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惊，连忙将文件丢回给那名经理就要离开。
郝英凡闪身上去拦住她，“陈叔，怎么这么着急走，不聊两句？”
产品部经理见着述珺林时还一副疑惑的样子，待警察赶来将他带走时才慌慌张张地吼出声：“你们做什么？”
“述小姐告您涉嫌泄露商业机密罪，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东升跟经理一起被请上了警车，述珺林将窦苗暂时托付给岚姨帮忙照看，自己也跟着去了警局。
询问室里，白炽灯透亮的灯光笼罩在沙发上，述珺林闲适地靠坐着，双腿叠起，神色淡然。
“不是，那个文件是述总让我给陈东升的，是假的！”经理大声吼到，指着那份文件言辞凿凿，“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假的，你们查一下就知道了，我要是泄露资料怎么会用假的？”
述珺林一直没有出声，经理说完便看向她，愤怒道：“述总！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污蔑我？”
述珺林闻言抬起下巴，素来冷漠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嘲讽，“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我是不是在构陷你，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经理的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我在青秧干了这么多年，述总您非但不信任我，还要这么害我？”
警察是来断案的，可不是来看话剧的，直接收了经理的手机，查看他与陈东升的联系记录。
然而手机早已被经理清空，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您删记录做什么？”警察语气严肃，眼神锐利。
“我平时就有删聊天记录的习惯，你总不能凭这个就说我有罪。”
经理坚称自己什么也没做，一副咬定了警察没法通过空荡荡的聊天记录就判断他有罪的神情。
但郝家早就把监控交给警方了，容不得他耍无赖。
“您能否解释一下，监控中你把这份青秧科技专利申请书的复印件交给陈先生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
经理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被警察打断。
“恕我提醒一下，青秧与旭日在市场上的确属于竞争者的范畴，如果您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您的行为是存在涉嫌泄露商业机密并且有较大可能给雇主公司带来巨大经济损失。”
经理哼了一声，怒视着一旁的述珺林，“这可不关我的事，是述总要我把文件给陈东升的，而且那文件是假的，根本就不涉及什么商业机密。”
述珺林抬手打断他，“那份文件是真的，麻烦您辛苦核查一下。青秧在一周前就向联邦专利中心提交了这份专利认定申请，只是出于正常的市场竞争行为，青秧尚未对外发布相关信息，并且公司每一位高层都签署了保密协议，当然也包括他。”
经理狐疑地看向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青秧什么时候突破强人工智能的核心技术了？”
他翻过那份文件，里面分明是有关强人工智能核心程序的专利申请，可实验室一区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你诈我？”他这才恍然自己可能被述珺林下套了，神情惊恐，拉着警察道：
“是述珺林她故意的，她故意设局骗我！那份文件是她让我给陈东升的，根本不是我主动的！”
警察刚刚联系了联邦专利中心，那边很快就给了肯定回复。
“先生，您先冷静，经过核实文件是真实无误的。并且监控也符合述小姐的描述，您说述小姐设局一事是否留有证据？”
经理愣住了，他哪里有证据啊，述珺林就那样口头一说，他又不会时刻都录音！
他没法给出证据，反而述珺林那边提出她有方法恢复手机聊天记录。
“只是需要借警局的电脑一用，免得他一会儿又要说我动手脚给他下套。”
警察们商量一下，最终同意了她的提议。
只见述珺林将经理的手机和警察提供的电脑连接后，直接在电脑上运行了一段程序，电脑显示正在拉取云端数据。
不一会儿，经理的手机再次打开时便出现了之前的所有聊天记录，包括他和陈东升之前的所有交流。
“不可能！是你故意编来的聊天记录陷害我！”
述珺林嗤笑一声，“我编来的？我连你的声音都能编？”
她随便点开了一段语音，经理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响起，清晰到他想抵赖都没办法。
事情已然明了，并且聊天记录里显示出了他在此之前也曾向陈东升透露过青秧科技保密信息的事。
但由于尚未造成实际的经济损失，因此处罚结果仅仅是判定经理和陈东升两人共计赔偿青秧科技六十万赔偿款，旭日科技由于不正当市场竞争手段罚款一百五十万元。
并且解除了经理和青秧科技的雇佣协议，赔偿款从工资中扣除一部分。
述珺林额外要求了警局出一份处罚公告，并用青秧科技的官号转发。
她费这么大力气，可不仅仅是为了开除那个经理，更重要的是，警局公告一出，旭日集团的股价立刻便开始掉。
他们在竞争中使的下作手段也让这件事瞬间有了热度，引来许多网友的嘲讽。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商战啊。】
【旭日好歹是个大集团，他们旗下的老总干出这种事，真是不要脸了。】
【你们怎么都在关注商战，我更好奇青秧到底有了什么新东西才能让旭日狗急跳墙的？】
【我靠，快去看青秧的官博！】
@青秧科技v：【全新时代，未来已来！感谢各位对青秧的关注，青秧科技将在5月1日召开新品发布会，欢迎各位莅临。本次主题为：“强人工智能时代，大地女神奇迹”。】
【我次奥，强人工智能？！！】
【所以旭日盗窃的是这个？难怪青秧告它，这要是被盗走了得损失多少个亿？】
【大胆点，史上首款强人工智能，怎么着也得上百亿了吧？】
窦苗在家里躺到快要长蘑菇了，在手机上刷到这个消息后猛地坐了起来。
“盖娅！姐姐要给你开新品发布会了，底下有人说你值上百亿！”
盖娅几乎是时刻住在网络上的，自然是第一时间知道。
她愤愤地在案板上剁了一下菜刀，“阴险的资本家！二十万就把我骗得一个子儿都不剩，还要给她打一辈子工！”
窦苗完全听不到她的愤怒，还在感叹，“怎么都比我有钱，我什么时候也能有上百亿，那得是多少张一百块啊。”
回到家的述珺林恰好听到他这句话，闻言笑了笑。
这小财迷，数都不会数，就想着挣大钱了。
她脱下外套过去在窦苗身边坐下。
【等手术做完给你找个补习老师吧？】
窦苗惊恐，“必须找吗？”
述珺林揉了揉他的头发，【难道你想一直在家里当个小文盲？】
窦苗现在的文化水平虽然足够日常交流，但也只是如此了，别人稍微说个成语或者复杂的数学计算他都反应不过来。
窦苗愣愣的，忽然问她，“你后来考上好大学了吗？”
述珺林顿住，看向他懵懂的眼睛，怜惜地摸了摸他的眼角，【考上了。】
“是最好的大学吗？”
【是啊。】
窦苗喃喃道：“我没有见过大学。”
【大学里有水果捞，还可以住宿舍，有很大的操场，有好多菜系的食堂。】
窦苗看着她断断续续打出来的文字，想象她的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
那是他不曾参与过的日子。
“我可以上大学吗？”他低着头，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述珺林将手机屏幕递过来。
【可以，你想学钢琴吗？我给你找老师，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去报名自考。】
清晰的手机屏上忽然多了一滴泪，水渍荡开在那些字符上，模糊了屏幕。
窦苗咬着嘴唇，却还是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述珺林双手抬起他的脸，拇指和食指揉搓着他的耳垂。
她的目光认真而温柔，抬眼去看他眸子里晕开的水汽，看他憋到通红的脸颊，看他鼻翼两侧的泪迹，看他牙齿下依旧苍白的下唇。
她没有再去打字，而是像小时候那样将他抱住，轻拍后背。
好似他仍然是那个摔了一跤后便坐在原地不动，等姐姐来抱的时候才哭出声的小朋友。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述珺林，我想上大学。”他闷声道。
述珺林没有计较他没大没小的称呼问题，轻声答应道：“好。”
窦苗听不到她说了什么，但他知道述珺林会答应。
她从来都很好，好到让他放弃任务世界里没有缺陷的身体也一定要回来……
时间很快到了四月底，医生检查了窦苗身体的各项指标，确认一切达标后，将手术安排在了4月28日。
而这天正好是十四年前她在废品站门口捡到窦苗的日子，也是联邦公民信息登记表上窦苗的生日。
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春风吹过滨城，窦苗见到了述珺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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