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五福晋121

    安清大概也猜到了牧仁为何会等在这里了,据她所知,伊尔根觉罗族的草场退化情况,比他们科左后旗严重多了,这会他估计就是为这事来的。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料,牧仁很快便开口道:“五贝勒和福晋今个是否还有时间,我想让福晋帮忙去我们另一个草场看看。”

    胤祺见到牧仁后,心绪不由复杂,但看对方是为正事而来,他自是不好多说什么,于是把决定权交给了安清。

    安清见眼天色尚早,反正他们接下来也没其他安排了,若是离的不远倒是可以跑一趟。

    牧仁摇了摇头,回道:“那草场离这边并不算太远,骑马大概一刻钟的路程。”

    安清轻点了点头,“好,那便过去瞧瞧吧。”

    一行人骑马飞奔在草原上,在牧仁的带领下,很快便到了伊尔根据罗族的另一个草场。

    安清等人在操场查探了一番后,她也猜到了牧仁为何非要带他们来这里看看的原因了。

    不得不说,伊尔根据罗族的这一块草场是他们今个勘察的所有草场中退化最严重的,已经不仅仅限于盐渍化了,甚至还有些碱化的程度,再发展下去这里将会成为一片盐碱地。

    土壤盐渍化是指易溶性盐分在土壤表层积累的一种现象或者过程,而盐碱化是土壤的盐化和碱化的统称。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盐碱化是比盐渍化更严重的一种情况。

    不过,草原上确实也有不少盐碱地,或者说,盐碱土在大清境内时最主要的中低产土壤类型之一,安清之前从户部统计的数据看到,大清盐碱地分布很是广泛,从南方到北方,从沿海到西北草原,以及东北不少地区,均有大量的盐碱土分布。

    若是能将这些盐碱地或盐渍地改良出来,整个大清的粮食产量将会提高不少。

    当然,治理盐碱化这个问题,即便在后世也是十分繁琐且长线的过程,好在也不是没有法子。

    安清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是负责指导她二哥手下这些农事官员,等他们逐渐上手后,后续就是日复一日地重复与坚持,这些繁琐的事务还要靠他们。

    总而言之一句话,她只是个技术指导,来传授先进治理改良方法的。

    “牧仁王子,我想征用你们这块草场做试验田,不知你们是否愿意?”安清还不忘把试验田可能存在的弊端说了一下,“因为是试验田,效果暂时还无法保证,这点你们需要提前得知一下。”

    虽说她还是比较有把握的,但出于严谨性考虑,还是多这么一嘴。

    这块草场的情况比较复杂,具有一定的典型性,若是能在这里领着众人治理一段日子,他们定是能很快上手了。

    这也是今个安清四处勘察的目的之一,找到一个最适合的试验草场。

    牧仁自是求之不得,这边草场退化的区域还在不断蔓延,早治理也就意味着能早些恢复,再不济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也好。

    牧仁摆了摆手,“无事,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你尽管放开了做便是。”

    说罢,他似是迟疑了下,好半晌开口道:“那个,我有个不情之请。”

    安清以为他这是有什么顾虑,说道:“不用有顾忌,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牧仁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顾虑,我就是想问问,接下啦这些日子是否方便让我也跟着学习一下?”

    安清一听是这事,想都没想就答应,“当然可以,你还可以在你们族里选一些的人一起过来。”

    这次改良盐碱地和她二哥之前传授农耕之术是一样的,就是想着把这治理技术传播出去,这样各部自己也就能操作了。

    两方敲定一些细节后,接下来便进入到了实际操作环节了。

    因着科左后旗离牧仁族里的那草场不远,安清和胤祺他们也没再挪动,继续住在了家里,然后只需每日一早赶过,晚上再赶回来即可。

    安清上辈子跟着导师做过这一课题,也亲自去盐碱地实操过,所以,关于如何改良盐碱地这事她倒也算是轻车熟路。

    首先禁牧封育是必须的,使自然植被得以休养生息进而得到有效的恢复,草场中那些盐渍化还算比较轻的地方,就可以采用这种法子。

    至于那些盐碱化严重的部分草场,安清领着众人实施了一些化学改良措施,就是施用石膏和风化煤。

    石膏对碱性土壤可是有着很好的改良效果,碱土中碳酸钠被石膏置换,形成了石灰和中性盐,能消除掉土壤中的碱性,而风化煤中则含有相当多的腐殖酸,可以改良土壤的碱性,从而降低土壤中盐碱的危害。

    这两样东西虽不常用,但这会却是有的。

    石膏现下普遍用于做豆腐和药物使用,至于风化煤,这会虽然没这个名字,但却也不难找,去找出露于地表或埋藏于浅部的煤层,那些煤层经过风化作用后,性质发生了极为明显的改变,也就是后世所谓的风化煤。

    这两样化学措施对治理盐碱地很有效果,至于那些主要是盐渍化的草场,安清用的主要是一些生物改良的措施,在盐渍化草地种植抗盐和耐盐植物。

    比如星星草和草木樨。

    星星草这种牧草算是分布比较广泛的,具有很强的耐盐、耐碱、耐旱、耐寒的特性,对盐渍化土壤具有较好的改良效果。

    还有草木樨,俗称野苜蓿,这种牧草则具有耐旱能力很强,耐寒、耐瘠性也较强,还具有一定的耐盐能力。

    星星草和野苜蓿能暖地,不怕盐碱,还能作为绿肥肥地,待种了几年后,土壤中的碱性和盐性逐渐降低,土地自然就改良过来了。

    据说道光年间就是因为大范围种植野苜蓿,使北方许多的不毛之地化为沃田,养活了不少的饥民。

    就这样,安清领着众人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来月,总算是把能做的都做了。

    接下来便是要给草原些时间,让这些措施起效的同时,也能让那些土地得到休养生息。

    这日,安清领着她二哥和那些农事官员在草场里做最后的复盘,也是为了方便他们之后去各部推广。

    胤祺站在旁边,因着大家都在积极地提各种问题,把安清整个团团包围住了,他多少有些碍事了,于是便往后面退了退。

    这时牧仁走了过来,“聊聊?”

    胤祺一愣,他看着对方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他这句聊聊是想聊什么。

    “好。”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草坡,道:“去那边吧。”

    牧仁轻点了点头。

    两人一路来到草坡,但过来后,一时之间谁也没先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牧仁看着不远处安清忙碌的身影,眼底闪过了一丝释然。

    那年从木兰围场离开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从手下之人那里得知在木兰围场时,五贝勒的人好像来打听过他的事,那时牧仁便隐隐察觉到胤祺似是知道了他对安清的心思。

    当时他还因着此事担心了好久,怕给安清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后来在多方打听下,他知道胤祺并未因此事迁怒于安清,这才稍稍放心下来了。

    本来这事他还不太确定,但这些日子,胤祺每每见他靠近安清时做出的那副防备的样子,牧仁就算再傻,也能明白了。

    所以,这才有了他们之间这场突如其来的‘聊聊’。

    大概过了好一会,牧仁嘴角轻扯了丝笑意,开口道:“我要成婚了。”

    这些年,他也渐渐放下了,前些日子他阿娘给他介绍了个草原上的姑娘,他们相处的还不错,若无意外的话,今年年底就能成婚。

    胤祺不由一怔,蓦地转头看了过去,似是有些诧异。

    牧仁轻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胤祺低笑了一声,对方如此坦荡,倒是显得他这些日子小人之心了。

    是啊,初次相见时,他便知道牧仁是磊落的少年,当初虽然还对安清有意,但却能竭力约束自己,不给对方造成困扰,这样的人,是值得敬佩的。

    “恭喜了。”胤祺由衷地说道。

    不得不承认,之前在得知牧仁仍未成婚时,他是很有压力的,毕竟,有这样的一个情敌在,任谁都会自行惭愧吧。

    但如今见他看开了,放下了,心里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真的替他高兴。

    牧仁笑了笑,回道:“多谢。”

    两人这场谈话,莫名其妙的开始,又莫名其妙的结束,虽什么都未说破,但相视一笑后,却又什么都明白了。

    安清这边好不容易忙完了,一转头,正好看到不远处草坡上胤祺和牧仁并排而立的身影,不由有些纳闷。

    奇怪,两人何时变得这么要好了啊。

    “小妹,剩下的这些收尾的活就交给我们吧,今个你和胤祺早些回去,阿娘早上还念叨呢,说小宝都好些日子没见你们了,说想你们想的不行。”罗布藏喇什道。

    安清一想也成,这些日子每天都早出晚归的,确实是好久没见小家伙了,别说小宝想他们了,她和胤祺也想他啊。

    兄妹俩刚说完,胤祺恰好也回来了,两人便直接牵着马离开了。

    刚走出草场时,安清想到方才的事,不由随口一问,“刚刚看到你和牧仁在一起,是有什么事吗?”

    胤祺牵着马绳子一顿,“没什么,就是随便聊了两句,对了,他说他年底要成婚了。”

    安清不由有些诧异,“真的吗,那太好了,但有些可惜了,没机会和他说恭喜了。”

    今个离开后,他们也不会再过来了,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下次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牧仁年岁同她和她三哥差不多大,他这个年龄在草原上这会已经算是很晚成亲的了,就连她三哥这个之前死活不乐意成婚的人,都在前年成了亲。

    胤祺笑着回道:“没事,我同他讲了恭喜,是替我们俩说的。”

    安清挑了下眉,心想也成吧,总归是把祝福送到了就好。

    因着前面还有一段坡,两人都没着急骑马,而是牵着马绳不紧不慢地走着。

    胤祺默默地走了好一会,突然转头看向安清,道:“你觉得牧仁怎么样?”

    安清不由‘啊’了一声,似是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牧仁怎么样?

    自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啊,毕竟,能成为她三哥的朋友,人品自是差不了的。

    而且,从她和牧仁相处的感受来看,他是一个很开朗明亮的人,待人接物也很和善有礼,反正和他相处起来真的很舒服。

    只是,安清不明白的是,胤祺怎么突然对牧仁这么好奇?

    她转头静静打量着他,想看出点端倪,但当对上他略显闪躲的目光时,安清脑子突然‘叮’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不会是知道她曾经要和牧仁谈婚论嫁的事了吧?!

    安清默默回想着这些日子胤祺的异常,以及他面对牧仁时的警惕,得嘞,这事十有八九是了。

    不过,她倒是没猜到胤祺早早便知晓了此事,而是以为他是近些日子来在族里听谁说的。

    “我觉得牧仁很好啊。”她说道。

    胤祺神色不由一僵。

    安清又笑着补充道:“很适合当朋友。”

    胤祺抬头看了过来,当对上安清戏谑的目光时,突然明白她这是看出来了,耳后不由泛起一抹绯红。

    毕竟,吃醋被看穿,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但一想到安清的回答,胤祺嘴角不由轻轻扯了下,“我也觉得他很好。”

    说罢,他停顿了下,又低声补充了一句,“但我也还不错。”

    安清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一阵微风吹来,抚过两人满是笑意的脸。

    落日的余辉下,两人并肩走过草坡,然后同时一跃而上,骑着骏马奔驰在草原上。

    两人一路回到科左后旗的辖区,安清远远便瞧见了小宝的身影,他正被她三哥抱着,骑在马上飞奔。

    小宝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激动地朝着他们挥手,“额娘,阿玛!”

    安清和胤祺骑马走近后,她笑着同她三哥打招呼,“三哥,清水河那边忙完了吗?”

    伊德日笑着摇了摇头,“忙得差不多了,阿爹让人给我捎信,说你找我有事,让我快些回来,这不,我就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小宝见他额娘只顾着和三舅舅聊天,顿时有些急了,在马上直接朝安清伸出了胳膊,“额娘,我要和你一起骑马!”

    这点小要求,安清自是不会拒绝,她和伊德日很是默契地在马上完成了交接,把小家伙抱到了自己的身前。

    小宝第一次和他额娘一起骑马,自是稀罕的不行,安清带着他在草原上绕了好一圈后,他才终于心满意足地去找他阿玛了。

    然后,胤祺又带着他在草原上跑起了马来。

    安清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来到她三哥身边,终于有机会好好和他三哥聊会天了。

    “三嫂回来了吗,说起来,我还没机会见过这位三嫂呢。”她笑道。

    伊德日笑着挠了挠头,“回来了,在阿娘帐篷里陪她说话呢。”

    安清挑了下眉,“呦,三嫂真孝顺啊,三哥好福气哦。”

    她虽然没机会见过这位三嫂,但关于她三哥和三嫂的事知道的还是蛮多的,之前她阿娘在信里可没少同她提。

    据说,他三哥对人家可是一见钟情呢,死皮赖脸求着阿娘去说的亲。

    伊德日在他小妹面前本就没皮没脸惯了,被她打趣几句自是不会不好意思,还很是臭屁地把自个媳妇夸了好一番。

    安清很是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恶毒小姑子,不会为难你媳妇的。”

    不用这么费劲心思地替他媳妇刷好感度。

    伊德日见小心思被看穿也不恼,‘嘿嘿’笑了两声后,又顺杆子的夸起了安清,“那是,我小妹可是天下最好的妹妹,没有之一。”

    安清很是问心无愧地收下了这一赞扬。

    兄妹两人一顿插科打诨后,也慢慢聊起了真事。

    “小妹,阿爹说你有要事让我做,是和之后去奉天府建农事试验场有关吗?”伊德日问道。

    安清摇了摇头,回道:“不是,我们接下来先不去奉天府,去黑龙江。”

    他们此次出京康熙给了他们三个任务,一是治理草原上盐渍化的劣质土地,二是在奉天府建立大清第一个农事试验场,第三个则是看有没有法子提高黑龙江地区的军屯田的产量。

    任务的重要性也是依次而论的,所以,他们出京后这才一路朝着蒙古奔来,但安清偏偏最看好的是第三个任务。

    黑龙江地区的军屯田,那就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北大荒地区啊,新中国建国之后,将北大荒打造成北大仓这事,想必没有哪一个农学生是不知道的吧。

    而她这次过去的目的就是,将如今还是不毛之地的‘北大荒’变成大清的粮仓‘北大仓’!

    第122章 五福晋122

    伊德日不由一愣,“去黑龙江?”

    那边天寒地冻、穷乡僻壤的,去那里做什么啊,多遭罪呀。

    这次皇上给他小妹和妹夫的差事,他回来后也听他阿爹说了,除了治理草原那些退化的土地外,不就是去奉天府建农事试验场这事最重要了吗?

    至于提高黑龙江军屯产量那事,不止康熙和满朝文武不太看重,伊德日也觉得十有八九没什么希望,那里条件实在是太苦寒了,人待着都费劲,更何况庄稼了。

    按照他的想法,随便派个她小妹手下擅长种地的人过去指导指导就好,实在不行,他带人跑一趟也成。

    总而言之,他小妹就没必要亲自跑过去受罪了,还是去奉天府比较好,那里待着也能更舒坦些。

    当伊德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安清很是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三哥,我是带着差事出来了。”

    她又不是冲着舒坦来的,再说了,对她而言,一想着能将亘古荒原打造出一片奇迹出来,安清心里就忍不住汹涌澎湃了起来。

    “还有啊,这次你也得跟着我过去。”她说道。

    在安清看来,这次去开发北大荒,可是个难得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啊。

    她大哥继承他们科左后旗的爵位,她二哥现下基本是稳定下来了,有了镇国公的爵位,待这次改良盐碱地的差事出了成绩,康熙定是会再行嘉奖,爵位再往上提一提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如今也只剩她三哥一人没有爵位了,他这几年一直在清水河一带替四公主指导垦荒耕种之事,以及管理四公主借给他们的清水河一带的地,按照他爹和大哥的意思,日后清水河那边就归她三哥管了。

    安清之前也觉得还不错,即便没有爵位在身,总归也算有个不错的差事,清水河那边水草肥美、土地肥沃,不管是耕种还是放牧,目测日子过的都会很舒坦。

    但现下有机会了,她还是想替她三哥挣个前程回来的,反正北大荒那边她也不可能一直在,前期安排妥当后,那边总归要留下一个管事的人,她三哥就是最好的人选啊。

    有朝一日,若是北大荒那边真的成了大清的粮仓,一个镇国公的爵位,康熙应该还是舍得的吧。

    但这件事注定是个长线的活计,想要出显著的成果,少则三五年,长则十来年,甚至还有可能更长,所以,这事她也不能擅自做主,需征求家里人及她三哥三嫂的同意才好。

    晚上,他们一家人吃完饭后,安清把家里所有成员都召集到了一起,直接把自己这一想法说了出来。

    岱布沉默了一会,看向长子阿布喇坦,“老大,这事你怎么看?”

    阿布喇坦没着急回答,而是看向安清,“小妹,你觉得黑龙江那一块真能种出庄稼吗?”

    他这话也问出了在场其他人的心声。

    那边军屯田的情况他们多少都是知道一些的,一年之中有三分之二的冰霜期,滴水成冰、鹅毛大雪在那里是最常见的景象,就这种地方真能种出东西来,还能成为大清的粮仓?

    安清轻“嗯”了声,回道:“大哥,你还记得我十二岁那年,我硬拉着你和三哥陪我跑过去一趟,你们还记得我当时说了什么吗?”

    伊德日立马回道:“小妹你说,那里的土地很肥沃,太适合种庄稼了。”

    安清笑着点了点头。

    那里可是世界三大黑土带之一,土质很是肥沃,有机质含量极高,向来有着“捏把黑土冒油花,插双筷子也发芽”的美称。

    再者,那边还有着丰富的水利资源,黑龙江、松花江和乌苏里江三条水脉在平原深处相汇,东流到海,地表上江河纵横,地下水储量很是可观,另外,大气降水也非常充盈,可谓是极为适宜农业的发展。

    当时安清过去瞧了之后,看到这么到荒地,真的是心痒难耐,可惜那块是边防地区,都是军屯田,私人是不允许买卖的,不然她高低得买些地下来自己种庄稼啊。

    “当然了,那便自古便是蛮荒之地,气候条件也严峻,屯垦固边难度自然也不小,但我还是挺有信心的。”

    听到这番话,众人立马觉得这事靠谱了,毕竟,在种地一途上,安清从小到大可打破那些别人口中的‘不可能’,他们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岱布对女儿的决定向来都是支持的,所以,关于他们接下来要去黑龙江之事也表示了赞同,只是,他却不太赞同伊德日过去。

    “也不一定要老三过去,等你们在那边安排的差不多了,五贝勒那边留几个可靠的人看着也行。”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了起来。

    他们自是知道安清为何让伊德日过去,无非就是想把这个机会给到他,让他也能有机会封爵,但是,他们部落因着安清这个女儿已经得到这么多好处了,实在是没脸再占女儿的功劳。

    毕竟,女儿如今已经嫁人了,这让胤祺这个女婿作何感想,自古夫妻一体,这功劳若是能落在女婿身上,也是理所当然的,总没有一个劲让出嫁的女儿贴补娘家的道理。

    安清立马明白了她阿爹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她就知道,阿爹和大哥他们又会有这个顾虑。

    胤祺轻拍了拍她的手,适时出声道:“阿爹,这里都是咱们家自己人,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如今京城局势复杂,我们兄弟之间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我们在黑龙江真做出了很大的功绩,皇阿玛也不会跳过其他兄弟,封赏到我头上的。”

    与其奖赏落空,自是不如落在自家人头上来得实在。

    岱布父子几人都不由一愣,他们是真没想到胤祺竟会讲的这般直白,当然,他们也明白,他这是真的拿他们当一家人了。

    也是,这些日子胤祺的表现,的确是没同他们见外。

    最值得一提的是,他竟也跟着安清改了口,喊岱布阿爹,喊娜仁王妃阿娘,他第一喊的时候是在当天的晚宴上,吓得岱布差点把手中的酒杯扔了出去,连连说着不合规矩,但奈何胤祺坚持说就在自家里没这么多讲究,便把这事定了下来。

    见他们明显有所松动,胤祺笑了笑,继续说道:“再者说,皇阿玛给我派的主要差事是在奉天府建农事试验场,我手下的人如今也都已经有了安排,三哥过去也是帮安清的忙。”

    安清闻言忙使劲点头道:“就是,就是,旁的人我可不放心。”

    说罢,她又看向她三哥身边的三嫂,“不过,这事还需要问问三嫂的意见才好,毕竟,三哥一旦决定过去,这一时半会回不来,那里条件艰苦,你们要是决定好了,接下来怕是要暂居在那里才行。”

    其木格本来只是默默坐在旁边,听到安清问她的这话,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我、我都行,看阿爹和阿娘的安排。”

    虽然有些意外,但其木格不傻,她自是知道小姑子主动征求她的意见,是对她这个三嫂的尊重,她心里自也是非常感激的。

    以前就常常听伊德日说,他小妹是天下最好的妹妹,这话其木格是信的,毕竟,安清如今在草原上的名望之高,想不知道都很难,但她还是很忐忑,怕这个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子会不喜欢自己。

    她昨晚甚至辗转到半夜都没睡着,谁知今个一见面,之前的一切顾虑都烟消云散了。

    小姑子这般有本事,没想到人却出奇的和善,而且听小姑子这意思,她这次也是能跟过的,其木格对此自是乐意至极的,虽然黑龙江那边条件艰苦,但只要他们夫妻不用常年两地分开,旁的都能克服。

    安清笑了笑,回道:“好,那就听阿爹阿娘的吧。”

    虽然胤祺把话说的这般直白了,但岱布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倒是娜仁王妃很是爽利地拍了板,“成,那就照安清的意思来吧,伊德日跟着过去。”

    说罢,她又看向三个儿子,耳提面命地交代他们要记得安清对他们的好。

    三人自是满口应了下来。

    这伊德日默默叹了口气,“唉~小妹,我又占你便宜了。”

    安清闻言,一拳头捶了过去,“什么占不占便宜的,这事我是领头人,成了也是我功劳最大,你可抢不走,再说了,我又不能在那边长待,总归要有个放心的人替我管着才好,三哥你这也是在帮我忙。”

    胤祺也在旁边笑道:“三哥,咱们是一家人,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

    伊德日自是知道两人在劝慰自己,他大手一挥,也不再矫情了,反正从小到大,他都快被小妹罩习惯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

    齐齐哈尔城,黑龙江将军府衙门驻地。

    黑龙江将军博定看着手中银库主事递上来的文件,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了,“怎么又没军粮了,我记得三个月前不是才从盛京调来一批粮食吗?”

    主事苦哈哈地回道:“回将军,上次盛京那边只调过来了200石粮食,咱们黑龙江整个驻防这么多士兵,能撑三个月已经是极限,要不是之前将士们轮班时去挖野草打野味一切吃,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但如今已经外面冰天雪地的,哪里还能找到野菜和猎物啊。

    博定一听这话,也有些诧异,“怎么才调来这点军粮?”

    主事忙回道:“当时恰好赶上山东大饥,皇上从盛京和吉林也调了不少粮食过去,他们也是实在匀不出来了,说是先让咱们顶顶,待秋收时,咱们军屯田里总能收获些粮食吧。”

    一提起今年军屯田的收成,博定脸上的愁容更重了几分。

    他们这边条件太艰苦了,地里根本就没法子种庄稼啊,这些年他们尝试了不少法子,但每每都是以失败告终,谁能懂一亩地里播下35斤种子,最后只收获26斤半小麦的酸楚。

    今年更是惨淡,因着冻害严重,地里的庄稼基本都绝产了,那里还能收获得了粮食啊。

    折腾了这么多年,只是一次一次证明了,他们这千古荒原,真的没法子大丰收啊,博定很是泄气地想,以后还是不折腾了吧,免得还浪费粮种。

    主事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试探性问道:“将军,皇上不是派了五贝勒和五福晋过来了吗,说不定能有转机呢。”

    他们虽在边远防区,但关于五福晋的大名还是听闻了的,毕竟,谁能想到曾经要靠着朝廷每年接济粮食的蒙古各部,今年竟在山东大灾时有余粮运出救灾。

    既然蒙古各部可以,他们这里说不定也行啊。

    博定却摆了摆手,很是沮丧道:“咱们和蒙古各部还是不一样的,这里的天气可比他们冷多了。”

    一年中有三分之二的冰霜期,就算是再会种地的人,面对这般严峻的天气,又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五福晋还真能逆天而为?

    主事一想也是,旁人不了解也许还能抱着些希望,但对他们这些亲身经历过无数次失败的人而言,早已经心灰意冷了。

    博定慢慢收回了思绪,罢了,远的也顾不上,还是把眼前的难题解决了再说,总不能让将士们断粮吧。

    “你先带人拿银子去找城中的百姓们那里买些吧,我这就写折子递去京城,求皇上拨军粮。”

    主事回道:“那将军您快些啊,城中百姓们的粮食也快见底了。”

    博定轻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桌案前,开始奋笔疾书地写折子,半晌后,他传来通信兵,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回了京城。

    *

    安清又在科左后旗待了几日,陪了陪她阿爹阿娘,然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和胤祺启程去黑龙江。

    “额娘,小宝也要去,你和阿玛不能丢下我。”小家伙眼眶红红地说道。

    安清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

    自打前几日告诉他,这次他要留在草原,不能跟着他们去黑龙江了,小家伙就哭了好几场了。

    但也是实在没法子啊,那边条件太苦了,这会才十月底,据说已经开始飘雪了,他们也是实在担心小宝会受不住。

    “你听话啊,额娘和阿玛要去办正事,你过去了不方便,就留在草原上陪外爷外奶奶,等我们回到盛京,就第一时间来接你好不好?”安清轻声哄道。

    小宝撇了撇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不好,额娘,小宝很乖的,我不会打扰你和阿玛办正事,你们就带着我吧。”

    安清见惯了小家伙调皮捣蛋的样子,他突然这个样子,她哪里受得了啊,眼眶也不由红了。

    再加上,她本来也就舍不得他,小宝如今四岁了,除了这两年他偶尔会在宫里留宿一晚,他们母子还真的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不舍归不舍,她的理智还是在的,这个时代的小孩子这么脆弱,她可不敢拿自家儿子冒险。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时,胤祺走了进来,他看见安清红了眼眶,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神色也不由严肃了起来。

    “弘晊,忘记我同你说过的话了吗,嗯?”

    小家伙被他阿玛喊大名,立马老实了下来,不敢再磨他额娘了,“好吧,额娘,小宝乖,你一定要记得来接我哦。”

    安清自是满口应了下来,“放心吧,额娘也想你,肯定会来接你的。”

    小宝这边安排好后,便轮到其他的人了。

    安清准备把麦冬和春晓留下来照顾小宝,虽说在科左后旗有阿娘看顾着,自是没什么不放心的,但她还是怕小孩子身边没什么熟悉的人会害怕,胤祺也留了几个侍卫。

    “小齐太医,要不你也和麦冬留下来吧。”安清道。

    经过一番磨难后,小齐太医还是向康熙递了折子,自请跟随他们出京,康熙本也有意派个太医跟着,直接就准了。

    这事也就这么敲了下来,至于麦冬和他的婚事仍然不变,但婚期却往后推迟了些,待安清他们在这边稳定下来再做打算。

    齐重楼拱手回道:“微臣本就是随行太医,自是要在您和五贝勒身边才是,这是微臣的职责。”

    麦冬也忍不住说道:“主子,您就让他跟着吧,黑龙江那边天寒地冻的,奴婢实在是不放心您和贝勒爷。”

    安清本是不向拆散这对小情侣,但见两人坚持,也没再说什么了。

    麦冬说的对,他们随行这么多人,队伍里还是有个懂医的人比较放心。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他们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离开了草原,踏上了去北大荒的征程。

    第123章 五福晋123

    十一月下旬,安清一行人迎着鹅毛大雪进了黑龙江将军府衙门驻地,齐齐哈尔城。

    从草原一路向北,这已经是他们经历的第三场暴雪了,越往北走越能感受到这自古蛮荒之地的荒凉,茫茫的荒山野岭之间,举目所望,尽是荒芜之地,只有各城周围零星散落些规模不大的小村庄,人烟很是稀少。

    马车进了城门后,安清掀开车帘,往外瞧去,可能因着大雪天的缘故,城中的店铺不少都没开门,路上更是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百姓,但能看出他们各个都面黄肌瘦,穿着破旧补丁落着补丁的棉衣,脸上满是疲惫的神情。

    这些还都是城里面的百姓,相对来说还能好一些,周边那些村落的百姓过的则是更苦。

    安清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边天气条件本就严峻,若是再没有充足的粮食,很多人怕是很难撑下去,这也大概是这边人烟稀少的根本原因。

    可是,这里明明就有着很肥沃的土地啊,但愿以后能好起来吧。

    就在安清思绪越飞越远时,突然从旁边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声,她扭头望过去,看到不远处一家商铺的门口,一个老人家跌坐在雪地上,不远处还有一个小男孩趴在地上。

    看这架势,应该是老人家抱着孩子走路时不小心摔倒了所致。

    “停一下。”安清出声道。

    车夫听到话后,第一时间把马车停了下来。

    胤祺正在车上看信件,没注意到车外的情况,听到安清突然让停车,不解地看了过来,“怎么了吗?”

    安清指了指窗外,道:“我们下去瞧瞧吧。”

    正好她也想找人问问这边的情况。

    胤祺轻点了点头,“好。”

    说罢,他便吩咐旁边的侍卫先将两人从雪地里扶起来,待两人从马车上下来后,老人家正抱着孙子在那里哄呢。

    “狗蛋不哭,给爷爷瞧瞧,摔到哪里没有,都怪爷爷不好,没走稳路。”

    那怀里的小孩,边用衣袖抹着眼泪,边断断续续地回道:“爷爷,狗蛋不疼,可狗蛋肚子饿。”

    听到孙子这话,李老汉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孩子,咱们再忍忍啊,晚上爷爷多分你半个窝窝头。”

    家里粮食实在是不多了,得省着些吃才行,所以现下这城里大多数人家都是一天吃一顿,白天就只能这么硬扛着,晚上再吃一顿。

    可大人还好,知道轻重,咬着牙忍忍就过去了,小孩子哪里懂这些,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喊饿,大人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安清不是京城中那些不谙世事的富家子弟,她见惯了底层贫苦百姓的不易,所以,仅从这对爷孙的对话中,她便估摸出了他们的情况。

    “老人家,你们没事吧?”

    李老汉方才只顾着哄孙子了,这会才注意到安清和胤祺,他看了看两人身上的穿着,以及旁边的马车和侍卫,立马猜出了他们非富即贵。

    “多谢贵人,若是没有你们帮忙,俺这把老骨头还真没法子站起来。”

    说罢,他就把孙子放在了地上,要给两人行礼。

    安清抬手将人扶了起来,“老人家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你们方才可有摔到哪里,我们这里恰好有大夫,可帮你们瞧瞧。”

    李老汉一听这话,忙摆了摆手,“劳烦贵人费心了,俺们皮糙肉厚的,摔一下不碍事的,哪里用的着看大夫啊。”

    安清见他推辞,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低头看了看老人旁边的孙子,那个叫狗蛋的小男孩,瞧着也就小宝的年纪差不多,脸冻得通红,皮肤都被这北方的烈风吹的裂开了一个个小口子,看着就觉得疼。

    但就是太瘦了,巴掌大的一张小脸上,连小孩子常见的婴儿肥都没有了。

    小男孩瞪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半张着嘴巴,一脸赞叹道:“姐姐,你好像仙女啊。”

    安清不由笑了出来,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像仙女呢,没想到还是个孩子。

    她蹲下身和小男孩保持平视的位置,笑着问道:“我刚刚听你爷爷喊你狗蛋,所以,你是叫狗蛋吗?”

    小男孩使劲地点了点头,很是自豪地说道:“嗯,仙女姐姐,我叫狗蛋,我爷爷给我起的名字。”

    旁边的李老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让贵人见笑了,俺们这边的人都说,贱名好养活。”

    安清倒是没什么见笑的,她这个娶名废哪里有资格嘲笑别人啊。

    “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哦,所以,你不用喊我姐姐,差辈分了,你可以喊我姨姨。”

    狗蛋“哦”了一声,很是乖巧地喊道:“仙女姨姨。”

    安清见他坚持把‘仙女’这个称呼带上,也没再纠正他,而是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面馆,说道:“刚刚听到你说肚子饿,狗蛋,姨姨请你吃面好不好?”

    狗蛋一听能吃面,眼睛瞬间就亮了,但他没急着答应,而是转头看向了他爷爷。

    李老汉闻言,忙摆了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啊,俺们无亲无故的,怎好让贵人请吃面。”

    安清笑了笑,“不碍事的,老人家,我儿子和狗蛋差不多大,我瞧着他就亲切,您就别客气了,一顿面我家夫君还是请得起的。”

    说罢,她转头看向了胤祺,打趣道:“你说是吧,夫君?”

    胤祺还是第一次听安清这般称呼他,眼底不由闪过丝笑意,这个称呼他喜欢。

    “娘子都开口了,夫君自是得办到。”

    说罢,他转身对李老汉说道:“老人家,还请你们赏脸啊。”

    然后又冲着旁边的侍卫使了个颜色,对方立马意会,扶着李老汉和狗蛋就往面前走去,边走还边劝着什么。

    李老汉见推辞不掉,便拉着孙子不停道谢。

    当然,他心底也是想的,毕竟,看着自家孙子那渴望的眼神,他心里也不好受啊。

    狗蛋一听能吃面了,整个人开心的都要跳起来了,“谢谢仙女姨姨!”

    安清挑了下眉,很是洋洋自得地看向胤祺,“他比小宝有眼光!”

    至少小宝就没喊过她仙女额娘。

    胤祺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道:“就这么开心?”

    安清理所当然道:“那当然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仙女’这个词赞扬我的美貌啊。”

    说罢,她还很是臭屁地撩了下被风吹散的额间碎发。

    “唉,现在回头想想,这说起来都是额娘的不是了。”

    胤祺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很是不解问:“这和额娘有什么关系?”

    安清回道:“自然是有关系啊,谁让额娘长得这么美,有个这么美的玛嬷在,小宝那臭小子的眼光从小就被养刁了,哪里还能注意他额娘的美啊。”

    “唉,不行不行,我晚上得给额娘写信,找她控诉,都是她太美了,倒显得我一般了,其实,我也是蛮好看,对吧?”

    胤祺轻点了点头,很是认真地回道:“你最好看,比额娘好看。”

    至少在他心里是这样。

    安清:“……倒也不必这么违心。”

    听着像是讽刺她似的。

    “什么违心啊?”伊德日恰好走了过来,他们的马车的在后面,见前面的马车迟迟没走,这才下来瞧瞧。

    安清很是臭屁地把方才的事情简单说了说,着重强调了对方喊她仙女这事。

    伊德日“啊”了一声,“小妹,你什么时候也在乎这个了?”

    为了一句仙女,就要当街停下来请人吃饭,这还是他认识的小妹嘛,什么时候这么在乎外貌了啊。

    安清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快去后面喊大家下来去吃面吧,正好赶了这么久的路,大家肯定也都饿了。”

    伊德日“哦”了一声,也没再多问,转身去后面招呼众人进店吃面了。

    别说,他刚好还真有些饿了。

    安清和胤祺也紧跟着进了面馆,这面馆并不大,只零星地摆了几张桌子,两人直接坐在了李老汉那一桌。

    这店里面只做最简单的阳春面,配菜也就几种,安清也没点菜,直接让他们都上来尝尝。

    掌柜的见两人这穿着,立马局促地上来说道:“两位贵客,咱们这店小,饭菜怕是会不合你们的口味。”

    安清摆了摆手,“无碍,送上来便是。”

    掌柜的听到这话,才敢踏实去做面,毕竟,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本地的,这要的分量又不小,若是因为不合口味不愿意付银子该如何是好。

    他们是小本买卖,可亏不起啊。

    没过多久,安清这桌的面便送上来了,当看到碗里的面时,她才突然反应过来掌柜的为何方才会这般谨慎了,真的是清汤寡水的面,上面连个葱花都没有。

    但想想也能理解,这会外面冰天雪地的,物资又短缺,想要搞些新鲜的葱也不容易。

    和贵人同桌吃饭,李老汉本就拘谨的很,见对方迟迟不动筷,他们爷孙俩自是也不敢动筷子的。

    还是胤祺先反应过来,忙招呼两人吃面。

    待看到安清和胤祺动筷子后,李老汉忙招呼孙子吃了起来,一口热汤面入口,爷孙两人脸上都露出一种惊喜的表情,他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吃过这种白面面条了。

    安清和胤祺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由默默叹了口,但他们默契地没有打扰两人,而是径自吃起了自己碗里的面。

    中途她又让掌柜的给李老汉爷孙又添了一碗,待几人都吃饱之后,安清也终于找到机会同他们闲聊了起来,顺便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

    “贵人可能有所不知,俺们这里种庄稼实在上不来产量,老天爷不赏饭吃呀,就拿今年来说,那地里的庄稼遭受了严重的冻害,收上来的粮食,都还没播下去的种子多呢,真是不给人一点活路啊。”李老汉越说越愁闷了起来。

    今年这个冬季难捱啊,家里的粮食不多了,只能把留的粮种拿出来吃,就这样,明年的粮种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但现在若不吃的话的,一家子就都得饿死,根本撑不到明年。

    安清也不知道要如何劝他,好像告诉他以后会好的,这话估计听着也不会信吧。

    好在李老汉也没在这种情绪里陷很久,当然,也有可能是顾及着他们两人。

    “看贵人这行头,是从外地来的吗,怎么想着来我们这里啊。”他问道。

    安清笑着回道:“对,我们是从蒙古那边来的,过来办些事。”

    李老汉听到他们从蒙古来,眼睛不由一亮,“蒙古好啊,听说那边的牧民前几年种了什么番薯,如今冬天都不用饿肚子了,真是让人羡慕。”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里满是向往。

    不仅李老汉,就连这开面馆的店家,以及店内打杂的小二都也是满脸羡慕的样子。

    能不饿肚子,是这个时代大多数百姓最大的期盼了。

    将军府衙门府邸。

    博定收到城门守军传的信,说是五贝勒和五福晋已经进城了,他便紧赶慢赶着从城外驻军地赶回来迎接两人。

    但谁知他回来后,衙门里的人却说没见到五贝勒和五福晋过来。

    “将军,您别着急,应该是在城里被什么事耽搁了,属下已经派人去打探了。”一将士道。

    博定轻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大概过了半刻钟后,那出去打探的将士终于冒着风雪赶了回来。

    “启禀将军,属下查探到五贝勒和五福晋正在城中的一家面馆吃面。”

    博定双眉微皱,吃面?

    他沉思了片刻,道:“走,你们随我过去迎一迎吧。”

    第124章 五福晋124

    外面风雪交加,安清和胤祺已经在面馆了同李老汉等人聊了好一会了。

    恰好这会外面风雪大,店里没什么客人,掌柜的和打杂的小二见他们好说话,也加入了他们的闲聊中。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已经大概把当地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其木格和伊德日另一桌上吃着面,听到这边的情况后,其木格低声道:“之前都说草原上牧民的日子不好过,没想到这里的百姓日子更不好过。”

    伊德日心想谁说不是呢,但他信任自家小妹的,“无事,咱们小妹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其木格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虽然和自家小姑子相处时间并不算长,但对她却莫名的信任,既然那日安清说了有信心,那就一定能成。

    博定带着人匆忙赶到面馆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场景,他之前回京述职时是见过五贝勒的,自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至于他身边那位女子,想必就是五福晋吧。

    “下官参见五贝勒、五福晋。”

    一群官兵突然闯进来,面馆里的众人都吓了一大跳,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呢,谁知他们却突然对着安清和胤祺行礼。

    方才他们怎么称呼两人来着,五贝勒、五福晋?

    那不就是皇子吗,老天爷呀,他们刚刚还和两人说了这么多!

    几个人都吓得不轻,特别是同桌的李老汉,吓得直接从凳子上跌下来。

    “老人家,小心!”

    胤祺见状,忙伸手去扶人,李老汉吓得连连退后,拉着孙子站起来就要给两人磕头,还好被旁边的马祥及时扶住了。

    安清和胤祺见他们确实是不自在,也就没在面馆里多待,让人付了银子后,便同博定将军他们一同回了衙门。

    临离开前,她还让紫苏拿了一包点心给了狗蛋,小家伙本来还紧张的不行,看到塞到他手里的点心后,眼睛瞬间就亮了,还下意识便咽了下口水。

    小孩子总归是小孩子,看到好吃的就会开心,饿肚子就会哭,他们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来到衙门后,博定便想着第一时间安排他们去休息。

    “五贝勒,福晋,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下官已经让人在衙门后院收拾出了住处,但咱们这里条件比不上京城,还请见谅。”

    胤祺摆了摆手,回道:“无碍,出门在外,没这么多讲究,入乡随俗便好。”

    安清也点了点头,说道:“将军,你让人带着我们的人去搬下行李就好,这会还早,我们也不累,不用着急休息,将军若是公务不忙的话,便把衙门的人喊来,咱们来说说正事吧。”

    博定愣了下,他下意识看向胤祺。

    胤祺直接说道:“这次差事,福晋是主要负责人,你们听她的便是。”

    听到这话,博定心里也有数了,看来之前从京城传来的消息不假,五贝勒和五福晋很是伉俪情深,如今有五贝勒这句话,以后他也知道要如何行事了。

    “好,下官这就让人去安排,五贝勒和福晋稍等。”

    安清笑道:“将军辛苦了。”

    博定忙回道:“福晋客气,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说罢,他便下去安排人办事去了,没过多久,衙门里各部门的人也都来了。

    黑龙江将军衙门的内部机构,分设了印务处,兵、刑、工、户四司及银库,各处分别设有主事一人,及笔帖式及员外郎若干。

    这次来的只是各处主事,其他人并未过来。

    安清见人来齐了,也没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想必各位都很清楚,这次我和五贝勒受皇阿玛之命前来此处,就是为着军屯田的事而来,那么现在麻烦诸位说说咱们这里情况吧。”

    众人纷纷看向博定,他是黑龙江的驻守将军,也是这里最大的官,大家自是要看他的意思。

    博定轻点了点头,道:“你们如实配合福晋便是。”

    众人听到这话,便心里有谱了,户司的主事率先把他们各处军屯田这些年的产量禀报了出来,其他人也纷纷把各自负责的部分如实说了出来。

    除了刑司的官员,他甚至都有些不明白这次为什么会让他过来,毕竟,其他各处和军屯田的事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除了他之外。

    当然,他也没傻到当场去问为什么,总归就是过来旁听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清一边听一边询问了些具体的问题,甚至还拿出随身的地图,同众人一同商议了起来。

    博定不由一愣,他还以为五贝勒和五福晋过来就是走个过场,但看五福晋这个架势,这是准备要折腾一场啊。

    想到这些年每次失望的场景,以及次次把将士们折腾的人疲力竭的样子,他再次肯定了之前的想法,不要再折腾了,反正也折腾不出什么来,只是平白让将士们受累和失望罢了。

    安清目光不经意瞥到一旁的博定,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开口问道:“将军可是有话要说?”

    博定本来还在想着怎么开口,见状也不再迟疑,拱手说道:“福晋,下官是个粗人,说话可能不太中听,还希望您不要见怪。”

    安清摆了摆手,回道:“但说无妨。”

    博定沉吟了片刻,似是在想怎么开口比较合适,最后却发现自己实在是做不来文官那些弯弯道道,只是有一说一把心里话直接说了出来。

    “依下官之意,咱们这里实在是不适合种庄稼,还是别折腾了吧。”

    这话一落,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

    安清愣了下,不是,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她过来不就是为着这事嘛?

    大概是好久没在种地这个她擅长的专业领域听到质疑声了,安清一时之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倒是一旁的胤祺皱着眉,质问道:“博定将军,你这是何意?”

    话既已说出口,博定也没打算收回去,“回五贝勒,下官知道这样说,您和福晋可能会不高兴,但咱们这里的实际情况便是如此,一年中有三分之二的冰霜期,咱们这里自古就是不毛之地,折腾这么多又何苦来哉,总归都是白搭。”

    安清这会也反应过来了,被质疑她也不恼,而是笑了笑,开口道:“那可能要让将军失望了,我同你的想法却恰恰相反,我觉得咱们这里可以大有所为,一年有三分之二的冰霜期又如何,自古便是不毛之地又如何,我们就人定胜天。”

    博定听到这话只觉荒唐,他是武人,脾气本就火爆,这样话赶话说着,很快就急眼了,说起话来也不免冷嘲热讽了起来:“福晋还真是好大口气的啊,简直就是可笑,人如何能与天斗?”

    自古种地就是靠天吃饭,想与天斗,那也看地里的庄稼听不听话了。

    胤祺听到这话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安清忙冲着他摇了摇头,她大概也明白博定为何会有这般反应,估计是在这片荒地上投入了太多心血过后的失望累积而成的吧。

    但她拦住了胤祺,却没顾上一旁的伊德日,他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博定将军,我妹妹敬重你,但也请注意说话的态度。”

    博定却仍梗着脖子回道:“伊德日小王子,下官说的不对吗,逆天而为的事,反正我活了这么大是没瞧见过。”

    伊德日见他不知悔改,顿时气炸了,博定是黑龙江驻军的将军又如何,他可管不了自己。

    当然,就算对方能管的自己,只要敢这般针对他小妹,他也照样不放过。

    “笑话,这世上你没瞧过的事多了去了,别把自己想的多了不起,以前你知道番薯藤种冬藏技术吗,你知道如何防治‘稻瘟病’‘鬼麦’等农作物病虫害吗,你知道北方如何能一年两熟吗,这些你统统都不知道,别说你了,自古以来就没人知道,但我妹妹就干成了!”

    “所以啊,你不知道那也只能证明你无知,博定将军,我劝你还是别拿无知当什么光彩的事,只会平白惹人笑话罢了。”

    他一气呵成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后,还不忘冷‘哼’了两声,就差直接把‘鄙夷’两个字直接写在脸上了。

    博定毫无疑问被惹怒了,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伊德日刚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下属忙拦了下来。

    闹呢,没看到五贝勒还憋着呢吗,要不是五福晋拦着,这会怕是早都发火了。

    人家可是皇家的龙子龙孙啊,过来做的事又有着皇上旨意,于情于理都占着上风,这事要闹大了,他们将军搞不好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将军,您别激动,伊德日小王子说的没错,在种地一途上,整个大清都无人能比得上五福晋,她说可以自是有些她的道理,咱们听她的便是。”一主事忙出来劝道。

    当然,顺便还不忘拍拍安清的马屁,希望她能消消气。

    “也请五贝勒和福晋见谅,咱们家将军也是真心被今年各处军屯田的收成伤到了,他们不是针对谁,只是一年一年的努力都以失败告终,换谁怕是都受不了啊。”

    安清轻点了点头,这个她理解,而且她也并没有生气。

    她是无法逆天而为,但却可以因时因地而宜地种植适合的农作物,总归是有法子的。

    “将军,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既然我们来了,自是没打算就这么空手而归,所以,将军,我们打个赌如何,接下来只要你能全力配合我们,我定让这片黑土地绿意盎然,也让将士们体会到丰收的喜悦!”

    第125章 五福晋125

    将军府衙门后宅。

    伊德日越想还是越觉得不太放心,“小妹,你说博定他不会给你使绊子吧?”

    博定是整个黑龙江的驻守将军,也是这里最大的官,若是他真不肯配合,这事还真有难搞。

    安清本来在指挥紫苏她们收拾东西,听到这话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三哥,你想多了,博定将军不是这种人,他就是脾气爆了些,武将嘛,也正常。”

    在过来之前,对于博定的人品过往,他们自是调查过的,若是他真是小人,方才在书房那会她也不会对他那般客气。

    伊德日不确定看向胤祺,“妹夫,真是这样吗?”

    胤祺轻点了点头,回道:“博定此人虽然有些固执,但人品还是没问题地,他既然应下来,便不会耍这种小动作。”

    再说了,博定也不傻,给一个皇子和皇子福晋使绊子,他是嫌自己好日子过太久吗?

    伊德日一想也是,心顿时放进了肚子里,只是他很好奇安清接下来要如何做。

    毕竟,她同博定说要打赌时,一副很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心里早已有了谱吧。

    对于安清而言,谱自然是有的,但她接下来还需实地勘察一番才好。

    于是,从第二日起,她和胤祺便开始忙活起来,这些年,他们虽没什么大的野心,但还是有意培养出了一批可为他们所用的农人,这次也基本全带了过来。

    他们每日早出晚归,以齐齐哈尔城为中心朝四周蔓延,把周边所有的军屯田基本都逛了个圈。

    北大荒自古以来,就是蛮荒之地,果真不是说说而已,安清虽然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亲自到了实地还是震惊了一把。

    在后世,她在各类文献上看过建国之后开发北大荒的图片和影视资料,那时候条件已经是够艰苦了,但谁能想到在二百多年前的北大荒环境更为恶劣。

    这里荆莽丛生,沼泽遍布,风雪肆虐,更是时不时有野兽成群,人烟罕至,同时伴随的问题便是寒冷、偏僻、荒蛮、凶险,以至于自身难以克服的困难等等。

    这些日子,他们每日都行走在这片黑土地上,冒着风雪踏冰而行,每日在茫茫荒原上来回穿梭于一块一块的军屯田间。

    第一日的时候因没考虑周全,他们回来的时候鞋子都湿透了,安清紧急让人紫苏带人用防水的皮子做了些鞋子,之后的日子才稍稍好受一些。

    他们白日里在城外四处勘察,晚上回来还会开会各种商议,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在四处勘察各地情况,安清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要留下来。

    这边的情况比她想像的还要复杂,垦荒难度也比蒙古那边高很多,即便她能提前做好规划,但紧急出现什么情况,她三哥怕是应付不来,至少第一年她得全程看着才行。

    “待明年开春,你带些人去奉天府忙筹建农事试验场的事,我想留在这里亲自看着,咱们兵分两路行吗?”安清问道。

    这些日子,农事试验场那边,胤祺一直和他外祖父保持着书信联系,那边的一些情况也基本搞清楚了。

    至于如何筹建农事试验场的流程,安清对胤祺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他们府里那个小型的农事试验场就是他一手操办的,这几年也都是他在管理,包括皇庄的一众事宜。

    说起来,这其实也是安清在偷懒,她实在是不想管这些琐事,便都交给了胤祺,恰好胤祺在这方面还算擅长,两人倒是默契地达成了一致。

    胤祺虽然不想和安清分开两地,但他也知道正事要紧,奉天府离这边虽然有些路程,但他大不了两边跑就是了。

    “成,就按照你说的办吧,但有一点,你必须好好照顾自己,不能一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安清满口应了下来,“放心吧,紫苏和翠柳会盯着我的。”

    两人商量好后,接下来便是要去找博定去商议开春后垦荒之事,他是黑龙江驻守的将军,也是本地最大的官员,很多事情都绕不开他。

    像开荒时需要人手,还有锻造合适的农具、兴修水利方面等等,都是需要当地衙门支持的,他们带来的那些人手可不够用。

    “你们是想用齐齐哈尔东屏那块的军屯田?”博定问。

    安清点了点了头,回道:“我们是想用那块的军屯田,但那点地方还不够,等开春土地融冰后,还需要将军派些人同我们一起开荒。”

    目前齐齐哈尔东屏那块的军屯田占地并不大,她需要沿着附近的军屯田继续朝周边垦荒,从而形成一定的规模,在那块创建了北大荒第一座军农场。

    她过来可不是东一锄头西一棒槌漫无目的地开垦,既然后世已经有了成功样例,那照着走总归大方向错不了。

    很多事情都是要一步一步来,一口气吃不成一个胖子,农耕之事更是如此,有时候步子迈的太大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那他们就脚踏实地,从一个农场一个农场的开垦,经年累月之后,让这片荒原长满丰收的庄稼。

    而安清之所以选择齐齐哈尔东屏那个地方建立第一个军农场的原因,除了那里本身的地质条件外,也因那块距离齐齐哈尔城不算太远,这周边的人口聚集相对密集一些,届时也能把所有的资源最大利益化。

    博定愣了下,不解问:“还要继续垦荒,之前那些军屯田不能用吗?”

    在他看来,垦荒可是件极费力的事,现下各处这些军屯田就是之前他带着将士们开垦出来的,完全可以用那些啊,总比重新垦荒容易吧。

    安清摇了摇头,回道:“那些军屯田都太分散了,不仅无法形成人员上的规模化管理,而且对于后续庄稼遇到各种问题,也不能第一时间进行挽救。”

    想要征服这片黑土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之后也定会遇到各种问题,这些都是在所难免的,他们需要再实践中总结经验,这样之后才能更好的继续。

    博定轻点了点头,他虽然没太明白,但也没反对,“福晋,除了日常巡逻站岗的官兵,开春后我会把其他所有能调出将士都调出来,协助你进行垦荒。”

    听到这话,安清不由一愣,她本以为还需要多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他今个竟这么好说话,不再像之前那般固执了。

    “那就多谢将军了。”

    博定自是看到了安清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心里也不禁有些别扭。

    这些日子,五贝勒夫妻每日都早出晚归的事,他也是都看在眼里的,旁的先不说,就冲着两人这办事的态度,他打心眼里佩服。

    要知道这里的冬季,外面可是零下几十度啊,他们一个天潢贵胄,一个王公贵族家娇养大的贵女,却偏偏能吃下这个苦,足以见他们的决心。

    特别是五福晋,说实话,之前博定并没太把她当回事,没错,他是从没质疑过对方在种地一事的成就,但他却不觉得对方真会亲力亲为,也许她就是在种地上有些天赋,但指望她亲自下田耕种估计不太可能,估计就是指使手下的人做罢了。

    但没想到的是,她一介弱女子竟真能这般亲力亲为,博定突然觉得,没准她真能成事。

    若真能如此,那便是众将士之幸,是本地百姓之幸。

    “福晋不用客气,这些都是下官应该做的。”博定迟疑了下,又说道:“下官虽是一介武官,但也知事情轻重,还请五贝勒和福晋放心,上次既然说了会全力相助,那便绝不会食言。”

    更不会做背地里使绊子之事。

    安清和胤祺对视了一眼,虽不知什么原因,但见对方态度明显软化了不少,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

    特别是安清,她向来讨厌麻烦,大家若是能达成一致,自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胤祺出声道:“将军言重了,你的为人,我们从未怀疑过。”

    安清也顺势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和安排都说了说,垦荒之事要等到明年融冰后再说,但现下要做的事还真不少,首先当初之急便是要把改良的农具打造出来。

    现下生产力如此落后,没有机械化的农具,想要唤醒这块沉睡千年的黑土地,只能完全靠人力而为,所以,安清便在现有的条件下,将许多农具都进行了改良,就是希望日后能减轻些人力,从而加速垦荒耕种进程。

    胤祺之前在工部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事,对农具这一块还算是颇有心得的,在他看了安清画的图纸后,立马便看出了其省时省力之处。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他便拉着衙门内工司的官差一起开始琢磨打造了起来,安清也没闲着,开始对开春后垦荒之事做起了详细规划。

    日子在忙碌中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底,因着手头上的事太多了,他们并未能像之前计划的那般赶回蒙古过年。

    说起来,这是两人在外地过的第一个年,特别是胤祺。

    边塞城的新年,自是比不上京城里热闹,城里几乎到年三十那日也略微有了些年味,百姓们有的在门上贴了对联,有的挂上了灯笼,然后在晚上能吃上一顿杂面饺子,就已经算是过年了。

    衙门里的众官差已经放了假,大家都有一家老小的,安清和胤祺自是不会这种日子打扰他们,于是,两人只是同伊德日他们在衙门后宅一起吃了顿还算丰盛的年夜饭。

    饭后,大家便各自散去,安清和胤祺两人也回了屋子,拿出白日里刚从京城送来的信件,在烛火下翻看了起来。

    第126章 五福晋126

    这些信件就是普通的家信,有太后、宜妃和小九夫妻的,也有瓜尔佳氏和弘昇等人的,当然,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康熙。

    安清之前大概也听说过,康熙对儿子们表达父爱的方式就是写信,就像之前出征准噶尔时,那会太子监国,他也是一封接着一封信往京城递,后来还因太子未回信而勃然大怒。

    若说这里面多少有着对太子监国的不放心,但据说那会,三阿哥生病了,康熙也是亲自写信表达关怀,可见这也是一种他和儿子的情感沟通模式。

    他不仅对儿子这样,对后宫嫔妃亦是如此,康熙四十二年的那次南巡,宜妃也没去,安清由此进宫请安时,恰好瞧到宜妃在看康熙送来的信,旁边还有一个小木匣子,里面全是之前康熙每次外出给宜妃写的信,不仅是宜妃,据说惠德荣及佟佳贵妃都有。

    对于康熙爱给人写信这事,安清以前就是听说,还没觉得怎么样,但这次却深刻地体会到了。

    这自打他们离开京城后,康熙那满腔父爱似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出口,隔上一段日子就会给胤祺送来一封信。

    “给,皇阿玛的信你要好好看,别辜负他一片慈父之心哦。”安清熟练地从一堆信件中,准确无误地找到康熙的那封,很是打趣地递到胤祺面前。

    胤祺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他自是看到她话里的调侃。

    他皇阿玛的信确实是有些……

    对于康熙给胤祺写的信件,安清一开始还会好奇,凑过去瞧瞧都写了什么,但看完几次后,她便再也不看了,主要是康熙那信真的太肉麻了,她真有点吃不消。

    可能是家庭氛围不一样,她同阿爹阿娘很亲近,但在表达感情的方式上,都比较偏内敛,平日里写信时只会道些家常,偶尔会直白的表达思念,可却不会像康熙那般,什么‘吾爱儿’‘时刻惦念’‘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等等话,那真是张口就来啊,反正安清是挺不习惯康熙这种直白的热情。

    不过,雍正大概就是继承了他老爹爱讲肉麻话这点吧,但他典型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毕竟,后世他在批阅奏折时给大臣们写的那些话,可是被广为流传。

    比如他称隆科多是‘全国人民的好舅舅’,对年羹尧的一个劲的示爱,像称呼对方是‘朕之恩人也’,还更是直白地表示过‘我如果不做一个出色的皇帝话,都不配你对我这么好’。

    总而言之,肉麻至极,看了不由起一身鸡皮疙瘩啊。

    “四哥给你写的信,我能看看吗?”安清蠢蠢欲动问。

    胤祺看了她一眼,不解问:“怎么突然想看四哥的信了?”

    安清‘嘿嘿’笑了两声,也没隐瞒,“我想瞧瞧,看四哥是不是也像皇阿玛一样嘛。”

    胤祺愣了下,顿时哭笑不得起来,“你想多了,四哥向来是个情绪含蓄的人。”

    他哪里会写出那般直白的话,怕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写不出来吧。

    安清‘啧啧’了两声,心想你还是不了解你四哥啊,他可一点都不含蓄啊,这会之所以压抑着本性,还不是因为幼年时被康熙那句‘喜怒不定’评价束缚住了,等日后他登位后,就会彻底解放天性,只希望胤祺到时候不要太惊讶才好。

    毕竟,能说出‘朕就是这样汉子’的人,又能含蓄到哪里去。

    胤祺虽然搞不懂安清怎么能把他四哥和皇阿玛联系到一起,但也没拦着她看信,直接从旁边几封信中找到他四哥的信递了过去。

    安清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薄薄的两页纸,她很快就看完了,但脸上不免闪过丝失望之色。

    还真是一封平平无常的信件啊,表达上中规中矩,倒是一点不见肉麻,就最后几行嘱托了胤祺这个弟弟要照顾好身体。

    不过,四阿哥这封信里除了写了些家常外,还颇为隐晦提到了些京城的情势,从他的字里行间中能看出,京中如今形式越发的严峻了。

    他们这次出来,胤祺自是在京中留了人的,会定期将京城形势告知他们,除了他们兄弟几个的明争暗斗越发严重外,太子和康熙的父子关系也越发貌合形离了。

    这也一直都在安清的预料之中,当初康熙决定处死索额图时,便注定了是这么一个结果。

    叔公索额图的死,让太子变得敏感多疑、患得患失,再也不会像之前那般确定自己这个储君一定能走到最后了,所以,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失败,整日活在对未知的恐惧中,那所有的言行举止也会随之变形。

    康熙本就是个敏感多疑的皇帝,见太子越发诡异的行径,也不免会担心太子会为了索额图这个叔公找他报仇,慢慢在心里埋下了太子会谋反的种子。

    这也是第一次废太子之时康熙会反应这般激烈的原因。

    所以,长期处在这种环境下父子,又怎么可能回到最初呢,康熙想通过索额图之死来敲打太子,将他拉到自己既定路线上的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安清默默叹了口气,她也没别的想法,只希望他们这几年能一直都不用回去,至少把历史上两次废太子风波撑过去吧。

    京中那摊子浑水还是离得越远越好啊。

    胤祺的情绪也不免因着京城之事受到了些影响,安清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别想这么多,“还有这么多呢,我们继续看信吧。”

    胤祺轻点了点头,两人继续看起来信。

    安清随手拿起了一封,拆开一看,不由‘咦’了声,“这里怎么有小宝的信啊?”

    胤祺也有些意外,按理说小宝现下还在科左后旗,京城送来的信件里不应该夹杂着这一封啊。

    两人把小宝的信拆开,看完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之前小家伙给宜妃、太后以及弘晖和弘昇写信时,也给康熙写了一封,康熙这次也给他写了信,还让送信的人先去了科左后旗,小家伙这才有机会捎封信回来的。

    至于小家伙是如何写的信嘛,其实就是画的画。

    从他很小的时候,安清就画一些Q版的漫画逗他玩,他有样学样也用炭笔跟着学着画了起来,久而久之,还真越来越像这么回事了,但和她比还是差远了。

    小家伙的画则更抽象一些,就说她这会看的这封信吧,换做旁人还真不一定看得懂。

    “小宝控诉我们呢,说咱们俩一点都不想他,都不接他来过年。”安清一脸无奈道。

    看着那画上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小人,她心里也不好受,他们这次过来才知道这边环境有多差。

    毫不夸张的说,这会外面估计都得零下四十多度吧,他们大人捂的严严实实的从外面走一圈回来,都得缓上好一会,让他这会过来,那得多遭罪啊。

    还是年后开春了再把人接来吧。

    胤祺也无奈扬了扬手中信,“他也去找皇阿玛告状了,说我们俩都不管孩子。”

    安清:“……”

    这臭小子,怪不得怎么突然给康熙写信了呢,想都不用想了,宜妃和太后那里肯定也告状了。

    哼~真是的,小告状精!

    不过,她却有一个问题,就他画的那画,康熙确定能看懂?

    胤祺回道:“皇阿玛找了弘晖和弘昇过去翻译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怪不得呢。

    在京城中,三人经常在一起玩,小宝的画两人没少看,他们每次都连蒙带猜地读个七七八八,后来他们离开京城后,小宝给两人写信也是通过这种方式。

    不过,他们给小宝回信就是正常写信了,小宝那个‘文盲’每次都要旁人读才行。

    当安清看到太后和宜妃的信时,果真如她所料,那臭小子告状了,以至于两人在信里都数落了起了她和胤祺,甚至就连弘昇写来的信,都也隐晦地埋怨了几句。

    啧~和小宝那臭小子相比,他们果然是失宠了啊。

    这个除夕夜两人就在看信和回信中度过了,待他们忙完后,前院正好放起了烟花,旧的一年结束,新的一年开始了。

    胤祺抬头看向安清,眉眼间满是轻柔:“新年快乐。”

    安清笑着回道:“新年快乐!”

    又过了一年,历史的齿轮进入到了康熙四十五年。

    过了年开春后,这片黑土地仍然被冰雪覆盖着,一直到了四月份之后才开始化冻,安清第一时间带着人忙活了起来。

    原本的那些军屯田,他们要抓紧农时赶快播种上了春小麦,黑龙江冬季漫长,气候寒冷,小麦是无法安然越冬的,从而不适合冬小麦的生长,但当春季气温回升后,春小麦的生长速度就会比较快,所以,种植春小麦是比较合适的。

    而这些小麦种子是安清特地让人从京城她那皇庄上运来的,这些年她一直在着力培育些抗寒的小麦种子,也取得了一些成果,正好可以用在此地。

    不过,安清农场这边春小麦播种播的倒是挺顺利的,周边的百姓们却陷入了困境,因着去年庄稼遭遇冻害欠收,他们为了平安度过寒冬,把家里原本留下的麦种都吃了,这些已经无种子可播进地里了。

    博定在知晓百姓们的难处后,也是无能无力,说直白些,要不是安清让人送来的一些麦种,那些军屯田的种子也是没有的,于是他只能找到安清。

    安清了解完情况后,二话没说将手中的种子交给了博定,一年的播种季可是大事,耽误了农时,那今年才是真的完了。

    好在他们运来的麦种充足,再加上周边的百姓也没很多人,大家稍稍分一分勉强匀了过来,安清还派了一批农人过去指导当地的百姓如何浸种播种,以及传授防治冻害的法子。

    博定虽知晓百姓们的难处,但也不好占了安清的便宜,于是一开始提出等百姓们地里的小麦收成后,以两成的利把所借的良种还了回来,安清直接拒绝了,届时只需借多少还多少即可,她本就不指着这利赚上一笔,自是不会要什么利的。

    再说了,本地百姓们过的已经很苦了,种上一季小麦本就收成不了多少,还要交税给朝廷,本来就剩的不多了,她实在不忍心再雪上加霜。

    待春小麦的种子播进地里后,安清又开始带着将士们在原本的军屯田附近抓紧垦荒,她今年的目的可是要把这第一个军农场建起来的,之前的那些军屯田哪里够啊。

    至于这些新垦荒出来的地要如何处理,春小麦的播种农时已过,再种自然是不行的,所以,安清准备待五六月份的时候,在新垦荒出的土地上种上一季玉米。

    这里一般是十月份开始进入霜冻期,而玉米恰好可以赶在九月份收成,正好能够赶到上。

    因着要抢在玉米农时前开垦出更多的土地,他们自然要夜以继日的忙活,博定也没有食言,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能调来的将士全都调开了,但人手显然还是不够。

    但最让安清意外的是,百姓们为了感激她借他们麦种之事,在播种完小麦后,竟都自发来帮着她在农场划定的范围内垦荒,也让他们的垦荒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在后世第一批北大荒开拓者曾传唱着这样一首歌谣:“早起三点半,归来星满天;啃着冻馍馍,雪花汤就饭……”

    他们现在又何尝不是呢,当然,饮食方面还是要好不少的,安清知道垦荒是体力活,一开始便让胤祺朝京城给康熙递了折子,调来一批粮食,包括玉米和红薯,就想着至少要让大家在出大力气时能吃饱,不至于饿着肚子干活。

    在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五月初的某一天,安清正在地里领着众人在地里垦荒时,远远瞧见不远处一马车朝这边走了过来。

    “主子,是不是贝勒爷回来了啊?”翠柳惊喜道。

    安清抬头望了过去,因马车还有些距离,看不清驾车的人是谁,但她算了算时间,还真有可能。

    胤祺在二月份的时候便去了盛京,他过去是为了建农事试验场的事,这也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要分开行动。

    他这一走也两个来月了,前些日子来信还说快要过来了,但要先去科左后旗把小宝接过来,想到能见到儿子,安清心里也是很激动的,毕竟分开这么久了,她也想他啊。

    就在她出神之际,马车的帘子突然掀开了,紧接着从里面伸出一个小脑袋。

    “额娘,我来了!”

    第127章 五福晋127

    还真是小宝!

    安清丢下手中的锄头,慌忙朝着地头跑去,紫苏和翠柳也紧跟其后,脸上满是肉眼可见的开心,她们也好久没见小主子了。

    马车刚停下来,小宝就忍不住掀开帘子,冲着下面的安清扑了过去,眼瞧着他就要跳下去时,还好被他身后的胤祺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后领子。

    “自己多重心里没点数吗,你这样扑下去,可有想过你额娘是否撑的住,都六岁了,怎么还这般无状!”

    被阿玛训了一顿,小宝撇了撇嘴,但也知道阿玛说的对,他方才就是见到额娘太高兴了嘛。

    “小主子,奴才抱您下来吧。”马祥在一旁说道。

    小家伙“哦”了一声,乖乖地朝他伸出了两只手,马祥顺势将他抱了下来。

    安清刚想上前去抱儿子,谁知小家伙却仗着个子小灵活,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

    “呜呜呜呜呜,额娘,你骗人,你之前明明说了很快就来接我,这都过了多久了啊,我天天在草原上等着你们来接我,你们知道我每天过的有多苦吗?!”

    毫不夸张,小家伙真是哭的超大声的,虽然有点只打雷不下雨的架势,但安清还从未见他哭的这么凶过,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看来孩子是真的伤心了啊。

    胤祺没好气地瞥了眼自家儿子,然后看着安清说道:“别听他卖惨,我可听多兰和乌日图说了,他整日在草原上疯跑的可开心了。”

    小宝气呼呼地瞪了眼拆他台的阿玛,极力狡辩道:“我那是怕外爷和外奶奶担心,每日都在强颜欢笑罢了。”

    安清挑了下眉,呦,小家伙进步了啊,竟然都会用‘强颜欢笑’这个词了。

    不过,对他方才那话,她也是信了的,不管怎么说,小宝也才刚过六岁生辰的孩子,又是第一次同父母分开这么久,就算他再没心没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安清摸了摸小家伙的脸,很是歉疚地说道:“这次是额娘的不是,分开这么久,额娘每日也想你!”

    小宝抱怨归抱怨,但也不忍自家额娘难过,于是很是大度地说道:“额娘,那我这次原谅了你,下次可不许了哦。”

    安清笑着点了点头,“好。”

    胤祺在一旁见母子两人快速重归于好,脸上也闪过丝笑意。

    因着没及时去接他的事,这小子气了他一路,他以为见到安清后还会再闹上一场,没想到竟然这么好哄,害他白担心了一场。

    但胤祺哪里知道,小宝的气早在这一路上同他撒完了,要不然才会这么好说话呢。

    “额娘,你们这是在垦荒吗,我帮你吧。”小宝伸着脖子,兴致勃勃道。

    安清满口应了下来。

    她从小就不拘着小宝,他愿意去地里撒欢也绝不拦着,当然,她一开始是挺期待小宝随了自己的种田天赋的,这样她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但后来发现,他就单纯小孩子心性,喜欢在地里撒欢而已,种地的事却没什么很大的兴趣,安清这才作罢。

    没兴趣就没兴趣吧,他喜欢做什么都成,不勉强。

    地里这会有不少将士和百姓们在忙活着垦荒,他们自是也注意到安清这边的动静,不少人是见过胤祺的,自也猜出了小宝的身份。

    “那是五贝勒和福晋的儿子吧,长得真好啊,像个小仙童似的。”

    “可不是嘛,俺们活这么久了,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孩子,不愧是皇家的子孙啊,瞧着就是有福气的。”

    “……”

    小孩子之间是互相吸引的,小宝跑到地里后,第一时间便冲着不远处的一个小男孩冲了过去。

    附近的百姓们都来帮着农场垦荒,家里的孩子有些没人看着,便也一同带了过来,小点的就被家人背在身上,大些的就力所能及地帮些忙。

    安清也没拦着,虽然也不忍心让小孩子帮忙,但她心里也清楚,在这种青黄不接的时候,百姓们家里也实在没什么余粮了,在农场这边垦荒是管餐食的,他们将孩子带过来,何尝不是想在吃饭时将自己的那份省些出来给孩子。

    所以,她让准备饭食的那些衙役们每日都尽量多准备些,不求餐食有多好,但尽量能让大家吃饱。

    百姓们也不傻,心里也默默念着安清的这份好,在垦荒时则更加尽心尽力了。

    而小宝跑向的这个小男孩恰好是狗蛋,他是跟着家里人过来的,他爷爷李老汉也在。

    “你好,我叫弘晊,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宝很是熟络地打招呼道。

    狗蛋似是没想到对方会和自己说话,不由有些慌乱,“你、你好,我叫狗蛋。”

    小宝迟疑了下,狗蛋?

    还有人叫这种名字嘛。

    原本以为他额娘给自己取小宝这个名字就已经很随意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的名字更随意的。

    不过,小宝是个乖孩子,从来不会因为人家的外貌和名字就取笑人,他额娘说,这是不礼貌的。

    “你是仙女姨姨的儿子吗?”狗蛋疑惑道。

    小宝挠了挠头,有些没听懂,“谁是仙女姨姨啊,我是我额娘的儿子。”

    狗蛋指了指不远处的安清,道:“仙女姨姨就是福晋。”

    小宝“哦”了一声,“没错,那就是我额娘。”

    说罢,他还很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他额娘是很好看。

    比旁人的额娘都要好看。

    “我方才过来时,看到他们好像都在看着我说什么,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小宝悄么地问。

    狗蛋也没隐瞒,如实回道:“他们都说你是小仙童。”

    “小仙童?”小宝不解道,“他们为什么喊我小仙童啊?”

    狗蛋挠了挠头,回道:“应该是因为你是仙女姨姨的儿子,所以才叫你小仙童吧。”

    小宝一想也有道理,他额娘是仙女,他是小仙童也没错。

    两小只说了一会话,也慢慢熟络了起来,没过多久就和旁边其他小孩子也玩到一起去。

    安清远远瞧着,也没太当回事,小宝这孩子打小就是个社牛,走到哪里都不用担心他,她有时候都怀疑,以她和胤祺的性子,是怎么生出这么个社牛的孩子的啊。

    “十一弟也是个社牛吗?”她问道。

    小家伙既然和他十一叔长得这般像,那性格想必也很应该很像吧。

    胤祺一脸不解:“社牛,是何意?”

    安清想了想,解释道:“就是形容那种和人打交道的时候不胆怯,和谁都能游刃有余地交谈的人。”

    胤祺摇了摇头,“不是,十一弟打小性子就腼腆,小九小时候还背地里吐槽他像个小姑娘。”

    安清更纳闷了,不像小十一,那像谁啊。

    胤祺似是有些迟疑地瞥了眼不远处,说道:“你没觉得他性格有些像三哥吗?”

    安清一愣,下意识朝着伊德日的方向看去,只见他正和一群将士们打的火热,边说着话边朝着这边走过来。

    那些将士是博定派过来替班的,他三哥应该是在过来的路上碰到的。

    别说,还真的很像。

    伊德日本来在和人聊着天,一抬头正好看到了安清和胤祺,先是一愣,然后同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后,便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妹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他惊讶道,“我刚从衙门那边过来,怎么没见到你?”

    胤祺先喊了声‘三哥’,然后回道:“刚过来,我们还没去衙门,直接来的这边。”

    伊德日“哦”了一声,心想那怪不得呢,“小宝呢,你没把他接来吗?”

    胤祺指了指不远处,道:“在那边玩呢。”

    伊德日转头望去,果真在一群孩子中间瞧到了自家外甥,于是二话没说,抬脚就迫不及待地朝着小宝走了过去。

    “小宝!”他隔老远就扯着嗓子喊道。

    小宝一回头看到三舅舅,也很兴奋,直接小跑着扑了过来,“三舅舅!”

    然后一大一小成功会晤,伊德日更是直接把小家伙抱起来放在了肩头。

    安清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收回了视线,同胤祺聊起了正事。

    “这次在奉天府那边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他这次过去待的时间比计划的稍久了点,应该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

    胤祺也没隐瞒,轻点了点头,“是遇到了些麻烦,但现下已无碍,都解决了。”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建农事试验场首要问题就是要解决占地问题,奉天府那边有不少官田,根据实地考察,他选出了最合适的选址。

    但问题就出在,那部分官田被当地的满洲勋贵世家们占用了不少,盛京那边是他们满族的发源地,满洲八旗中不少人的祖籍都在这里,出现这种情况倒也是早有所料。

    以前是怎么样不管,但如今既然要建农事试验管,这部分的官田朝廷自是要收回的,而由谁出门收回,自是胤祺这个负责人了。

    所以,前段日子他一直在和那些满洲勋贵周旋,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好在有他外祖父在那里,熟悉当地的情况,在当地又有一定的声望,很多事情解决起来倒也没这么麻烦,只是稍稍费了些时间。

    好在一切都解决了,那边此时已经有条不紊地进入了筹建阶段,有他外祖父和舅舅们替他看顾着,他这才去了科左后旗接上小宝,紧赶慢赶地赶了回来。

    安清一听都解决了,也没再多问,胤祺的办事能力她自是信的过的。

    “有没有替我同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他们问好?”

    之前出京后他们便直奔科尔沁去了,后来又来了黑龙江,便没顾得上去盛京拜见长辈,说起来确实有些失礼。

    胤祺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吧,外祖父他们都理解,不会怪你的,你这边正事要紧。”

    说罢,他又想起什么,“额娘前些日子也特地给外祖父他们写了封信,替你解释了,还说了不少好话。”

    安清听到这话不由一愣,宜妃还专门替她写信解释了?

    大美人婆婆真是人美心善啊,不仅没怪她,还替她说好话!

    呜呜呜,她可太爱她了。

    不行,她回去就要给写一封长长的感谢信送回京去,将她心中那滔滔不绝的爱意全都表达出来。

    有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于是,半个月后,远在紫禁城的宜妃突然收到安清的信件,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毕竟,这可还没到他们固定通信的日子啊。

    当她着急忙慌地拆开信,看到满篇上肉麻不已的话时,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这丫头吃错药了?!

    第128章 五福晋128

    经过将士和百姓们的共同努力,终于赶上了玉米播种的农时,安清在黑龙江的第一个军农场也按照她的计划顺利创建了起来。

    之后几个月的时间里,她亲自领着农人们指导将士及百姓们如何进行科学的田间管理事宜,预防冻害、除草、喷药杀虫、制肥沤肥等等,在大家不辞辛苦的努力下,七月初的时候,终于春小麦到了收获的季节。

    黑土地虽肥力好,但因这个时代种种条件的限制,小麦产量方面倒是没有多大的跨越,平均亩产也就不到三百斤吧,只是稍稍比其他地方好上一些,这还是在今年整体算是风调雨顺的情况下。

    对于这个收成,算是在安清意料之中的,她倒是没多惊讶,但这对博定他们以及当地的百姓们而言,当亲眼看到这么多小麦摆在那里时,他们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可是史无前例的大丰收啊。

    比其他地方产量还要好上一些了,这放在以前哪里敢想呀。

    就在博定还没从小麦的产量中缓过来时,九月份,军农场里那些玉米也到了收获的时节。

    当一个又一个的玉米棒子在地头堆成小山,将士们的脸上露出了朴实的笑容,那是付出后得到收获的喜悦,是不用再在寒冷刺骨的冬季里饿肚子的希望。

    朝廷每年的军粮和军饷是固定的,他们驻守在边关苦寒之地,条件再艰苦都不怕,但却是怕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以往他们这般辛苦的垦荒屯田,就是希望有这么一日,在经历过无数次失败后,终于还是迎来了这一天。

    但将士们心里也清楚,这份希望是五福晋和五贝勒带来的,特别是五福晋。

    这大半年来,她一个弱女子每日同他们一般奔走在田间地头,不畏辛苦,也不嫌繁琐,耐心地指导着他们侍弄地里的这些庄稼,最终才得到了这样令人满意的回报。

    博定从人群中走过,来到安清和胤祺面前,“福晋,下官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正式向你道歉,当日是下官口出无状,对不住了。”

    他说罢,直接抱拳单膝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安清先是一愣,待回过神来,她忙示意胤祺将人扶起来。

    “将军,你不必如此,我们当日就是意见不同,争辩了几句,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放在心上。”

    人家大度,给他台阶下,但博定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福晋大人有大量,下官是个粗人,旁的话也不多说,日后您有什么需要下官做的,尽管开口。”

    安清笑着摆了摆手。

    这还真不是她大度,主要是博定真没碍着她什么,她总不能因为人家一开始和她有些分歧,说了些稍微不太顺耳的话就一直记在心上吧。

    她没这么小气,当然,也没这么闲。

    在黑龙江这块土地上,有了第一个军农场成功的先例,那接下来便容易的许多,一个接着一个,有条不紊的在这块黑土地上慢慢铺开便是。

    有朝一日,总能让这片自古荒凉的黑土地上长出丰收的奇迹,从北大荒到北大仓的转变,需要的也只是时间罢了。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如此反复,四季轮回。

    转眼到了康熙四十七年,又是一年春小麦的丰收季,各个军农场的地里满是将士们忙碌的身影,他们显然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屯田戍边的生活。

    三年多的时间里,安清领着众人在黑龙江驻防管辖的齐齐哈尔、瑷珲、墨尔根、呼兰和呼伦贝尔等七座城池,都各自建立了一处军农场。

    甚至还在宁古塔附近建了一处劳改农场。

    从安清过来的第二年开始,黑龙江驻军便已经不需要再从盛京及吉林等地调军粮了,将士们实现了自给自足,各城衙门的库房中都有了充足的余粮。

    除了各个军农场连年丰收,当地百姓们亦是,大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好。

    俗话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不管是百姓,还是将士们,大家呈现出的精神面貌也完全不同了,整体呈现一种欣欣向荣的状态。

    但这对安清而言,还远远不够,自给自足只是第一步而已,这片黑土地上还能创造出更大的奇迹。

    “福晋,您之前提的建议,下官已经写了折子递去了京城,只等皇上那边的回复。”博定道。

    安清轻点了点头,博定所说的建议是指之前她提议将士家属随军一事。

    这几年之所以一直围绕着城池周边展开筹建军农场,主要原因就是缺少垦荒人手问题,军农场主要依赖的就是戍边的将士,自然不能离他们太远。

    但这边很是地大物博,还有很多有待开发的地方,可这里本就是人烟稀少之地,后世在开发北大荒之事上,依靠的是举国之力,因为国情的不同,这会想依靠举国之力是不现实的,所以,他们也只能尽量想更多的法子。

    将士们从各地而来,长年在此地戍守边关,有的未成家,有的成家了,成家的人,不少妻儿老小都在老家,若是能过来,当地能给分配土地进行垦荒,那也就相当于在本地扎根了。

    当然,这个所谓的随军政策,即便朝廷同意了,对将士们而言也都是自愿的,总不能硬把人家扣在这里不是。

    “前些日子,我同五贝勒爷商议了下,这两年河南、安徽、山东等部分地区出现了严重的旱灾,很多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我们已经同皇阿玛去信商量了,看能不能允许些灾民出关来咱们这边。”安清道。

    博定脸上闪过丝诧异:“他们能愿意来吗?”

    毕竟,他们这边条件确实挺艰苦的,灾民们但凡有一丝希望,怕是都不会选择来这种苦寒之地吧。

    安清摆了摆手,道:“自愿嘛,若是真活不下去了,这里对他们而言,总归也是一条出路。”

    边关虽苦,但若是能有一个安身之处,有一份养家的田地,苦些又如何呢,只要能带着一家老小活下去便好。

    商议完正事后,博定着急忙慌地离开,又赶去城郊兵营训练去了。

    安清则被紫苏扶着,回了衙门后宅。

    这三年来,她和胤祺带着小宝,基本就是在奉天府和黑龙江各地来回往返,奉天府的那边的农事试验场已经筹建完成了,平日里是布彦泰在那边主事,至于黑龙江这边是她三哥留在本地看着。

    “额娘,儿子回来了。”

    小宝,哦,不对,得喊弘晊才行,这臭小子如今八岁了,自打跟着先生读书后,便再也不愿接受小宝这个名字了,说是不稳重。

    不过,他每日都跟着先生读书,如今确实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模样。

    安清笑了笑,问道:“怎么样,有没有饿啊,额娘让你春晓姑姑做了你最爱吃的点心。”

    弘晊眼睛瞬间就亮了,但迟疑了下,问道:“阿玛回来了吗,他说让我回来先去找他检查功课。”

    安清回道:“你阿玛还没回来呢,等他回来了,我让人去唤你。”

    弘晊:“多谢额娘,那儿子这就去瞧瞧。”

    说罢,他便朝着厨房的方向跑了过去。

    安清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管多大,都还真是个小馋猫啊。

    这几年,她和胤祺分工明确,胤祺负责弘晊的学业,她在负责弘晊的吃喝玩乐,对安清而言,这个安排很是合理。

    儿子才刚离开,胤祺便回来了,他一进门便走到安清身边关心道:“今个肚子里的孩子可闹你了?”

    安清闻言,手下意识放在了肚子上,“还好,这些日子乖了不少。”

    她是两个多月前确定有孕的,当时他们刚从奉天府那边过来,春晓当天做了一道她最爱吃的清蒸鱼,她一闻到那味当时便吐得不行,麦冬帮她诊脉后才确定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她和胤祺听闻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是懵的,特别是安清,自打生完小宝后,她这肚子一直也没有消息,她也没太在意,一直只以为自己是不易有孕体质,谁知道竟这么突然就有了二胎。

    这完全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啊。

    可更让他们措手不及的还在后面呢,安清怀小宝时整个孕期简直不要太顺利,没有孕吐,也没什么其他不适,但这胎可真是把她折腾坏了,整整吐了一个多月,毫不夸张的说,吐的最严重那会,她根本都下不了床,看人都重影。

    好在最近半个月才稍稍缓了过来,要不然她还真是一点正事都干不了,不过现下还是要养胎为主,大部分事还都是胤祺在做,她动动嘴皮子就好。

    就像是这会军农场里收麦子之事,都是他整日带着人在外面忙活。

    “小齐太医下午可有来给你诊脉?”胤祺问。

    安清点了点头,“来了,脉象平稳,胎儿一切都好。”

    胤祺一听胎像稳定,瞬间也就放下心来了。

    “主子,那事您还没同贝勒爷说呢。”紫苏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胤祺不解问,“什么事?”

    安清也有些没反应过来,紫苏无奈,只能指了指她的肚子,她这才突然反应过来。”

    “对了,今个小齐太医给我诊脉,说我这胎很有可能是双胎。”

    胤祺直接愣住了,说话都不由有些结巴了,“双、双胎?”

    安清点了点头,“他是这么说的,有九成把握吧。”

    说是有九成把握,但以小齐太医的医术,这事基本就没跑了。

    “你怎么这么意外啊,我和我三哥就是双生子,所以,我怀双胎也正常吧。”

    她家可是有双胞胎基因的呀,她和她三哥,还有她额娘和小姨也是双生子,所以,之前她怀小宝时,她额娘才会担心她头胎怀了双胎不好生。

    胤祺摇了摇头,回道:“不是意外,是有些担心,我听说怀双胎好像会很辛苦。”

    安清心想可不是嘛,但如今有都有了,还能怎么办呀,“无事,回头我给额娘写信,她身边有几个擅长调养和接生双胎的嬷嬷,我听话便是。”

    胤祺连连点头,“对对对,这事得多问问阿娘,她有经验,很多事情肯定比咱们懂。”

    安清也是这么觉得的,她虽然向来随意惯了,不喜欢被拘着,但在这种事情上,她还是很是愿意被拘着的,毕竟,她是真的惜命啊。

    不过,对于怀了双胎的事,她也没太担心,她额娘因家族里有双胎基因,在这方面的经验和准备也比较齐全,至少她所知道的,她阿娘家里生双胎的亲戚都很平安。

    胤祺不知道想到什么,思索片刻,突然抬头看向安清,“这事得给京里去封信了。”

    安清顿了下,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不能再拖了,关于她有身孕这事不能再瞒了,皇家子嗣问题本就是大事,他们虽然在外面,但若是有意瞒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安清看着自己的肚子,默默叹了口气,说起来这胎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啊,怎么就偏偏赶上这么时候啊。

    这会是康熙三十七年七月份,离康熙第一次废太子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了,这信往京城一送,康熙若是让他们回去可如何是好。

    躲了几年,却偏偏在这种时候没躲过去,想想就很恼火。

    罢了,罢了,眼下也是没别的法子了,就算康熙让他们回去也不是立马就能走的,这边不少事情还要安排呢,耽搁几个月也属正常。

    九月康熙就要第一次废太子了,只要能把这个时间段躲过去就行,届时等他们回京,也算是把最强的那股风暴避开了。

    至于之后嘛,应该也波及不到他们身上,毕竟他们在外面这么久,京中之事怎么也牵扯不到他们身上吧。

    再说了,万一呢,康熙并没召他们回去呢,那岂不是一切问题都不存在了啊,安清心存侥幸想。

    “行,写信吧。”

    第129章 五福晋129

    宁寿宫内,康熙正陪着太后喝茶,两人眉眼间都是喜气洋洋的神色。

    无疑,他们已经收到了胤祺从黑龙江那边送来的信件。

    “这两个孩子也真是的,都三个多月的身孕了才写信告诉我们。”太后言语中略带了埋怨,但脸上的神色却是骗不了人的。

    康熙也是难得的心情好,替两人打起了圆场,“老五夫妻俩做事向来稳妥,估计是想等坐稳了胎再报喜,他们在外地,也不想让咱们跟着担心。”

    太后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她笑着点了点头,“皇帝说的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老五信里说安清肚子里这胎极有可能是双胎,真是祖宗保佑啊,咱们皇家多久没出这种喜事了。”

    康熙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心道也不是嘛,这几年,他本来还有些担心老五子嗣的问题,如今倒是放心了。

    “也是正常,儿子听说岱布王妃的娘家最是常出现双生子,安清和伊德日不就是龙凤胎嘛。”

    太后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致,“龙凤胎好啊,说起来,老五还没闺女呢。”

    康熙显然也是这般想的,但他倒不是因为老五没闺女,而是龙凤胎,龙凤呈祥,在皇家是大吉之兆啊。

    “皇额娘,我想让老五夫妻回京。”

    这也是康熙今个过来的主要目的,他就是想着和太后商量商量,把安清和胤祺召回京。

    这三年多的时间,老五夫妻在外面确实干了不少实事,蒙古那边的盐碱地治理已经有了显著的效果,安清那些治理盐碱地的法子,不仅用在了蒙古各部,也已经逐步推广到了北方不少地区。

    在奉天府的农事试验场也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这是大清的第一个农事相关的试验场,接下来将用于北方农作物种植的各种研究,按照安清信件中所说,那里将会成为北方作物的育种中心。

    但最让康熙意外的还是如今黑龙江那边军屯田产量,当初张廷玉的建议,他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其实心里并未抱多大希望,没想到安清却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自古的蛮荒之地如今却能丰收,用朝廷百官们的话说,这代表着大清国运昌盛啊。

    至于前些日子老五来信说,想让关内无处可去的灾民去黑龙江那边定居垦荒,康熙思索了许久,也同朝中几位重臣商议了一番,确实可以试试。

    太后听到康熙想让安清和胤祺回来,先是一愣,随即问道:“他们那边的差事办完了吗?”

    康熙摆了摆手,回道:“他们的那几件差事都是长线的活计,如今只算是刚出了些成果。”

    太后不解问:“那皇帝这是?”

    “皇额娘,边塞苦寒,他们身边就跟着一个太医,安清这胎又是双胎,还是回京让人放心些。”康熙语重心长道。

    从感情上来讲,安清是他们皇家的媳妇,肚子里又怀着他们皇家的子嗣,康熙自是不希望她出事,而从一个帝王的私心来讲,他也是希望安清能好好的,大清需要她,百姓们也需要她。

    “老五他们手下也不是没有可用之人,留在那边看顾着便是,总归已经走上正轨,他们不在那边守着也无妨。再者说,弘晊那孩子都八岁了,早两年就到了去上书房的年纪,总不好一直在外面,耽搁了学业。”

    听到康熙提起弘晊,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之前关于弘晊的读书问题,要不是她帮着说情,康熙在去年就要派人将他接回来去上书房读书了。

    不过,看康熙这意思,老五和安清在外面的那些差事并不会转交给他人,那她也就放心了。

    虽说老五他们没什么野心,但没道理两人辛辛苦苦在外面做了这么多事,好不容易出了些功绩,最后要是被旁人摘了桃子,那她是第一个不乐意的。

    不过,他们能回来也好,好几年没见了,太后也是真的很想他们啊。

    盛京,奉天府内。

    康熙让他们回京城的信件是七月底送来的,转眼到了八月底,安清和胤祺把黑龙江那边的事情安排妥帖后,便来到了这边,开始着手安排农事试验场的事。

    其实,这边的事也没什么好处理的,因着两人这几年基本都是两边跑,在人员管理上也提前做好安排,再加上有胤祺的外祖父和舅舅看着,倒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这日,胤祺神色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瞧他的样子,应该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皇阿玛从木兰围场让人送了急信过来,他让咱们尽快安排好这边的事,速速回京去。”

    安清心里一凌,估摸着时间,应该就是这会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胤祺轻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丝悲戚之色,回道:“小十八突染恶疾去了,太子被皇阿玛拘禁了起来,罪名是……谋逆。”

    安清顿了下,随即默默地闭上了双眼,小十八他……终究还是没躲过。

    最近几年,随着成年皇子的野心逐渐显现出来,康熙可能感受到了来自儿子们威胁,他开始越发亲近那些年幼的儿子,稚子尚幼,既可以放心地倾覆他的父爱,又不用担心什么。

    所以,此次木兰秋弥,康熙带了好几个年幼的儿子,其中十八阿哥就是最小的那个,年仅七岁。

    小十八和小十五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都是王贵人所生,之前因着小十五的缘故,安清也见过几回小十八,那孩子是完全继承了王贵人的美貌,长得是真的好啊,也因此极得康熙宠爱。

    而关于历史上关于小十八的结局,安清自是知晓的,十八阿哥的意外夭折算是第一次废太子事件的导火索吧,她之前也想试着看能不能让小十八那孩子避免下这个结局,但她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

    小十八这孩子和弘晖不同,弘晖是因为早产身子骨弱,精心调养加合理的锻炼,算是被她干预成功了,但小十八这孩子打小身子骨就不错,听小十五说,他都不怎么生病的,至于历史上他究竟是染上何种恶疾夭折的,安清也不是很清楚,即便想提前安排些什么都无从下手。

    再加上,她又无法干涉康熙带谁去塞外出巡,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之前给小十五写了封信,这次他也在随行皇子名单中,让他多多照顾小十八,还以小十八年纪小为由,让他找康熙要了个太医随行照顾。

    但没想到这个悲剧还是无法避免。

    胤祺将她拥在怀里,低声劝解道:“你别太难过,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小十八他……这大概就是命吧。”

    他语气中夹杂着悲凉,却似是又有些习以为常了,皇宫里的孩子夭折的实在是太多了。

    安清深吸了口气,轻‘嗯’了声,她知晓轻重,肚子里如今还有两个孩子呢,她经不起大悲大痛。

    “放心吧,我无事,皇阿玛既然让咱们尽快回京,那就别耽搁。”

    胤祺轻点了点头,他自是明白安清的意思。

    如今太子突然被拘禁,还是以谋逆这种大罪名,他皇阿玛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也不是很清楚,他所知道的太少了,至于为何会发展至此,以及太子和他皇阿玛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都无从得知。

    而此时这种敏感时期,更是不敢贸然派人去探查。

    就是因为不知道是何原因,胤祺心里才越发焦急了起来,他皇阿玛这次塞外巡,带了他大哥、太子二哥、三哥,以及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和最小的十八。

    难道是太子和小十八之死有关?

    但这也不可能啊,小十八还只是个孩子,他额娘又是个汉妃,即便近几年被皇阿玛所喜爱,于太子而言也没有威胁啊,太子也不应该这么糊涂才是。

    看到胤祺紧皱的眉头,安清虽然知晓事情的大概,但她却没法说出来。

    太子这两年行为虽然越发没有了章法,但确实也不至于糊涂到这个份上,对一个毫无威胁的弟弟下手,他又没疯。

    据历史上的记载,此次是十八阿哥意外病重后,康熙很是忧心,但太子因着和小十八没什么感情,全程对这个弟弟得病之事表现的都很冷漠,从而让康熙觉得她冷血无情,狠狠责骂了他一顿。

    这几年太子本就如惊弓之鸟一般活着,康熙此举让他顿时慌了脚,一时鬼迷心窍下竟做出了用刀划破康熙帐篷窥探之事,康熙这才以为他要谋逆。

    当然,这其中怕是也少不了大阿哥一派的推波助澜吧,毕竟,同样身在塞外,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呢。

    京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康熙又亲自传信让他们回去,他们自是不好再耽搁,接着便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手头的事,朝着京城赶去。

    半个月后,安清一行人的马车抵达了京城,而康熙等人是前两日才从塞外回来的。

    如今京中形势不稳,两人回到贝勒府后,也没多做停留,便直接进了宫。

    第130章 五福晋130

    进了宫后,胤祺要去乾清宫面圣,安清则带着弘晊去宁寿宫见太后和宜妃。

    “弘晊,照顾好你额娘。”胤祺不放心交代道。

    弘晊早已习惯了他阿玛此类的唠叨,小大人一样的保证道:“阿玛,您就放心吧,儿子会好好看着额娘和她肚子里地弟弟妹妹的。”

    安清见父子两人这般,也很是无奈,“我真没事,就在宫里能有什么事,你还是快些去觐见皇阿玛吧,别耽搁了。”

    胤祺也知道不好再耽搁了,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弘晊看着他阿玛离开的身影,重重叹了口气,“阿玛怎么总把额娘当小孩啊。”

    安清心想谁说不是呢,她都这么大人了,还能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胤祺就是太大惊小怪了。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吐槽两句,就听弘晊补充了一句,“不过,这说起来也不能怪阿玛,是额娘您太不省心了。”

    安清‘嘿’了一声,立马不服气地说道:“臭小子,瞎说什么呢,我何时不省心了!”

    弘晊默默地扭过头,逐一给她细数了起来,“这个时节,是谁昨个还嚷嚷着要吃冰的,前几日又是谁一时玩的开心了,走得飞快,还差点跌倒了,还有……”

    安清:“……”

    好吧,她竟无言以对。

    哼~这臭小子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就爱揭她这个老母亲的短。

    母子两人来到宁寿宫的时候,太后和宜妃都等好一会了,正急不可耐地伸着脖子往外面瞧呢。

    这不,见他们进来后,直接站起身迎了过来,也顾不得什么规矩和体统了。

    “孙儿弘晊给乌库妈妈和玛嬷请安。”弘晊规矩地行了个礼。

    安清刚想俯身行礼,却被太后一把给扶住了,“成了,成了,这里也没旁人,你都这么大的肚子,就别折腾了。”

    她如今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因着是双胎,本就比寻常孕妇的肚子要大上一些,瞧着确实挺唬人的。

    宜妃也在一旁笑道:“可不是嘛,都是自家人,咱们不在乎这些虚礼。”

    安清亲热地拉着两人的手,笑着打趣道:“哎呀,皇玛嬷,额娘,你们这样会宠坏我的哦。”

    乌兰嬷嬷满脸笑意的打圆场,“五福晋是有所不知啊,您不在京城的这几年,太后和宜妃娘娘可是整天念叨您啊,这会回来了,可不得使劲宠着才行。”

    几人有说有笑的坐了下来,太后和宜妃顺势关心起了安清的身体,以及她肚子里孩子的情况。

    “皇玛嬷,额娘,你们就放心吧,方才进宫前小齐太医刚替我诊了脉,肚子里的孩子一切安好。”安清道。

    太后轻点了点头,“那就好,你这胎是双胎,平日里可要多注意些,你们刚回京,府里如今伺候的人可有不足?”

    安清知道太后在担心什么,笑着回道:“皇玛嬷放心,之前在盛京时,我阿娘送来了几个嬷嬷擅长调养和接生双胎的嬷嬷,这次都跟着回京了。”

    听到这话,太后和宜妃都不由松了口气,岱布王妃的娘家多双生子的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有她派来的人伺候着,自是让人放心的。

    见大家稀罕的差不多了,弘晊默默在后面叹了口气,一脸哀怨道:“唉~果然是有了新孙孙,我这个旧孙子就不稀罕了啊。”

    太后和宜妃这才突然回过神来,哎呀,从一进门他们的注意力就全被安清那肚子上,还真把他给忽略了。

    “你这孩子,什么新旧的,你们都是玛嬷的心头宝,都一样。”宜妃慌忙找补道。

    太后也忙把人唤到跟前,很是认真地上下打量了起来,一口一个‘乖乖’的喊着,那是稀罕个不行啊。

    小孩子长得本就快,弘晊离开京城时只有五岁,如今都八岁了,不仅个子长高了不少,五官也稍稍长变了一些,好在安清隔几个月就让胤祺给他画幅画像送回来,这会倒也不显得陌生。

    弘晊这孩子也懂事,自打他们离京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亲自给太后和宜妃写信,一开始是画画,后来跟着先生读书后,便慢慢变成了写信,太后和宜妃也会亲自给他回信。

    所以,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见不到面,但祖孙三人的感情依然很好。

    “乌库妈妈,玛嬷,孙儿可想你们了。”

    “好孩子,乌库妈妈也想你。”

    “玛嬷也是……”

    宁寿宫中,祖孙几人其乐融融,乾清宫这边,康熙也是这几日难得的平和。

    “儿臣参见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胤祺跪地行了个大礼。

    康熙见到三年未见的儿子,眼底闪过一丝柔和,“免礼吧,老五,回来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胤祺拱手回道:“多谢皇阿玛关心,一切都很顺利。”

    康熙微微颔首,“安清和弘晊现下何在?”

    胤祺回道:“回皇阿玛,他们是同儿子一起进宫的,现下应该已经到宁寿里了。”

    康熙很是欣慰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好,你皇玛嬷和额娘整日里念叨着他们。”

    父子两人三年未见,按理说应该是有许多话要说的,但恰逢这么个敏感时期,胤祺也不敢多问,只能康熙问什么他回答什么,时不时地再关心一下他皇阿玛的身体,关于太子之事更是只字不敢提。

    但康熙对胤祺这个儿子倒是还算信任,竟主动提起了之前塞外之事,当然,他此举目的也不是想怎么样,大概就是单纯地想找人诉说一下吧。

    胤祺从乾清宫出来后,在门口静静站了好一会,不知在想什么,待回过神后,只默默叹了口气,抬脚朝着宁寿宫而去。

    他来到宁寿宫时,自也是躲不过被太后和宜妃拉着一阵嘘寒问暖。

    胤祺在屋子里瞧了一圈,不解问:“弘晊去哪里了?”

    安清笑着回道:“马上要到下学的时辰,他去上书房接弘昇去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这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弘晊那小子的声音,无疑,这是接到人回来了。

    “额娘,我把哥哥接回来了。”弘晊人未到声音先传了进来。

    很快,弘晊便和弘昇一同走了进来,弘昇见到阿玛和嫡额娘,神色不由有些激动。

    “弘昇给阿玛、嫡额娘请安。”

    安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少年,不得不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啊。

    弘昇如今都已经十二岁了,长得高高瘦瘦,眉眼间瞧着倒是有些胤祺的影子。

    想她当初刚见这孩子那会,他还是个尚不会走路的孩子啊。

    他们一家人在宁寿宫待了好一会,差不多要到宫里落锁的时候才离开,回到府邸后,瓜尔佳氏已经让人备好了饭菜,他们一起用了晚膳后,便各自回了院子。

    弘晊如今也大了,自是不能像之前那般住在安清这里,瓜尔佳氏也一早就让人将他在前院的院子收拾了出来,这不,刚用完膳便拉着弘昇回了前院。

    主院这边,安清和胤祺两人洗漱完,便坐在床上开始分析起了如今京城里的局势。

    前两日,康熙已经昭告天地神庙,将废太子之事昭告于天下了,并将索额图两子及太子左右之人苏尔特等人诛杀,太子如今也被幽禁于咸安宫内,由大阿哥和四阿哥共同看管。

    第一次废太子之事已成了定局。

    今日在宁寿宫,太后也将之前在塞外的事同他们讲了讲,今年康熙去塞外照例是带了太后随行,所以,她老人家也算是对当时情况比较了解的了。

    根据太后对当时情况的描述,太子被抓之时,是只身一人出现在康熙营帐外的,周边也并未有什么援兵或者叛军之类的,若说谋逆确实有些不太妥当。

    从目前所有的证据显示,太子应该并无谋逆的迹象,更像是当时太子因小十八之事被他皇阿玛严厉训斥之后,因精神恍惚或恐惧而慌乱了阵脚所致。

    至于‘谋逆’一判词是从何而来的,据说是当时太子被抓带进帐篷时,康熙脱口而出的话。

    “你说,皇阿玛他为何会反应如此过激?”胤祺问。

    这也是胤祺百思不得其解之处,谋逆这种大罪,他皇阿玛竟然能在没有任何证据支撑的情况下脱口而出,难道这事是一开始就冲着废了太子打算的?

    可今日他瞧着皇阿玛的反应又明显不像啊。

    安清见他这般困惑,迟疑了下,还是把心中的想法挑能说的说了些。

    康熙此次对太子有如此明显过激的行为,显然是这几年日积月累的形成的,他们父子之间的猜忌显然已经达到了不可调和的阶段,只是在这次事件上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了而已。

    当然,在她看来,这也和康熙的应激反应有着很大的关系。

    后世不少人分析康熙,说他幼年时染上天花被送去宫外皇庄,举目无亲,后来回到皇宫后又父母双亡,小小年纪登基为帝,还要遭受像鳌拜这种强臣的压制,因此,他的身边是从小就充满着各种不安全感,而这种不安全感也渐渐成了童年的隐影,伴随着他的一生。

    所以,只要是感受到威胁,即便是没有证据,只要他凭借直觉感受到威胁,那就会爆发出明显的过激反应,像之前的智擒鳌拜、平定三番都是。

    还有此次一废太子事件也是,康熙见到太子用刀划破他的黄帐窥探,他的应激反应就是下意识认为太子要为索额图找他报仇了,这也是他为何能脱口而出‘谋逆’一词的缘由。

    可想而知,自打处死索额图后,康熙心里怕是就一直埋了这么一颗猜忌的种子吧。

    但安清也知道,如今只是一废太子的开始,之后产生的连锁反应才最棘手的。

    “你今日在宫里,可探知到十三弟现下如何了?”安清问。

    此次十三阿哥也在出巡塞外的名单中,当初他被康熙推到了太子身边,让他去辅佐太子,在塞外时太子一出事,十三阿哥也当即就被康熙派人看管了起来。

    胤祺摇了摇头,回道:“今日在宫中除了皇阿玛,我并未见到其他人,待明日我找个机会,去问问四哥吧。”

    安清轻点了点头,也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关系向来要好,十三阿哥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四阿哥定是很清楚的吧。

    “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有我呢,你现下最重要的事好好安胎,听太医的话,切忌忧思忧虑。”胤祺怕安清太过担心,劝慰道。

    安清笑着应了下来,“放心吧,我晓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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