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1
清雅的洗发水香气扑入鼻尖, 还有怀里那道纤细的身体。
傅靖远整个人都僵住了。
嘴角抽了抽，半晌才语气生硬地说，“不是走了, 干嘛还回来……”
心跳却有点快。
还在生气呢。
许宜帆有些失笑,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只是突然单纯地很想抱他一下，或者是……亲他一下。
这么想，于是也这么做了。
踮起脚尖，一个轻柔的吻印在了男人薄薄的唇瓣上。
“咕哝……”
喉结上下滑了滑, 傅靖远耳根瞬间着火了似的。
“你……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声音暗哑了几分。
许宜帆双手搭着他肩膀冲他，笑容难得俏皮, “不行吗？”
傅靖远眼底尽是那道浅蓝色身影。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手背隐有青筋浮现, 他克制着，没有张开双臂，用力将她揽进怀里……
舌头顶了顶下颚，表情故作凶狠, “别以为用美人计对我就有用了……”
虽然很受用，不过他到现在还记得她刚才说的那句“和她有什么关系”……
一想到就感觉胸口一阵憋闷。
许宜帆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吸了吸鼻子, “刚抽了不少烟吧？”
“……”牛头不对马嘴。
傅靖远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半包。”
怪不得身上烟味那么重，只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都快把她也腌入味了。
伸手, 轻拍了拍他肩膀，“以后少抽点。”
“不说和你没关系吗？”傅靖远嘴角一哂。
这人可真幼稚, 气头上的话也能当真。
许宜帆松开了抱着他脖颈的手，试探着往后退，“那我……走？”
还未转身，一只大手箍住她后腰，带着强大的力道不容拒绝地将她扣回怀里。
“想得美。”
傅靖远一手揽着她一手利落关上门，“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许宜帆眨了眨眼，“那也……”
后面的话没说话，人已经被他抵在了门后，男人带着烟草气息的亲吻不由分说落了下来……
许宜帆哼了声，“……我还没……洗澡……”
“等下再洗……”傅靖远堵住她嘴，双手忙碌去扯她扣子，“一起洗……”
“傅……”许宜帆还想挣扎，嘴唇却被人不轻不重咬了一下。
她“啊”了一声瞪他。
男人表情十分傲娇，“认真回想下自己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扣着她下巴又啃了下，“本人需要弥补。”
弥补什么弥补……
许宜帆捂着刺痛的下唇愣了愣，见他的唇又要落下来，连忙伸手抵住他胸口，“你等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说什么说，先弥补完再说……”
傅靖远眸光微闪，只停了一顿，又去捉她的唇。
手上动作也不停，“说什么说……先办正事……再说……”
一周，他都快成和尚了。
晚上本来那么好的氛围，又让某个老小三给破坏了。
箭在弦上，天王老子都别想让他停下。
“傅，你……”
许宜帆还想再说，然而他根本不给她机会。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他对她比自己还了解，十八般武艺用上，她很快抵挡不住……
到底还是先天雷地火了一番。
就是这人今天着实有点野蛮，她脖子都快成草莓园了……
平息过后，许宜帆愤愤戳了下男人结实的胸膛，“上辈子欠你是吗？”
“那可不？”傅靖远一手揽着她，一手懒懒探向床头柜，伸到一半突然又收回。
许宜帆将他动作看得分明，“想抽？”
“算了。”傅靖远将她变凉的手臂按回被窝里。
天气渐渐凉了，她又是个畏寒的，别一会儿着凉了。
许宜帆在他怀里安静了会儿。
“等着。”
也不等他反应，裹着被子爬起将他的烟盒和打火机拿了过来。
“想抽就抽吧。”
她说这话时眸光潋滟，眼角还嫣红一片。
傅靖远喉结滚了滚，“还是算了。”
“抽完这根，明天不许抽了。”
许宜帆径自从里面掏了一根，直接塞到男人薄唇里，“这周都不许抽了。”
“这么霸道？”
傅靖远打量着面前那张泛红的俏脸，眼底染起几分兴味，“这是打算开始管我了？”
许宜帆并没有回避他试探的眸光，偏头笑了下，“怎么，不愿意？”
四目相对，傅靖远心跳骤然快了几拍。
他目光沉沉注视着她，声音微哑，“认真的？”
“你觉得呢？”
她学他平常说话的样子，表情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微乱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眉眼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傅靖远一把将人扯了过来，毫不犹豫对着她再次亲了下去。
这一次，许宜帆并不像往常那样矜持或者羞涩，她揽住他脖颈，第一次热情地回应了他。
关键时候，傅靖远终于克制住了自己，一手撑在她肩侧，大拇指轻轻摩挲过她微肿的唇瓣，“学会诱惑人了？”
许宜帆笑了笑，“不喜欢？”
傅靖远一双桃花眼溢出了笑，“从前还真没发现，一本正经的许警官居然也有当妖孽的潜质。”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许宜帆翻了个白眼，拍了拍一旁枕头，“躺下吧，我们说会儿话。”
傅靖远目光往下移了移，“确定只是说话？”
英俊的脸表情十足的坏。
许宜帆拧了下他胳膊，傅靖远龇了下牙，终于老实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大手一伸，十分不客气地将人揽入怀里。
“早先撇那么清，还以为你晚上不回来了？”抬手搭在眼皮上，他的语气颇有些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谁跟个刺头青似的。”许宜帆没好气道，“再呆下去除了吵架还能干嘛？”
想起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傅靖远面上掠过一丝不自然，“我不该说你是圣母。”
许宜帆哼了一声，“还有呢……”
“不该……”傅靖远顿了下，十分不情愿地补充，“也不该把某些不三不四的人扯进来。”
不三不四？肖林建吗？
许宜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只觉好气又好笑，又戳了下他胸口，“以后咱俩吵架能不能不扯其他人。”
傅靖远转头，声音闷在她肩窝里，“也不知道当时抽的哪门子筋，只要……一想到你可能会原谅他，心里就跟针扎似的。”
乱吃的什么国际飞醋。
许宜帆几乎要被他气笑，“你把我想得太没底线了吧？”
傅靖远不说话了，整个人蜷成大虾一样靠在她身旁，半晌没声音。
只有一双手牢牢揽住她，仿佛将她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你……”
许宜帆迟疑了一下，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如果真那么恨他们，那就遵循自己内心的真是想法。我只是……不希望你因此内耗，累了你自己。”
“这算关心吗？”
傅靖远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许宜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避开，“如果说……是呢？”
空气突然再次安静了下来。
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几拍，傅靖远视线紧紧锁住面前那张早已刻在脑海里的脸，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目光一点一点掠过她脸上每个角落。
他突然自嘲一笑，“其实你用不着这么安慰我。”
“？”许宜帆愣了下，“安慰？”
“不然呢？”
傅靖远嘴唇扯了扯，他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前后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可以接受一切，独独不需要同情。
“反正这么多年早习惯了。”他扯淡着唇角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大不了，以后远离他们就是。”
许宜帆有些傻眼。
不是，他怎么会这么想呢？
“那个，你听我说——”
“行了我知道。”傅靖远打断了她，眼底的黯淡早已一扫而空，“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
嘴角斜了斜，他眼底掠过一丝自嘲，“你说得对，就算我再怎么折腾我妈也回不来了，何苦累了自己也累了身边的人。”
“我……”许宜帆心里涌上一丝愧疚，“对不起，我刚才……”
一只大手捂住了她嘴也挡住了她未完的话，傅靖远了然一笑，“气话，我刚也说了那么多，只要……”
垂眸锁住她，视线多了丝小心翼翼，“你别当真就行了。”
许宜帆怔怔望着男人英挺的眉眼。
他一向傲娇，这样做小伏低已是极限了。
想起这段时间两人在一起的情形，心口不由一软，“那你也别往心里去。”
“嗯。”
傅靖远再次揽她入怀，“有事还是得及时沟通。”
顿了顿，语带叹息，“要是我妈还在，一定会喜欢你的。”
“会吗？”
许宜帆不是很确定，李双琴总说她不会做人也不会说话，家里的那些亲戚也大都更喜欢许思思。
“会。”傅靖远无比确定。
停顿了下，眸光微黯，“只可惜……她不在了。”
就像她说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背着手搭住眼睛，也挡住了里面的无边苍凉。
一时无声，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呼吸可闻。
许宜帆默了默，反手抱住他，“你还有……你哥。”
“我哥那个大忙人。”说到这个，傅靖远笑了笑，“改天找个机会让他见见你。”
“倒也不必那么刻意。”许宜帆嘴角跳了跳。
“害羞了？”傅靖远斜睨了她一眼，“刚还主动投怀送抱来着。”
许宜帆面上一烫，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脑门子抽了？怎么就做出了那么大胆的举动？
捏了下他臂膀没吱声。
傅靖远就喜欢看她羞恼的样子，“晚上去哪儿了？怎么回来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去单位还能去哪儿？”许宜帆想起凌跃，迟疑了一下，“我们新来的中队长——”
“被拉过去加班了？”傅靖远这次倒没像之前那样反对，“工作需要，偶尔加一次班也还好，而且，最近这段时间好像还好。”
加班的频率还算在接受范围，加上家离得近，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
“你们新队长对你们还不错。”
许宜帆咬了咬下唇，“其实他……”
还想再说，傅靖远干脆直接把人抱到身上，“在家就不要谈工作了，你刚才那句关心我，是真的？”
“什么关心？”
他话题偏太快，许宜帆一时没跟上。
傅靖远啧了一声，耳垂微乎其微地红了红，“就是不希望我太累的那句。”
许宜帆：“……我唔……”
“还是不要说了。”
男人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换个方式，我也是能接受的。”
“什么方式？”
他懒懒靠在床头，俊脸挂着坏笑。
“抱都抱了，要不，今天换你来？”
许宜帆怔了怔，反应过来瞬间脸都红了，“无聊。”
翻身径自爬了起来，“我去洗澡了。”
“一起？”傅靖远眯了眯眼。
“滚。”
“一起滚？”
看着她逃也似的进了浴室，傅靖远低笑出声。
这人，总算被他捂热了些……
—
日子在继续。
偶尔傅靖远晚回来，会发现许宜帆已经在厨房里准备晚饭了。
于是她煮饭他就负责洗碗，他煮饭她就负责洗碗……一周他会让家政阿姨上门帮忙搞两次卫生，除此之外，两人在家务这方面的分工配合地还算默契。
入秋之后早晚温差大，许宜帆越来越发现身边有个天然大暖炉其实不错。
就是这个暖炉有时手脚不大老实，不过久而久之，好像也习惯成自然……
周末的时候偶尔也会和唐昊阳那群人一起出去玩。
许宜帆第一次正式见到这群昔日同班同学时，几个男的还像高中那样不正经，嘻嘻哈哈的没讲两句就开始冒荤话。
直到傅靖远一个眼神瞥过去，几人霎时噤了声。
之后态度就端正了不少，而且还异常热情，一声声“嫂子”直听得她脸红。
不得不说，恶人还需恶人磨。这些当年连老师都头疼的富二代们在傅靖远面前十分低眉顺眼。
许宜帆刚开始还有点拘谨，跟着傅靖远出去地多了才渐渐放开了些。
傅靖远说那群小子就是吃软怕硬，不用给他们好脸色。
但是许宜帆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他们怕硬得有个前提，就是这个人必须在各方面强过他们，不一定家境最好，但个人赚钱能力、领导能力、人脉关系或者体能素养各方面甚至游戏水平都要超过他们。
而傅靖远无疑就是这个人，只是他自己并没感觉。
唐昊阳那群人早就习惯了唯他是从，烧烤的时候见傅靖远基本就跟在许宜帆身边干活十足一个好好老公的形象，几乎都有些难以置信。
那天晚上趁着喝高了，唐昊阳半真半假地问傅靖远，“你打算……就这么定下来了？”
傅靖远倚着树干懒懒吸了口烟，视线依然落在不远处那道正和其他几个女生一起收拾碗筷的身影上。
“会不会说话？”说得好像他原来生活多浪似的。
唐昊阳嘿嘿一笑，“这不确定一下嘛？”
拿下烟头，他的眼神不无哀怨，“天天在我们面前秀恩爱，看得哥几个都蠢蠢欲动了。”
“又没人拦着你们。”傅靖远缓缓吐出烟圈，随手掐灭烟头。
“再来一根？”唐昊阳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够了。”傅靖远摆了摆手。
“不抽了？”唐昊阳嘀咕，突然发现他最近烟瘾小了很多，以前一天至少半包，最夸张的是他们一起打游戏时，一晚上能抽两包。
有些纳闷地将烟盒塞回口袋，“结了婚，性子都变了。”
“吸烟有害健康。”傅靖远斜了斜嘴角，表情一本正经，“顺便提个建议，早婚早育，早生优生。”
“什么跟什么啊……”唐昊阳一脸懵逼，又想起卓雁不冷不热的态度。
不由苦笑了一声，他倒是想，也得人家愿意啊。
那晚卓大小姐生日傅靖远走了之后，卓雁大哭了一场，他送她回家，鬼使神差两人就上了床，第二天他差点没被她踹下床……
不过倒是没把他拉黑，就是之后时不时的，反正她在床上挺热情，就是看不出她对自己到底什么想法……
“他父亲那个无底洞，你还是算了。”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傅靖远淡淡提醒。
迎上好友那两束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他摸了摸头，语气讷讷的，“我，我当然知道……”
傅靖远点到即止，拍了下他肩膀，“回头别被人利用了还帮人数钱。”
看着好友渐行渐远的身影，唐昊阳感觉后槽牙一阵发酸。
他是真不愿意承认自己羡慕他。
傅靖远当然不知道好友在想什么，或许也并不关心，他的注意力全在身侧的人身上。
将牛仔外套往许宜帆肩头一搭，不由分说一手拿过她手里的盘子，“我来吧。”
一旁两个女生见状，不由揶揄道，“哟，还是咱们傅少疼老婆啊。”
“就是，哪像他们几个混球。”
另外一个没好气扫了眼后面那几个抽烟打游戏的男人，“非说要来这里吃烧烤，折腾半天，最后累的还不是我们。”
“哼，那些人都是大爷。”林燕晓没好气道，“指望他们干活，简直痴心妄想。”
望着傅靖远身侧那道身影，再联想好友卓雁这段时间的状态，她就替她不值。
卓雁已经很久没参加他们的活动了。
“麻雀变凤凰。”她语气不阴不阳地，“某些人就是命好啊。”
话音刚落，“铿”的一声，几个盘子落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动静，把几个女生都吓了一跳。
“你干——”
“不想来——”懒散的声音说到一半却被另外一道清冷的声音接了过去。
“可以不来。”
傅靖远微冷的眼神掠过一丝兴味，有进步啊许小妞。
许宜帆面不改色看向那位总是和卓雁一样看不起她的城里同学，语气淡淡，“……你来不来，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吧？”
“……”
林燕晓脸上热辣辣的，像被人抽了一巴掌似的，“你以为你是谁……”
“她还能是谁，我老婆呗。”
玩世不恭的声音打断了她，傅靖远一手搭在许宜帆肩上，唇角还扯着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空气温度突然骤降了几分，旁边两个女生大气都不敢喘。
林燕晓脸色白了白，张嘴正要解释，傅靖远的视线却已经漠然掠过，“洗个盘子而已，有的是人愿意。”
自始至终，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林燕晓刚才一时情绪上来，这会儿反应过来不由一阵后怕。
别说连她的好姐妹曾经卓临集团的大小姐拿他莫可奈何，那边那群男的哪个不是家世显赫，在他面前也都老老实实的……更何况她家条件在这群人之中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或许在颜鑫睿他们眼里，她和那些玩玩就分的小网红小博主也没什么分别吧……
咬了咬牙，她低下头，语气谦卑了不少，“对不起，我说错了……”
傅靖远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径自转头对那边几个还在抽烟的男生道，“吃完，东西都不收吗？当大爷给谁伺候呢？”
“呃……”
几人面面相觑，颜鑫睿率先站了起来，“多大事呢，马上来。”
“来了来了，这不吃完消会食吗？”
“马上。”
几人说笑着走了过来。
傅靖远也懒得和他们废话，“我们先上去了。”
一群人哪敢在他面前说不，眼睁睁目送着两人上楼，颜鑫睿在女伴那边了解情况后不由冲林燕晓竖起大拇指，“太岁头上动土，也就你能！”
林燕晓真郁闷呢，没好气啐了他一眼，“滚一边去。”
唐昊阳将她吃瘪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看僧面看佛面，别还像从前那样。”
“从前怎么了，一个乡下……”
林燕晓在唐昊阳警告的眼神中不甘不愿地哼了一声，“我又没说错。”
“找死你自己去，别拉我们大家陪葬。”颜鑫睿叼着烟白了她一眼，“干脆我们的活动你也别参加了。”
“不参加就不参加。”林燕晓吃了几回瘪，火气也上来了，“我倒要看看，某些人能得意多久。”
气呼呼提上包包，不一会儿就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楼下的动静不算小，许宜帆站在窗前望着在夜色里尘嚣而去的红色宝马，“你不劝劝？”
“劝什么？”
傅靖远快速冲了个热水澡出来，将毛巾往她手里一搭，“脚长在她腿上，谁能管得住，哎，帮我擦擦。”
他人高马大，许宜帆示意他坐下，傅靖远直接大剌剌往床沿一坐，醉翁之意再明显不过。
许宜帆摇了摇头，只能赶在水滴下来之前擦掉。
咬了下唇，“我刚才……”
“又没说错，本来就没人请她来，自己非要来还作给谁看。”
男人的声音闷在毛巾下，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许宜帆嗯了一声，“都是你的朋友，我……”
“她哪儿算得上。”
傅靖远抬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身，“除了昊阳和睿子，其他人甭管。”
好吧……
许宜帆还能说什么，她对他们这个圈本来就不熟悉。
傅靖远的手一点一点摩挲着往上爬，“最重要地，是讨好你面前这位。”
他的掌心有不少茧子，许宜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挣扎了一下，“你别乱动……”
“摸一下都不肯。”傅靖远含糊嗯了一声，手已经在扯她衣服了。
“傅靖远……”许宜帆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已经被他搂进怀里，脸上一烫，“回头被人听见……”
“不会被人听见。”
唐昊阳家这栋山间别墅装修地十分不错，尤其是隔音这块，之前他在这住的时候晚上也没听见隔壁有什么动静，那群王八羔子可是每回都带女生过来。
这回好不容易她有空，当然不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许宜帆哪想头发擦着擦着这人怎么突然狼性大发起来……
意识迷离之际只能搭上他肩膀，“……我明天……还去查酒驾……”
“唔……我会注意……”
清冽的男性气息和亲吻覆盖上来，她的脑海终于只剩一片云海……
Chapter 42
Chapter 42
“所以, 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回来？”
宽敞的客厅内，傅靖修端起水壶，将热水缓缓注入茶壶中, 不急不慢抬眸睨了眼对面沙发的弟弟。
“到时找机会让你们见个面。”傅靖远没什么坐相地靠着沙发, 嘴里叼了根烟，语气懒散，“至于其他人，见不见也没什么所谓。”
这小子还是这么肆意。傅靖修轻摇了下头，执手倾壶将茶汤倒入烫好的茶杯中, “最近怎么都没回来？”
“你都不在，回什么回？”傅靖远拿下烟头撇了撇嘴。
他哥出差这段时间他一次都没回来, 除去上次方茜主动找上门的那次，基本和家里没任何交集。
吐了口烟圈, 状似不经意地问，“老头子怎么样了？”
傅靖修打量了下他神色，不由淡笑道，“这么关心, 你怎么不自己上去看看？”
傅靖远嘲弄一笑，“有王医生和那个女的在，有我什么事？”
永远这么嘴硬。傅靖修兀自叹了口气, 摇头，“王医生建议还是尽快手术，也不能拖太久。”
傅靖远默然了片刻，“现在医学技术那么发达，老头子命又那么硬, 出不了岔子。”嘴角却不觉抿直了。
傅靖修端起茶杯递到他面前，“难得回来一次, 就去看看爸吧。”
“冠心病又不是治不了。”傅靖远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茶杯，“老头子见到我就吹胡子瞪眼睛，还是不去刺激他了。”
当然，不想见方茜也是一方面原因。
凑近杯沿轻嗅了嗅，一阵幽雅清高的茶香顿时扑入鼻尖，香气似兰花豆，色泽清亮嫩绿。
傅靖远端起茶杯啜了口，只觉滋味甘鲜醇和，在唇齿间回味无穷，不由喟叹了一声，“这龙井还不错。”
从小一起长大，傅靖修最清楚幺弟的性格，他认定的事十头牛也都拉不回来。同样，不肯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知道他转移话题，也不再勉强，顺着他话道，“这次去那边一个朋友送的，你要喜欢，回头带两盒回去。”
说着端起茶杯抿了口，“你媳妇天天对着电脑，倒挺适合喝这个。”
“媳妇”两个字让傅靖远很受用，他垂眸看了眼翠绿的茶汤，也不和他客气，轻扬杯子道，“那就谢了。”神色却缓和不少。
“客气。”傅靖修缓缓摩挲着手里的瓷杯，“看来感情培养地不错。”
“就那样。”傅靖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双桃花眼却不自觉轻弯了一下。
傅靖修摇头轻笑，提壶给他加了茶汤，“见过她家人没有？”
提到许家人，傅靖远笑容一敛，一丝戾气掠过眉眼，“都不是什么好鸟。”
傅靖修动作一顿，“怎么说？”
傅靖远便简单把许家的事和他提了一下，只略过许思思和肖林建的那段肮脏事。
听完后，傅靖修神色微沉，“确实不怎么样……”
将一身反骨的亲弟弟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眼，“……你以后可得对人家好点。”
“那是自然。”傅靖远捻灭烟头丢进烟灰缸，“也别光说我，你和婉晴姐最近怎么样了？”
傅靖修抬了下镜框，“老样子吧。”说着端起茶杯吹了吹，缓缓啜了口。
傅靖远不动声色观察了下他神色，尽管兄长依然一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动如山的样子，但还是被他察觉出了异样。
他皱了皱眉，语带试探，“别告诉我……你还和那女的纠缠在一起？”
闻言，傅靖修目光微闪，“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当然。”傅靖远嘴角一哂，“你爱和谁在一起是你的事。”
目光沉了沉，“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忘了咱妈是怎么走的？！”
傅靖修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变化，他抬手松了松领带，一向温润的眉眼难得掠过一丝浮躁，“不用你提醒。”
“但愿你真的知道。”傅靖远冷笑了一声，“就算动真格也不行，别忘了你俩的身份。”
“碰”的一声茶杯放回茶盘里，傅靖修的声音冷了下来，“傅靖远！”
这就恼了？傅靖远嗤笑了一声，表情依然玩世不恭，“只要傅总自己心里有数，我这个弟弟也就不多事了。”
说完径自站了起来。
“阿远。”
身后传来略显无奈的声音。
傅靖远脚步一顿。转头，却见傅靖修面上神色已恢复如常，抬手指了指桌上，“茶叶……”
“算了，留着你自个儿喝吧。”傅靖远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
屋里再次寂静了下来，傅靖修暗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靠向沙发……
茶壶的水再次开了，热气袅袅升起，颀长的身影仿佛幻化成一个执拗的小男孩，背对着他，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墙角……
只是再定睛一看，眼前哪有什么小男孩。
只有身材高大的男青年，步伐坚定、倔强，渐行渐远。
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出声再叫他……弟弟对方茜母女的恨意，实在太深了。
—
如傅靖修所想，傅靖远这会儿确实很生气。
他一直以为在对待方茜母女这件事上他哥一直和他保持同一个立场，也即是排斥和恨。就算他哥和方菁菁之间有什么，也理所当然地被他看做玩玩而已……
但现在很显然不是。
他哥那么个在感情上不显山露水的人，就算和潘婉婷在一起时也是绅士居多，看不出太多情绪……
收起思绪靠向后背，傅靖远摸出烟盒从里面抽了根烟。
拿起手机刚要拨，突然想起许宜帆晚上去查酒驾了，这会儿在现场估计也没空接电话。
手机随手一扔，幽蓝的光很快点燃烟头，他低头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车内很快漫起香烟的味道。
车窗落下，他叼着烟头神情漠然望向车库前面的院子。
深秋的夜色像一张弥漫的大网，充斥着无边的孤寂，让他莫名有些喘不过气。
要是她在就好了。他自嘲地斜了斜嘴角。
傅靖远，你还真是片刻离不开她。
铃声却在这时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傅靖远眸光亮了亮，抬手捞起一旁的手机。
垂眸扫过莹白的屏幕，却不是所期待的那个人。
尤其在触到上面“卓雁”那两个字时，他皱了皱眉，毫不犹豫摁掉了电话。
然而那头的人显然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铃声很快再次响起，一声接一声，有种一定要打到他接为止的坚持。
傅靖远眼中掠过一丝阴鸷，终于抬手接起，“卓雁你他么——”
“许宜帆出事了你知道吗？”电话那头略显着急的声音打断了他，“我刚开车经过古山那儿，刚好碰到交警在查酒驾，我看现场有点乱，问了才知道有人闯关，许宜帆被车撞了……”
一颗心倏地往下掉，傅靖远眉头紧蹙，“你确定被撞的人是她？什么时候？人现在在哪儿？”
“这种事我有什么好骗你的。”卓雁没好气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就在十分钟前，听说她同事已经送她去市人民医院了，你要不要去——”
“你最好保证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略显阴沉的男性声音自手机那头传来，卓雁头皮一紧，咬了咬牙道，“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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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你我就跟你姓。”
“稀罕。”傅靖远哼了一声当做回应，直接挂掉了电话。
随手捻灭烟头，英俊的脸染上一层寒霜。
许小妞……
不会的，她不会有事。
勉强稳住心神，傅靖远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黑色车身猛地冲出傅家别墅大院，如夜间奔跑在山间的猛兽，很快融入夜色中……
电话这头，看着结束通话的页面，卓雁气得眼睛都红了。
“王八蛋，就不能对我好点？”
“机会都已经来了，你就再耐心点，都等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一旁林燕晓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膀。
“你说这招真的有用吗？”卓雁心里不是很有底。
“当然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傅靖远多不待见凌跃？这可是老天送上门的机会。”林燕晓笑吟吟地说，“只能说你运气太好了，都不用等到我们出手。”
“她妹妹那边怎么说？”卓雁神色缓了缓，“都准备好了？”
“放心好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穷鬼都一样，她那个妹妹比谁都要见钱眼开。”林燕晓鄙夷地笑了笑，“反正最后这事也落不到我们身上，她那种身份，一旦有了污点，以后就别想在单位混下去了。”
“混什么混，直接开除还差不多。”卓雁冷哼道。
“那是，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互联网的威力。要是闹大了，公务员身份都别想保住。”林燕晓幸灾乐祸地说。
卓雁终于笑了，叹了口气，语带同情，“怪只能怪她不该抢别人的东西。”
“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掉，我的傅太太。”林燕晓笑着揽住她肩膀。
“讨厌，八字还没一撇呢。”
“怎么没，等他俩分了，你趁机好好安慰安慰傅大少爷，到时候他就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你记得联系一下那几个大V，要是火不够旺，咱就再添把火。”
“当然，等着瞧吧……”
—
傅靖远一路不断加油门，几乎以赛车的速度把车飙到了市人民医院。
一路上，许宜帆的电话一直没人接，他整颗心像被架在火上烹烤，恨不得长出翅膀直接飞到市人民医院。
记得那晚她说这几天有夜查酒驾行动的任务时，他就问过她会不会有危险？
她当时轻描淡写地说这次是交警和派出所的联合行动，自己一个内勤顶多去协助，冲在前面的基本都是男同志，而且现场都有设卡，点位和各种安全设施都是提前布置好也经过了无数次的行动验证，就算有人冲卡闯关也在可控范围，不会出什么纰漏……
结果他妈还是出纰漏了。
还是发生在她身上，那群男的呢，都他么干啥吃去了……
想到这，傅靖远一双剑眉几乎拧成了死结，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隐隐泛起青筋。
车子一路飞速驶入医院停车场，“唰”的一声，在地上刷出一道漂亮的弧度，随即直直冲进了停车位。
“喂你……”前面的白色奥迪车主围着车场绕了几圈好不容易才在旮旯角落里找到一个有些难停的车位。
正打算倒着车屁股慢慢把车挪进去，哪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把倒进去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车位给占了，气得一拍方向盘拉开车门下车，“你这人讲不讲先来后到啊，这我先找到的……”
后面的话在触到面前那个飞天女神的车标时卡顿了一下，还不及反应，几张红色老毛已经一把塞进了他手里。
“就这点现金了。”
夹杂着一阵清冽的烟草气息，年轻男人颀长的身影走路带飞地自面前掠过，快的他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
四十几岁的奥迪车主呆呆看了眼手里的钞票，又回头瞥了眼那部犹如鹤立鸡群的车子……
突然不无庆幸，幸好自己速度够慢……
话又说回来，这么有钱，不是去应该去更高端的私人医院吗？跑人民医院来干啥？
他当然想不到，人民医院和市公安局签署了警医共建协议，是南城几家为公安干警开辟诊疗“绿色通道”的定点公立医院之一，尤其是在预防何制止犯罪活动等执行公务中致伤的人员，属于紧急医疗救治对象，一律实行“先治疗后缴费”……
夜越来越深了，医院的急诊科却依然忙得不可开交。
许宜帆生平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好在喝醉了的小车车主似乎还残留了一点理智，不然这会儿估计她躺的就是医院的太平间了。
车子在撞到她之前明显急刹了一下，但还是迟了一步。
只听旁边有人大叫着“快闪开”，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撞得一个踉跄，连手里的相机都没能握住，跟着她一起扑到了地上。
脚踝一阵刺痛，小腿也痛，不过都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然而凌跃他们几个显然都被吓到了，尤其是凌跃，这一路和医生护士的对话声音比平时更嘶哑……
“……还好没伤到骨头。”
医生的话拉回了她还停留在设卡现场的思绪，旁边几人则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凌跃原本肃穆的神情略缓，“那她这腿……”
“没什么大问题。”医生顺着他视线看了眼，随即笑道，“她皮肤白，淤青看起来会有些恐怖，不过休息几天就能退了。”
“会……影响走路吗？”凌跃又问。
“你觉得怎么样？”医生看向许宜帆。
病床上的许宜帆动了动腿，“能走。”
“对嘛要是真伤到骨头早就不是这个样了。”
医生一边对着电脑打单子一边安慰道，“公安执法最危险了，你要庆幸你家属这个情形算轻的……”
家属？！
凌跃的脸瞬间就红了，“我……不是……”
中年女医生摇头打断了他，“双警家庭不容易，你看你这一身的伤，自己那么拼，你老婆就不要让她冲在一线了。”
这回就连病床上的许宜帆都有些尴尬了，“不是的医生，他是我领导。”
“啊？领导啊？”女医生有些意外地打量了眼凌跃，嘟哝了一声，“刚看他那么紧张，我还以为……不好意思啊。”
一旁带队的黄所不由笑了笑，“都是年轻人，一切皆有可能嘛。”
“就是，我们凌队平时那么稳重一人，什么时候见他那么关心过谁。”
“我看凌队刚比小许还紧张呢。”
几个人你一眼我一语说得许宜帆一阵窘迫，“黄所你们别开这种玩笑。”
“咋滴，这妮子还害羞了？”黄所调侃一笑。
醉驾车主已经被另外一个民警和辅警控住了，刚凌跃和许宜帆坐的救护车，另外几人开警车过来的，这会儿大家见许宜帆除了点皮外伤其他并没有什么问题，也纷纷放下心来，也有心情打趣起两人了。
派出所和交警平时交集并不多，在场几人并不知道许宜帆已经结婚了，刚见许宜帆受伤凌跃又十分紧张的样子，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两人男未婚女未嫁，俊男美女的组合，不由令人想入非非。
许宜帆清了清嗓子，“我已经结——”
“那她接下来还能上班吗？”凌跃也恰好开口，打断了她未完的话。
“走路没问题就不影响上班。”医生将他关切的神情尽收眼底，揶揄地笑了笑，“既然您是她领导，就看您要不要额外关照下了？”
“那肯定要照顾滴。”
几个男同胞纷纷笑了起来，“好歹今天也是凌队带过来的，怎么说也要负责到底。”
“必须的……”
“晚上回去就照顾……”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给许宜帆开口的机会。
医生也笑，看向凌跃的眼神意味深长，“你们呀，对女同胞还是要照顾着点，别什么苦活累活都让她上。”
“今天是个意外。”黄所一把抢过医生手里的单子，“我和王山去拿药，你俩去结算一下，哎凌队，记得照顾好咱们唯一的女同志哦。”
也不管两人什么反应，一群人兀自笑嘻嘻地走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
许宜帆窘地不行，撑着床沿正要下来，结果脚还没碰到地面就被人拦住了。
“别乱动。”凌跃手拦在床边，表情少见的严肃，“一会儿动到筋骨了。”
许宜帆没想他反应这么大，愣了一下，说：“没事，我腿好好的。”说着示意地动了动自己的腿。
凌跃的手并没有松开床栏，蹙眉看向一旁的医生。
“他说的是，你现在不要急着下地，晚上回去再观察一下看明天有没有什么问题……”医生笑道。
不下地？明天？那怎么行？
许宜帆忙不迭坐直身体，“我真没事的医生。”
一边说一边伸长脚脖子去够自己的鞋，“你看我走路都没……哎——”
身体陡然一轻。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抱了起来。
“你……”许宜帆哪想凌跃会突然抱她，整张脸瞬间涨红，忙不迭挣扎道，“你快放我下来。”
然而凌跃看似瘦削，力气却异常地大。
许宜帆挣扎了几下也没能下来，倒是一旁医生见状沉声提醒，“你别乱动，一会儿摔下来就真走不了路了。”
“我真的……”许宜帆哪能就让他这么抱着自己出去，一边挣扎一边急道，“凌跃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
后面的话未说完，整个人突然愣住了。
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凌跃也察觉到了怀中人的变化，抬眸顺着她视线看去——
人来人往的过道中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年轻男人。男人身形高大，五官英挺，在人群中显得十分出众。
一双风流倜傥的桃花眼定定看向这边，黑色瞳仁却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
“……”
一阵凌厉的劲风自眼前掠过，凌跃只觉手里一空，怀里的人已经移到了对面那人的怀中。
经历那么多年的专业训练，本不该出现这样的纰漏。
但是这一刻，他分神了。
时光仿佛从两人间倏然掠过，周遭一切瞬间成了黑白色调。
“凌跃，好久不见……”
Chapter 43
Chapter 43
视线定定落在不远处那道身着黑色执勤服的身影上, 傅靖远嘴角嘲弄一哂，“没想绕了一圈，竟然都是熟人……”
说话间目光似笑非笑掠过怀里的人。
“帆帆, 我怎么之前都没听你说过, 新领导是咱们老同学？”
他说这话的语气十分亲昵，脸上也带着笑意，只有一双漆黑的瞳仁压抑着滚滚乌云，仿佛下一刻风暴就会席卷而至。
许宜帆想到刚才的场景，不由一阵头痛, “你听我——”
“不过也不重要就是了。”傅靖远打断她的话，将人往怀里揽紧了几分, “一会儿回家咱们再好好说，现在……”
微顿了下, 他抬头望向不远处一身黑色执勤服的年轻警察，扯着嘴角说完，“得先和老同学打个招呼。”
两双眸子隔空对上，一冷一热, 仿佛有火花溅出……
凌跃抿着唇，神情已恢复平静。
傅靖远，真的好久不见……
这么多年过去了, 眼前的男人却一如记忆中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眉宇骄傲、眼神坚定，犹如他毫不犹豫抢过他怀中人的架势。
两人隔空对立，时光的门仿佛在这一刻无声无息打开。
周遭的一切不断向后褪去，眼前的场景不停轮换, 熙熙攘攘的医院走廊幻化成空旷的室内篮球馆……
“凌跃，你是不是喜欢许小妞？”
十八岁的傅靖远手里握着个矿泉水瓶, 面上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不远处，凌跃投篮动作一顿，耳根瞬间红了红。
细微的动作落入傅靖远手里，他斜了斜嘴角，“你觉得，你能给得了她什么？”
凌跃抱着篮球缓缓转过身来，少年青涩俊秀的眉眼掠过一丝不服气，“那你呢？家里有钱就了不起了？”
“我可没这么说。”傅靖远抬手轻轻一抛，手里的水瓶便凌空抛向垃圾桶，随即准确无比地落入桶中。
他长腿一伸，双手枕着后脑勺大剌剌靠向墙壁，“至少，我不用靠助学金。”
凌跃眉头皱了起来，“你调查我？”
“有什么好调查的。”傅靖远撇了撇嘴，“你以为没人知道，只是老班不让说而已。”
轻描淡写的语气一下子击中了凌跃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他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嘴上却不动声色地问，“知道什么？”
“你说呢？”傅靖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迎着那双带笑的桃花眼，凌跃抱着篮球的手紧了紧，明明对方什么都没说，眼神却好像看透了一切。
父亲早逝，弟弟患有自闭症，母亲不堪家庭压力抛弃他们兄弟改嫁，唯一的收入来自于扫街的爷爷，但是今年爷爷又查出了尿毒症，需要定期去医院血透……他们家，是整个街道知名的低保户……
一抹颓然掠过少年清隽的眉眼，他耳根都红透了，薄唇近乎倔强地抿了一下，“那又怎么样，知识改变命运，以后我——”
“在那之前呢？你想让她等多久？”傅靖远打断了他，“你以为她能等你？”
凌跃不说话了，家庭的负担早早压在少年并不宽厚的肩上，也让他比同龄人更加早熟。
他不确定……她会不会愿意等自己？
“你该不会……是想让她跟你一起吃苦吧？”仿佛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傅靖远笑了笑，“是个男人就要有担当，要真没那个本事，就别给人希望。”
微顿了下，他笑容微敛，原本闲散的语气难得认真几分，“如果换做我，绝不会让她跟着我吃苦。”
“我——”
“哒哒哒……”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自场馆入口处传来，瞬间打断了凌跃未完的话。
两人相视一眼，傅靖远眸光闪烁了下，突然压低声音冲他笑道，“机会来了，你敢不敢证明给她看？”
凌跃面上掠过一丝怔愣，显然也看到了进来的人。
他迅速转过身，眼中隐有挣扎。
傅靖远随手捡起脚边的篮球，一边动作娴熟地运着球一边朝篮筐下的人走过去，“打个赌吧，如果她真的愿意跟着你吃苦，那我无条件退出，从今以后再不打扰……”
如果她不愿意呢？
四目相对，凌跃闭了闭眼，突然不敢往下想。胸口闷闷的，像游泳憋气憋久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傅靖远弯唇一笑，“反之，你也一样。”
几乎不给他犹豫的机会，下一秒他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我说凌跃，既然不喜欢许小妞，干嘛给人希望？”
与此同时，一颗带着风速的篮球倏地从他手中抛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直朝还愣在原地的人飞了过去。
“啪”的一声，愣神间凌跃的手已经条件反射地伸了出去，堪堪接住那只角度刁钻的球。
既然不喜欢，干嘛给人希望……
男孩略显粗嘎的声音在空旷的篮球馆内回荡，仿佛自带回放音效，在场馆上空盘旋，而场馆门口的脚步声也渐渐慢了下来。
喜欢？不喜欢？
快说出心里话啊……
可是你有什么资格？你以为她真的会看上一无所有的你吗？
万一她愿意呢？
如果她不愿意，甚至看不起你呢……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两个自己在脑海里打架，天人交战……
“砰砰砰……”凌跃心跳得飞快，手微乎其微地抖了下，仿佛手里捧着并不是一颗篮球，而是……自己那枚裹藏在自卑之下的心。
握着篮球的手紧了紧。
终于，少年清俊的脸上掠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痛意。
他缓缓抬手，以一个潇洒利落的姿态将掌心里的球抛了出去……
“……乡下来的定向生，老师说要多照顾。”
他闭了闭眼，眼睁睁看着那球在篮筐盘旋了一下，最后完美落袋……
“咚，咚，咚，咚咚咚咚……”落在地上的篮球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盖住了来人的脚步声。
当他回头望去，身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女孩早已不见踪影。
不远处，傅靖远眉眼带笑地冲他竖起大拇指，“是条汉子。”
凌跃眼睁睁看着他提上外套追了出去，偌大的篮球场很快恢复寂静。
只有少年被刺痛的胸口，发出钝痛的震颤……
他是个懦夫……
“今天的事麻烦领导了。”漠然的男声拉回凌跃逐渐飘远的思绪，他定了定神，就见不远处眉宇出众的男人冲他扯了扯嘴角，“我先带我老婆回家。”
也不等他回答，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抱着人离开了……
男人步伐稳健，颀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黄所和另外几人凑了过来，表情都有些尴尬。
“我们刚才在路上碰到，他说是小许家属……”
“不是小许结婚了吗？怎么都没听说？”
“对啊，我前阵子才听说她和前男友分手了，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
“动作还挺快，果然漂亮的姑娘就跟鲜花一样抢手。”
“是啊，我一开始也很纳闷，后面看他那么急……”
“不过，她老公长得不错，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当然啦，也不看小许长那么漂亮——”
“行了，别背后议论人家了。”
黄所使了个眼色给他们。
说得正上头的几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约而同朝凌跃的方向看了一眼。
年轻的警官神色淡淡，清俊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
只有离得近了，才会发现他薄唇微微抿紧，周身的气场也比平时冷一些。犹如这深夜的医院，连白炽灯都透着冷冽的光芒。
“走吧，去看看……闯关的那个人。”
闻言，几人表情瞬间严肃了几分。
黄所打量了下凌跃神色，“凌队你看这事……”
“先上报吧。”凌跃语气依然温和，只有眸光微冷，“交通肇事、妨碍公务，总要……承担法律责任。”
“那是，肯定要为小许讨个公道。”其他人纷纷附和。
凌跃不再说什么，正要抬脚离开，突然感觉地上有什么光芒闪过。
他脚步一顿，目光落向地面。
一本套着黑色皮套的警官证静静躺在地上……
—
黑色轿车飞速爬上了高架桥，路边巨大的广告牌在夜色中闪着耀目的光，五彩斑斓的霓虹断断续续掠过窗外，都市的夜生活依然热闹非凡。
相比之下，车内的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闷。
傅靖远连车载音乐都没有放，只沉默着开车。
后座许宜帆再次抬头望向车内镜，镜子里男人脸上每一个细胞都写着生人勿进，泼天的冷意几乎要将人冻结成冰。
她张了张嘴，话却总是卡在喉头。
一路无话到了小区地下车场，她推门正要下车，然而脚连地面都没碰到，身体一空，再次被人抱了起来。
视野里印出男人坚毅的下颚线，她怔了怔，轻轻挣扎了一下：“……我能走。”
回应她的，是一声没什么温度的冷笑。
身体如弹簧般在空中弹了弹，随即落回一道宽厚的怀抱里。
“傅靖远……”
刚才从急诊科到停车场还能当自己是病号，现在已经到小区了，想到从地下车场到楼上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许宜帆双腿蹬了蹬，努力想要下地，“我……啪。”
臀部不轻不重挨了一下，许宜帆脸瞬间红了，“你给我放下来。”
“呵~”嗤笑声从头顶传来，两束带着嘲弄的目光落下，
“到我这儿就不爽了，刚才给人抱的时候就那么配合。”？？？
许宜帆一脸莫名，“什么配合不配合的？”
“你说呢？”傅靖远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长腿一迈，游刃有余地抱着她朝电梯间走去。
许宜帆皱了皱眉，“傅靖远你什么意思？”
空出手按了下楼层，傅靖远将人抱紧了些，力道之大，几乎要箍痛她手臂。
“你以为我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
电梯门很快开启，幸好里面并没有其他人。
许宜帆深吸了口气，“你非要这么阴阳怪调吗？凌跃的事我又不是故意不告诉你。”
“凌跃？”傅靖远咀嚼着那两个字，舌头顶了顶下颚，“你平时就是这么叫你上级？”
“我——”
“我记得当时林长青在时你可是一口一个林队。”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傅靖远抱着她走出电梯，“还是说，太熟了连尊称都免了？”
对面还有一户业主，许宜帆并不想和他在走廊上吵架，“你先放我下来再说。”
傅靖远眸色沉了沉，语气不无嘲讽，“不想给我抱，那你想给谁抱？”
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门开了，许宜帆用力挣扎了一下，双脚终于触到了地面，却也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差点摔了下去。
傅靖远手伸到一半，在她转过头时倏地收了回去。
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
呵~
这算什么？管控还是禁锢？他当她是他店里那些小弟吗？
许宜帆撑稳身体，火气也上来了，“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你。没错，凌跃是我的新领导，从林队调走以后就是他接手，他做事稳妥，工作负责，跟和我是同学没有半毛关系。”
做事稳妥，工作负责？
“才当你领导多久，评价就这么高？”傅靖远冷笑了一声，“看来某人还是跟当年一样崇拜他。”
“你有病吧你？”许宜帆只觉他这飞醋吃得完全莫名其妙，“人家在禁毒辛辛苦苦干了这些年，受了一身伤立了大大小小的功组织才把他调过来，又不是我让他来的。”
“听你这意思还挺心疼的。”傅靖远胸口一刺，语气愈发嘲讽，“这么多年了，别告诉我你到现在心里还放不下他？”
一想起刚才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幕，只觉得一股火不住往脑门上冲，“你倒是想啊，也得人家看得上你啊？”
看得上？许宜帆愣了愣。
“乡下来的定向生，老师说要多照顾……”
少年清冷掷地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浮现，像这秋夜的冷风，像一把利刃倏地刺到了内心最敏感的位置。
其实，真正看不起她的人，是眼前这位吧……
那年初来城里的彷徨、自卑、敏感……翻天覆地地涌了上来。
许宜帆怒极反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他看不上我？”
对着那两双异常晶亮的眸光，傅靖远瞳孔震了震。
她都知道了？
凌跃的心意……她也知道了？
意思到这一点，左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恐慌、无措、患得患失全部化作藤蔓，将一颗心紧紧缠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下颚紧了紧，眼底的光瞬间黯了下来。
也是，人家两个互有好感的好好学生，他一个学渣算什么东西……
他自嘲地笑了笑，正要开口，兜里的手机却毫无预兆地响起。
熟悉的铃声，是她同事刚刚转交给他的。
他缓缓掏出手机，视线却在触到屏幕上时骤然愣住——
莹白的屏幕上闪烁着一行字——综合中队凌队……
—
黑沉沉的深夜，天空仿佛被浓墨重重涂过，空旷的天际，一丝微弱的星光也无。
屋里也是寂静的，没有开灯的客厅，嘶哑的男性嗓音自电话那头传来，显得愈发清晰。
“腿……还好吗？”
许宜帆自紧闭的防盗门缓缓收回视线，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傅靖远走之前抛下的那句“行啊，那你找他去吧。”
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小腿肚也传来阵阵刺痛。
“我没事。”
云淡风轻的声音自那头传来，凌跃抬头望了眼黑漆漆的夜空，“可能……会有点淤青，记得……贴药膏或者……冰敷一下。”这也是他多年的经验。
许宜帆无声叹了口气。
他说的药膏就在面前茶几上，吵架归吵架，傅靖远倒是没把它忘了。
想起刚才的情景，她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谢谢。”
“你……”凌跃沉默了片刻，冷硬的警徽磕着掌心，他垂眸看了一眼，“你的……警官证落下了……”
警官证？
许宜帆下意识掏了下口袋，发现那里确实空空如也，可能是刚才混乱中从兜里滑出来的。
“麻烦你先帮我收一下，我明天——”
“没什么事……就先在家……休息两天吧。”不等她说完，凌跃打断了她，“等腿好一些了再来。”
“明早再看吧，对了刚才——”
“黄所他们……已经把人控制了。”
仿佛猜到她在担心什么，电话那头的语气染上几许安抚，“剩下的他们会处理。”
顿了下，到底还是忍不住补了句，“以后……碰到这种……一定要避开。”
许宜帆嗯了一声，当时只想着拍几张照片做宣传素材，确实没有注意太多，“谢谢，我下次会注意。”
不会有下次了，愧疚和后怕涌上心头，凌跃感觉嗓子有点堵，“我……刚才已经向顾大汇报过，接下来的夜间增援，你都……不用参加了。”
“不用参加？”许宜帆一愣，“不是人员不够吗？”
“没事，男同志……多排一两次也没关系。”
他没有明说，但是许宜帆大概也能猜到，“你不用这样，该排我的照样排……”
“顾大已经同意了，你就……服从命令吧。”
连命令两个字都出来了，许宜帆还能说什么，沉默了片刻，她轻声说了句，“谢谢你，凌队。”
她说的是凌队，而不是凌跃。
“作为中队长，这是……我应该做的。”凌跃微微一笑，笑容却带着几分自嘲。
许宜帆：“……”
气氛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只有他那边阵阵风声过耳，听起来颇有些萧瑟。
许宜帆不知道该说什么，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似乎已经不仅仅只是十年的时光了……
电话那头很安静，凌跃不知道傅靖远是不是在她身边，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压下那句“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的”。
“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好，你也是。”
通话结束，屋里再次恢复寂静。
几缕光线透过阳台落在地上，稀稀疏疏印出一片剪影，却连尘埃都透着清冷。
许宜帆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表。
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她拿起手机，指节落在屏幕上，停顿了好一会儿却终究没有拨出去，只长长叹了口气……
夜渐渐深了。
位于城南酒吧一条街的夜生活却仿佛才刚刚开始。
震耳欲聋的音乐搭配五彩斑斓的射灯，灯红酒绿之下，到处都是寻欢作乐的灵魂。
相比热闹非凡的舞池，角落的VIP包间算是相对清静一点的地方了。
“怎么样，我这装修风格还不错吧？”颜鑫睿拍了拍身旁兀自喝闷酒的好友，“一会儿去外面蹦两下，今天来了不少漂亮妹子，都是南大那边的。”
“行了，一边儿去，没见人心情正差嘛。”卓雁没好气啐了他一声，“会不会安慰人啊？”
“安慰什么安慰？”颜鑫睿一脸莫名，“我都不知道他跟他老婆为什么吵架？”
“就这还兄弟呢。”卓雁不屑瞥了他一眼，一把抢过傅靖远手里的杯子，“少喝点，喝多伤身。”
“要你管。”傅靖远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夺回酒杯，“哪凉快哪待着去。”
“切，真是好心没好报。”音乐声音有点大，卓雁略过对面那两束视线，往他身边凑近了些，“看开点，强扭的瓜不甜。”
傅靖远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抬眸没什么表情地扫了她一眼。
卓雁被他看得心里莫名发寒，强撑着笑道，“实话实说啊，他俩高中那点事班里谁不知道？”
傅靖远虎口摩挲着杯壁，嘴角却微乎其微地斜了斜，饶有兴致地问，“他俩有什么事？”
“他俩能有——”一旁颜鑫睿下意识开口，却被卓雁一把打断，“你别打岔。”
打量着傅靖远的神色，见他果然在意这个，她心里涌起一丝快意，“那不是许宜帆高中就喜欢凌跃嘛……”
“然后呢？”傅靖远桃花眼眯了眯，显得有些醉眼迷离。
“然后啊……”卓雁得意一笑，决定趁热打铁，“现在又成了她领导，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谁不会把握啊，两个人天□□夕相处，晚上还一起加班到那么晚，那还不——”
后面的话在触到男人瞬间变色的脸时消了音。
“我说卓雁，你今晚是故意给我打电话的吧？”
傅靖远的声音依然懒散，只有眉眼间带着丝戾气，被迷离的射灯一照，仿佛刚从地狱里出来的修罗。
卓雁脸上白了白，强忍着咬牙道，“随便你怎么想。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别被那个乡下妞迷惑了，前男友还不知道是怎么分的，这么快又找上了你，一边吊着你一边又和凌跃搞在一起，这种浪荡的女人，亏她还是名人民……啊！”
马爹利的酒瓶重重砸在地上，瞬间摔得稀巴烂。
颜鑫睿心头肉颤了颤，一旁唐昊阳连忙站起身揽住好友，“怎么了这是，有话好好说啊。”
卓雁捂着耳朵，惊魂甫定地望向面前那张阴鸷的俊脸。
傅靖远那张惯常带笑的桃花眼只剩一片森然，瞳仁黑的纯粹，眉眼锋利，仿佛一把利刃，随时都能将她剁碎。
“你又算老几？！”
“我——”
卓雁后面的话随着男人缓身站起的动作卡在了喉头。
傅靖远高大身影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压迫感铺天盖地袭来。
无比轻蔑的眸光，如同在看一团烂肉。
他嗤笑了一声，语气近乎残忍，“卓大小姐往我身边凑时，怎么不想想……”
目光缓缓掠过一旁好友，唐昊阳心脏顿时跳了跳，“阿——”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傅靖远目光嘲弄，不紧不慢说完了后面的话：“……你是怎么躺在唐昊阳身下的？”
说完再也不看她一眼，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包间里，卓雁一张脸已经毫无血色……
Chapter 44
Chapter 44
傅靖远彻夜未归。
这也是两人在一起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次。
许宜帆一晚几乎没怎么睡, 浑浑噩噩间总是一个梦接一个梦地做……
但是无一例外的，那些梦里竟然都有傅靖远的身影。
最后一个梦是他笑着对她说“你去找他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张嘴想要喊他回来, 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男人渐行渐远, 她一惊之下终于清醒过来，发现偌大的房间只有自己形单影只的身影。
风掀起窗帘，透出一角鱼白色的天空，她望着那片清冷淡薄的天空，之后再也没能睡着……
一直熬到五点多, 索性从床上爬起来。
昨晚被撞伤的小腿还有些隐隐作疼，许宜帆掀起睡裤才发现上面一大片淤青, 看着有些可怖，好在并不影响走路。
刷牙洗脸换衣服, 空荡荡的屋子回荡着自己的脚步声，好几次那个名字差点从嘴里脱口而出，可是回过头，身边哪有那个熟悉的人？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一笑, 才发现习惯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间，某人早已潜移默化地成为了生活中的一部分，而她并不自知……
一个人的清晨, 连早饭也没什么食欲，干脆换上执勤服直接去单位。
出门前，许宜帆犹豫了几次想要给他发信息，只是拿出手机，每次都停留在了对话框的页面。
该说的, 昨晚都已经说了……
“呀，帆姐你怎么这么早？”
何莉今天要跟领导下乡, 特地来了个大早，她刚在电梯间碰到凌跃的时候还笑着说自己今天肯定第一名，没想一进门就看见许宜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写材料。
闻言，门外正要去办公室的凌跃脚步一顿，“……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说着抬脚走了进去。
许宜帆自屏幕上收回视线，摸了摸头，“在家也没什么事。”
还容易胡思乱想。
“怎么了？干嘛要休息？”
两人的对话让何莉有些疑惑，她敏感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是不是昨晚夜查出了什么事？”
“小许你还好吧？”顾文勇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几人闻声回头，不约而同叫了声“顾大”。
“嗯。”顾文勇进门后先看了眼电脑后的许宜帆，语带关切，“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昨晚凌队都和我说了，你也别老惦记着工作，在家休息两天，有什么事让凌队安排其他人去做。”
“谢谢顾大，我没什么问题……”
许宜帆说着就要站起来，顾文勇摆了摆手，“你坐着，脚受伤就别乱动了。”
“啊？帆姐你受伤了？”何莉吃惊道，“伤到哪儿了？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许宜帆朝她弯了下唇，那边顾文勇叹气道，“也是我考虑不周，不应该安排女同志去，路面一线确实太危险了。”
转头看了眼凌跃，他继续说道，“你们凌队昨晚已经和我说了，接下来你的班他先顶上，等下个月我们再统筹。”
“……”许宜帆一愣，没想昨晚凌跃说的男同志多排一两次其实是他自己把她的班替了，瞬间觉得不妥，“我自己可以的顾大——”
“都受伤了还行？回头再出什么状况，你家属可不会善罢甘休。”顾文勇调侃一笑。
之前听她们几个说过，她这个老公可着紧她了，真要出了什么事，单位还真担不起这个责任。人家才刚结婚呢。
听他提到傅靖远，许宜帆心里苦笑，面上倒是没表现出来，“顾大我——”
还想再说，顾文勇摆了摆手，“你们凌队照顾你，你就别推了。”
仿佛看出她的顾虑，他安抚地笑了笑，“别辜负了老同学的心意。”
许宜帆抬头，刚好迎上凌跃的视线，瞳仁漆黑，眸光专注。
想起昨晚和傅靖远争吵的事，她垂眸避开了那两束幽深的目光，“那就……先谢谢凌队了。”
她眼底的疏远看得凌跃心头一刺，眼前仿佛再次掠过傅靖远抱着她离开的场景，在心底自嘲一笑，“客气了。”
“那行小许你再观察下，实在有需要赶紧回去休息。”顾文勇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连了一下，“小凌你过来，几个事和你说下。”
“好。”凌跃走之前突然想起另一件事，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对了，你昨晚落下的……”
她的警官证……
许宜帆神色有些复杂地接了过来。
因为他后面那个电话，某人还直接炸毛了。
小心翼翼收好，勉强冲他递了个笑，“谢谢。”
“嗯。”凌跃见她神色不大对，“你们——”
刚开了个头，眼角余光瞥见一旁一脸八卦的何莉，他抿了下唇，“有需要帮忙的……回头和我说。”
我可以向他解释。
虽然这句话没说出口，但是许宜帆显然也明白了。
她抿了下唇，表情轻松，“不用了，没什么的。”
凌跃不再说什么，目光最后在她脸上顿了顿，这才转身出了办公室。
两人走后，何莉忙不迭凑上来，“帆姐你还好吧？腿怎么了？”
“没什么。”许宜帆本想含糊略过，何莉却不由分说掀起她警裤。
看到小腿肚那一大片淤青霎时抽了口气，“妈呀，这是昨晚撞的？怎么撞的？哪个王八蛋干的？”
“别大惊小怪了。”许宜帆拉下裤管掩去受伤的部位，“只是看着有点夸张，过几天就好了。”
“那也太可怕了，挨千刀的，这么白嫩的腿给人撞成这样？抓酒驾也太危险了，以后还是让他们男生去好了。”何莉心有余悸，“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姐夫还不跟凌队拼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宜帆笑容微滞，“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怪凌队没保护好你啊。”何莉用脚指头也能想得到，“姐夫那么在乎你，应该心疼死了吧？”
“……”
有没有心疼不知道，倒是大吵了一架。
许宜帆面上掠过一丝不自然，只能含糊一笑，“还好。”
“那可不……”一道戏谑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别说凌队了，我们看了都要心疼几分，年轻漂亮就是好……”
两人闻声抬头，何莉疑惑叫了声，“郑队？”
说话的人正是车驾管中队长郑琳妍，她手里拿着叠材料，看向许宜帆的脸上带着抹高深莫测的笑。
郑琳妍是大队几个中队中唯一一名女中队长，四十出头，短发，做事十分有魄力，平时鲜少和她们开玩笑。
何莉被她笑得莫名，“您也知道帆姐昨晚受伤的事？”
“这么大事谁不知道？”郑琳妍缓缓走了进来，脸上依然挂着笑，“我们窗口几乎都快传了个遍。”
“传什么呀？”
“微博那张图片你没看吗？”郑琳妍朝许宜帆方向瞥了一眼，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说小许和凌队是史上最养眼的一对公安伉俪呗。”
“什么意思？”何莉狐疑地接过她手机，“什么史上最……这谁拍的？”
许宜帆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顿时愣了愣。
那是一张拍自昨晚医院急诊科的照片，正是凌跃抱着她要去车上那会儿，照片里的两人都穿着警服和反光背心，在人群中显得分外惹眼……
“……”面上掠过一丝尴尬，她抬头望向郑琳妍，“郑队，这谁拍的？”
“谁知道呢？微博上都在传，热度还在上升中。”
几人视线落在帖子的标题上——#史上最养眼的一对公安伉俪#@南城公安……
郑琳妍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我人民医院一个同学还特地问我说是不是你们大队的？”
“这人也太断章取义了吧？”何莉一把抢过手机，“都没搞清楚状况就乱发，真是……”
看着看着不由被照片上的人吸引过去，“话又说回来第凌队这样看真的好温柔啊，都没见过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帆姐也好漂亮啊，从照片上看还挺登……”
“何莉！”许宜帆皱眉。
“开个玩笑嘛。”何莉吐了吐舌，扬起手机，“我是说这么一看，你俩确实很适合做大队的形象代言人啊。”
“那是，都是漂亮的小年轻……”郑琳妍看了许宜帆一眼，“不过我好像听说你结婚了……”
“嗯。”许宜帆的脸红了红，“上个月刚领的证。”
“怪不得人家会误会。”郑琳妍拍了拍她肩膀，语重心长，“结婚了还是要稍微注意点分寸，尤其在我们这个队伍，千万不能有任何抹黑组织形象的行为。”
“……”
看着她走出办公室门，何莉忍不住嘟囔，“什么抹黑不抹黑，人受伤了同事帮一下都不行啊，再说照片又不是你自己拍的，真是老古董……”
“说谁是老古董呢？”徐淑芳的声音插了进来。
“芳姐。”何莉忙不迭解释，“绝对不是说你啊。我们刚看了郑队手机上的照片，路人拍的帆姐和凌队，还挺好看的。”
“可不许背后编排人。”徐淑芳转头看向许宜帆，“小许你过来下，顾大找你。”
她脸上并没有笑意，何莉有些纳闷，“一大早你们这一个个的都干嘛呢？”
“没空和你贫。”徐淑芳冲许宜帆招了招手，“快点。”
“好。”
她平常都是和大家开玩笑开惯了的，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何莉摸了摸头，“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隔壁打印室童佳媛刚拿着印好的文件出来，望着不远处两人，她微扯了下唇角，“天大的事，反正有老同学给她兜着。”
“凌队吗？”何莉感觉她讲话有点怪，回味过来，“你该不会……怀疑……”
她吃惊地捂住自己嘴巴，“不会吧？人家帆姐都已经结婚了。”
童佳媛眸光黯了黯，“这年头结了婚都可以离，更何况……”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是何莉瞬间明白过来。
“帆姐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这一定是污蔑，我们小许根本不是那种人！”
几乎同一时间，大队长办公室里响起徐淑芳斩钉截铁的声音。
办公桌后的顾文勇揉了揉太阳穴，目光依然停留桌上那份投诉件上，“小许……你怎么看？”
许宜帆抿着唇没说话，缓缓拿起投诉件。
之前帮徐淑芳处理投诉件的时候也曾见过各式各样的投诉件，有投诉违法行为的，有投诉道路标示标线不合规的，有投诉民警执法办案不公平的，也有投诉窗口服务态度恶劣……
却还是第一次碰到投诉人指名道姓投诉她行为不检点，生活作风混乱，同时脚踏三条船，斡旋在三个男人之间……
“是不是小许之前执法的时候得罪了哪个群众？对方心怀不满才故意投诉想要坏小许名声？”徐淑芳猜测。
“小许平时执法方式都很温和，不过也不排除这种可能。”顾文勇揉了揉太阳穴，他刚从许宜帆办公室回来，本想叫凌跃回头给她走个慰问流程，结果两人刚说没两句，徐淑芳就送了个“大炸弹”进来。
“微博那边怎么样了？”他问。
徐淑芳面色沉重，“几个大V号都开始转发了，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转发人次又多了几万——”
话未说完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詹局的电话。”顾文勇说着抬手接了起来，“局长您好……”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顾文勇抬头看了眼许宜帆，随即笑道，“我知道，已经在处理了……”
“……”
“谢谢局长信任，那俩孩子确实都不是那样的人……”
“……”
“好，我一定高度重视。”
“……”
“明白。”
“……”
“好好好，感谢局长……”
挂完电话，顾文勇叹了口气，“网络时代，信息的威力太大了。”
将手机放回桌上，“几条微博下面都出现了很多负面评论，有很多不明是非的网民已经开始被带节奏，詹局说市局那边很重视，让我们尽快查清事情真相，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闻言，凌跃轻皱了下眉，“恶意诽谤……是可以直接报警处理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徐淑芳无奈道，“但是如果人太多了，也不好处理。”
“所以从源头查起……”凌跃声音不大，徐淑芳却听得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目光在那张清隽的脸上顿了顿，她瞬间看到了希望，“也是，毕竟之前在——”
“不合适。”
顾文勇打断了她未完的话。
他视线在凌跃和许宜帆之间回荡了下，这事同时涉及他们两人，加上今早在微博发酵的那张照片……清了下嗓子，“投诉件什么时候到期？”
“这个是电话投诉，时效只有两天，明天就得答复。”徐淑芳回答。
“这倒无所谓。”顾大从许宜帆手里拿回投诉件，“无理诉求那么多，我们有理有据答复就是了，重点是网络舆情那方面？”
“好。”徐淑芳点头，“我回头答复完了给凌队先看。”
“不用。”凌跃摇了摇头，见三人都看过来，他神情平静，“我来答复。”
“这……”
“也好。”顾文勇点头，“小凌是法学专业的，这方面肯定更专业，这个投诉件就交给小凌去办。”
“好。”
说话间手机再次响了起来，顾文勇看了一眼，“支队长也打电话来了。”
“行吧小凌你留下，你俩先去忙。”
“好的顾大。”
……
事情还没处理，不过短短一上午，徐淑芳再次收到三个投诉件，其中一个还是来自支队督查大队的督办件，无一例外的都是针对许宜帆作风问题的举报件，言辞激烈要求南城交警开除她。并且列举了一大堆佐证，有许宜帆的日记、那晚和凌跃单独吃夜宵的照片、两人一起进出办公楼乃至昨晚他抱着她的那张照片……
一时间，大队内部也开始传起了关于许宜帆作风问题的流言蜚语。
不知是从谁那里开始的，中午许宜帆去食堂打饭，就见那边几个监控中心的女生正小声地凑在一起说着什么，看见她进来，几个人飞快散开，表情还有些不自然。
正是食堂吃饭高峰，许宜帆端着餐盘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刚吃了几口，对面突然一暗，一道颀长的身影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她抬起头，正好望见凌跃那张清俊的脸。
旁边几人看向两人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兴味，许宜帆听见后面有人小声地说，“倒是艳福不浅呢。”
“初恋变成了上级，平常应该没少照顾吧。”
“听说家属也是一个学校的，长得也很帅。”
“还有个前男友也斯斯文文的。”
“看不出来啊，平时安安静静的一个人，私生活竟然……”
“啪”的一声，凌跃放下手中的筷子。
两束微冷的眸光淡淡掠去，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内勤顿时噤了声。
只是，封的了一时，封不了一世，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是在这样人口密集的单位，不过才短短一天时间，整个大队几乎都传遍了，无论许宜帆走到哪里，背后总有各种异样的眼光在注视着她……
下午上班前，许宜帆给许思思打了个电话。
“我好像不欠你什么吧？”
“姐姐你这话说的。”电话这头的许思思一手摩挲着面前那堆昂贵的化妆品，面上笑得漫不经心，“要不是姐姐，我哪会走到今天？”
许宜帆几乎要冷笑，“你的今天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选择？”
“话是这么没错。”许思思嗤笑了一声，“但要是没有姐姐你，我也不至于从小被人PUA到大吧？”
见那头没反应，她自嘲地笑了笑，“也是，姐姐这辈子过得那么顺风顺水，肯定不知道背后我妈拿我和你做了多少次对比。”
对比？许宜帆皱了皱眉。
“呵。”许思思语气不无嘲弄，“从小品学兼优，从乡下考进市一中，虽然第一次高考失利但是复读后顺利考上警校，之后又通过校招成功上岸，光是这几点，就够你一辈子把我压得死死的，更何况……”
故意停顿了一下，她揶揄地笑，“连姐姐找的对象都是一等一的好。”
说到找对象，许宜帆扯了下嘴角，“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这么说，姐姐心里还念着肖林建咯。”许思思啧了下嘴，“要不咱俩换吧，肖林建还你，你把你现在那位让给我……”
许宜帆几乎要被她的无耻气笑了，“你也不小了吧，真以为什么事都能随心所欲？”
“所以我才郁闷啊。”许思思状似叹息地说，“既然永远追不上你，那不如把仙女拉下来，和我一起做个平庸的人。”
“就凭你一个无中生有的投诉件？”许宜帆冷笑，“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一个投诉件没办法，那网民们的讨伐风暴呢？”许思思咯咯一笑。
“那也是你干的？”许宜帆面上一沉。
“身正不怕影子斜，身为警察的姐姐应该不会怕这些才是啊，还是说，姐姐也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被人挖出来？”许思思笑盈盈地说。
“见不得人吗？”许宜帆咀嚼着这四个字，“谁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你心里比我更有数吧。”
“你——”许思思被她呛地面上一红，面上掠过一丝决绝，“行啊，既然姐姐不怕，那就走着瞧吧！”
说完径自挂掉了电话。
看着结束通话的屏幕，许宜帆紧了紧手。
许思思，你当真恨我到这种地步？
另外一边，走道尽头的小会议室里此刻也并不平静。
“你说你姐姐有上次他们去医院产检的照片？”何莉一边动作飞快地在微博上发评论，一边再次和小李确认，“确定是她妹妹？”
徐淑芳刚给几个中队内勤发完通知，接过手机一看，“没错，是这个，去年来过咱们大队，小许还给她买了好多水果。”
“真不是东西！”小陈牙都快咬碎了，“居然这么算计自己亲姐，太他么狠了。”
“更毁三观的是还勾搭自己姐姐的男朋友。”小李也愤然道，“一对狗男女，到头来还反咬一口，太不要脸了。”
“反正她敢带歪节奏，咱们就给她带回来。”徐淑芳神色沉稳，“支队那边几个内勤我也通知了，小许是什么人大家有目共睹，她敢找水军去抹黑小许，咱们就发动自来水。”
说话间童佳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握着手机，“好的，好的，我们会留意……”
何莉忙问，“网安那边怎么说？”
童佳媛收起手机，“让我们放心，他们已经在联系平台了，那批账号也已被锁定，都是一些新号，估计确实有人雇了水军，一心想要抹黑宜帆。”
“居然还雇水军，这是要整到宜帆丢工作吗？”小李无语，“多大仇多大恨啊？”
“本来就不是一个妈生的，教养很关键。”徐淑芳叹了口气，“小许她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
“什么？！”几个人面面相觑。
平时很少听许宜帆提过家里的事，就连同办公室的何莉也只知道以前许宜帆每个月一发工资就上交家里，压根儿不知道她家庭情况。
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徐淑芳只能挑重点简单和大家说一下。
听了她的话，何莉心疼的都快哭了，“怪不得……简直就是现实版灰姑娘嘛。”
“是啊，宜帆太不容易了，平时不声不吭的，没想到竟然……”小陈也叹息。
“本来就是私事，大家都有自尊心，估计也不想让我们可怜她吧。”童佳媛倒是并不意外。
目光微闪，她自嘲地笑了笑，“而且，灰姑娘总会遇到爱她的宝马王子啊。”
几乎话音刚落，徐淑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顾大。”
她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即接起电话。
“顾大？”
“……”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徐淑芳瞪了瞪眼，“你说热搜全撤了？！！”
Chapter 45
Chapter 45
医院VIP套房外。
身形颀长的年轻男人懒懒倚着墙壁, 嗓音微微压低，“几个大V号那边处理地怎么样了？”
手机这头，颜鑫睿嘴里叼着烟, 一边滑动着另外一部手机一边回他, “一群小角色而已，一开始还嘴硬，后面我让洋子联系了幕后传媒公司，唬了两句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全招了。”
“都承认是收了费用，还抱怨对方付钱不干脆, 表示下一步就会把截图公布出来——放心，你就等着吧。”
“嗯。”傅靖远神情漠然, “你让平台那边盯着点，别放过任何带节奏的水军。”
“当然, 那些都是新号，目前已经全部封了。就剩那几个大V号，你要觉得不爽也可以——”
“先放着吧，我还有用。”傅靖远淡道。
“好嘞, 反正等你差遣。”
傅靖远嗯了一声，“城建和南大那边的信息可靠不？”
“老杨办事你还不放心？”颜鑫睿吐了口烟雾，“说起来这两人还真都不是什么好鸟, 一个年纪轻轻认一堆干爸给她买名牌，一个吃回扣还勾引小姨……”
后面那个“子”在察觉到骤然变冷的氛围时喉头及时打了个转，他嘿嘿一笑，“我是说勾引前女友妹妹还接着养小三。”
傅靖远眸光冷了冷，“许思思的事让那几个大V号爆一爆, 南大也是时候整顿下校风了。”
“至于姓肖的那点破事……”微顿了下，他嘴角一哂, 眼底毫无温度，“找个机会让许思思知道就行。”
“好。”颜鑫睿想了想，“那……卓雁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毕竟也是一块儿玩大的，还有昊阳那边……还真是有些不好办。
那边沉默了下，说，“睿子，你知道我是什么样人。”
颜鑫睿心底一沉，好吧，这事再无回旋余地了。
卓雁也真是傻，动谁不好，非要去动他的心尖尖。既然都已经跟昊阳缠一块儿了干嘛还惦记着阿远，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心可真贪啊，也不看看阿远什么性子，那是能让人拿捏的主吗……
想到这，他“啧”了一声，“不得不说惹谁都不要惹女人，这嫉妒心也太可怕了。”
“这话应该对你自己说。”傅靖远舌头顶了顶下颚，“等着吧，这事不简单，南城公安也不会任她这么闹。你爸不是和鼎盛欧老头挺熟的，等警方公告一出，你找个机会，把她的窘境再透露一把。”
“欧永盛？”一张秃顶油腻的脸浮现眼前，颜鑫睿有些不忍，“他比我们大了三十岁，孙子都有了，卓雁嫁他……”
“你以为卓家的窟窿还有谁能填？”傅靖远冷哼一声，“昊阳倒是想，也得有那本事，就他爸那性格，你觉得会同意？”
“也是。”昊阳他爸那可是出了名的明哲保身，卓氏集团一出事立马把几个合作项目都停了，断的那叫一个干净。
颜鑫睿摸了摸鼻子，“好吧，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当了二十年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关键时候就看她愿不愿意为她爸付出了……”
话头一转，“对了，你这两天还住皇庭那边？”
话音刚落明显感觉那头氛围瞬间又凉了几分，他嘿嘿一笑，“你媳妇儿没找你啊？”
傅靖远眼底一暗，英挺的眉眼掠过一丝郁气，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愣是一声不吭，别说电话了，连条信息都没有……
“颜鑫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重要？”
阴冷的男性嗓音自那头传来，颜鑫睿刚喝进嘴里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
“是不是觉着这些事没你去办就不成了？”
“你要不愿意——”
“愿意愿意。”手忙脚乱抹去衣服上的茶水，颜鑫睿忙不迭接过话头，“行行行我不问了，马上就去办，可以吧傅小爷？”
傅靖远哼了一声，一旁VIP套房的门恰好在此时打开，傅靖修和一群医生浩浩荡荡走了出来。
他随口说了声“挂了”，收起手机微微站直了身体。
“总的来说术后效果还行，饮食这边刚才已经交代过厨师和护工了，注意让患者多卧床休息，避免疲劳和情绪激动……”
主治医生又交代了几声，一行人才离开。
傅靖修转头望见不远处那道身影，“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
从手术那天到现在，每天都是来了就在外面守着，这小子脾气是真拗。
傅靖远扯了下嘴角，“医生不都交代了，避免情绪激动，我还是不去刺激他了。”
“你不说气他的话不就行了。”傅靖修无奈，“他刚醒，虽然嘴上没说，看得出还是很希望你来的。”
“算了吧。”傅靖远双手插\进卫衣口袋，“有那俩母女在，我这刺头青就不去添堵了。”
转身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傅靖修的声音，“弟弟。”
傅靖远脚步一定，眼底眸光轻轻流转。
有多少年没人这么叫过他了，从前母亲还在时，总喜欢叫他弟弟，明明那会儿他都十几岁了……
母亲……
傅靖远漂亮的桃花眼掠过一丝痛楚，他缓缓转过身，“还有事吗？”
眉眼依然倨傲，眼底的戾气却弱了几分。
傅靖修心里暗叹了口气，语气和缓，“弟妹的事如果需要帮忙……”
“不用了。”傅靖远微弯了下唇角，“我自己会搞定。”
迟疑了下，又很轻地叫了声，“哥……”
“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傅靖修轻抬了下镜框，“以后你会明白的。”
这回傅靖远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只轻说了声“好。”
冲他点了下头，转身，修长笔直的身影渐行渐远……
傅靖修还站在原地，镜片后的眸光有欣慰，也有失落……
他的弟弟，终究还是长成了独当一面的男人。
—
这两天，几乎南城所有市民都在吃瓜。
瓜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南城公安一对年轻的交警。
男的俊女的靓，按理说确实是十分登对的一对伉俪。偏偏女方已婚，而婚后出轨这种事，放在哪个年代都是容易被群起而攻之的。
网上也是一片倒的骂声，有说公安机关也太不严谨了，这种作风有问题的女民警政审居然也能过？还有说要应该好好查查女民警，看看是不是还有权色交易问题？更有人说这种人严重危害公安形象，应该把这两位害群之马都开除掉……
众说纷纭，事件一度冲到热搜榜前几名，热度居高不下，连纪委都被惊动了，要求南城公安彻查这件事，给广大群众一个正面交代……
就在大家以为事件的两位主角免不了要被记过或者开除时，事情居然开始反转了。
那位拥有500万粉丝最先转发帖子并获赞30万次的大V号公布了一段聊天记录截图，大意就是这次的帖子已被点赞200万，转发50万人次，按照一开始谈的收费对方应该付清剩余的10万元，但是对方一直以各种理由拖欠不给……
不仅如此，另外几个大V号也几乎同一时间公布了相似聊天记录，而幕后黑手直指南城卓氏集团大小姐卓雁以及本次事件当事人同父异母的妹妹——南城美院的大二学生许思思。
很快有南城美院的学生在底下留言，说许思思在校期间行为十分不检点，虚荣爱炫富，经常出入酒吧夜店，仅一学年就换了十几任男友，且多为校外的有钱已婚男士……
也有人爆料说她这次休学的原因是她抢了亲姐姐的前男友，两人鬼混期间怀孕而家人逼着结婚才不得不短暂离校，底下配有两人去医院产检的照片……
还有人说院方接到了举报信，举报她靠给教授提供特殊服务混到学分，连参赛作品都是教授代笔的，对方甚至还为她申请南大的保研资格……
事关南城美院校誉，这下校方也坐不住了，第一时间出面回应，表示事□□情正在调查中，如属实将严肃处理。
同时关于卓氏集团大小姐作风奢靡，因为一己之私报复前高中同学采用各种手段迫害对方的帖子也开始在网上发酵……
而原来关于南城公安伉俪的那条帖子下也出现了许多不同的声音，有留言纷纷表示自己和两位警官共事多年，他们为人低调，工作负责，作风朴实，年纪轻轻但是吃苦耐劳，是许多同事眼中的好榜样，绝不存在任何作风问题……
就在事件的来龙去脉越来越扑朔迷离时，南城公安终于正式出了一份通报，表示李某受卓某、许某收买，于10月15日当晚恶意冲卡，故意对南城交警大队许警官造成伤害，李某、卓某和许某涉嫌故意伤害罪、袭警罪，下一步警方将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诽谤造谣、故意伤害、还袭警，这性质实在太恶劣了！这个案件你们一定要好好办，绝不能轻轻松松就给揭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詹局气愤的声音，他一向温和，鲜少这么动怒过。
顾文勇放下手里那份刚看到一半的岗位交流文件，又拿起面前凌跃刚报过来的那份情况报告，不禁摇了摇头……
谁能想得到啊，卓临那位女儿竟然胆子这么大，买通网络知名博主造谣不说，居然连那天酒驾冲撞事件都是她安排的，要不是凌跃查出来，几个办案民警一开始都没往这方面去想……
如詹局所说，这性质太恶劣了！
难以想象，如果那天那位酒后驾驶员一个速度没控制住，这会儿小许说不定已经……
他眉头一皱，语气也冷肃几分，“局长您放心，我们一定将案件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保证还两个孩子一个清白，维护我们队伍的整面形象。”
“好，我这边也叮嘱网安那边，有需要他们配合的尽管提。”
“好的。”想起网上现在一片倒的呼声，顾文勇心情轻松了些，“也不知道是谁让那几位博主发声的，现在网民们的发声都比较正面，几乎都要求严惩那些造谣者，给咱们公安正名。”
“公道正在人心。”詹局淡道，“一时的舆论可能会短暂蒙蔽群众的判断，但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这次事情过后，你也要好好安抚一下他们两位，别让好同志受委屈了。”
“好的我知道。”
“嗯，基层交流的事情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年轻民警需要历练。”
“明白，我也想刚好借这个机会让——”
顾文勇话说到一半，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于是又听詹局叮嘱了几句后续注意事项便挂掉了电话。
“进来。”
凌跃拿着最新的案件材料进门，顾文勇已经放下了手机。
“小凌啊，这次幸好你查出了问题关键，不然咱们还真就当成一次普通的醉驾案件了。”
接过他手里的材料，顾文勇低头看了几眼，“这么快都交代了。”
凌跃面上神色淡淡，“证据确凿，否认不了。”
顾文勇嗯了一声，“她那个妹妹还怀着孕，估计只能走取保，再加上这层关系……”
说着不由叹了口气，“你说小许都摊上了一群什么人啊……”
凌跃目光微动，轻抿了下唇，“有时候……看似亲近……”
后面的话没说完，顾文勇已经了然。凌跃的家境其实比许宜帆好不到哪里去。
可惜了这么出类拔萃的孩子。
“行吧，后续你们按法规办理吧。”放下手里材料，他拿起那份岗位交流的文件，“市局下午就要名单，目前为止还是没人报名吗？”
见他摇头，顾文勇暗叹了口气，“也是，毕竟是五中队……”
抬头看向面前年轻的中队长，“小凌你有什么建议没？”
凌跃视线在他手里那份文件上掠过，半晌，缓缓开口，“我去吧……”
顾文勇翻文件的手停住了，“你？”
“嗯。”凌跃表情看不出变化，“教导员和我提过，五中队那边一直缺人，也一直招不到人，那边靠海，地理位置相对偏远……”
他眼中掠过一丝愧疚，“而且这次的事情因我而起，那天晚上是我坚持要抱宜帆去车上的，其实她拒绝过，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导致被人拍照造成这么大影响，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个你别往心里去。”顾文勇摆了摆手，“断章取义的事组织也不会做。”
“我知道。”凌跃很少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深吸了口气，耳根微微泛红。
但他没有停顿太久，很快再次开口，“而且大队内部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我是男同志没什么，但是宜帆她——”
“我去吧。”
突如其来的清冷的嗓音打断了他。
两人同时转头，许宜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小许……”
“顾大，凌队是中队负责人，办公室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离不开他统筹。”许宜帆说着走了进来，“真要去五中队交流，那个人也应该是我……”
“宜帆——”
凌跃正要开口，许宜帆却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在大队部呆了五年，也是时候去基层中队锻炼了，如凌队所说，五中队偏远一点，像芳姐他们都有家庭或者小孩，过去也不方便。年纪大一点的来回奔波也未必吃得消，所以，如果没有人报名那就让我去吧……”
她站在凌跃身边，明明比他矮了一个多头，纤细的身形却异常笔挺。
听她说完，顾文勇沉吟片刻，“你要知道，这一去，至少两年不能调回来。你才刚结婚，你家属能接受你调过去吗？”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周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许宜帆眼神黯了黯。
五中队，谁都知道那是所有中队中离市区最远的一个中队，环境偏僻不说，平常辅警都很难招到，更不用说民警了，几乎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调回来，说是两年，其实一旦过去，没个三五年基本很难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去，脑海里掠过各种思绪，有关于许家的，有关于中队的，还有关于程碧云的，以及……傅靖远的……
他已经三天没回来了，没有电话，连条短消息都没……
“宜帆……”见她沉默，凌跃再次开口，“顾大，还是让我——”
“他会同意的。”许宜帆终于抬起头来，眼神只剩一片坚定，“让我去吧。”
……
当天下午，得知许宜帆要调去五中队时，整个综合中队差点炸锅。
“帆姐，你能不能不要走？”何莉满脸不舍，几乎快哭了。
“又不是见不到了，以后还是可以回来看你们的。”许宜帆被她弄得有些失笑。
“可是五中队那么远……”何莉还是想哭，“让别人去不行吗？”
“是啊，大队又不是没人，干嘛非要你去？”小李和小陈也一脸难以接受。
“都这么想，那五中队岂不都没人了。”许宜帆淡笑道，“再说林队就在那，我过去照样跟着他混，不会少我吃的。”
她平常很少和大家开玩笑，难得说一次，何莉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那怎么会一样，五中队那么远，帆姐你不要我了吗……”
这妮子就是个性情中人，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和她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一下子说要走，许宜帆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次的事还要谢谢你们大家，不然我还真不知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小李咬牙，“就应该让那些人关到天荒地老。”
“放心好了，有凌队他们在，不会叫宜帆白白吃这个苦头。”
一旁一直沉默的童佳媛也开了口，“我去跟顾大说，我还没结婚，也没男朋友，比你更适合——”
见她转身要走，许宜帆连忙叫住她，“佳媛。”
童佳媛脚步一顿，就见她冲自己笑着摇了摇头，“名单已经报给支队了。”
“那我去找支队，找政委——”说着不管不顾冲了出去，差点撞上了刚要进门的徐淑芳。
“毛毛躁躁的干嘛呢？”
“芳姐，佳媛说要去替帆姐。”后面小李解释。
“傻妞。”徐淑芳没好气嗔了她一声，“连对象都没找就调过去，你还真想当光棍啊……”
“可是——”童佳媛还想再说，徐淑芳拍了拍她肩膀，“人家小许家属是支持她的，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对了，我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刚听黄所他们说，网上几个造谣的也被网警立案了。”
“真的？”几个人不约而同欢呼一声。
“那还能骗你们？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呗。”
徐淑芳又笑道，“你们一个个的也别瞎操心了，说不定人小许前脚刚走，小傅后脚就去随警了，是吧小许？”
许宜帆被她问得一怔。
一张恣意不羁的俊脸掠海脑海，男人懒懒叼着烟，桃花眼带着玩世不恭的弧度，仿佛这世上没什么事能让他在意……
勉强弯了弯唇，“或许……”再也不会了吧。
“还有个事。”徐淑芳看着许宜帆叹了口气，“你后妈来找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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