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飞来横醋
惊动整个远安郡二十个县的采花贼大案, 终于要落幕了,犯人杜钏远安郡,贵县人士, 年三十有一, 无妻无子, 爹娘在其十来岁的时候就没了。为了活命假装成六七岁的孩子,去了戏班。因年纪大了点学了武生的时候, 着实受了不少的苦, 可那时他有个心上人, 叫玉莲。
这杜钏整日便将不多的打赏花在玉莲身上, 玉莲长相清纯像朵纯白的茉莉花,为了挣到更多的银子,他还与戏班里的扫地僧学了水上飞,那打杂的老者见他是块好苗子,就将身上的本领都教给了他, 他也认了老者为干爹。
原本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有盼头,可在他就要成亲的前几天,玉莲被一顶小轿, 抬进了孙老爷家, 成了人家的第十房小妾, 杜钏不敢置信一直甜蜜的心上人,怎么就突然成了人家的小妾, 他去找那人家理论。
可人家高门大户的他根本就进不去,还挨了一顿打, 玉莲也不曾给过他一个解释。他自此之后一蹶不振, 还好有老者照顾他渐渐又清醒过来,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 后来杜钏又找了一个农家姑娘成了亲,有了一个儿子。
日子无趣平淡的过着,偶尔他也会想起玉莲,他既不甘心,又意难平,至今也不知道玉莲为何会离开自己,也不知道她是自愿的,还是被逼迫的,可戏班都说她与那老爷早就有染,只有他不信。
后来去了外县,偶然的一次机会,他竟然又遇到了玉莲,那时孙老爷已死,孙家乱的很。玉莲想与孙家少爷们抢家产,没有人手的她正好遇到了杜钏,说当年是孙老爷强迫了她,还说她要是去见杜钏就找人打死杜钏,故此她才连一封信也没留下。
杜钏听后看着梨花带雨的玉莲,大为的心疼,觉得是自己没本事,保护不了她。可他如今有了家,也是时候该放下一切了。可玉莲说她如今有难,若没人帮她,都不一定有命活,杜钏还是决定去帮她,一来二去两人又旧情复燃了,谁成想这成了日后让他后悔莫及的事。
玉莲早与这家的庶出大少爷好上了,为了帮助大少爷,玉莲利用了杜钏,当初她确实是被强迫的,但也没怎么反抗,半推半就的跟了孙老爷,有了金钱又受不住寂寞,与大少爷私通在了一起,后来事情败露气死了孙老爷,二人就想拿了金银跑路,于是玉莲又借着杜钏的手,找到大量的银票,在一个雨夜跟着大少爷跑了。
而丢了金银珠宝,大量银票的□□房夫人,将气出在了杜钏的家里,那时他不敢面对家里,出去躲了起来。可孙家夫人的狠毒超出了他的想象,妻子早就被人打死,儿子也没能幸免,后来他知道了妻子儿子受他连累已经不在了,便发狂的杀了孙家的十多口人,心中对玉莲更是恨意滔天,觉得若不是玉莲他的人生好歹还有后半生。
杜钏善于伪装,杀了人后直接逃去了其他县,一直在逃也一直在找玉莲,可是后来找不到玉莲报仇,他便将仇恨转移到了其它姑娘的身上,认为但凡长的漂亮些的女子,都是水性杨花放荡成性的。慢慢的他习惯了□□女子的勾当,还喜欢用烙铁给女子烫上奴字,看着被害的女子挣扎求饶,就好像看到了玉莲受刑一样有快感。
而他的身体因为复仇时伤了根本,时行时不行,便想出更多的法子来折磨受害的女子。
沈荷塘觉得这都是恶贼卑劣的说词,自己受到了欺骗,摇摆不定,连累了家人,精神不好以后,不将烙铁印在自己身上,反而去害无辜的女子,他就是死十次也不能赎罪。
采花贼杜钏判了半个月后问斩,因为影响恶劣罪行严重,要当众行刑以儆效尤,有不少胆子大的都去看了热闹,钱小姐与几个受害人也在其中,见恶贼人头落地,老百姓纷纷鼓掌叫好,钱小姐也流下了释然的眼泪。
沈荷塘再次听到钱小姐的消息时,竟然是她与家里的掌柜的成亲了,原来那掌柜的一直喜欢钱小姐,可她从前是高高的明月,掌柜不敢染指。出了事后钱小姐的夫家退了亲事,而钱小姐也打算收拾收拾去找个庵堂了此一生的。据说是那个掌柜苦苦哀求了好久,钱小姐才答应与他成亲后一起离开青原县的。钱家的掌柜的是个孤儿,十三岁那年被钱家收留,十岁的钱小姐心善,见他不好意思多吃饭,总会给他糕点烧鸡什么的。后来大了点知道自己有未婚夫后,便渐渐疏远了外男。
沈荷塘感慨道真是不幸之幸,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对于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子来说,太过残忍。有一个愿意为她做出努力与改变的人相伴余生,何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缘际会。这场闹得纷纷扬扬的采花贼案件,就此干干净净的落幕了。而且姜沉鱼还偷偷的为钱小姐,介绍了一名女刺青师傅,让不可言说的伤痛开出了勇敢的花朵。
这些都是从春桃嘴里听来的八卦,春桃简直是她家小姐的娱乐小报,只有小姐不想听的,没有春桃不知道的,这让沈荷塘都叹为观止,合着她天天不着家,就是去外面吃瓜去了。
这主仆两个很有意思,小姐整日窝在家中看各地的人物志,地域,风土人情,一些有意思的杂书,很少看她写字画画,或者是绣花这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不过对于爱美这件事上 ,她倒是很坚持,有时沈荷塘能看见她一天换三套裙装,并各自都有配饰,给她看的眼花缭乱。
沈荷塘取笑她爱臭美,她却说从前与吴道远一个院子的时候,她从不会这样打扮自己,然后沈荷塘便闭了嘴,用抓住采花贼的八十两奖金,给姜沉鱼买了一套镶嵌珍珠宝石的发钗,与贵妇雍容大气的款式不同,是一套活泼又显风情的昆虫发钗。
镶嵌红宝石的金螃蟹,点翠松石的蝴蝶,玛瑙的红蜻蜓,金镶玉的蝉,鎏金点翠双鱼,镶珠兰花蝈蝈,珊瑚松石玛瑙蝠首,珍珠步摇草虫发簪,奇奇怪怪流光溢彩,共八件。然后一看银子还剩点,一不做二不休,又挑了一对金虾,连须子都能颤颤巍巍的晃动着。
据掌柜的说,这是近两天刚刚到的新货,大街上还没有的样式,都小巧精致真材实料。八十两都花光了,才反应过来她今日也来了一把冲动消费。
后知后觉的心疼了一路,她可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孩子,不过奖金花了,月银还是没动的,不算完全没了理智。看着手里的小红木盒子,觉得也不是那么心疼了,姜沉鱼供她吃供她住,她只是回个礼怎么可能,对,她就是回个礼。
姜沉鱼打开箱子那一刻,脸上的表情有点精彩,抬头确认了沈荷塘眼里的期待,便拿了一只珍珠玛瑙的蜻蜓发簪,戴在了头上发现还挺灵动的。
“怎么这么破费呀?”八十两啊,估计是被宰了。
“觉得很有特点,与其它的发簪有所不同,便都买了下来。他们店里就这一套,而且老板还说,这个小螃蟹,代表着八方来财,多衬你啊!”沈荷塘越说眼睛越亮,挨个的在姜沉鱼的头发上试戴着,果然都生动形象,有些独特的趣味儿。
渐渐的姜沉鱼也喜欢上了这些发饰,拿在手里摩挲着。
天黑之前,春桃去姜沉鱼的书房送葡萄,随意说道:“小姐,今日老江开了一份大单,说是有一个长的好看的傻子,把店里一直出不掉的那套首饰给买走了,而且是全套端走,给了八十两的高价。”
她话还没落地,眼神就瞥见桌子那熟悉的红木盒子,傻眼了好一会,才蹲到墙角去笑个不停。
“有什么好笑的,我好歹有人送,你有吗?”姜沉鱼拿着发簪,慢慢在春桃的眼前晃了晃,直接让春桃没了笑声。
“整日把你放在外面,也不知道给自己挑个如意郎君,你等着我给你挑呐?那倒也不是不行,你年纪也不小了!”
“小姐,你就不要取笑春桃啦,大不了我把姑爷当了冤大头的事情忘掉好了。”春桃拉着长调,撒娇道。
“怎么今日又拉着小三,去了城隍庙?”
“嗯,都说今日是求神拜佛的好日子!”
“你挣的那点月例银子,都填进了寺庙吧?”姜沉鱼收拢账本。
春桃没说话,暗暗抿着嘴。
“不过,江宁看着就是有福气的人,会平安回来的,到时候让她加倍还给你。”
“我不要银子,只要她能平安回来就成!”春桃惆怅的说道。
“你这是将自己的嫁妆都贴给她了?没关系让她替你养老也无所谓!”
“小姐,不是你要养我一辈子的吗?为何会赖在别人的头上?”
“呵呵……老江与小三还好吧?”
“江叔看着还算精神,就是思念一双儿女。”春桃回道。
“哎,是我有些对不住他们了!你有空多去看看他们吧!”姜沉鱼心中略带亏欠。
“小姐怎么会有不是,我看江叔也精神的很,不然怎么会有心思去宰肥羊?”看小姐神情低落,她忙劝解道。
“你…………把这事烂到肚子里!”姜沉鱼美眸带着气势的瞪着春桃。
“是,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春桃语笑嫣然,觉得她家小姐太惯着姑爷了,早晚会把他养成败家子的!
这套发簪,是多宝阁开业那批老物件,虽然看着新鲜,也有两三年了,全是老江打理的好,看着才像新的一样。这多宝阁也不是她正经做买卖的地方,而是她与江宁会面商量事情的地方。卖点首饰就是幌子,这些虽然都是真材实料,却都是边角料,加一起最多值个三十多两,最值钱的就是那对虾了。
不过这会,她怎么看这些东西,怎么顺眼,越看越欢喜。
日子过的平顺,隔壁很久没了动静,青原县也没什么大案子,酷暑消散金秋已至,姜沉鱼终于不再穿着清凉的抹胸与短裤,招摇过市了。而她也终于名正言顺的,换上了长衣长裤的寝衣。
可肌肉是有记忆的,都穿的很规整,她也没什么理由放弃抱枕,睡着后还是箍着姜沉鱼柔软的细腰,半梦半醒时,手指还会下意识的向上延伸,然后赶紧吓得缩回来。
她会在心里默念,她只是单纯的好奇,绝对没有不良嗜好,虽然这东西她也有,但从形状上,大小上,触感上,就天差地别了,她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事真不怨她,有时她都能感觉到是姜沉鱼自己蹭上来的。
她是个颜控,对长相好看的人抵抗力有点低,她觉得最近自己很危险,要不分开一阶段时间会不会比较好?
刚刚那明明不是衣裳的触感,她给自己惊出一身冷汗来,眸光透过镂空雕花的床板,看向外面蒙蒙亮的天色,梳的整齐的发髻,滚了一夜后,微微凌乱,有几缕发丝贴在额头上,似有若无却又痒痒挠心,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或许是该分开一段时间才行了。
姜沉鱼最近觉得阿塘有些不对劲,先是般进了书房去住,也没说什么,就说衙门年底要考绩,他要将往年的案子都背下来,还要记住断案的流程,姜沉鱼对衙门这种耗费捕快的行为,很是不解,当然这些都是沈荷塘胡说的,她就是想分居。
慢慢的她也很抗拒姜沉鱼的亲热,很少抱她,她扑上来时也会用手挡住,一个月,两个月,渐渐的姜沉鱼就感觉出了她的疏远,她不知道为什么沈荷塘突然就不喜欢她了,难道他想起什么了?还是从前真的有心上人,比如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姐姐?
近两日,她有些胡思乱想了,小脸都瘦了一圈,眼睛显得更撩人了,只是神色总是不开心的模样。沈荷塘近来早出晚归,尽量躲着她,连夜宵都不吃了。
没办法十五六岁的姑娘,又娇又嫩,像个花骨朵,狗见了都想贴两下,她除了觉得自己苗头不对以外,还觉得自己在犯罪,像惦记小白兔的大灰狼。今日撞见猛然一看这姑娘瘦了,她又于心不忍了,认命的又领她去逛了夜市,吃了汤圆,买了绢花,姜沉鱼的心情瞬间多云转晴。
原本以为他回心转意了,谁成想他第二天就搬去衙门住了,还带了那匹总是与她争宠的黑马,这下姜沉鱼气炸了,在心里将沈荷塘与那大长脸都记了一过,她是记仇的,她不是好惹的,一人一马给她等着瞧吧!
衙门的日子,过的很慢,整天无所事事,今天出去吃顿酒,明日三五一聚,就被拐到了青楼,她又瞬间吓的酒都醒了,抓着大长脸就跑了,后面一众同僚笑话她惧内,她也没管。
虽然假的真不了,可要是让家里的知道了,把她赶出门怎么办?她对姜府有雏鸟情结,暂时还不想被扫地出门!
以是十一二月的天气,她当了上门女婿大半年有余了,自她住进衙门的这一个月里,身旁少了一个人,心也空下了许多,偶尔还会梦到那个身影,只是这梦好像乱序一般,还没理清顺序,也只有两三个片段。
初冬的门房,冻的要死,回屋没有热腾腾的暖炉,也没有可口的夜宵,更没有娇软舒服的抱枕,记忆一团乱麻,生活冷锅冷灶,感情不敢触碰。
还好有个大长脸陪着,不过没了姜府的精心照顾,它的黑毛都不油亮了,跟着沈荷塘离家出走后,方想起了姜沉鱼的好,虽然大长脸喜欢吓唬她,对她没有好脸色,可这马也想念姜沉鱼的黄豆,盐块,玉米,苹果,胡萝卜。
谁知跟了沈荷塘出来,她压根没注意到自己从前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就连青草都变成干草了,大长脸将冬天没有青草的事情,一起赖在了沈荷塘的头上,都怪她没事闹什么闹。
大长脸此刻像个有奶就是娘的孩子,看沈荷塘越发的不顺眼,不是冲着她呲牙,就是给她个嫌弃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衙门里的人,都不去看沈荷塘的马,怕给自己找气受,那马长的太凶,还没个好眼神,谁想靠近都要尥蹶子。
这马吃惯了杂食,它尤其喜欢那苹果和胡萝卜,它与姜沉鱼后知后觉的感情,全靠姜沉鱼花银子。
主人与马,一个白日望着天空发呆,一个晚上望着月亮发呆,都在努力的适应着没有仙女投喂的日子。
姜沉鱼不知道自己在大长脸心中的位置,水涨船高,全是靠同行的衬托。不知道下次迎接她的,会是怎样一匹没有骨气,只会摇尾乞怜的马!
自从沈荷塘,无缘无故搬去衙门后,姜沉鱼呆愣了好几天,明明还带她逛了夜市的,怎么就跑的远远的,那夜的眼神也不像是厌弃了自己啊?而且给出的理由也很蹩脚,说是衙门近来不太平,需要人手看护,衙门还能不太平,骗鬼呢?
这边蔫了几天的姜沉鱼,郁闷了几天的心情无处发泄,就在吴道远的铺子上,给他找绊子。故意找了一批容易出差头的货,卖给了吴道远。
姜沉鱼坐在书房,数着吴道远手里的铺子,心中默念道:“我还能给你七次机会,若是吴道远手里的铺子,全部都没有了,你还不开窍,就别怪我心狠…………哼…………!”
她自言自语的在书房嘟囔着,灿若桃花的眼里带着倔强与委屈。
吴道远还不知道,他全部的家当已经成了小情侣paly的一环。姜沉鱼的外祖父,留给她最重要的东西,不是那十几个铺子,而是老人一辈子的买卖经,那时她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可是外祖父出去做生意也会带着她。
虽然年纪小,她却能清楚的知道外祖父说的是什么意思,时间长了她早就将各种套路,各种流程烂熟于心。
外祖父见她天生聪慧,青出于蓝的样子,大喜过望,可也忧愁自己不能活到孙女长大成人那一天,木秀于林风必吹之,便细心的教导她要韬光养晦,安全的长大成人,因为他的孙女不光聪慧,还容貌及其出挑,很容易让人盯上。
可外祖父却不知道,不到十一岁的姜沉鱼,在半年前,早就出了银子雇了江宁,打听好了地点与线路,让江宁去临县进了一批官窑下来的废品,她教江宁找到负责这件事情的官员,若是这家有老人孩子,就从这里下手,给官员留下一个好印象。
江宁也是个一点就透的机灵鬼,很快便找到那官员的小儿子,替他赶跑了欺负小男孩的乞丐,自己受了伤,顺理成章的被请去人家做了客,随后又说自己就是做点针头线脑小生意的,因为救人原本要卖的珠花,都踩碎了。
那官员一听,更是给了江宁几两银子,可江宁拒绝了,说不吃嗟来之食,一定要靠自己的双手养活弟弟。那官员一听她这般的有志气,连忙说道,自己有一批货,可以卖上好价钱,可以给江宁匀些出来,可他不知道江宁身上带了一百两,结果江宁弄走了五车的青花瓷碗,几乎是三分之一的货都被一个半大的孩子弄走了。
那人道是看走眼了,原来不是吃不饱饭可怜孩子,竟是个了不得的少年人。
瓷碗虽然多很显眼,但都不值钱一碰还会碎,自然没人惦记。江宁一路赶车回来时,都已经卖了一大半了,马车也是临时雇的,别看江宁只带了七八个半大孩子,那野生的孩子们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内里像狼崽子一样凶猛,像狐狸一样狡猾,更是知道这趟能挣不少的银子,都拼了命一样的卖力。
而江宁能当这群孩子的头,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她天生力气大,脾气横,管你有什么心思,先打一顿在说。在巷子里的地位一直稳得很,这次又带着大家一起发家致富,小弟们更是对她都心服口服。
这一趟发家史,可以说是无惊无险,有缜密的计划,有大胆的行动,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配合。
当所有的瓷器都卖掉以后,一百两变六百两,姜沉鱼出本钱,出主意,打听门路,占六成,江宁出人,出力气,占四成。其实后来江宁也有了本钱,可还是顾念着姜沉鱼对父亲的恩情,一直拿着小头。
刨去兄弟们的一人二十两与车马费,还剩下四百三十两,姜沉鱼拿走二百五两,江宁剩下一百八十两,就这样初战告捷大获全胜,每个人都很满意,为后面的商队打下了有力的基础。
姜沉鱼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外祖父的原因是,怕他跟着一起担心,她在外祖父眼里要做个听话的孩子,早慧太多的孩子,也会让大人感到不安吧!
许久没回家的沈荷塘今日沐休,打算回去瞧瞧小姑娘,不知道最近她过的怎么样了,她出去住没有大张旗鼓,隔壁应该不会知晓。
谁知刚走近拐角处,便看见她家门前,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在阻挡这一位姑娘的去路,两人不知在交谈着什么,慢慢的就看见那男子抓着姑娘的手,还想要靠近她,似乎是想要亲她的样子,沈荷塘还道这谁家的小鸳鸯,跑自家门前来调情了,没等在走两步,就发现那姑娘竟然是姜沉鱼。
她慵懒的眸子,瞬间凌厉了许多,上前抬脚便将人踹到了一边去。
“你是谁啊,怎么这般粗鲁无状?”张公子捂着被踹倒的腰,呲牙咧嘴的脸型都变了。
“哪来的登徒子?胆敢光天化日下调戏良家妇女,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跟我去衙门里走一趟吧。”沈荷塘作势就要将他拿下。
“不是,你是谁呀?这是与我定过亲的小娘子,我与她说说话,关你什么事?”张公子见来人气势汹汹,有些怂了,但碍于美人在场,还是弱弱的反驳道。
“与你定过亲?她是我拜过堂的夫人,你说与我有没有关系。”本以为姜沉鱼受人欺负了,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前男友。
“这人说的可是真的?”沈荷塘抬眸望向姜沉鱼。
“这么说倒也不假,他也没做什么事,你放了张家哥哥吧?”姜沉鱼看似为张启明开脱一样。
“张家哥哥?”她就一个月没回来,感觉家都被偷了呢。瞬间她也有点委屈了,将拧着张启明胳膊的手松开,眼神里带着晦涩难懂的情绪,与姜沉鱼对视着。
“是啊,外祖父的旧交家,可不就得叫哥哥吗?”姜沉鱼撇过脸去,没再继续看她。
“好,既然是旧交家的哥哥,那得青梅竹马才对,为何会变成前未婚夫?”沈荷塘眼神盯着二人,是啊,姜沉鱼这般的长相,怎么会没有追求者,而是在大街上随便抓人成亲呢?
听了沈荷塘的问话后,张启明有些不自在了,微低着头站起身。
“张家哥哥在开春的时候,就娶了别人。如今便与我没什么关系了,夫君你不要乱想,” 姜沉鱼说的倒是坦荡,云淡风轻的口气,像是将两个人都没放在眼里。
合着就她自己以为二人是天赐良缘呢,还每日过的水深火热,原来只是一个退而求其次吗?短短的时间沈荷塘瞬间脑补了一出,情郎背叛受伤女子转身另嫁他人的戏码。
“她已经成家了,你以后别在来打扰她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她心里有点堵得慌,但也没像一个抓奸的丈夫一样不管不顾,她好像没那个资格。
姜沉鱼上前抓住沈荷塘的袖口,看他不高兴也没说什么,只是乖乖的跟着他回了院子。
走到门口前,还转头与那人说了一句:“张家哥哥,你我缘尽于此,以后,就都安稳的过日子吧。”她婉转的声线,像钩子一样吊着张启明。
原先的张启明没见过姜沉鱼,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长的这般勾人魂魄,特别是那让人移不开眼的身段,他当初怎么就丢了月亮捡石头呢,现在肠子都悔青了。看着两眼含情声似蜜糖美人,张启明色壮熊人胆,不要脸的话脱口而出:“沉鱼妹妹,从前都是哥哥的错,你若是给我一个机会,我回去就休了那婆娘,你踹了这个莽夫,哥哥一定按大婚规矩迎你过门。”
听闻这张启明的疯话,沈荷塘抓着姜沉鱼的手都捏紧了,转身回眸冷冷的看着他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姜沉鱼被拽疼了手腕,不过她也没敢吱声,因为觉得沈荷塘周身都下了霜花似的,比初冬的天气还冷。
沈荷塘觉得若不是穿着捕快的衣裳,这不要脸上赶着当小三的人,少说也要鼻青脸肿了,真是和谐社会救了他。虽说大乾朝风气开放,鼓励寡妇和离的妇人再嫁,以增添人口稳定社会。可这大胆的狂徒,在人家夫君面前抢媳妇的,还是要被侵猪笼的,看这张公子也不像是个傻子呀,真是被美色迷了心窍。
张启明也是刚刚才发现沈荷塘穿了一身官服,有点被他的眼神吓到,忙后退了几步,不甘心的看着姜沉鱼的背影逃了。
“柱子,关门。”刚跨进院子,就大声的喊着下人将门锁上。
姜沉鱼默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亮白的后颈,心里有点讪讪的,不过转念一想,他不声不响的离开一个月了,受点气也是他应得的,她不能心软心疼他,还是让他自己受着吧。
沈荷塘将人拽进屋子后,单手插上房门,直接将人拉进了床上。拔步床早就换上了刺绣的橘红色帷幔,四面锦缎做的厚帘子,每一面都绣了不同的花样子,分别是四个神话故事,有趣且风雅,还是双面绣里外不一样。
因为床太大了,从前她睡在里面很空,便专门找绣娘定做的,特意选了冬天看着暖和的颜色,白日将这帷幔收起时,便是八个带弧度的半帘,用红绸绑着便能照进阳光。
今日阴天,与沈荷塘的心情有点像,屋内也是光线不明,姜沉鱼被他一推,半躺在了厚厚的被褥上。
“阿塘…………你干吗?”沈荷塘半靠着压在她身上,单手拄在一边的床上,眼神有点不善的看着她。
姜沉鱼不敢跟他对视,拉扯间推搡着他的胸膛,沈荷塘心里堵着口气一样,就是想与她问清楚那张公子怎么回事,可看她躲闪又推拒的样子也有点血压上升,她手还不老实一直在自己胸口推搡着。
她微微抬了身子,没让她碰到,随后抽了帷幔上的红绸,掐着她白嫩的手腕,交错的绑了两圈才算安全。
本就心突突跳的姜沉鱼,见他两三下就将自己给绑了,能放电的明眸起了水雾,贝齿轻咬着下唇,倔强的看着她。
“你还委屈了,说说吧,那张公子究竟怎么回事?”她不在家的时候,两人指定见过面了,不然那人能上来就想亲她?
“怎么,我不该委屈吗?你还知道回来,你若是一年后再回来,没准还能喜当爹呢!”这人怎么倒打一耙呀,明明是他不声不响的扔下她走了,回来就责怪她。
沈荷塘还没见识过姜沉鱼这般牙尖嘴利的时候,一时间看着新鲜,再一个她确实理亏说不出什么。可无论怎样,她就是不能接受回一趟家,家里的小白兔差点隔壁的狗叼走。
她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她,或者是敢不敢喜欢她,但想想她成了其他男人的娘子,晚上与别人睡在一起,顿时觉得心好像空了一半,生活好像也没了方向,还想打死顶替自己,搂着她睡觉的男人,真是越想越气。
一定是他们成天黏在一起,她将这漂亮小姑娘,当成了私有物品了,占有欲在作祟。
“那人还有妻子呢,你怎么惦记那种人渣?”见她情绪起伏,她缓和了口气,搂着腰肢的手也松了松。
“我惦记你,有用吗?好歹人家是真心爱慕我的,我也不好太伤人家的心,自然是要好言好语与人家说清楚!”
“你这叫藕断丝连!”她还想与那人好言好语?
姜沉鱼转过脸去不看他,那张勾引她的脸离她太近了,她怕自己一会装不下去了………!
看着姜沉鱼油盐不进,还懒得与自己说话的样子,沈荷塘这脑子有点乱,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她掐了回来。
“……啊………你放开我!”她弯了半天腰了,有点不舒服,而且………心脏扑通扑通的要跳出来了………。
“再说你怎么知道惦记我没用?”掐在她下巴上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摩擦着,那一开一合樱粉色的下唇。
要说吵架气氛缠绵暧昧了点,要说调情又好像生硬激烈了些,气氛诡异中又带着推波助澜的效果。
波光潋滟的眸子,染了红霞的粉面,水润柔软的花瓣唇,有些凌乱的发丝非但没有破坏美感,还增添了几分妖娆。
不盈一握的腰身,嵌在上下波浪线的中间,被一只手臂掐住后,尤为的晃眼。
理智有的时候开了头跑了出去,想收回来就有点困难。
“阿塘,快松开…………我腰疼!”两人对持一会,她有些服软了。
可沈荷塘还是觉得堵得慌,至于是什么原因,她也分不清,说了半天也没说个结果。
她伸手勾住红绸,将人拉了起来,一个转身人被抵在了镂空的雕花床板上。
屋里光线模糊,却自然能清楚的看见,那双桃花似的眼睛,紧张无措看着她的样子。
她心虚的用手将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遮住,歪头轻咬着刚刚抚摸过的下唇。
半截的帷幔刚好遮挡着两人亲/热的动作,只能看见露在外面的衣裳,与时而收紧握着时而放松摩挲的手臂。
第29章 梦见黑马
“你先休息吧, 趁着天还没黑,我去将行李还有大长脸接回来。”沈荷塘想着先搬回来住吧,不然家就真的要保不住了, 她可能也需要出去走走冷静一下。
“嗯…………快去快回…………我在家里等你。”少女清甜的声音, 带着软糯的腔调, 从被子里面传来,她没好意思抬头目送他出门。
“呦, 沈老弟这是被弟妹原谅了?允许你回家门了?”衙门里的老王调侃道。
“就说夫妻吵架哪有隔夜仇, 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你还硬是在这睡了一个月的硬床板, 再不回去你那天仙似的媳妇,还不得被人拐跑了?”老王的嘴,比隔壁刘老太太的棉裤腰都松,他一句都没说过,以上都来自他的猜测与沈荷塘的敷衍, 但她还是躺着中枪了。
“您说的对,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这就回去。”沈荷塘将行李放在马背上, 牵着马就逃离了洗脑现场。
渐渐剥开云雾努力露脸的月亮, 安静的街道潇潇的冷风, 一人一马慢悠悠的走在坑洼不平的小路上。不知为何很多时候,她宁愿牵着大长脸也不愿意骑着它, 而这马也没什么自觉,沈荷塘发现它任性的很, 还有小脾气, 自从吃不到可口的伙食后,好像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你说说, 我该怎么办?”她摸着大长脸的鬃毛,询问道。
大长脸丝毫没注意到主子的情绪,但这条回家的路它认得,甩着尾巴,拱着头,往沈荷塘的肩膀上蹭着,想让他上马,然后一起飞奔回家。
“问你也是白问,你就是个吃货。”她发泄似的拽了拽它的耳朵,然后她就傻眼了,大长脸驮着行李,扔下她跑了。
从背影看去,就是一匹尥蹶子的疯马,前拱后撅的撒欢往家跑,沈荷塘后悔了,刚刚她有点矫揉造作了,还是快点走吧,这冷风飕飕的。
姜沉鱼听说马回来了,人没回来,担心的披了对襟的长款夹袄,出了房门查看情况。确实只有黑马驮着行李回来了,但这黑马竟然会用脸来蹭她的脖子了,还是轻轻碰碰的那种,要知道它跟着沈荷塘走之前,给它吃的,都是隔空抛进去的。这会再见面,居然还会像狗一样摇尾巴了,果然人与马都知道外面的日子不好过了。
“阿塘呢?怎么只有自己回来。”这马平日里黏他黏的紧,这会怎么自己回来了?
大长脸脑袋一歪,牙一呲,还仰着脖子,看着就很不屑的样子,有趣极了。
看着它这般的调皮,应该没什么大碍。
“小姐还是回屋里等着吧,小心在着了风寒。”春桃劝道。
“嗯,那好吧,记得把院子里的灯笼点上。”姜沉鱼思虑片刻,决定去洗澡。
“知道了,小姐就放心吧,不会让姑爷绊倒的。”
“就你嘴贫…………哼…………小心没人要。”
“没人要,就赖小姐一辈子。”春桃毫不客气的说道。
终于走到家门口的沈荷塘,在门外就看到了院子里的灯笼亮着,一路忐忑复杂的心情,也随着朦胧温暖的灯光平静了下来。
她回到卧房后,见屋子里没人,便换了白色的寝衣,寝衣是柔软的厚棉质地,保暖舒适,袖口还有刺绣的银色竹叶,给素雅的衣裳增色不少。
沐浴后的姜沉鱼,长发上围着帕子,快速的跑回了卧房。刚刚入了冬,院子里的树连枯叶都掉光了,变得光秃秃的。还好上面挂了几个彩色的灯笼,让失去绿色外衣的枝叉,依旧有着五颜六色的光晕。
沈荷塘见她也穿着同款的睡衣,只不过袖口的图案是两簇桃花,看着赏心悦目。
“怎么不将头发包好呢?还滴水呢!”见她简单的擦拭着头发,便上前换了更大的巾帕,让她坐在玫瑰椅子上,微微仰着头,用棉布的帕子将半干的秀发,全部包裹在里面。
姜沉鱼从未这么包过头发,借着灯光在铜镜里面看了一眼,虽然很怪异,但还不难看的程度,回头看着沈荷塘的眼里全是小星星。
这个时节,烧炭炉还太早,不烧又冻手冻脚,不过姜沉鱼目前还没有烧炭炉的打算,因为晚上可以躲在被子里,拿沈荷塘当炉子用,屋子烧的太暖,她还怎么往她身上贴呀!
圆桌上放着热腾腾的砂锅,沈荷塘探头看去,是一锅汤鲜味美的萝卜老鸭汤,奶白的汤汁上飘着大枣枸杞,党参笋丝,还有些点缀的绿葱花,瞧着就滋补的很。
“怎么样?是衙门的窝头咸菜好吃,还是家里的饭菜香啊?”沈荷塘离家出走一个月,衙门的伙食定是不好的,看着脸上的肉都少了,下巴都有些硌得慌。
“自然是家里的饭菜香,那还用问。” 沈荷塘从小的愿望,便是吃喝不愁有人管,姜沉鱼满足了她对家的幻想,所以她一时间不愿意将她让给别人,当然这不是全部的原因。
“入冬天寒,特意给你炖了好久的老鸭汤,你喝了后再去沐浴吧,还能暖和些。”说罢后姜沉鱼转身向床帐内走去,拔步床的廊子里,挂了时下兴起的琉璃灯,描画的样子璎珞的流苏,床榻上的缎面被子,更是绣了精美的鱼戏莲叶图,处处都透着朦胧婉约的美。
“你不一起喝吗?”她扭头望向那娉婷婀娜的背影,解开头巾后倾泻而下的发丝,摇曳三两下后将巴掌大腰身盖的严实,停留在挺翘之上。
“我吃过了,想先歇下,就是有些冷你要快些。”她才不要入夜后吃东西。
直到躺在床上沈荷塘的脑子也是乱的,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这时睡着的人还往她怀里钻着,光滑白嫩的玉足不老实的动着,像是在寻着暖和的地方。人也像个小动物一样紧贴着她,沈荷塘连忙将她推了一个转身,从后面抱着她,让她贴自己怀里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还有点心虚。
虽然今天确实有些冲动了,可以后要怎么办她还是没想好,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还关系着姜沉鱼的一辈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前路无解,放手又不舍。
算了,烦死了,不想那么多了,她手指勾下眼前的衣领,将唇印在嫩滑的肌肤上,漆黑的夜幕里,看不清暧昧的烙印,微微刺痛的触感,也没能打扰睡梦中的佳人。
一阵风沙飞过,这里是去西陉关的必经之路,一处被洗劫了的村庄,人去屋空。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灰头土脸的赶着路。
“这什么地方,连口水都没有。”一长相好看的少年,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荒凉的村子,原本水白的皮肤被风吹了数日,已粗糙了不少,嫣红的嘴唇干裂僵硬,多说一句话就能撕裂流血的样子。
“主子,一会我就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人家。”浓眉大眼的少年说道。
“好吧,再走走。”他看着荒凉的村子,垂头丧气的继续赶着路。
前些日子,本有着马车护卫的几人,在一次匈奴悍匪闯进边塞要地,抢劫杀人的时候,带领着几人的严将军领着队伍,去支援当地郡守。
留下的一支小队伍,也在后期的混乱中走散了,如今就剩下小哥三一直奔着目的地前行。
这里估计是被洗劫过的村子,边塞的村民大多都有躲避匈奴人的经验,村子里没人也没看到什么烧杀掠抢的痕迹,估计是提前撤离了,等官兵将匈奴人打跑还会回来的。
“这有半袋的红薯,晚上我们烤着吃吧?”这时去寻清水的腼腆少年,拿着一个乌漆麻黑的面袋子,走了过来。
“还是淮清有能耐,我们翻了十来家都是空空如也!”
“这自然不是在人家的厨房翻的,而是地里翻出来的。”带不走的东西肯定是要藏起来的,他还特意留下一锭银子,省着人家老乡回来后,发现吃的不见了,沮丧懊恼。
“表哥向来不占人家便宜的,这会想必又是留了银子的吧?”少年取笑道,不知这腼腆儒雅的表哥去了边塞要如何适应。
儒雅少年笑笑没说话。
终于打了水继续向前步行着,离雁门关不远了,只要在坚持些日子便到了父亲的军营。
不远处的荒丘下面,突然传来阵阵的嘶鸣声,不过听着微弱又痛苦的感觉。
几人闻声寻去,却见一匹纯黑色的母马正在艰难的生着小马,母马身子一动一动的,看着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而小马只是伸出了两个蹄子,情况看着相当危险。
最要命的是母马身上似乎还有刀伤,伤口不小血流不止,无论是难产还是刀伤,这匹母马是肯定活不成了,眼看着黑马就要脱力咽气了,三个人也没什么救助的经验,更没有能帮助它的药品,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
过了半晌,这时母马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结局,用尽力气也没能将小马生出来,一双似乎有着智慧的眼神,紧紧的看着中间的少年,想要他帮忙的样子,眼角周围的毛都湿了一片。
少年看着既有动物灵性,又有伟大母爱的黑马,即使心下不忍还是蹲下身子开口道:“你安心去吧,我会照看你的孩子。”
母马似乎听懂了少年的承诺,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宸岚,将小马拽出来吧!”见母马几乎没了气息,小马再生不出来,也有危险。
“是!”高壮的少年靠近母马,用刀将小马拽了出来,但小马似乎还没足月,都过了一夜了还没能站起来,看着也虚弱的很,母马被几人简单的埋在了一个土坑里。
这小马出了包衣,便一直歪在少年的身旁,瘦弱的只比羊崽子大些,本应该由母马舔舐的胎毛,由于没了妈妈,一直粘在身上。
“表弟,你要一直带着它吗?我们还要半个多月才能到赵家堡,带上它岂不是自找麻烦?”叶淮清不赞同说道。
“你信不信,再过两个月,你都没它省心,我不还是一样带着你?”少年抬眉反问道。
“…………有道理,你带着吧!”儒雅少年无语的摆了摆手。
动嘴容易,行动困难,这马还不能走路也不能让宸岚抱着吧,而且他们虽然有银子,可是没吃的,自己的口粮都是问题,更不知道要给小马吃什么。
后来几人用捡来的树枝,木头,破衣裳,做了简单的拉车,像个大些的鸡窝,用破布当了绑绳,还垫了干草,三人轮流拉着走。
不过小马也没好到哪去,本就虚弱还只有清水与地瓜啃,但它又不怎么喜欢吃地瓜,或者是吃不动,过去两天更蔫巴了,叶淮清都没眼看它。
每当他嫌弃的看着小马的时候,小马总是冲着那少年低叫,像是在告状一样。
终于在第三天,宸岚还是救了小马的命,因为他射到野鸡了,三个人吃了鸡肉,将红薯掰成小块,煮在了鸡汤里喂给小马,一个敢喂一个敢吃!
后面小马便能慢慢站起来了,他们也走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宽敞的土路上,两匹健壮的红马拉着一辆不小的马车,马车棚内宽敞,里面坐着三个依旧灰头土脸的少年,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张肉饼,与灌了热水的水囊。
车厢外面的车板上,躺着一个晒太阳的小马,因为走的慢跟不上,只能坐马车,搭在空中的长腿还一抖一抖的玩着。只是这小马不爱喝羊奶,却想抢少年手里的肉饼,引得另外两人哈哈大笑。
“表弟,都怪你给它喝了鸡汤,如今将它养的像个狗一样什么都要尝尝,哈哈哈哈。”叶淮清调侃着。
少年斜眼瞧着他,他可能多虑了,这人出了京城好像也不怎么腼腆了!
马车继续嘎吱嘎吱有节奏的前行着,在坑洼的官道上,留下两排车轱辘印,清晰分明。
做了一夜梦的沈荷塘,天还未亮,便披着衣裳去了马厩,她慢慢靠近黑马伸手触摸着它额头那一小块白色,黑马乖顺的让她摸着,它有着与那匹母马一样充满智慧的眼神,同时又明亮坚定。
“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合我的眼缘呢,合着原主给你当过老妈子,你还真是个有福气的。”想起梦里的少年,她竟然没什么陌生感,觉得还挺亲切的,那少年比她恣意些,一看就是家里养的很好的样子,不像她十几岁的时候压力最大了。
那么现在那少年,不,应该是少女,她去哪了?她还好吗?沈荷塘大冷的天在马厩待了很久。
“一会让人给你送些胡萝卜。”回去前她与那黑马说道,别的她做不到,但还不至于让一匹马的伙食下降。
回到家的张启明越看妻子,越不顺眼。当初若不是她故意接近自己,他又怎么会与那样一个绝色女子失之交臂,简直是贪小便宜吃大亏。若是能娶了姜沉鱼,如今他哪里还会被同窗笑话,娶了一个卖鱼女。
他越想越心痛,可若说责任全在张启明的妻子身上,那也是倒打一耙。还不是他自己当初瞧人家小姑娘水灵,又因姜家迟迟不能成婚,才忍不住与小姑娘眉来眼去的,一来二去竟然就滚在了一处,事后小姑娘挺着肚子找上门,他张家还想拿银子了事,可这姑娘家不是个软柿子,别说拿银子,就是当妾氏这渔娘家里都不同意,说是妾氏与丫鬟无异,若是张家不同意娶她家女儿,就要去衙门告状,让他这个秀才考不成科举,这下张家父母没了办法,那渔女家也不是一点人脉都没有的人家,不好拿捏,最后只能妥协了。
如今孩子也生了,人更是变得不能入眼,仅一年两人就变成了怨偶,整日互相看着都碍眼,当初这女子也是被张启明的甜言蜜语给哄骗了,硬着头皮也要嫁给他,婚后又不能同房增添感情,张启明也懒得装了,没了一开始的温柔小意。又因婚事是强求来的,婆婆整日说儿媳妇的坏话,对着妻子更是没了好脸色。
这次同窗请他来青原县吃喜酒,宴席过后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还有过一门未婚妻,他只是小的时候见过两次,记忆中也是个美人坯子,可后来听说她身子不好,继父不怎么喜欢让她出门,又碰上娘亲去世,在家守孝,他竟然一直没有见到过长大后的姜沉鱼,在后来他便与渔娘打的火热,将她抛到脑后。
这日酒后看着人家热热闹闹的婚宴,他忽然想见见那位小时候的妹妹,是不是因为他的退婚影响了姻缘,她本就病弱是不是更加艰难了,这时他竟然有些愧疚,还脑补了许多见面的片段,甚至还觉得若是没人要她,他就娶了她当平妻也不是不行。
想着便起身,打听了姜家的宅子,在门外那棵大树前看了很久,原本以为见不到的,谁知这时大门突然开了,就见一个柳眉杏眼的小丫鬟出门,他逮着机会连忙上前问道:“姑娘,敢问你家小姐在不在家里?”
春桃见来人,眼中精光一闪,迟疑的问道:“敢问公子是哪位?来姜府有何事?”
“在下张启明,来贵府是想探望一下姜小姐。”张启明有些讪讪的作揖道,估计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
“哦?原来是张公子啊?”春桃的语调神情,一听说是张公子,立马变了一个模样,柳眉挑着面色微冷的看着来人。
“姑娘你别误会,在下就是来看看姜小姐过的好不好,毕竟是我曾经亏欠她的,若是…………若是…………姜妹妹如今受了退婚的牵连,我愿意补偿她。”张启明越说越觉得可行,微醺的面上都有些红光满面了。
春桃见这种人,都懒得骂了,虽然不待见他,可还是要听听小姐的意思呢。
“张公子还请稍候,我这就去禀告我家小姐。”
“多谢姑娘了。”竟然这般容易就能见到姜妹妹了,简直不可思议,心下都跟着激动起来,此刻他完全忘了自己是个有家室的男子。
本就心烦的姜沉鱼听到张启明上门,要是往常肯定是不见的,可近来她气不顺,想看看他来干什么,又不想他进院子脏了自家的地方,便打算出门会会他。
谁知那姓张的一见她眼睛都直了,直接姜妹妹,姜妹妹的叫了起来,估计是招蜂引蝶的事做的顺手了,本想让他有时说事,没事就让柱子打发走的,可她眼神一瞟,便瞧见了沈荷塘的身影。
这下连姓张的抓着她的手也不管了,他还在那不知道说着什么,姜沉鱼一句没听进去,眼角余光都观察着对面的来人。
而这姓张的,好似吃醉了酒,痴迷的看着她还想靠近,果然下一秒他就飞出去了,事情发展到这,姜沉鱼方才觉得这姓张的还是有点用处的。
被踹了一脚的张公子,回到家中更是埋怨起了妻子,看着天差地别的两人越发后悔,竟然整日喝起了闷酒,称若不是当初妻子逼迫他,他本不会丢了原本的未婚妻,如今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要你有什么用,连夫君的心都拢不住,还不如香椿会讨人欢心,找个时间把香椿给你家夫君抬了吧。”张夫人抿着茶碗,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道。
“娘?”渔娘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夫人。
“叫母亲。”张夫人是丝毫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儿媳妇,虽说她原本也不怎么喜欢姜家那个病病歪歪的,可好歹那姜小姐,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啊,哪里像这个没规矩的小户女子,也不知当初儿子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母亲,纳妾一事可是夫君他自己提起的?”渔娘不死心的问道。
“是不是他有什么打紧的,你没看到他最近连看书的心思都没有了吗?当初若不是你勾引了他,我儿子本应该娶那姜家小姐的。如今他这个样子你也有错,纳了香椿拢龙他的心,我也是为了你好。”
“母亲,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当初与夫君是有错,可如今孩子都有了,他现在后悔是不是晚了些,我去打听了那姜小姐也没等着他,人家早就成亲了,就他还当自己是个香饽饽,以为人人都像我一样猪油蒙了心不成?”渔娘骨子里是个泼辣的,只不过从前被张启明的花言巧语骗了,在心上人面前一直是善解人意的样子罢了,后来她生了女儿身段也变了,婆婆不喜夫君不爱,她也就破罐子破摔懒得在当善解人意的好媳妇了。
“你……你……你……!”婆婆被她气的扶着额头,哎呦哎呦的叫着。
这婆婆真是贯会装病的,还嫌弃人家身子不好,谁有你身子弱呀,真是的。尽管心里一番哇啦哇啦,可面上还是去扶了扶,怎么说也是孩子的亲祖母不是?只是估计夫君回来又少不得一番教训了。
她当初也是真心爱慕夫君,才会硬要嫁给张启明,而且有了孩子,不嫁他还能嫁给谁?
原本她怀了孩子,以为他家会同意的,没想到竟然还想赖账,若不是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亲,请了衙门里当差的亲戚说是能给她做主,张家还未必能认了她。
如今看着张启明疯了一样,对另一个人茶饭不思的,她越想越委屈,甚至动了念头,想去瞧瞧这位能让她夫君魂不守舍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天仙模样…………!
第30章 沐休日常
今冬的第一场雪下的格外的大, 雪花一片叠着一片,从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落,都说瑞雪兆丰年 , 想必明年定是丰收的一年。
今日沈荷塘沐休, 姜家晚上打算吃羊肉锅子, 婆子已经在厨房备菜了。屋子里烧着银霜炭,热气扑脸, 香炉里飘出淡雅的熏香, 似有若无的味道, 并不浓烈。
沈荷塘一身流云飞鸟锦袍, 米白的颜色衬得他一副如玉公子的模样,银色镂空发冠,看着更是矜贵俊俏。
她手里拿着碧绿色的棋子,与姜沉鱼一起坐在贵妃榻上下棋,两人一本正经的下着五子棋, 姜沉鱼执白棋,可她的心思完全没在棋上,而是偷偷看着沈荷塘过分白皙的手指上, 在他捏着棋子的时候, 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明显可见, 大概与他经常练功有关系吧,这双手虽然看着并不宽大, 但很有力量的样子,刚好长在了她的心上。
看到他掐着碧玉的棋子, 忽然起身去了架子床那处, 没一会便摇晃着走回炕桌前。
“玩的好好的,怎么跑了?”沈荷塘把玩着手里的旗子问道。
“手伸出来。”姜沉鱼声音娇俏清甜。
“干什么?”她不明所以的笑了笑。
“送你一样东西。”说着便牵起他的手, 将一个冰种飘花的翡翠扳指,戴在他的手指上,扳指稍稍大了一点,姜沉鱼挨个手指给他试戴着,最后定在了中指上,刚好不是很紧又不会掉下去。
水头极好的料子,看着冰冰透透的,圈口圆润,一抹绿色飘花更是灵气逼人,在沈荷塘玉白的手指上,当真是相得益彰。
“喜欢吗?”少女分享了好东西后,一脸邀功的看着他。
“好看极了,很喜欢,谢贵人打赏。”沈荷塘用手摩挲着翡翠扳指,触感温润颜色清透,很是好看。
“只是用嘴谢谢吗?”姜沉鱼眼神湿润的像个小鹿似的看着他。
“嗯,那你还想怎么谢?”沈荷塘长睫将漆黑的眸子遮住,柔软的红唇向上牵着,单手拄着下巴懒散的问着。
“用嘴谢谢也不是不行。”她小声的说着,身子却向前倾斜,与沈荷塘几乎贴上的距离。
一阵淡淡的甜香,影响了她的呼吸,她一个紧张向后面倒了下去。少女直起身子,俏皮的冲着她吐了吐舌头,便转身走了。
她拄在贵妃塌扶手上的手指松了松,心跳加快的支起身子,耳垂有了变化,见人出了房间似乎还有点失落。
唉,她有点要完蛋,事情大条了。
午时积雪有了半掌深,雪花逐渐小了很多。午膳也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铜火锅端进来,一半清水一半麻辣,到了这里还能吃到麻辣火锅,让沈荷塘喜出望外,想着谁说古代落后的,这不都挺齐全的吗。
不大的桌子上摆着八个小盘,将桌面占的满满登登的,看着丰盛。四盘切的薄薄的牛羊肉,听说是北边牧民手里买来的牛羊肉,都是吃草药长大的,不但味道清甜还滋补的很。冬季青菜不多,但干货不少,白菜片,香菇干,水豆腐,冬瓜土豆拼盘,还有切好的干贝。
对于两个人的午膳来说,丰盛富余。炖的奶白的骨汤里放了红枣,枸杞,桂圆,香叶等配料,另一半的辣锅里面看着油亮亮的,炉膛里的炭烧的很旺,上面锅里的汤汁翻涌,极有食欲。
用筷子夹着薄薄的牛肉,在辣辣的汤汁里面滚几下,鲜香滑嫩微辣有滋味。这雪天坐在窗前吃着火锅的日子,真是一大享受。
“怎么只吃冬瓜与豆腐?”这么完美的身段还要减肥不成。
“肉汤里煮的冬瓜与豆腐更鲜亮,一样好吃。”姜沉鱼夹着一片冬瓜说道。
“呵,还挺好养活的。”她抬眼看着兔子一样,只吃素菜的姜沉鱼。
“那可不一定。”姜沉鱼俏俏的反驳道。
雪停后的两天,听说有演皮影戏要来青原县表演,大街小巷的人们都顾不得寒冷,跃跃欲试的准备着。
“到时辰了吗?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搭台子的地方与姜府不远,她与沈荷塘步行个两刻钟便能到达。
云鬓花簪挽发,宝石璎珞坠在额间,掐丝金灯笼耳坠灵动贵气。橙黄色织金对袄,搭配着棕红色绣花马面裙,外着印花浅色比甲,窈窕精致却不够厚实的样子。
“怎么不穿那件披风?外面的风里都夹着雪花。”沈荷塘看她穿的明艳提醒道。
“对,我这就去取。”说着小跑到衣橱那里,将那件小心收着的披风取了出来。
“阿塘,你帮我穿上。”又走过来撒娇道。
沈荷塘将火红的披风抖开,将人罩在了里面,又连帽子都扣好,唔得严严实实的,低头的话连眼睛都能盖上。
沈荷塘一身黑色暗纹紧袖长袄,外搭浅色绣云纹后棉甲,腰系革带挂着双鱼佩,看着身姿笔直英气。
两人牵着手,走在雪地里嘎吱嘎吱作响,沈荷塘的手里握着姜沉鱼的手,姜沉鱼的手里提着兔子花灯,奔着目的地留下了两串脚印,大红绣花的斗篷在雪地的映衬下,像天山神秘的雪莲花,而旁边的身影亦是可依靠的翠松。
街道上果然很多人都在赶去看热闹,这个时间有的商家还没有关门,彩色的灯笼加上天边的月亮,将这段繁华的路面照亮,姑娘小姐们一个个面色喜庆的等着台上的表演,还有去买了糖葫芦等着的。
“你要不要也吃个糖葫芦等着?”坐在凳子上的两人,向两边张望着。
“好呀,我要带芝麻的。”她看见前边的那个小姐,手里的糖葫芦就是带芝麻的。
“坐着别动,等着我。”
“不会动的。”她乖巧的答道。
卖糖葫芦的摊位就在戏台子后边,不算远。
路过在准备演戏的后台时,看到一大箱子的道具,她心中一动有了点别的想法,走到摊主面前,拿出一锭银子,足有十两,与摊主耳语了几句,那摊主满脸堆笑的应承道:“好,好,没问题。”
“怎么,买糖葫芦的人很多吗?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不多,被一个小姐看上了,差点被抓去当了上门女婿。”她一本正经的胡说着。
就见姜沉鱼多情的桃花眼都眯了起来,眼尾斜长卷翘的睫毛都压了下来,抬手就要去解开她领口的扣子。
“喂喂喂,小姐这大庭广众的你要干嘛呀。”她连忙捉住她的手,阻止道。
“穿的太多了,想掐你两下,又怕你不疼,你以为我要做什么?”真是的就知道胡说,掐死他算了。
“回去在掐好吧?你看台上快开始了。”吓死她了。
随着敲锣打鼓的声响,长方形的影台上面,踉踉跄跄的走出一个带着环佩的身影,紧接着诙谐有趣的配音便响起。
精美的人物生动的讲述了,一个女子被退婚后,父亲被污蔑牵连,她求告无门,只能被迫女扮男装进京赶考的故事,女子才学了得竟然中了状元,被公主看上招她为驸马,皇帝与大臣们都尤为的满意,只有女子本人有苦难言,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但为了父亲的生死,她女扮男装考科举的事情都做了,也不在乎多一项死罪了,只要死前救出父亲,绊倒滥用职权的相国大人,她便是砍头也认了。
接下来便是女子与公主的对手戏,一旁的姜沉鱼看的聚精会神,糖葫芦都没吃两口。
“这人欺骗公主的感情,着实砍头都不为过。”沈荷塘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试探道。
“可她也是身不由己啊,况且还是为了救父亲,理应是有情有义之人。”姜沉鱼反驳道,寒冷的天气里,说话都带着雾气。
“可戏弄了金枝玉叶,公主还愿意帮她一起对付敌人,她真是罪该万死。”沈荷塘又继续道。
“公主心系于她,自然是愿意相帮的,想必公主也不会后悔的。”
“可是她利用了公主的真情后,竟然与青梅竹马一起走了,不过她也不配留在公主身边。”她继续试探着。
“可公主好像是当真喜欢她,若她想留下公主未必会不同意!”姜沉鱼看到结局时兴趣缺缺。
“也是她们同为女子,就是留下了又能如何呢?徒增烦恼罢了!”这场皮影戏里,驸马与公主的对手戏颇多,极为戏剧化,姜沉鱼虽然对结局不是很满意,但也理解公序良俗不好违背,只能妥协。
沈荷塘没试探出自己想要的结果,又不死心的问了一句:“若我也是个女子,最后与青梅竹马的男子回家成了亲,你会怎么办。”
“我会杀了他。”姜沉鱼的声音平静舒缓,没有起伏,像是在说今晚吃了什么。
然后又看着目瞪口呆的沈荷塘说道:“男女都不行,你最好都离远一点,别害了人家。”
她还轻轻的掸了掸沈荷塘肩头的飞雪,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看着清纯中带着娇媚,是花一般的年纪,多情的眼睛有些锐利的看着她。
“我瞎说的,我只与你在一起,不会跟别人跑掉,放心吧。”见她有些正色她连忙表态道,她还是没有勇气坦白身份,也不知要怎么说,所以感情上她又想近一步,又近不得。
而在姜沉鱼的眼里,便是他的若即若离,忽远忽近没安全感的很。加上她又不了解他的从前,想到他恢复记忆后,与别人离开,心底瞬间涌起的戾气压都压不住,注意力根本没放在那句是男是女上。
沈荷塘识相的闭上了嘴,牵着她二人又走回了姜府,就试探出姜沉鱼的接受能力还可以,太多的态度便没有了。
夜里一个水蛇般的身子,攀了过来,柔若无骨的素手,在她的侧脸上轻轻抚摸着,随后那清甜的气息,慢慢靠了过来。
“……唔……!”红润的唇瓣直接被堵上了,学习能力还挺快的,柔软的丹唇不轻不重的吮吸着她的红唇,像是什么好吃的糖果一样,咬着不放。
下棋的时候,她就已经对他这红润饱满的双唇有些想法了,但白日里她到底豁不出去,这会夜深人静,看他还能往哪里跑,还想着青梅竹马,门都没有。
况且没有只能他亲自己,自己不能亲他的道理。
沈荷塘被她吮的下唇麻麻的,脑袋不想理智的感觉,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箍在她腰间,舌尖试探的勾缠着。
半晌,姜沉鱼衣襟凌乱,面色嫣红发烫,锁骨下面星星点点的痕迹,随处可见。她无力的将头埋在了被子上轻喘着,平复着气息,怎么还能这样,她以为亲亲就是碰碰嘴唇而已。
得逞后的姜沉鱼,却像个鹌鹑似的将自己猫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捂着。
月光下能看出沈荷塘眼里的波光潋滟,她脑子清醒后,又后悔了,虽说她是被勾引的,可不能将她是骗子这事,掩盖过去。
禁忌又刺激的感受里,带着逃避不了的愧疚,她连着被子一起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眉头有些不易察觉的轻愁。
这事还得是早日坦白的好,早死早超生,在任期发展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她想着实在不行就找个机会,坦白算了,就算她能为了感情的事,不顾人伦,可到底要为她想想的,她才十七岁不到,能因为一时的感情,耽误自己一辈子吗?
姜沉鱼可没有沈荷塘的纠结,她觉得两人的感情有了突破,在一起早晚都是水到渠成。
那边郁闷了好些日子的张启明,随着天气的变冷,脑子也清醒了些,上次的确是他吃醉了酒,才当街做出那么不理智的行为,虽然仍是不甘心,可姜妹妹也成了家,他也只能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好在他娘还心疼他,给他抬了贴身伺候的丫鬟做妾,进来他也是与那妾氏打的火热,渐渐把姜沉鱼忘在了一边。
而渔娘见两人浓情蜜意,更是想起了从前张启明对他的样子,才短短一年就物是人非了,当真是荒唐,白瞎了一副读书人的皮囊,怪不得都说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老话诚不欺她,渔娘有些心灰意冷后开始为自己与孩子想后路了。
最近姜沉鱼是肉眼可见的开心了,整日甜甜的笑容挂在脸上,因为沈荷塘不再会躲避她的亲近,偶尔还能有个回礼,一切都美好的很,直到她收到了一封来自花府的信件。
她冷静的拆开信件,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这个消失在她生命里的父亲,有一天竟然还会想起她。
信的内容很简单,意思是正月初八是她祖母的六十大寿,人老了便越发的重视亲情,想要阖家团圆。希望她能满足老人家这个愿望,今年的春节去花府过,也好与兄弟姐妹联系联系感情。
呵呵,多荒唐,多可笑,这么多年了,他都从未想起过自己,如今为了老太太,竟然让她回去扮演孝顺女儿,老太太当初嫌弃她,如擦桌子的抹布一样,说扔就扔,怎么如今老了就觉得她好了,想念她?骗鬼呢?谁会信呀。
将信件随手扔在桌子上,若说心里一点波动没有,那也不可能,她身体里留着花家的血,血脉传承真是个奇怪的感觉,她有那个人的影子,父亲像她最陌生的熟人。尽管当初怨恨过他,可后来她能自立的时候,恨意便消散了些,如今有了阿塘,更是不再将花家放在心上。可对于她没有父亲的陪伴,而那两个弟弟妹妹却有他的陪伴,她的心底终究有着一块角落,不甘心意难平。
若不是因为他的无情,自己又怎么会与吴道远这种人渣,周旋多年,日日防贼一样的防着他,这其中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罢了,母亲去世那年她已经十三岁,越来越像个大姑娘,尽管她外面的生意有了起色,可她一个没了娘的孩子,还能去哪里。江宁经常带着人手跑去外地,她还太小翅膀还不够硬,不能离开大人的庇护,若是她相貌在普通一些,她或许还敢反了吴道远试试,可是她知道自己一旦出了姜府,便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上一口,若是被抓去烟花柳巷之地,那便真是生无可恋了。
就这样她也没想过,要去找花家。她忘不了自己去找父亲,他却抱着妹妹领着弟弟,一家四口去游玩的场面。
沈荷塘回到家,就看见姜沉鱼神色恹恹的歪躺在贵妃榻上,也不知道盖个毯子。梳了一天的长发,就那样披散下来,还带着波浪的痕迹,加上那副懒懒的表情,楚楚动人风情摇曳。
“怎么了?看着不太精神呢?”沈荷塘走近她,将她过臀的长发拢在手里。
姜沉鱼扭着身子,将头埋进了他的腰间,双手还吊在他的身上,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也不说话。
“花府说让我回去过年。”半晌,她才开口说道。
“花府?你的父亲那里?”她很少提起那里,几乎不提,但沈荷塘知道花府的存在。
“嗯。”姜沉鱼头顶在他腰间点着头。
“那你想去吗?”她手捧着沉鱼的小脸问道。
“我不知道,我以为我不在意他了,但我又想让他知道我一个人也能长的很好,”姜沉鱼有些茫然的说着。
“你若想去,我可以陪你一起,衙门年底没什么事,还有几天的沐休,大不了告假几天就是了。”
“嗯嗯,我要想一想,他甚至不一定知道我成亲了。”
“那我就更的跟着去了,我家娘子这般貌美,若是被人拐跑了,我定是要追悔莫及的。”
“呵呵呵,知道就好。”姜沉鱼被他逗笑了,心情好了不少。
气派宽敞的大宅子里,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连忙走到花容身边,神色焦急的问道:“老爷,了了来我们府上过年的事,她可是答应了?”
“那边还没有回信,我也不清楚她答不答应,说到底当初为了姜府的银钱,让姜家把她带走,许是与花家离了心,她就是不愿意来,我也不怨她。”花容倒是一副真小人的做派,丝毫也没觉得因为银钱换走女儿,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而这些年他又有儿女承欢膝下,对于再次成家的前妻与第一个女儿,他做到了真正的不闻不问。
花夫人听他这么说,眼底的焦急更盛,但也不好逼的太紧,实在不行过两天再去一封信好了。
“可是老爷,这见一见了了,是婆母的愿望,她怎么说也是花家的血脉,自然有孝顺祖母的责任。”花夫人还在游说道。
“花家的血脉?你当初要进门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当初他确实因为仕途的关系,选择了身为正五品通政司参议家的女儿,可若不是如今的花夫人有意接近,他也不会那么痛快的与前妻和离,况且岳丈大人当初也只是有些权利,让他一个七品芝麻官的仕途,更加顺利些。女儿的陪嫁并不如姜家丰厚,最后在花夫人的游说下,他还是同意了拿女儿换前妻的嫁妆这件事。
花夫人的目的就更简单了,姜家母女都走了,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石二鸟之计,没了碍眼的嫡长女,还能留下不菲的嫁妆,从此男人与钱财都是她的,她也不算白白嫁与一个成过亲的男人,虽然她是真的喜欢花容的皮囊,但谁会嫌弃钱多呢?
“当初年少不懂事,老爷还是不要计较了吧,如今还是快些将那丫头请来,让婆母高兴高兴才是正事,况且她弟弟妹妹都大了,亲姐妹之间也该亲近些才是,免得以后走在大街上都不认识,那不是闹出了笑话。”风韵犹存的花夫人,一番巧语说的花容更坚定接大女儿的心思。
姜沉鱼最终还是决定去花府看看,沈荷塘有半个月的沐休,二人打算一起回了花府过年,也算是了却多年的心结,给自己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何况她已经成亲了,就算他们有什么幺蛾子,她也不怕。
年前年后,既然是初八的大寿,那么他们打算除夕的前三天过去,这样待到初八也就十来天,一人带上两身衣裳,与上门礼就够了。春桃还要守着姜府,就不能跟去了。
她也不需要太啰嗦,带了一枚新的软银指环在食指上,上面有能抻出的针角,不长但够用了,她既然想回去看看,怎么能一点防备都没有,这些江宁送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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