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沈持峦回来没多久就被邹方江找了过来,脸上很是严肃,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谁知开口第一句就是,“昨日你跑你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和这魔修在一起?”
“在一起也就罢了,你还闹的人尽皆知,这下好了,谁都认为你们两个除了师徒之情外,还有私情。”
他声音火爆,跟要吃了两个人一样,气的将手中小报摔在桌上。
听的沈持峦满脸疑惑,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不就是昨日去了趟天极城看封楼,其余能有什么事。
他拿起桌上的小报,还没拉近就能看见,上面赫然挂着几个醒目大字。
“惊!惊!惊!谪昇仙尊欲放魔修门徒,翌日双双现身天极城为哪般!”
开头就是他和连胤修在客栈的事,再往后倒是编的有些太离谱,说他和连胤修早就私定了终身。
百年前传闻他是通魔叛徒一事,引得连胤修不满意外坠入了魔道,但又想查清他的真相还他清白,不得已继续蛰伏在谪昇门等待时机。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被连胤修找到了机会还他清白,如今清白已还,他才得以重新现身在世间,准备与连胤修做明面上的道侣。
只可惜正邪不两立,在知道连胤修是魔修时他愤然举剑相对,甚至不惜在一众掌门面前做戏,放虎归山。
还说他实际上跟连胤修恩恩爱爱,正好借着魔修的由头将他从座下剔除,这样既不会因违背世间伦理而千夫所指,还能正大光明与他一同现身在人界。
通篇看下来沈持峦只能说——牛!
实在是牛。
这么能胡乱编造不要命了。
沈持峦稳的一批,鼻子里哼出一声,将小报放回桌上,面色坦荡自然的看向他。
“这些江湖小报你还信?”
“你们真没私情?”
邹方江见他是如此稳定,可他这心还突突的,瞥了连胤修,依旧不放心的问道。
一旁看似只是坐着摆弄桌上茶杯的连胤修将他问话听了进去,随即有意无意的将目光落在沈持峦身上,偷偷看过去。
他也想知道沈持峦会怎么回答。
只是下一秒的回答叫人有些心碎,叫他有些想不通,也有些不想接受。
对于邹方江这种自己人,他都不把他们关系说出去,是不相信他,还是……
“自然无私情。”
“那他为何在这里。”
邹方江指向一旁的连胤修,有些太说不通,不是他故意找茬,如今不管事态会越发严重,到时的影响是多因素。
持峦也还当真是喜欢连胤修,哪怕是成了魔修还将他明目张胆的带回来。
虽然说连胤修是他从小看大的,但谁也不能保证他的这颗心现在是否还是为了宗门好,是否不是同魔界穿一条裤子。
尤其是担心持峦,往往是身边最亲近的人,越会轻易被骗。
在邹方江目光强烈的注视下,沈持峦险些招架不住,躲过他的视线看向他身后的丹炉,试图用此掩饰心虚。
“有要事相商。”他说。
“好,我信你”
男人鹰隼似的眸子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凝声道:
“半个时辰内让他从谪昇门消失。”
这是邹方江给他下的最后通牒。
“你先离开,有事日后再谈。”在他走后没多久,沈持峦从有些干涸的嗓子中找出自己的声音。
果然吃辣得多喝水。
意料之外,近日还算乖巧的连胤修没有听他的话,反而向他质问。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沈持峦身形微顿,若是非要说出一个,那便就是——“敌我关系。”
不是师徒亦不是恋人。
而是敌我。
连胤修半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黯,他起身走向沈持峦,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吻了下去。
一吻过后,他几乎是半跪在地上紧扣着沈持峦的脖颈,“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语气微喘,他还是问了同样的话。
“敌…我…”
得到了这的回答依旧是敌我。
这一刻他像是彻底遗失理智失去了控制,发了狠似的张口便咬在他颈间,直到听见他一声“疼”,才从他脖子上离开。
抚摸着他脖间印着的齿痕,连胤修心中因他所言升起的不甘消散不少。
昨夜是他说什么也不让在脖子上留下痕迹,那今日他偏要留,他偏要在最显眼的地方留。
沈持峦眉宇微皱,发疯频率这么高吗。
不过幸亏他注定一死,不用陪这么疯的人那么久。
“既然没事了,那你就快走吧。”
听着他的送客的语气,连胤修才好不容易才降下来的火,又窜了上去,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说道:
“好,那我明日再来找你。”
说罢便大摇大摆的从门口走了出去。
门刚关上没一会儿,遂渊飞得极低时不时伴随迈着小腿冲进房门。
看着不远处桌前的人,眼中瞬间就起了水雾,它呜咽了一声后飞扑向沈持峦怀中,“主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这是怎么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遂渊哽咽了半天,把和连胤修之间所发生的事与他说了一通。
“噗嗤。”
合着是被他坑了。
沈持峦顺了顺它身上的鳞片,摸着好像要比之前还要厚实些,许是给孙湄舞当药人的那段时间吃的多,吃的好。
“不过也好,运动一下,你没发现你最近好像有些胖了么。”
“什么?胖了?真的吗?”
遂渊闻言惊站了起来,费力的扇动着小翅膀飞向铜镜前。
上面的兽肚子上滚了两圈肉,尾巴也比以前粗了不少,以往锋利的鳞片上像是钝了曾膜,整只胖了有一圈。
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的遂渊冲了出去,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而沈持峦也很快易容成普通弟子出了门,他径直走向躺着俩病人的院落中,两个弟子把手在门外,见到他来提剑挡在他身前。
“掌门有令,长老一下者不可入内。”
“……”
沈持峦不多费一句口舌,当即转身向一侧走去。
神不知鬼不觉很快树上站了个人,而此人正是被弟子阻挡在外的弟子——沈某人。
要他说还真是老办法有用。
也真是够离谱。
每次邱栎丹都能让他撞上,他俩这是什么缘分。
正欲下树的人,在瞧见他身影后重新站了回去,只是这次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女弟子。
那女弟子的身形看着有些眼熟,还有身上的穿着和发饰,让他想起一个人。
——女主
与他记忆中的影子重合。
该不会这就是他用来控制男主的秘密武器?
可于情于理,他怎么会分不清女主和别的女人,更何况还是出现在谪昇门。
她早已下山拜入别的门派,这是连周复言都知道的事实,好歹也是男主了,这种替身的把戏真是好使。
看着女人僵硬的走路姿势,还有身上留存极浅的魔气,他联想到了一本禁书中的术法——傀儡术。
傀儡人的构成是复刻之人的发丝,旧物,还有一些足以扭转控制记忆的魔核。
前两点对邱栎丹来说都好说,就是这魔核,怕是他陷的也不浅。
在发现与崔岩之一起挂着的魔修时,他还有些惊讶,连胤修竟然连心腹小弟都杀了,但后来仔细想想,要是真算得上心腹怎么可能杀他。
多半是他心思不纯,除了卧底之外还做了其他别的事。
譬如,和邱栎丹有关系。
魔核之所以是魔核就是因为,这是魔人的核心,是魔人的心脏。
就凭邱栎丹是不可能搞到魔核的,除非有魔修帮他。
同样的这等赋予了魔核的傀儡人,也不单单是傀儡,给了魔核更像是给了生命,她的发丝,她的指甲,甚至是她的身体,都会随着时间和正常人生长。
由此可见,邱栎丹为男主捏造一个专门属于他的谎言。
如今可以见得那傀儡人都有些锈了,代表着她出来的时间不会太短。
男主怕是骗的不轻。
接着便瞧见邱栎丹将人带了进去,没过一会儿就他一个人走了出来。
猜测多半是为了给男主留下洗脑的时间。
约莫过了一刻,蹲在阶梯下的邱栎丹突然站起了身。
他左右看了一眼,接着向屋中走去。
沈持峦在树上蹲了很久都不见他出来,不禁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被男主发现了,不再受他控制,接着盛怒之下杀了男主。
毕竟男主伤得不轻,这时候应该很好杀。
事实上他猜对了。
但也仅仅只猜对了一半。
等他悄摸的下树扒在门口处看时,却发现屋中到处飞溅的满是鲜血。
邱栎丹被大卸八块横在门口,剁下来的肉块遍布在地上,而坐在肉块中的男人像是感觉不到恶心一样。
抱着断掉双腿和胳膊的傀儡人轻轻的晃动,时不时的嘴中说着几句话,“蓉蓉我做的棒不棒,我把他杀了。”
“蓉蓉,以后你就自由了。”
“蓉蓉,你说过以后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说着男人便放声笑了起来。
癫狂的笑声很快吸引了门外弟子的注意,听这动静,沈持峦连躲了起来。
那两名弟子吓的脸色苍白,当即一屁股就坐在了门口,“来人!来人啊!”
“邱长老死了!”
很快一众弟子赶了过来,凡是往门中看过一眼的弟子都受不了呕了出来。
在门外徘徊许久不知道如何下手。
可人也没法就这么扔着不是。
便有弟子去通知了邹方江,很快他的身形出现在院中,冷凝着一张脸,进院直奔那出事的屋子。
目光扫过院边一众干呕的弟子,他来不及多想,走到门口时看着屋内的景象,胃中一阵翻涌被他强行咽下。
第92章
随后还是他一个人用法术将屋中肉块处理,由检宗弟子将都思淼带走。
事发突然,弟子叫他时还以为只是单纯死了,没想到动手的却是邱栎丹他自己的徒弟,还…还下这么重的手。
“去将临昱仙尊请来。”
邹方江看着眼前,不断抱着傀儡人喃喃自语的男人,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不管说什么他都毫无反应的。
他沉浸的世界中好像只剩了傀儡人。
如今邱栎丹死了,还是被他这个徒弟杀的,往小处说就是杀了个人,往大处说他这就是弑师,为修真界所不齿所唾弃!
不得已让弟子去把沈持峦叫来。
时刻关注着这处的沈持峦,都不用弟子叫过去,本来假意往这处走是来办事的,看看能不能混进检宗门。
都说检宗作为谪昇门的规矩体系,是隶属于历任掌门手下,一直都是门规森严。
他已经想好了一个借口,还没走到门口迎面就装上了人,那弟子见他来宛若救星临世,看见他眼睛都冒光。
“沈仙尊,快速速随我去见掌门。”
急切的人跟快哭了无异,在他跟上后,周身弟子迅速开路为他让出。
沈持峦跟在他身后,看着一路上两侧的假山变成暗牢心中已有了答案,明知故问的问道:
“出了什么事?”
“这……这弟子不敢胡说,还是请仙尊亲自去看看。”那带路弟子被他问的直呛白了脸,也不敢随意将话说出。
检宗的第一条规矩要求便是嘴严,若是掌门问他必定知无不言,但如今是沈仙尊所问,就算动怒也直能受下来。
看着弟子一脸难言的模样,沈持峦也不强求。
走进一牢中,进门就可发现都思淼抱着傀儡人还要摇,脸上身上溅上去邱栎丹的血迹,瞳孔中的红色愈发赤焰,这一刻他的样貌才更符合魔人的特性。
一旁坐着缓和的邹方江见他来,神色上轻松许多,“杀了邱栎丹后疯了。”
“虽说人确定是他杀的,但还需究其目的和原因,至于他身体我也检查了,体内有半魔人的血,可能是进入了暴走状态。”
“必然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
听着邹方江的分析,沈持峦对两人动手前发生的事产生极大好奇,是傀儡人说了什么。
还是邱栎丹说了什么。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看他手中的傀儡人,模样到身影上都很像你小徒弟。”
这意味着,这件事他被拉下了场,他必须得查清楚才能公之于众,还于芷蓉一个清白。
都思淼杀完人后屋中情形,看到的弟子不少,必然会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他们自己的采猜想。
谣言就此诞生。
只是于芷蓉现在已经不是谪昇门的人,放任自门败坏名声,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蓉蓉还要吃吗?”
“——蓉蓉我喜欢你。”
“蓉蓉——”
他有些单薄的自语声在牢房中回荡,就像是有个鬼魂在呼唤爱人似的,除了吓人就是恶寒。
沈持峦被他喊的背后发凉,捡起地上的杂草施法一手黏在他嘴上。
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查不查的清是其一,当下最好的心愿就是希望他能别再叫了,一个男主能这么烦人。
被黏住嘴的男人身子有一刻轻微的顿住,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抱着怀中的傀儡人轻轻摇晃。
如此微小的动作落在两个人精眼中,这如何不个机会。
两人对视一眼,邹方江出手将他身上定住,接着沈持峦从他怀中扯走傀儡人,奈何男人抱的太紧,不由得多用了几分力。
本就破烂的傀儡人在两人的僵持下发出崩线的声音,随后男人像是想明白似的,松了松手。
沈持峦拿着傀儡人刚到手中,还没来得及看,她的头不受控制的从脖子上掉了下去,滚落在地上发出碰撞的声响。
男人隐藏在一侧衣衫下的手掐的发颤,眼中的清明继而变得疯狂和狰狞。
地下掉落的头,引得邹方江看向抢过摆弄傀儡人的沈持峦,不禁开始怀疑他行不行。
“你轻点。”
“我这够轻了。”
沈持峦手上的动作一滞,整个注意力落在手中未分丝毫,这木偶看着挺像真人的,竟然有肉无血。
裸露在空气中的关节显露出肉状,其连接另一个关节的是几根微透白的白线,整个四肢亦是如此。
这线肯定不是普通的针线,能被傀儡人用做骨架百年不坏,一定还有什么原因。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邹方江解释道:
“这是桪妖的筋骨,别看桪妖是低阶妖兽,筋骨却是细有韧劲,可入药炼丹,缝制法衣,当然你也看到了,还有当做傀儡主骨的。”
眼看着沈持峦一步步拆的傀儡都烂在手里,他连忙叫住,“诶诶诶,我是让你来帮忙的,不是来拆傀儡的。”
“没见过,好奇。”
说着埋头苦干彻底完全拆开,也包括心脏那处已经停止了跳动的魔核。
通常傀儡人都是由造就者下契约控制,这也就意味两人会变成命运共同体,现在邱栎丹死了,一直支撑着她的灵力没了供续。
而那契约之下,邱栎丹被砍下手脚,傀儡人的手脚自然而然也会断掉。
这也就是为什么傀儡人会和邱栎丹死法相同的原因。
直到将手中最后一点筋骨扔至地上,一直在旁装傻的男人彻底像是发了疯似的,发出吱吱呜咽的声音,眸中血光迸发比先前还要骇人,看着他,仿佛要把他吞之入腹。
沈持峦重新占了起开,居高临下的看向地上想挣扎却无法动弹的男人。
“终于忍不住了?”
他清冷淡漠的声音在都思淼听来更像是魔鬼,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根本就不是临昱仙尊!
他根本不配是!
“哦,本尊忘了,你不能说话啊。”
沈持峦后知后觉的把他嘴上的杂草去除,别有深意的让人把邱栎丹的尸块的拿来。
尸块被送来时是包裹在布中的,延展放开在都思淼身前,男人几乎是在看见尸块的瞬间,身上的禁锢被强行冲破。
一股鲜血从他嘴中喷涌而出,重伤在身还出手对打完胜了邱栎丹不说,还强行冲破了化神期的禁锢。
他的实力任沈持峦也是认可,只是再怎么厉害,如今怕也是强弩之末了。
体质再怎么强的人经不住这么造吧。
如他所想一样,只是男人冲破封印后身上的魔气冲淡,明显是有要散开的行迹。
都思淼一步步艰难的向傀儡人所在的地方爬去,他抖着手将散落在地上的零件聚合抱在怀里,眸中隐约流出泪水。
男人的额头紧紧抵在傀儡人的零件上,紧紧的裹着像是要塞进身体里似的,散发着浓烈的恨意与怨念,还有一些茫然。
“为什么要杀我的蓉蓉,为什么……”
“做了那么多,我们好不容易自由了……”
“我们好不容易自由了!”
“是你!是你!都是你!”
“都是你害的我们阴阳两隔。”
男人绝望的声音在地牢中穿透,但是他好像不打算动手。
沈持峦冷静的在他身旁蹲下,他自始至终说的都是蓉蓉,说明他也清楚蓉蓉不是于芷蓉,或许他知道这是傀儡人但宁愿陷入这个虚假的梦境,也不愿意醒来。
或许在一开始他就清楚,邱栎丹为他带来的不是于芷蓉,只是后面时间越来越长发现深陷其中时已经为时已晚。
直到最后彻底崩盘杀了邱栎丹。
“本尊知道你还清醒,虽然邱栎丹死了但傀儡人是芷蓉的样貌,你的样子被不少弟子瞧见。”
“如今谪昇门不必以往,各方各门有暗装势力穿插,你若是真喜欢芷蓉,便将你和邱栎丹之间的事说出来申冤吐气,我们也好保护芷蓉。”
沈持峦一字一顿不紧不慢的说道,确保每一个字都准确无误的进入他的耳中。
男人抑制住内心汹涌的波澜,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袭白衣不染俗世的人,忽然笑了。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都思淼脸上是着迷回味神情,他像是回到了过去,嘴中缓缓说道:
“小时候我和蓉蓉原本是认识的,只是后来被魔人所杀,只有我和蓉蓉逃过一劫,我们相互依靠说以后要努力学武为父母报仇。可惜我被魔人追上濒临死之际,我师父出现将我救走。”
“蓉蓉就这么被丢下了,可是我后来回去找,再也找不到了。”
“我以为她落了魔人手里死了,后来发现她在你门下,竟拜了你为师,我偷偷观察她。看她平日喜欢做什么,喜欢吃什么,我要学,等我学会的时候和她相认,给她一个惊喜。”
“总是事与愿违,她后来被你宠徒赶了下山,我还没来得及见她一面,就离开了。”
“后来我对修炼再提不起兴趣,师父却带回了个很像蓉蓉的人,我知道,她不是蓉蓉。”
“我的蓉蓉她不会和我说话相处那么卑微,可是她在我身旁不说话的每一刻,都真的好像蓉蓉在我身边,就这么安静的陪着我多好。”
“过了半年,我师父把蓉蓉带走了,他说蓉蓉想家了要回家看看,再后来她便一直没回来,我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那般沉寂。”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跟我说,只要我帮他完成一件事,他就想办法带蓉蓉来见我。”
“我想见她,我想知道她是不是还记得我。只是这种事有一便有二。我和蓉蓉见面全靠着为邱栎丹做事。”
都思淼苦笑,“后来我也发现她不是人,可我想带她走,我想带她逃离邱栎丹的掌控,我想和她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过平淡的日子。”
第93章
“你这是执迷不悟。”
邹方江看向他的眼中带着怜惜,但不多,更多的是失望。
这个弟子修为不差,也肯努力修炼,曾经也被他看好,但是后来品行出现问题,发现和众多女弟子扯上不少关系。
便没有再多关注他。
一个品行不端不会做人的人,还要如何助他提升修为实力。
倘若真的让他踏上捷径,宗门的女弟子还要不要了。
“他答应我内门比试后会让蓉蓉见我,我知道这是除掉他的最好时机,但没能料到,我的蓉蓉和他连体同枝……”
都思淼说的最后几乎泣不成声,泪痕流了满脸,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手中还紧紧抱着傀儡人的零件。
看的沈持峦有些不忍,他还没动手亲自把这两人打脸,怎么就自相残杀了。
“死了?又死了?”
一旁的邹方江心惊讶的整个人炸了毛,不可置信的弯下腰去探他鼻息。
手放了片刻丝毫没察觉到一点气息。
只觉得脑袋一阵嗡鸣声,身形晃了晃,扶住一旁的矮桌。
“我不管你想办法你把他救活,你让他活过来,好不容易查到的邪修线索就那么断了。”邹方江破防的,不顾身份在地牢中撒起泼。
如今人间频繁出现人口失踪,据说还有一些物件流传了出来。
只要买回家中, 第二日买主全家上下都会全部消失,不是死了,是消失了。
派人蹲了许久,好不容易抓住了个邪修查到了都思淼这条线,撒出的网还没收,就出了这档子事。
有用的话是一点没说,他又得重新查起。
万幸的是这种类似的事发生的不多,但那物件出现地点较为零星,找不到一点规律。
看来还得再叫人蹲守些时间。
“……”你要不要起来听听,你在说什么话。
让他把人救活?
沈持峦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不过他后面的话吸引了他注意,“什么邪修?”他问。
邹方江张了张嘴,扫过地上的尸块和死人,重新把话咽了下去。
“换个地方说。”
听完他所说完的描述沈持峦猛觉得,他所说和他们在天极城时碰见的那物件极为相似,很有可能就是同一物件。
虽然那妖物被于芷蓉斩杀,但有这一个,肯定还会有第二个。
“派人去天极城。”
“你在那碰见了?”邹方江闻声直直站了起来。
“嗯,天极城城中。”
得到准确答案的邹方江,凝重的走了出去,本来沈持峦以为他会安排些弟子去,自己还镇守在谪昇门,熟料再听闻消息便是他亲自赶了过去。
如今反派还是成了魔修,邱栎丹和男主也都死了,徒弟都没了,偌大的宗门之中就剩下他孜然一人。
不是没想过去天极城助邹方江一臂之力,只是这两天发生的事太烂。
他新掌门才上任不久就离了宗门,还有邱栎丹这个长老身死的消息,他都得捂住。
让这些弟子都把看到的咽在肚中。
甚至还有一些繁忙的事务都暂时落在了他手中。
邹方江不能出面,他便以邹方江的名义解决,甚至是强力镇压人心惶惶的检宗。
只有把上面稳住下面就不会出差错。
连胤修熟练的从窗户中溜进来,将食盒放在桌上,幽怨的看着桌后连他进来都未抬一个头的人。
他倒要看看,沈持峦何时才能将头抬起来看他。
连胤修掀起一侧凳椅上的小毯,在上面坐了下来,手中拿着的是一些关于他和沈持峦的话本。
先前他还从未听说过这东西。
这两日发现苍乾不好好做饭就是看的这物件,抢走后随手扔在桌上,本来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后来就随手翻看了一眼,谁知道还…挺有意思的。
上面说魔修徒和仙尊师是在一场宴会上认识的,魔修徒因为家境苦寒在一家酒楼打工,偶然一天仙尊师吃饭时看了一眼这个魔修徒,被他深深吸引喜欢上了他。
后来总是有意无意的去酒楼与魔修徒偶遇,但是突然发现有别的人追求魔修徒,仙尊师就生气了。
打了别人一顿,将魔修徒收了亲传弟子,带回宗门关了起来,对他上下其手强制占有,日日夜夜的和他颠鸾倒凤。
但是魔修徒的心始终回不到他身上,渐渐的他喜欢上了身边伺候的一个弟子,并对他聊表心意。
殊不知这弟子就是仙尊师假扮的,仙尊师怒极一时把魔修徒强压在床上酱酱又酿酿。
连胤修意欲未尽的翻至下一页,然而翻上来的却是最后一页,上面的一片空白。
他看向沈持峦,依旧还是那副样子,持笔奋笔疾书,只是眉头上时而舒展时而紧蹙,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什么来学堂专心学习的学生。
终于他等不下去了。
连胤修走到他身前抽走桌上的纸张,才得来男人的一眼。
看着短短几日就消瘦不少的人,连胤修有些心疼,本来脸颊上已经被他养出了些肉,这会儿又没了。
不管他这些日子何时来,他几乎都是这副很忙的模样,要不就是训诫拉练弟子。
根本就没有陪他说话聊天的时间。
他就知道当掌门会这样,才威逼利诱邹方江当了掌门,谁知他一出就是多日,还是他好心的师尊顶替了上。
“师尊,先吃点点心吧。”
连胤修用内力把饭食重新热了热。
才刚打开就被里面的景象看的忍不住闭上眼,那糕点是什么鬼样子。
不是歪扭就是裂开,还有东倒西歪的眼睛嘴巴。
几经下手从中挑了块还勉强可以入眼的,抵在他唇边,沈持峦咬了一口后,从他手中抽走纸张继续低下头画了起来。
上面是他根据邹方江传来的消息,所绘制的邪修路线图。
只要有了这张图,便知道下一个妖物地点是哪里,埋伏的好就可一举抓获。
看着又埋下头的人,连胤修心里闷闷的。
想他上一世什么时候贴冷屁股过。
怎么这一世到了沈持峦这儿,就算给他冷屁股贴也愿意。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听说水云城近日会有花灯,你想和我去看吗?”他声音轻了许多,像是怕打扰到他似的。
“什么时候?”
半响听不到回应的声音,沈持峦迟疑的放下笔,抬头看向眼前在他桌上坐着的人。
“花灯什么时候开始?”
以为是他没听清便又问了一遍。
男人呆愣了片刻,抿起来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三日后。”他说。
那时邹方江应该已经将邪修和妖物抓回来了,沈持峦点了点头。
“好。”
三日过的很快。
就像鱼儿跃出平静的湖面一样,快的甚至砸出了水花。
沈持峦正在擦拭手中长剑时,便听到不少的消息炸了出——有宗门伙同杀了杀过来。
理由便是:谪昇门苟同魔人,其前掌门,其长老,乃至其仙尊,从根上已坏,根下必定已被侵蚀。
这等修真界的祸害,不如除之后快。
众人可愿同我门一同杀往谪昇门!
我等早已探查清,邹方江已不在宗门多日,如此正是灭他门的好时机。
“主人,宗门外面有许多人聚集,手中拿着剑怕是要杀进来。”
遂渊气喘吁吁的从外跑了进来,门也顾不上开,直接被它撞出了个洞来。
捂住弟子的嘴一时还行,一世自然是不可能。
他算过早有事情暴露的这一天,但没想到还是拖的太迟,许是邹方江那边出了意外,怕是赶不回来了。
“莫慌。”
沈持峦不急不慢的扔下手中的布,锋利的灵剑在擦拭后露出原本锋利的模样,发出阵阵寒光。
看到剑柄上那颗熟悉的灵方石,遂渊险些从地上跳起来。
色舍?
是色舍!
“色舍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我,是我,我回来了。”
妖兽一把扑在剑上,半点没有了先前刚识时的互相看不对眼,剑身像是发出鸣声像是在回应似的。
两人俨然是一副好兄弟的模样。
可苦了藏在桌下的朱雀,好觉被打搅,气的不由分说就要去啄两人。
不过在要啄上时被沈持峦制止,有什么旧时回来不能叙的,现在没有这个时间。
东宫星火指向山门前一众弟子,眸中带着狠辣,“识相的就把沈持峦交出来,不识相那便等着我们踏平你们这谪昇门!”
没成想当年那一剑竟没挽死他。
实在是可惜。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沈持峦还是注定要死在他手上。
“不过是小小一宗之主,口气倒是不小。”孙湄舞从一众弟子中走出,不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过是那些老东西扔出来祭旗的废物,还真把自己当一盘菜了。
“你!本门主当是谁,这不是孙长老么,往日都是你阉了男人,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伺候好我。若是伺候好了,赏你一条命留着也不是未尝不可。”
男人色眯眯的看着她,两只手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挥起旗子。
“相信你们掌门和你们说过什么,不用再要我说一遍,在我旗落下瞬间,你们便可冲锋杀敌。”
“记住,若是不杀,这些人明日便会是我们的敌人,是天下苍生的敌人!”
“是魔修就该死,通魔修就该杀!”
“要记住,你们不是为了我,不是为了宗门,是为了苍生,是为了给自己以后的儿女留下一片净土!”
东宫星火的声音激励着众人,很快每一个弟子眼中都燃起了斗志。
“杀!”
“杀!”
“杀!”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空,黑暗的天空之中发出惊人的电闪雷鸣,很快下起阵阵小雨,就像是在预示着这场浩劫灾难的降临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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