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筒没有问题,我们就开始了。”
正是德育课程开展的日子。公司庞大的练习生群体坐满了报告厅。人头攒动的观众席,叫叶哥多么称心如意。他没有着急讲课,而是矫揉造作地捧来门口的鲜花,抽出卡片念了起来:
“祝本公司最帅的叶哥,讲课顺利。turquoise集体赠送。”
这是为了埋下矫揉造作的展望,“你们以后出道了,也可以在这种场合送花给我。”
台下的喝彩声如约而至。饱受turquoise折磨之苦的叶哥,看见练习生的纯洁无暇,简直热泪盈眶。现今只有洪星才会偶尔展露海阔天空的无知。
打断叶哥的缅怀,是前排的练习生举手发言:“这堂课以前是图库斯亲自来上的吗?”
不知公司历年八卦在年轻血脉中如何发展,至少这位练习生已然博古通今。全场知道这点的练习生屈指可数,再度爆发的喝彩纯粹是对turquoise的期待,甚至于比先前更加热烈,使得台上的叶哥变得孤苦无依。这怎么能行。
“什么图库斯,多老土。”
叶哥面露鄙夷,“我堂堂叶哥陪你们,不满意?”
而后哄笑占比更多。既然话题顺其自然来到了turquoise之中,大有可谈的叶哥,自然不愿意错失如此好机会。他问他们:“你们都喜欢turquoise的谁?”
turquoise出道十年,早已晋升世界顶流,以至于往后几代男团的发展前景都不容乐观;为了他们进公司的练习生,自然不在少数。
四个叶哥听着无比头疼的名字,接连不断在台下被人喊出。后来只会出现在群情少年团里的人物也被人喊出了,他才请他们静一静:“有机会带他们来。”
气氛在互动过后稍微变得融洽,趁热打铁的叶哥,开始了德育课程的宣讲。方式以屏幕上的文字和他适当的发散结合,聚精会神听讲的练习生们更是证明了他的专业;
而后叶哥穿插他认为通俗易懂的笑点时,练习生们依旧聚精会神。觉察到不对的叶哥,仔细看才发现,分明是大半的人都昏昏欲睡。
留给练习生的休息时间原本就少,公司良好的设施更是催生了他们的睡意。干巴巴叫醒他们的叶哥,又是于心不忍。
他埋怨起自己:“以前程椋来讲课,确实没人睡觉。”
程椋的名字一出,台下的练习生比开始前还要精神抖擞。知道他们好奇什么的叶哥,向他们展示turquoise工作群。他率先点开了最早进群的谢澜川的头像:
“让你们都精神一点。”
他向谢澜川发起通话,“突击检查,我的孩子们都在干嘛。”
清脆无比的铃声,自话筒扩大后漫延在报告厅的每一寸。然而迟迟等不来谢澜川的接听。
再不接电话所有人又要睡着了。叶哥以他本人对谢澜川的理解,恶意揣摩道:“这个人应该去搓麻将了。”
出道多年的谢澜川,早已放弃开舞室培育下一代花朵的美梦,转而投入麻将的怀抱。对麻将的热情不亚于舞蹈的谢澜川,几乎把所有的同事都叫了一遍;
同事无法满足他的需求后,同事的同事也被叫了过来。后来连哪家富贵公子都出现在牌桌上。若非麻将馆,不知道是多么香艳的派对。
前几年谢澜川已婚生子的谣言四起,公司下血本追查,最终发现如此传闻居然来源于他自己——据这位世界闻名的爱豆亲口所说:偶尔手气不如人意的时候,可以借口要去接孩子,然后心安理得地溜之大吉。
“我是想找你。”
谢澜川的声音出现得猝不及防。
以免他说任何奇怪的话语,叶哥快一步制止他:“我在做练习生德育宣讲。”
他故意把话筒朝向观众席:“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和他们说?”
练习生们的尖叫声不绝于耳,谢澜川再听不见就应该去看医生了。如此正式又严肃的场合,这位人物对于后辈们却是这样的展望。
“会打麻将的联系我。”
兴许是知道叶哥会掐他的电话,谢澜川口齿清晰语速飞快,“我们这里天天缺人。”
叶哥悻悻收回了话筒:“出道了再去和他混。”
下一位是品学兼优的洪星。
提起洪星这株好苗子,几乎是见证他长大的叶哥,情不自禁浮现出他最早来公司的模样。同批练习生里年纪最小的洪星,不知不觉已然成长成参天大树;
然而他十年如一日的天真使得叶哥感叹不已:“其实洪星是很懂事的一个孩子。”
电话拨出去后,懂事的洪星,比谢澜川更快接听:“我在打网球。”
叶哥纯粹是没话找话:“你为什么要打网球?”
洪星的声音消失了几秒才出现:“网球都不让打了?”
“不是。”
叶哥急于树立榜样的形象,“生命在于运动。”
只是不等叶哥的运动生命论拉开序幕,那边传来一声猝不及防的惨叫。
皱起眉头的叶哥,思来想去,判定那是洪星才能够发出的声音。他迅速收敛了悲伤:“估计是被球砸了,我们不去打扰他。”
尚未从嘴边撤下的话筒,使得他的嘀嘀咕咕暴露在众人面前:“本来就呆,砸一下更傻了。”
台下有人自作聪明地问道:“不是人设吗?”
“他真的就这样。”叶哥哀叹连连,“这种精神状态谁演的出来?”
再轮到neil。
提及neil这位神秘人物,十余年的相处令叶哥对他了如指掌。譬如此时正好下午两点整,然而:“这个人肯定刚起床。”
叶哥对他的了解远不止于此:“早上六点钟睡下的。”
新生血液中有关于neil的疑问,千言万语凝结成一句:“neil哥有没有恋爱过?”
叶哥坦诚道:“我真的不知道。”
正统音乐学院附中毕业的neil,中间忙于组合,大学草草了事。公司收回turquoise宿舍后,据说是邵盛失恋——总之在公司眼里,十分丢人现眼地跑去和邵盛住了一阵。
住在对家成员家里的行径实在无法顺理成章,后来被以前的室友洪星接去了新家。
“他没有这么可怜的。”
说这话时叶哥挤眉弄眼,“现在一个人在豪宅区。”
他业余的工作同样神秘莫测,前段时间跑去音乐学院做特聘讲师,再前段时间好像在画油画。现在据说正做纹身师的准备。
“追他的人真是五花八门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
叶哥感叹道,“也就以前的程椋可以和他与之一战。”
眼见台下讨论声四起,叶哥比出噤声的手势:“保密,保密。”
出乎意料的是neil接电话了。叶哥只做好铃声结束就对他结束的准备。他莫衷一是地寒暄道:“你今天是什么安排?”
声音迷迷糊糊的neil,思维却异常清晰:“小川找我打麻将。”
“这么没出息!”
叶哥匆匆向他告别,“以后少去。”
最晚加入群聊的是turquoise的队长。
与练习生们的期待相反,叶哥可谓对他怨声载道——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过于快速接听的电话那头,出现了陌生的声音:
“程椋不在,着急的话和我说就行。”
“你谁啊?”
其实也不陌生。认出他的叶哥急忙结束通话,“不是,不用。谢谢。“
挂断电话后的叶哥依旧心有余悸。他急中生智地弥补道:“程椋在和朋友出去玩。”
毕竟turquoise里不是没人这么干:“洪星也在和朋友们打网球。”
人在尴尬的时候话总是更多:“多交点朋友总是好的。”
小插曲过后,焕然一新的观众面貌,使得叶哥再度回归德育正题。重新扬帆起航的宣讲,较先前更为顺利。直到叶哥口干舌燥,练习生们仍旧目不转睛。
事实是自己想偷懒的叶哥,安排了放松时间:“你们有什么要提问吗?”
他把话筒交给了前排始终对他有求必应的男生。谁知道男生语出惊人:
“程椋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说得什么话。”
心知肚明是谁替程椋接听电话,却还要帮忙掩盖事实的叶哥,险些无法下咽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他厉声斥责道,“以后开发布会,你们的嘴巴也和现在一样没用,这可怎么办?”
而后为图掩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他就程椋喜欢的事物滔滔不绝:
“程椋喜欢他的工作。”
“程椋喜欢他的组合。”
“程椋喜欢他每一天的充实生活。”
“程椋……”
那时候奇异的尖叫声振聋发聩。除去全员出道的可能,什么打算都没有做好的叶哥,提心吊胆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我的祖宗,你怎么来啦。”
原本开了一丝缝隙的报告厅大门,随着叶哥的注意干脆向外敞开。程椋的出现实在猝不及防。
而立之年却依旧充满少年气的程椋,表示出的冻龄美貌是惊人的。难以找到岁月在他身上流逝的痕迹,今年才开始关注turquoise的新粉丝,把他错认成老幺的不在少数。
“万松岩也来啦。”
说好去北欧拍电影,一眨眼又回国了,“你到底去没去?”
尚不等万松岩回答,双腿失守的叶哥,大呼小叫起来:“怎么还有狗啊!”
“我们本来就是在遛狗。”程椋指了指尾巴甩得堪比螺旋桨的金毛犬,“它有名字的。”
“叫什么?”
这个问题诞生后叶哥便后悔了。不应该这么问——应该是以程椋的聪明才智,“能叫什么?”
当然程椋不负众望。他指指万松岩:“万松岩一号。”
他指指金毛犬:“万松岩二号。”
叶哥恨自己不能双腿一蹬草草了事:“我的老天。”
握着牵引绳的万松岩,把金毛犬引至自己身后。他充满歉意地向叶哥解释:“有正式名字的。”
但是叶哥早已无心金毛犬的真实姓名。程椋和万松岩,经由一众知情人士求饶才没有列入公司反面教材。
罪孽深重的谢澜川,出道以后偷吃夜宵被记录在案的一共有五次。那时候他主动向公司坦白,其实他一共吃了二十五次,并且连商家提供的小票都有留存。如此出卖自己,只是为了免于程椋的处罚:
“吃完夜宵可以消化,他们在一起了难道要分手吗?”
一群人前仆后继地帮他们隐藏恋情,他们感情稳定已然不足为奇。对他们抱有厚望的叶哥,不说希望见到富国王子联姻的梦幻场面,起码也要分秒热恋一刻不停。
结果这两个人就在遛狗。什么时候不能遛狗?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地问:“你们两个就干这个?”
程椋愕然道:“否则能在公园干什么?”
“哪有遛狗遛到公司楼下的。”
叶哥请他们适可而止,“你们干点别的。”
程椋委屈道:“为什么不欢迎我?”
练习生们起哄起来谁拦得住,好不容易减轻一些音量又是此起彼伏。见此场面的程椋,主动帮叶哥排忧解难。
然而他第一句话便是前功尽弃。他说德育课程有什么好上的:“本队长亲自给你们解说,怎么营业cp。”
叶哥恰是在那时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的。他亲眼见证信心满满的程椋,从自己手中夺过话筒:
“首先你们要清楚,是在营业cp。”
话筒却被万松岩截胡了。
“是吗?”
万松岩似笑非笑地低头看他,“我们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吗?”
伸手去抢夺话筒的程椋,难以挑战万松岩的力气后知难而退。他等来工作人员为他送来备用话筒:“大家都看到了,会反驳也是一项卖点。”
毕竟是以亲身经历通往成功的。抛去与万松岩确切坠入爱河不谈,程椋所讲述的实战经验难能可贵。譬如在一系列的纸上谈兵前,如何处理cp之中相对陌生的另一方是关键:
“最好可以假戏真做。”
程椋得意忘形地诉说如此心路历程后才意识到不对,他在叶哥即将轰然倒塌前圆场,“不是要你们真的在一起,就当交一个真心朋友。”
叶哥被万松岩搀扶着才能说话:“是这样没错。”
程椋点点头,他大言不惭他本来就是这个意思:“了解对方,才可以更好地营业。”
然后令叶哥再度腿软的声音出现了。程椋这位与他珠联璧合的恋人,无时无刻不向他散发着魅力:“所以我们也是真心朋友吗?”
“没这回事。”
驱散万松岩还嫌不够的程椋,请台下练习生明鉴,“大家都看到了,哪怕这个人很讨厌,也要坚持营业。”
叶哥却是请他们适可而止:“别带坏后辈了。”
cp营业的范围不着边际,思绪忽然被阻断后,程椋漫无目的在万松岩身上找了一阵灵感。他茅塞顿开地提及,营业必然在聚光灯下,而服装的搭配更是重中之重。
“就比如说你们看我们这么和谐。”
说这话时程椋浮现的大惊失色千真万确,他捏着自己的袖口质问万松岩,“我怎么穿你的衣服出门了?”
确实是万松岩的衬衫万分不假。
无法光明正大回答的万松岩,片刻考虑后大大方方与程椋靠在一起:“让大家都产生这样的错觉就成功了。”
他说:“我和程椋比较有默契。”
台下的掌声莫名其妙。已然无法分辨自己是否当局者迷的叶哥,悄悄来到程椋身边:“真的是他的衣服吗?”
程椋避开了话筒:“他的都是我的。”
再度回归公众视野的程椋,掐头去尾地将暧昧时候的种种搬上台面。万松岩与他一唱一和,使得原定的德育宣讲时间临近尾声。
于程椋而言则是黄昏在即。他向叶哥简言即将结束后,为自己收尾道:“最后一点,该出手时就出手。”
“万松岩。”
程椋自以为默契十足地点了男朋友的名字。事实是只做好与他友好拥抱的程椋,毫无防备地感受耳尖上飞来又飘走的温度。
尽管多年的交往令许多举止不再脸红心跳,万松岩众目睽睽之下的亲吻,着实让程椋手忙脚乱。所有人都看见程椋的双眼短暂绽放,他却对着话筒说:“大家都看到了,这样才能够成功。”
叶哥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他筋疲力尽地赞同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最终霸凌完叶哥精神的程椋,轻飘飘牵着万松岩和金毛犬共同离去。他们走后叶哥只能瘫坐在舞台边沿。他再也无法为原本的德育宣讲说出任何话语。
“大家一定要好好当练习生,争取早日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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