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啊……”诺克兰靠在马车的墙壁上,面色平淡的望着不断涌出的魔物,“虚空裂缝还会出现新的吗?不是说每个裂缝都有封印期吗?这个怎么一出现就解封了?”
【滋——出现未知错误。】
系统播报。
【正在更正。】
【临时任务:关闭虚空裂缝】
【描述:神秘出现的虚空裂缝,这究竟是福是祸?请消灭从中出现的魔物,于水火之中拯救迪尔亚大陆。】
【奖励:雾隐斗篷】
【道具:雾隐斗篷(橙)】
【介绍:一件特殊的斗篷。穿上之后可以按照心意改变外形身高,隐藏实力和身形。】
哟,居然舍得拿出这么好的东西作为奖励?
在诺克兰观看任务描述的时候,贝尔紧张的站起,挡在他面前。
“诺克兰大人,您骑着马跑吧,去附近的城镇通知卫兵!我在这里拦着……”
“行了,你这样小胳膊小腿的,我还没逃出去,你就先被吃了,省省吧。”诺克兰拍了拍他的脑袋。
只是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门,外面几个护送马车的士兵便被成群结队的魔物扑倒,一下便失去声息。
眼看着这些毫无理智的魔物就要冲进马车,诺克兰打了个哈欠,挥手便召唤出两个魔法阵。
一个蓝色,一个绿色。
从中出现了一团巨大的蓝色半果冻体,和一个绿发的少年。
“哇!好多同类啊!这些我都可以杀掉吗?”小绿激动起来。
面对无数闻到人味冲过来的魔物,他快速张开铺天盖地的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它们的身体中,不断汲取着养分。
史莱姆王小彩就更加猖狂了,直接召唤出一大堆的史莱姆仆人,组成柔软的墙壁,挡住魔物攻击。
哪怕诺克兰不动手,这两只优秀的手下,也能够把裂缝里出来的魔物解决。
至于诺克兰本人,他正施展着鉴定术,观察着各色丑陋的魔物。
尽管它们的等级和两个手下差不多,甚至有些还要再高一点,可这群魔物的智商并不高,除了杀戮之外脑袋空空,也不知道战术,只会往前冲去。
想来,就算把它们杀死之后转换成自己的仆从,也没多少用吧。
诺克兰只是略微的思索,便收回想法,拿出紫色武器短剑,在小彩和小绿的配合之下厮杀。
贝尔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论魔法,诺克兰现在的能力远超同龄人,他完全可以躲在后方施展法术战斗,没必要亲自前往前线。
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配合自己契约的魔物,诺克兰身法诡异离奇,穿梭在一只又一只的怪物中。
他好像并不害怕这种万魔狂舞的场景,相反,还十分享受。
哪怕身上被魔兽们的利爪刺伤,变得伤痕累累,也没有表露出一点痛色。
诺克兰大人现在……是什么表情呢?
鲜血飞溅到贝尔的脸颊,他瞳孔收缩,看到的是诺克兰张扬的笑容。
他肆意张扬,就像盛放在战场的曼珠沙华。
面对那些比他强大数百倍的魔兽,诺克兰没有退缩半分,而是巧妙运用藤蔓和史莱姆的遮挡,借助视觉差异,从背后一个又一个击杀,完成他的目标。
……好强。
看着这一幕,贝尔却发现,自己手脚僵硬,完全没办法动弹。
那些魔物的气息太强大了,它们散发着恶意,压迫的自己无法挪动一分。
可是诺克兰呢?
他却一点都不受影响。
嗖——
如同灵巧的猫,躲过魔物淬毒的爪子。
哗——
快速从它的腹部划过。
刺啦——
短剑捅破皮肤,割开魔物腹部。
伴随凄厉的惨叫,银发上沾染鲜红的孩子从地面站起,将短剑刺入哀嚎的魔物脑中。
他是浴血的修罗。
贝尔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他……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多的魔物。
“喂,主人的仆人,你该不会在害怕吧?”
一个阴影落在贝尔上方,贝尔抬头,就看到绿发的少年蹲在马车顶上,双手放在膝盖,两眼放光的看着他,咧着一口尖牙。
贝尔张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看到那些憨厚友好的侍卫马夫死于魔物之手,并且死相凄惨,他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人类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啊。
可不管如何,他们曾经那么努力的活过,也应该有着更加辉煌的人生,而不是死在这群可恶的魔物手中。
贝尔眨眨眼——他觉得眼眶有点酸涩。
不知何时,四周的哀嚎声开始减少,也不再有大片的血迹挥洒了。
而本来不断释放出魔物的虚空裂缝,在最后一只魔物被清理之后,也逐渐关闭缩小,凝聚成一块没有任何光泽的黑色石头,掉落在地面。
诺克兰吹了一声口哨,将其拿起。
【道具:古老的召唤石(已作废)】
【介绍:蕴含着某种特殊能量的召唤石,似乎可以召唤出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这颗的能量已经耗尽,没办法再使用了。当然,如果你愿意研究的话,说不定能研究出什么来。】
召唤石啊……
这种东西,看起来可不像是天然出现的。
难道有人故意在他们经过的地方放下,释放出了魔物?
诺克兰往四周看去,却并未看到什么蛛丝马迹。
把召唤石收到空间门之后,他施展了个清洁术,将全身上下清洁了一遍,才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贝尔面前。
“你傻了?”诺克兰伸出白皙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为什么要哭?”
……哭?
意识逐渐回笼,贝尔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湿哒哒的,一抬手摸去,果然有泪水从眼中流出。
“我……”
他喉咙发涩,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落。
“我不知道。”他咽下口水,嘴唇发干,“我只是觉得……车夫先生,还有各位侍卫先生,他们就这样死去,实在是太痛苦了。他们身边还有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要是得知他们的死讯,这些人该多难过啊。”
“喂!你这话说的很过分啊!你们人类杀魔物的时候,不也没考虑到魔物有家人朋友吗!”小绿不满的嚷嚷。
诺克兰斜睨了他一眼:“你有家人朋友?”
小绿挠挠头,又露出尖尖的鲨鱼牙,嘿嘿一笑:“没有啊!但是我有主人!我死了,主人也会感到难过的吧!!!”
“并不会。”诺克兰冷漠的回答。
“啊!主人你好过分!”
小绿又叫唤起来。
但诺克兰没理他,而是将视线落在贝尔脸上。
“抬起头来,贝尔。”他的音色带着丝丝蛊惑,让贝尔忍不住扬起头颅。
“告诉我,你会因为蝼蚁的死去而感到悲伤吗?”
不等贝尔回答,诺克兰又继续往下道:“那你为什么要为几个萍水相逢的人类感到悲伤呢?归根到底,是因为你在他们身上投入了‘情感’。”
“……情感?”贝尔张张嘴,大脑呆滞。
“是啊,情感。”诺克兰歪头,一缕银发贴在他的皮肤,让他看起来白的发光,“可是,你明明是我的仆人啊,为什么要在别人身上倾注情感呢?这不是很奇怪吗?”
“不管喜悦也好,悲伤也罢,你所有的情感,不都应该属于你的主人吗?你现在还在为他人感到难过,这说明你对我的忠心还不够坚定。”
贝尔神色涣散。
而诺克兰的言语,却如同魅惑的魔鬼,在他身边萦绕。
“所以,将自己的全部交给我,当你的情感只因我而波动的时候,你就不会再感到悲伤和难过了,你会前所未有的坚定,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的步伐。”
贝尔呆呆的望着诺克兰。
而站在旁边的小绿面露疑惑,伸出食指戳了戳他。
下一秒,贝尔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哇!碰瓷啊!”小绿大叫着,念出自己最新学习到的词汇,“主人!这不关我的事啊!是他自己晕倒的!真是太阴险了!”
小彩:“咕噜咕噜。”
“我知道。”诺克兰却异常平静,“不过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晕了,不碍事。”
这么说着,他从兜里拿出魔力传音石——这是上学之前,艾丽卡夫人塞在他手里的。
传音石其实是挺贵的魔法物品,一般平民可用不起。
但格里菲兹到底是老牌贵族,购买几个传音石不为过。
拿出石头之后,诺克兰清清嗓子,然后在魔力联通的一瞬间门,声音变得极为虚弱。
“阿格曼先生,艾丽卡夫人……”
数天之后,格里菲兹领地。
诺克兰穿戴整齐之后,像个矜贵的小公子,迈着稳健的步伐从别墅二楼下来,坐在长长餐桌的一边。
落座之后,艾丽卡夫人惯例问了一些日常性的问题,随后捧着脸蛋感慨:“真是的……那次魔物突袭事件,到现在还没有调查出所以然,真是辛苦我们的诺克兰了,一定被吓坏了吧?”
诺克兰微微垂眸,洁白的睫毛如同羽毛一般轻柔,忽闪忽闪的动了两下,带着悲天悯人的气质。
“我……并不要紧的,夫人。比起我,那些在魔物突袭当中死去的人们,才是最可怜的,他们明明有机会完整的度过一生,却死在和魔物的争斗中……”
听到诺克兰如此感性的话,艾丽卡夫人忍不住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
“你这孩子,可千万不要为此自责,毕竟这件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预料的,那些士兵的家人们,我们已经拿出抚恤金安慰了,你也不要太难过。对我们来说,你能健健康康的活下来,才是首要的事。”
闻言,诺克兰才勉强展露出一个笑颜,道:“嗯……谢谢艾丽卡夫人。”
不光是伯爵夫妇,府中所有下人都很喜欢这个养子小少爷。
他并没有养成贵族傲慢的毛病,相反,还十分关心下人,会认真的听取人们的意见,和他们沟通交流,将他们的话语放在心上。
对于这些常年在伯爵府做工的仆人来说,诺克兰就是天使一般的存在。
谁不喜欢这样的孩子呢?
而在放假的这段日子里,他们的小少爷也没有停止锻炼,每天都会在院子里跑步,练习剑术和魔法,他英姿勃发,一举一动都充满着生命力,看的让人眼前一亮。
对此,伯爵府的下人们每次出门采购,遇到领地里面的平民,交谈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叹气自己府中的少爷。
“他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孩子!”
“学习成绩优秀,知书达理,最关键的是,长得一表人才!”
“天哪,真是难以想象,未来会有哪位小姐成为他的妻子!如果不是我年纪大了些……”
而被人们反复夸赞的诺克兰本人,却在炎热的酷暑中,陷入了一种烦闷的情绪。
光是靠着锻炼,所获取的属性点实在是太少了,一点都不够用。
要知道,他原本还计划着在十五岁的时候至少达到b级呢,按照这个情况下去,c级都未必。
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他放出去寻找虚空裂缝的魔法小队,来到了领地附近,并在脑海中和他进行了一次对话。
[妮娜(刺客):诺克兰大人!有重大消息!最近马加斯王国附近的虚空裂缝,有好几个开始松动了!不少魔物出现!]
[马里恩(盾骑):非常抱歉,大人。王国的护卫军看守很严,我们没办法靠近。]
[林德(元素师):虽然从裂缝当中出来的魔物很少,但等级普遍要比护卫军高,所以他们还蛮多人受伤的。]
[卡米拉(治愈者):我们巡视了好几个场地,得到的消息是,剑圣格拉伦会前来探查。]
和小队的人沟通一番之后,诺克兰得到了格拉伦的确切位置。
秉承着自己没事做也要过去给讨厌的人添堵的想法,他火速前往。
很巧的是,格拉伦所在的位置,离吉尔特郡并不远,在边境某个小镇的外面。
诺克兰披上雾隐斗篷,彻底隐藏了身形,顺着驻扎的王国护卫军,来到了最里面的军营。
此刻,作为指挥者的剑圣格拉伦,正坐在会议桌的最前方,面色沉静。
“这几天,各位一定要严防死守。三天之后,城镇外面的虚空裂缝会彻底解开封印,大批魔物出现,我们一定要在造成伤亡之前关闭裂缝。”
此话一出,引得士兵们面面相觑。
其中离他很近的一个士兵,疑惑的举手:“剑圣大人,我们自然知道虚空裂缝的可怕。可是按照王国大魔法师的推测,这个裂缝至少要在三年之后,才会彻底解封,现在也不过是冒出一个两个魔物……怎么可能会在三天之后彻底爆发呢?”
有一个人提出疑问,就有更多的人质疑。
在士兵说完之后,其他人都纷纷表示赞同。
“是啊!那裂缝才刚刚出现一个小口子,连我的小拇指都通不过!”
“现在出来的,也都是史莱姆那样流体型的魔物,不堪一击!”
“按照规律来说,裂缝不可能这么快彻底解封啊!”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越来越热闹。
过了好一阵子,才突然意识到,坐在主位的,是大陆赫赫有名的剑圣,这才心虚的停下来,颇为尴尬的等待对方发话。
他们实在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实力就到达s级的剑圣,一点都没有架子,随便他们在面前念叨,都没有发怒,还忍得住听这么久的唠叨。
憋了一会之后,最开始说话的那位士兵,再次在众人的眼神交流中,被推出来提问。
“剑圣大人,如刚才所说,这个虚空裂缝才刚刚出现,不可能一下子爆发吧,您是有什么依据吗?”
格拉伦灰色的刘海堪堪挡住他的红眼,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灰败而颓废,一点都不像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在沉默片刻之后,他终于发话:“是预言。”
预言?
众人面面相觑。
“我……认识的一位预言家,看到了那样的未来,三天之后,魔物将会撕裂缝隙,降临大陆。”
话音落下,却看到士兵们不可置信的表情。
也难怪他们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毕竟预言这种东西,在所有大陆人眼里,都是骗人的把戏。
除非是精通光阴魔法的大魔法师,普通人是没有时空元素亲和力的。
而最近一位能勉强看到些许未来的s级元素师,已经一百年没有出现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格拉伦说他的朋友能预言未来?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可对方到底是剑圣,大家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来,而是互相看来看去,不知道怎么回答。
尽管众人没说话,但从他们的神情中,格拉伦已经看到了不信任。
他并没有生气,眼中反而流露出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悲伤——虽然转瞬即逝,没有被任何人抓住。
“我知道,各位并不信任我的说法。但也就这三天的时间门,大家坚持一下,如果三天之后,裂缝没有打开,那我亲自给所有人道歉。但如果打开了,希望各位全力以赴,不要让魔物掠过边境。”
——让剑圣亲自道歉?
哈哈,这玩笑真是开大了!
他们怎么敢接受一位剑圣的道歉!
众人的脸色精彩纷呈,随后纷纷附和起来。
“放心吧剑圣大人!我们一定会看守好的!”
“既然是剑圣大人的朋友,那可信性就非常高了!”
“我们本来就是为了保卫国家才站在这里,请剑圣大人放心!”
格拉伦凝视着这群年轻人。
他们的眼里充满希望,那是还没有被如同深渊一般的绝望污染的光。
而他自己……已经再也回不去当初了。
“好……有劳各位。”他沉声拜托。
诺克兰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
别的不说,这个雾隐斗篷还真是一件神兵利器,在s级的剑圣面前,居然能完美遮掩自己的踪迹,并且不被对方发现。
有了这么厉害的东西,那他岂不是以后可以做神偷侠盗了?
溜出营帐后,他按照仆人小队的标识,找到了王国军驻守的那条裂缝。
和士兵们说的一样,裂缝非常小,只能看到一条细线,偶尔会有黑色气息从里面冒出来,还没有凝结成实质的魔物,就被士兵们用魔法消灭了。
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不过,让诺克兰好奇的是,格拉伦为什么这么肯定,小小的裂缝会在三天之后彻底解封。
这显然不符合以往总结出来的规律。
虽然他说是预言家朋友预言出来的,可这句话,在诺克兰看来,就和上辈子有些人说‘我有一个朋友……’开头的话一样,充满了糊弄人的谎言感。
也就那群清澈愚蠢的土著人才会相信了吧。
毕竟人家可是剑圣啊
披着斗篷靠近虚空裂缝,诺克兰突然想起之前获得的那块神秘召唤石。
他取了出来。
就在他拿出空间门的那一刹那,召唤石像是收到了什么指引,晃动身体,不受控制的飘向裂缝,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
诺克兰摸摸下巴,干脆任由它飞去。
随着召唤石贴近裂缝,它变成一滩液体,融入其中。
只听轰——的一声,那只有一条线宽的裂缝,瞬间门扩大了数十倍!
无数黑雾从中涌出,一下便吞噬了周围的土地,连地面的植物都变得萎靡不振!
伴随着各种古怪嚎叫,奇形怪状,比大陆上魔物长得还要扭曲的深渊魔物出现,肆意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看到这幕,那群打瞌睡的士兵也不敢再睡了,连滚带爬的冲到军营里汇报。
而那些前一秒还在说说笑笑的军官们,在听到裂缝失控之后,全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下意识看向还未离开军营的格拉伦。
“剑圣大人!裂缝失控了!”
此时此刻,他们需要一个主心骨来稳定心情!
然而,被人们视作荣耀的剑圣,却并没有斗志昂扬的下令。
他突兀起身,灰扑扑和鼠尾草一样的头发下,遮掩着错愕,以及一丝令人无法理解的无望。
“……为什么,会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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