什么不错?”这样子能出门吗?
控诉的眼神看在傅靖远眼里,他眼底的笑意深了几许。
她这会儿已经洗掉了脸上的妆,一张脸白白净净的,倒是比昨晚那身更适合她。
尽管……那条高开叉的裙子诱惑力十足……
喉结上下滑动了下,他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越发觉得那条西裤十分碍眼,虽然自己一次都还没穿过。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姚昌,帮我买两套女式运动服过来。”
……
“号码?”
……
用眼睛丈量了下她的身形,无视她张嘴欲出的抗议。
“m码差不多了。”
说完干脆利落挂掉了电话。
许宜帆:“……不是,我不需要——”
“肚子饿了吧?”
傅靖远轻描淡写打断了她,“我煮了饺子,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
许宜帆下意识摇头,“我不吃——”
“还有小米粥。”
“我不——”
“核桃包。”
“不吃。”
“好吧。”
傅靖远无奈地看着她,“那你想吃什么?”
这并不是重点吧。
许宜帆望着他,摇头,“你可能有些误会了。”
误会?
傅靖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误会什么?”
想起昨晚的事,许宜帆目光闪了闪,对着这张脸多少有些别扭。
定了下神,故作泰然自若,“没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希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是吗?”
傅靖远双手环胸,斜了斜嘴角。
“许警官,这是不打算认账了?”
“认账?”许宜帆愣了愣,“认什么账?”
仿佛早就猜到她会这么一问,傅靖远轻轻眯了眯桃花眼。
盯着她,薄唇一字一顿吐出,“你说,要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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