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工作人员,大汗淋漓,仿佛刚从毁天灭地的打击中逃离出来。为此于心不忍的叶哥,姑且抛开打扰采访的埋怨。他蹑手蹑脚地关了门。


    “出什么事了?”


    工作人员带着哭腔回答道:“伴舞发高烧,不能参加演出了。”


    要知道他涕泗横流的一张苦脸,叶哥还以为是公司破产倒闭,田斯抛下众人逃跑呢;结果只是伴舞生病了而已,也不是不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彰显仁慈之心的叶哥,表明公司愿意全额承担那名伴舞的医药费。毕竟天灾人祸都不是主观控制的:“突然生病也是没办法。”


    至于空缺的名额,想必也是小事一桩:“叫谢澜川临时改一下动作,不要紧的。”


    然而谢澜川在《折春去》的心血显然被叶哥低估了。伴舞在舞台中起到的作用不是填充而是润色,换言之缺一不可。


    何况生病的伴舞恰好在副歌部分与程椋有互动。看过排练的所有人都会感叹,这是多么精妙的设计;谢澜川难得的心灵性巧,迄今悄然转变成了艰难险阻。


    说这话时叶哥声音都小了不少:“再找一个,薪酬好商量。”


    但是工作人员告诉他:“明天晚上就演出。”


    先前的从容不迫消失无存了。叶哥完全染上了工作人员的汗流浃背:“出事了。”


    房间里的状况倒是不受影响。长期沐浴在镜头与话筒前,意气风发的四个人,没有人会往意外的方向想;叶哥装神弄鬼又不是史无前例。


    面对他们的万松岩,正屏息凝神地记录访谈的内容。


    此时话筒摆放在洪星面前,无论记者提出什么问题,他始终以一长串绕不开“芝士蛋糕”的废话。


    从中窃取忙里偷闲机会的万松岩,不经思考、毫无理由地望了程椋一眼。刚巧程椋也在看他。


    哪怕是在最糊的居家时期,出门参与弟弟的家长会也能因为其他家长的偷拍,莫名其妙以素人的身份冲上热搜的程椋,容貌的昳丽是何等有目共睹——那双遭人广为赞颂的眼睛。在舞台上能够牢牢锁住镜头,此时抓住万松岩完全不足为奇。


    程椋光是眨眨眼睛就让他抓耳挠腮了。


    作为旁观者的角度而言,万松岩有些生硬地挪开视线;然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程椋,可谓心花怒放。


    甚至他暗自腹诽,无需等待言语的坦白,从眼神上就已经拒绝了万松岩。


    采访在不知不觉中的结束。金发记者的春风满面地说:“that\''sallforourinterview.thankyouforyourcooperation.”


    [我们的采访就到这里,感谢各位的配合。]


    旗开得胜后始终沉浸在思维世界里的程椋,则是在万松岩打到他面前的响指里清醒过来。


    外加谢澜川好心却令人无语的提醒:“洪星一共说了二十一个芝士蛋糕。”


    但是程椋所表露出来的大惊失色,与芝士蛋糕的份额极其不相符,想必他连一块蛋糕都没有捕捉到。


    如果采访当时,程椋的目光可以化为实物,思维比芝士蛋糕都迷糊的洪星,始终不知所云却必然毫发未损。而万松岩的五脏六腑都能被程椋灼伤。


    早在所有人心中都被默认为归队的万松岩,无缘无故又和程椋贴在一起的举动,已然激不起众人心中的波澜。


    只是敏锐的娱乐记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采访时坐在她身边的这位翻译,任谁看都极其出众,绝非素人之流。


    很容易想到某位出身保守社会的堂堂影帝,回国务工后,居然默许身边出现一位打着男友身份的偶像,甚至两人的深情厚谊早在素人时期。


    而在相同的时间段里,他发表在海外社交软件上的内容,比他和偶像的关系还要暧昧不明。现在他们撞到一起去了。


    “ithinkyou\''refamiliar,youlooklikeafamousmoviestar.mycolleaguemusthaveinterviewedyou.”


    [我觉得你很熟悉,你像一个著名的电影明星。我的同事一定采访过你。]


    金发记者,“ibelieveiknowyou.”


    [我相信我认识你。]


    再怎么说美国也是万松岩出道的主场,演员万松岩比turquoise的名气更大也是理所应当。即使万松岩难以企及家喻户晓的程度,在负责娱乐新闻的行业里可是名头不小。


    从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谢澜川,心情颇佳地问程椋:“他们在说什么?”


    任谁看记者的提问都不是善茬。所阻挠程椋解决问题的干扰因素中,第一条毫无疑问是谢澜川打扰到了他和万松岩的相处;


    在程椋预备制造蹩脚的问题吸引谢澜川去别处时,万松岩多此一举地回头朝他微笑:“没问题的。”


    谁要你回答了?愤懑不平的程椋,徒然忍受谢澜川与他越靠越近。


    “万松岩好帅。”


    还有谢澜川无缘无故的话语。并且说完后,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用余光使劲瞟程椋。


    “如此耀眼的turquoise在眼前,你居然能够关注到我。”


    万松岩回答记者倒是从容不迫,“真希望我的雇主也能和你一样慧眼识珠。”


    “you\''reafunnyguy.”


    [你是个幽默的人。]


    承载着二十一个芝士蛋糕的洪星,捕捉到了细微的敲门声响而前往门口。开门的一瞬间,叶哥面如死灰地轰然倒塌了。


    负责搀扶叶哥进房间的是紧随而来的neil。叶哥的危机促使洪星的成长,罕见地学会了看人脸色的洪星,分析了叶哥的劳累:“他生病了。”


    neil点点头。


    洪星自顾自地说:“吃点芝士蛋糕。”


    随后叶哥被放置在了不亚于单人床的沙发上。他对洪星端来的好意恶语相加:“吃什么芝士蛋糕。”


    没看到记者团队还在房间里吗。仗着语言不通,他蛮横无理地要求万松岩下达逐客令:“让她快走,我们出事情啦!”


    万松岩的长袖善舞使得记者团队离开时,居然能够忽视事态的紧张。终于盼来这一幕到来的叶哥,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


    尽管他所宣布的并不是什么鼓舞人心的事:“我们即将迎来turquoise历史上第二次重大的灾难。”


    边上始终焦灼的工作人员,将伴舞生病的讯息传达给众人。


    在他之后续写话题的叶哥,不知是势在必得还是虚张声势,先前的愁容已然一扫而空。他手指谢澜川:“你来想办法。”


    众目睽睽之下,谢澜川的表现显得毫无担当:“我?”


    叶哥的热情被他搅合得冷却了几分。他挽救道:“舞是你编的。”


    “我怎么知道会少人?”


    “我可以来当伴舞。”


    站在万松岩左边与右边的人,纷纷朝两侧的方向或多或少地移动。叶哥面前一分为二的人群,其中万松岩的形象愈发光辉明亮。


    与谢澜川渺小形象截然相反,万松岩风度翩翩地开始推销自己:“我有舞蹈基础。”


    何况临时找到的舞者,素养必然和turquoise团队参差不齐。更何况:“我纯粹是帮助我的朋友,不需要支付额外的薪酬。”


    纯粹是为了友谊,挺身而出,多么重情重义的好人——不愧是被公司高层所有人都看好的程椋,不负众望,眼光至始至终稳定。


    私心近乎写在脸上的叶哥,环顾众人的反应时,相由心生地略显贼眉鼠眼。


    顾及到公司的名誉(更多是本人的八卦之心),假设他干脆利落地答应万松岩,弄得好像一开始就有备而来。以后谁还来敢当外聘翻译。


    “这样对万松岩不公平。”叶哥惺惺作态,“我们投票表决意见。”


    十拿九稳的投票结果中,唯一一票反对居然源于程椋——程椋!叶哥不可思议地问他:“你怎么不答应?”


    长睫毛所加持的面容精致,并没有增长程椋性格上的美丽。他一贯咄咄逼人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答应。”


    世态岩椋是营业时间还有不到半年就结束了,话题都却没有达到本该有的冷却点。倘使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网友,依靠细枝末节拼凑出伴舞是万松岩的真相,不知道要出什么方式澄清。


    程椋的顾虑其实情有可原。但是叶哥曲解了他的意思。不顾中断投票的叶哥,舍本逐末地挽留本该少数服从多数的一票。


    他唐突地揽着程椋的肩膀前往一旁的房间,甚至郑重其事地反锁上了门。


    像是揭露世界黑暗面的叶哥,用气声对程椋开展他巧妙的推测:从事实真相(片面)的角度出发,虽然在感情中扮演娇夫角色的程椋,无可避免一些大男子主义的情怀。


    程椋所顾虑的,正是相比起万松岩抛头露面,他更希望能将万松岩金屋藏娇。


    说完后叶哥嫣然一笑:“你一定是吃醋啦。”


    说不清用什么支柱继续站立的程椋,袒露的心迹多么索然无味。事实的灰暗性给与叶哥当头一棒。程椋解释完后,叶哥肉眼可见地枯萎下去了。


    “还有这种事情。”叶哥喃喃道,“万松岩没和你表白吗?”


    再度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叶哥仰天长叹:“苍天啊。”


    这份绝望原模原样交还给程椋时,变本加厉:“你也不努力一下?”


    那种为了世态岩椋牺牲演出的大义凛然再次回归了。即使程椋说这话时显得惺惺作态:“我是爱豆,不能谈恋爱。”


    “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


    眼见好意纯属变作一厢情愿,将程椋抛弃在一旁的叶哥,夺门而出,“程椋改变主意啦,万松岩当伴舞全票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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